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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乌云阴翳

      水帝王宫,闪电交加,暴雨骤下,一池莲花残败,阴凰立在中殿门口,一袭尊神长袍被大风鼓起翻飞,如一朵冰蓝的修罗花。天地阴沉,她身上带着凛然杀气,眸中迸出怒意,一步一步朝孤月逼近。孤月凤凰长裙盘地,骄傲尊贵,迎上她的目光:“你想做什么?”

    阴凰眸光如利剑,冷冷道:“本尊自问从没为难过你、给过你任何难堪,本尊的父皇也与你南方天长久和睦、互不侵扰。你如此费心陷害本尊,挑衅中天,可有想过后果!”

    孤月自持神情,扬起眼神,回道:“你不过是一个没落妖族的余孽,有什么资格与本宫说这些?你的帝女身份、尊神位份,都是中天天帝欺瞒诸天神灵得来的。中天天帝与妖魔余孽勾结,扰乱天道礼法,此等行径,本宫不应该检举揭发吗?”她凤眸射出寒意,精致的妆容下,绝美的一张脸透着令人反感的傲然。

    阴凰眸中划过惊异之色,不曾想到孤月的真实面目竟是这副样子。她沉默了一会,挽起鲜艳的红唇,一字一句道:“无凭无据诬蔑本尊和天帝,以下犯上,罪名可不小……”

    孤月微微一愣,自觉好笑地说道:“证据?你这副半魔半妖的凤凰身体,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么。”

    阴凰压了压眉眼,又逼近她几步:“你以为,诸天神灵为何会封我为阴凰?他们会看不出我的凤凰真身?”她右臂一展,化作凤凰羽翼,轻轻一扫,孤月的长裙被割裂开来……孤月面色一僵,眼中又惊又疑,隐有怒火闪出。

    阴凰收回了羽翼,猛然近到她身前,掐住了她的脖子,幽幽说道:“有些事最好难得糊涂,自作聪明的人,会死得很快……”她手上微微用力,孤月的脖子发出咯吱声响,脸色窒息得通红……

    “住手!”一声大喝,殿外飞来一人,直击阴凰的肩膀,阴凰没有躲开,硬生生受了他一掌,吃痛之下,松开了孤月……

    惊雷划过,一瞬白芒。阴凰捂着流血的肩膀恨恨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他是水帝王,她的前夫……也是典溟。

    典溟将孤月护在怀里,面色沉冷地看着阴凰:“尊神有何怨恨,可与本王来说,何以要下次毒手,杀害她?本王休弃你,只因情义已绝,与她毫无干系。”

    阴凰眸中剧颤,身心之痛,令她面色由青转白。

    孤月在典溟怀中装出惊惧虚弱之色,眼里涌上了泪水:“君上莫要怪她,是月儿不好,不该说自己有了身孕,她一时嫉妒,才会出手伤我……月儿没事,孩儿也没事,君上不要太紧张了……”她引导着典溟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上,刻意朝阴凰送去一抹眼神。看在阴凰眼里,如一根芒针直刺而来……

    她有了他的孩子,她有了他的孩子……阴凰愤怒得双眼密布血丝,紧紧咬着牙齿。

    典溟抱着孤月走出中殿,冷声说道:“尊神以后若无事,请勿再来本王宫邸。”

    刺眼的雷电撕开阴霾的天,如一把锋利的利剑直直插入大地心腹。

    雷雨未停,乌云倾轧,原本富丽堂皇的阴凰神殿黑沉沉如地府幽宫,阴凰昏睡在床榻上,已有十三日。风麟将她抱入怀中,吻着她眼角漫溢的泪水。她迷迷糊糊醒了过来,颤着声音唤了他一声夫君,而后脸贴在他胸膛上寻找温度,身子蜷缩了起来……

    她小声抽泣着胡言乱语起来:“我没有杀她……没有杀她的孩子……我只是掐了掐她的脖子……她怎么就死了……不可能……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杀她……”

    风麟紧紧抱着她,擦拭她脸上的泪水:“不要自责,她死于利器之下,不是你杀的。”

    “可是他不相信,他们都不相信……都说是我杀的,说我嫉妒她……我没有!我没有嫉妒她!我不爱他了,不会嫉妒她有孩子,我不会残忍到剖开她的肚子……”阴凰一声尖叫,抱住了头,身子瑟瑟抖了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走火入魔……”

    风麟摇着头,浓眉深锁,眸中闪着绞痛之色:“这件事不是你做的,我一直在你身边,怎会不知道你走火入魔。”

    她摇着头,有些疯癫起来:“一定是我走火入魔了,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我杀了她,杀了他的孩子……”她泪水溢出了眼眶,身子战栗着,搂住风麟的脖子,哀求道:“你把我绑起来吧,把我送去给众神审判,我是魔,我是妖,我杀了她和孩子……”

    “晨儿!”风麟低声喝住了她,神色紧张而痛怜:“晨儿不许说这样的话,快别想这些了,人不是你杀的,你不会有事……”他将她抱离了床榻,轻轻吻了吻她的眉眼:“别怕,有我呢。我们去仙山找师傅,请他压制魔性……无论你是魔是仙,我都陪着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仙山,桃花林,桃花红如残阳饮血,无比凄艳,阴凰坐在桃树下冥神静心,远处有道彩云飞来,近了才看清,那是文君……

    “帝女姐姐,南方天又有仙者死了,死得好惨,琵琶骨都被打穿了,查了一下,这个仙者和之前那个水帝王妃也有些关系。”文君皱起柳叶眉,十分好奇道:“这个王妃到底做了什么事惹恼了凶手?先是自己被人剖了肚子,而后她的属下和仆人接连惨死,现在还有人在死……好诡异的事情啊!”文君蹙起小眉头,往阴凰身边靠了靠,好奇道:“帝女姐姐,大家都在议论,王妃的父皇南方天帝会不会也有危险呢。”

    阴凰皱了皱眉头,脸上阴云层叠,长睫垂落:“别胡说……南方天帝怎是普通仙者可以伤害到的。”

    “可这个凶手真的很强大呢,死者没有一点儿挣扎过的痕迹,现场干净整洁,没有出现过打斗……”文君仰着头,托着下巴分析道:“若不是这凶手杀人于瞬间,那便是他太出人意料了,死者根本没有预料到会被他杀死,没有防范的情况下被他速杀了……”她兀自点了点头,觉得这个猜测很有道理,又对阴凰说道:“所以姐姐更不用在意那些传言了,这些人肯定不是姐姐杀的!姐姐慈悲为怀,从不滥杀无辜,对待妖魔都会网开一面,怎么会去杀仙者呢?要说姐姐和那位王妃有些瓜葛,可其他仙者跟姐姐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啊!外头的人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诋毁姐姐的名声,这样冒渎尊神,他们也不怕被抓去受罚……”文君愤愤不平地说着,又笑着好言好语地安慰了几句,给阴凰说了几件外边的奇闻趣事逗她开心,最后说了说玉清王(夏影)和桃花仙子(璇玑)快要定婚的事,问阴凰有没有收到喜帖。

    阴凰一直默不作声,面上无多表情,直到文君安静了下来,她才语气定定地说道:“我拜托你一件事情,今晚,你去一个地方帮我看看有谁会去那里。”

    文君顿了一顿,迟疑地点了点头……

    深夜,无边无际的黑暗肆掠在林中,下弦月光色微冷,穿不透浓重的漆黑。风游走在林间,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像婴儿在啼哭,像冤魂在哭诉……两盏风吹不灭的明灯,像死不瞑目的一双眼睛,让人胆寒心惊。

    阴凰站在一块灰黑的巨石上,一动不动,像和巨石连了根,自己也成了石头一般。

    天空忽然闪出一道红光,红光速度极快,须臾近到林中,掠过两盏明灯,带起灯影摇曳……来人是文君。

    阴凰猛然抓住文君的肩膀问道:“你看到是谁了?”

    文君眼眸剧烈颤动着,面色苍白无一丝血色,嘴唇打着颤,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快告诉我,是谁?”阴凰急得双眼微红,直盯盯地看着文君,火光投入眼中,竟生出几丝可怖……

    文君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忽然一个声音自后方传来……“晨儿?”是风麟的声音,他一身黑袍出现在明灯下,白皙的脸映着灯光几近透明,眸中的光明灭不定:“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他语气幽幽,缓缓走了过来。

    阴凰急忙跑了上去,抓住他的手说道:“她帮我查出凶手是谁了,快告诉我们,你看到谁了?”阴凰语气有些激动,望向文君,蓝瞳幽颤……

    文君蹙紧了眉头,看向风麟,犹豫着要不要说。

    风麟黑瞳里射出一丝寒光,文君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全身抖得更加厉害起来:“我,我只看见是个男人的影子……”她吞了吞口水,没再往下说。

    阴凰微微一怔,追问道:“没看清他的脸吗?”

    文君躲闪着眼神,摇了摇头:“太,太远了……差点被他发现……所以,没敢接近他……”

    阴凰皱紧了眉头,觉出文君有些怪异,看了眼风麟,又看了看文君,沉声说道:“……谢谢你了,你先回去吧,记住,今日之事切勿告诉外人……”

    文君连忙点头,双肩稍稍落下,告辞离开。

    待文君消失在视线里,阴凰猛地看向风麟,眸中带着微怒:“你为什么紧跟文君而来?”

    风麟瞳仁微缩,语气沉稳:“我四处找你,听见这边有动静才找了过来。”

    阴凰挑了下眉:“她为什么怕你?”

    风麟一怔,皱紧了浓眉:“晨儿,你怀疑我不让她说?”

    阴凰撇开了视线,没有否认。

    风麟眸色一沉,面上浮出痛色:“这种时候,我怎会做欺瞒你的事?你想找凶手,跟我说就行?为何还要求助于别人?我这样护着你,你还不相信我?”

    “不是。”阴凰面上有所动容,闪现愧意,低声说道:“正因为你这样保护我,总让我觉得我错过了什么真相……”她紧紧捏着拳头,看向他的眼睛,定定然道:“接连死了这么多人,矛头全都指向我,你如果还不告诉我他是谁,我怎能安心待在这里!”

    风麟眸色颤了颤,漆黑的瞳仁沉入黑暗之中:“有些事,知道了,未必能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要评论呢,,,,肿么木有评论鸟。。。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