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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番番外 1

      话说,九爷当日傻乎乎应了那么一声,回头其实很想说自己不过是一时气闷发了个鼻音儿,可看到老十那样喜得骨头都轻了好几斤的样子,总也说不出口,再者老十也识相,虽说每晚都死皮赖脸和九爷蹭一半儿床位,却终不曾再做点什么,顶天了搂搂小腰儿之类的,因这寒冬腊月的,夏大姑娘的体质又是先天有几分畏寒,得了老十这么个人体暖炉倒也相宜,九爷别扭了几天,索性眼睛一闭,得过且过了。

    却说冯家今年,因冯大奶奶是腊月里过门的,这旧年底新年初的种种繁冗,少不得就要大奶奶操持一二,也亏得冯家下人,一半儿是大奶奶娘家带来的陪房,一半儿是老十近年调教出来的,老十又是大奶奶没过门就将自己私房尽数上交了的,冯家原有的下人并不敢倚老卖老,再者也没甚倚老卖老的资本;夏家跟来的陪房更是九爷调教驯化好的,九爷又不同于一般规格女子,到了夫家就要想法设法将自己的陪房安插进去好掌家的,他的陪房自然也没哪个敢仗着大奶奶的体面就张扬起来。一时间两家的奴才倒很快就成了一家,九爷又是个大清内外商务都打理过来的,区区一个冯家那是再简单不过,每日不过早起花上一两个时辰理事,比在夏家更还清闲些。

    到底老十再不顶事,一个御前挂了号的皇孙侍卫,也比桂花夏家的名头好使不是?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忙惯了,这么略一清闲,九爷反有些儿恹恹的,连去倚红楼都没劲儿,老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奈何年初宫中事儿也不少,就连戒备轮班之类的都严密了许多,老十已经接连两次休沐日都被占用了,平日里也不过是早起晚间儿,拿着宫里头小皇孙的囧事哄得老九多吃两口饭罢了,却寻不着机会陪老九耍点子乐子提点子精神。

    老十也无法,宫里头丹陛之上的,那是个没干没系的脑抽儿皇帝,连刻薄四都不如呢,好歹若是刻薄四,他豁出面子去撒泼耍赖,只要不危及大清利益,刻薄四只想着睡个没有皇阿玛出来絮絮叨叨的安稳觉,也不会真拿他怎么的不是?可现今这个,前儿还好像很拿他和老九当回事的,又是关心老九及笄又是钦赐婚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老九这张皮子和他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关系,可一转眼,前儿他才过完三天婚期回宫值守,那脑抽儿的就巴巴跑到东宫东侧殿,说什么据说那夏氏女容貌妍丽却性子彪悍,问他吃不吃得消、需不需要他大发慈悲赐他几朵解语花的……

    这话儿该是皇帝对臣下说的么?

    老十听得当下脸都抽了,就是那位皇孙殿下,原本笑眯眯的胖脸儿也僵了,皇帝却浑然不觉,当场就拉出一串儿宫女子,一个个夸过去,那架势比倚红楼的老鸨还专业,皇孙殿下都捂脸不忍看了,老十脸也抽得木了,好在皇帝虽说脑抽得厉害,到底没硬塞,看老十实在不愿意,也就罢了。

    不过脑抽之外那喜恶不定、想一出是一出的印象,到底在老十心里生了根。

    夏氏女从赐婚旨意里头的“品貌端庄,温婉贤淑”到皇帝口中的“性子彪悍”,不过区区数月,就是现在那个皇帝对老十看着宽容,老十哪里敢和他当真?既然没把握就此带着老九扬帆出海远离脑抽皇帝治下,现在也只好先忍着,休沐日被占用什么的,一次两次且罢了。

    也好在皇帝和太子虽都抽得连宫里头唯一的皇孙都不舍得多放几个侍卫不说,连太上皇回宫都要在皇孙宫中抽调人手,累得老十不轻,好在皇孙自己倒是个体谅人的,虽平日里对老十拿捏得很,这人手略一松泛,就体谅老十新婚不久,第一次休沐就先优容他了,老十心下怨气虽仍不少,好在也还忍得。

    这日终于得了闲,老十一早儿醒来,老九正一手一脚缠在他身上,睡得很是香甜。老十略动一动,老九就不满地紧了紧手臂,胸前的浑圆在老十胸口蹭了蹭,蹭得老十心神一荡,下头那处儿却才堪堪立起,就被老九恰好屈起的膝盖顶了一下,也不算重,却也足够让老十越发呲牙咧嘴了。但不管怎么说,没有药物影响的时候,老十的忍耐力还是不愧他活过的那百来年的,因此虽软玉温香难割难舍,也还是狠下心轻轻抽身出来,拿软枕给老九抱了,又将早备好的汤婆子往被子里仔细塞好,再细细将被角掖好,看老九果然又慢慢舒展开眉目睡熟了,方才起了身往后头去了。

    因那处儿还闹得慌,老十少不得劳动左手安生抚慰一回,因动静略大,老九那儿又睡不安稳,老十也不是个十分洁癖的,只随手取了茶盏里的冷茶悄悄儿净了手,探头看老九果然又慢慢睡安稳了,方轻手轻脚出了房门,外头小丫头想来服侍也被他轻声喝止了,只自己悄悄儿到外头书房方略洗漱过,又在院子里练了一趟刀法,再传了水沐浴过后,看得天色差不多了,才又往正房来。

    果然,才在熏笼边儿上去了一身寒意,里头就有些动静。老十也不等丫头嬷嬷们上前,自己殷勤取了在熏笼上头暖得热烘烘的衣裳想去服侍老九起身,却不妨也不知道是十爷业务不熟练还是怎么的,老九还没从床上做好,就忽然眉头一蹙,侧头干呕了几声,老十吓得不轻,老九今生这个皮子虽看着柔弱,其实却很算得上健壮,老十和他相认几年,也没见他病过,比先前老九那个原身还好上几分。自打两人成亲,除了那晚上孟浪狠了,累得老九很是歇了几天才缓过那阵子腰酸背疼之外,老九素来养得很好,他惯是个爱享受会养生的,老十又事事依着他,晚间儿除了充当人体暖炉外,也不敢再做什么,可这怎么就……

    老十自忖他刚刚扶老九起身的动作还是很轻柔的,不过这服侍人的活计他别说熟练工,连入门都算不上,温僖贵妃去时他还小,圣祖爷那会子更是连伺疾都没机会,今儿难得殷勤服侍老九一回,怎么倒把他弄吐了?

    老十见老九干呕了几声,竟是连昨儿宵夜的香菇白菜汤饽饽都吐了出来了,也顾不上其他,只埋怨自己没轻没重让老九起得急了,一边儿又大声吼着让人传太医来,一边儿还想给老九顺顺气,又怕自己手脚没个轻重的,反让他不舒服,只急得在床边团团转,偏老九身边那些丫头,平日里看着好,真到了要紧时候也是不顶事的,一个两个的,才上前儿老九就吐得越发厉害了,老十看得憋气,正待一脚踹翻两个让这些只知道勾着老九、却连服侍人的本分都没学好的丫头醒醒神,刘嬷嬷却似乎看出什么来,让一众丫头都退了开去,自己上前给老九拍背顺气,又服侍他喝了小半杯温水,果然渐渐好了,老十这才松了口气,只是看那些一个个穿得花枝招展的丫头还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老九缓过气来见了,翻了个白眼:“行了,她们平日也还好,就是今儿,爷闻着她们身上的味道不得劲,想是那香粉不好,回头换一家拿些好的来,别的不说,这近身服侍的,总该赏心悦目色香味全才好。”

    老十听了,竟果真点头应下,刘嬷嬷看得好笑,只是心下忐忑,眼底几分笑意又带出几分期待和不安来,老十都看出来了,也没多想,看老九缓过气儿来又开始皱着眉嫌弃这一屋子的腌臜气味,搓了搓手,有心想扶着老九换地儿,又怕自己粗手粗脚又招了老九这个皮子不适,心下实在怀念老九原来那身虽也看着细皮嫩肉、却很是经得起折腾的皮子,脸上就流露出几分来,老九见了又瞪他两眼,老十摸摸鼻子,转头呼呼喝喝地去安排外间儿的软榻去了,什么要铺上软软的皮褥子,什么要拿汤婆子先弄暖和了,老九看着他给丫头们添了好些乱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因身上沾了好些呕吐出来的秽物委实难受,且老十再帮倒忙也弄不出什么大乱子,索性也不说他,自己披了衣服起来,往西间沐浴去了。

    老十看着丫头子有条不紊地将床榻的秽物收拾了,看看自己衣襟上也沾了些儿,摸摸鼻子,先往西间外头问了两声,听老九应答的声音中气颇足,方放心自行洗浴,因挂心老九那儿,不过略洗洗换了衣服便罢。

    出来又喝了一盏茶,老九方才又回了正房,老十轻手轻脚扶着他在软榻上躺下,大夫也来了——还真是太医,老十倒没多想,忙将老九的袖子挽了挽,小心搁在小枕上头,等太医诊脉。

    那位看着年岁也不算大、偏生儿动作缓慢得很的太医,摸着胡子眯着眼睛罢了半天脉,方才缓缓起身,慢吞吞地说:“无碍,就是孕期反应,我开个方子,实在吐得厉害了就吃一剂,不吃也没什么,冯大奶奶的身体底子好,胎儿也健壮,只要平日注意些,保胎药也不需吃的……”

    孕期、胎儿、保胎药?

    老十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老九的眼光里带了几分不可思议,老九强撑着和太医客套两句,方才让刘嬷嬷好生将人送了出去,回头看到老十那样子,连洞房花烛之后都没拿老十怎么样的九爷也忍不住一拳头砸过去——

    个混蛋老十,当年在他福晋身上怎么没这效率?不就一晚上吗,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