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负责平衡么？”孟冲说。

    马越想了想，“基本上是这样，除了这些，我还负责一些其他的计划，一些花费时间很长的计划。”

    “像是街头那些雇佣来的服务员和清洁工么？”孟冲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她们要耗费不少时间，人力还有钱财。”

    “城市最不缺少的就是人，更不缺少那些进入城市但是一无所获的人。这是一份工作，很多人会想要它的，而且，如果只是其中的一环的话，她们不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她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出了问题也不会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冲扬扬眉：“所以，花了那么多年建造这样一个看似不可能但是却真实存在的网，一定耗费了你不少时间。”

    “因为计划不是很着急，所以花费再多的时间也没有关系，而且你会惊讶这个计划网形成的速度。从我开始寻找人，将她们聚拢在一起并且开始培训，100个人，只花了半个月的时间。”马越说，他微微侧眼看孟冲因为惊讶的微微皱起的眉头，“你不能想象这个城市里面都聚集了多少绝望的人，她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以为自己是来做公关的，以为自己是来贩送的。而当我告诉她们你们是被选中做一项简单却具有使命的工作的时候，你该看看她们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惊讶感激的泪水。”

    孟冲惊讶马越这样沙哑却自豪的语气，她差点就要以为马越真的只是个机器了，而忘记了他其实还是个虔诚的教徒。

    “当有人给你觉得已经注定的命运来了一个转折的时候，你会十倍的想要回报他。我也碰到过一些聪明的人，能感觉到事情有些奇怪，她们不是离开了就是最后屈服了面前可见的一切。里面没有几个人对自己的以后有什么打算的，只不过是着眼于眼前。这让她们很好控制，只要不多管闲事就能好好的做这份工作……五年。”马越最后思考了一下时间。

    “而那些最后想要多管闲事的呢？”

    马越轻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会杀了她们？”

    孟冲沉默，她不对这样的事情做任何的猜想。

    “她们实在是太不值得了，放走就好了，会有更多的小蜜蜂自愿飞进已经筑好的蜂巢的。她们永远是源源不绝。”

    一个用清洁工，饭馆服务员，街边小贩或者收车费的人编织起来的情报网，说出去会有多少人相信，这更像是《一千零一夜》里面的一个故事，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可是这全部真实的发生，就像王映这个人一样，这个计划每分钟流动在这里城市的血脉里面。越是庞大让人惊异的计划，实行起来却简单的让人瞠目结舌。

    “你花了多长时间将一切流动起来？”

    “多长时间？我没有用多久，大概一个在召集她们一个礼拜之后吧，整个计划就开始了，接下来的几年不停地往里面补充更多的人，填满这个城市的边缘，漏洞，就可以了。”

    “你为这个计划取了名字么？”

    马越摇头：“没有名字，名字只会让一切听起来像是什么行动。”

    孟冲点点头：“这应该是用来迷惑很多人的吧，只要没有名字这个计划就像是一个海市蜃楼一样，就算有人真的窥视到了其中的一点，也不会有任何可以代入的东西，没有任何的实体，慢慢的大家都会被糊涂，绕进去，再没有办法继续下去。——真神奇，你那么多年，没有被绕进去。”

    “如果你手上就掌握着全部，你永远不会被绕进去。”

    “不得不说这个是个聪明的计划，比窃听什么的要简单的多而且隐秘实在的多，美国政府要是有了王映这个头脑说不定能免去不少的问题。”

    马越对孟冲的赞赏没有一点喜悦，他沉默了几秒，道：“只想和聪明人在一起，只想利用聪明人，最后一定会被聪明而亡。”

    “……如你所说，这个计划进行了五年，那些眼线除了每天标记出我的动向外，还做了什么其他的事情么？”

    马越看着孟冲：“不是一切都围着你的，我只继续过几个因为你的总结。”

    “我猜在饭馆里面枪杀小白肯定是其中之一。”孟冲冷冷地打断了他，“你明明知道我会和小白在那个餐馆里面见面，为什么还要接受连纪——那个警察的情报？”

    马越一开始有些疑惑和愤怒，但是孟冲的问题出来后他思考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女人要那个餐馆见面，我只知道你路过了那个餐馆而已，而且，那时候我的处境不好，我不能完全知道你的动向。而那个女人藏得很好，这时候那个条子打电话给我，白来的情报而已，我为什么不要。”

    “你的处境不好，看来是惹怒了张一水。”孟冲轻微地试探。

    果然，马越沉默了，他还不打算说出更深的东西。

    “好吧，让我们说回来，你还没有告诉我，除了我之外，你们的目标还有谁？或者只是养病千日而已。”

    “有不少人，很多人的名字我都不记得了。”

    “你负责最后的工作么？”

    “不一定，那要看，到底是什么身份了，走出了我的控制圈的，就不再我是问题了。”

    “你是说，其实你和清水酒吧干着一样的工作，提供情报，但是并不自己涉及。”

    马越停顿了一下，道：“我只提供地图和一些对话，不提供背景调查。如果要说这个计划是什么，大概只是这个城市的另外一张地图。这对我来说不过是工作的一部分。”

    孟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每个‘你’都掌握着这样一部分的工作么？”

    马越直直地看着孟冲，好像终于从她的嘴巴里面听到了自己一开始就希望听到的句子，他抽动了一下嘴唇，像是笑了一下，然后简单的回答：“是的。”

    孟冲眨了眨眼，平静地在床上站了起来，僵硬地回过身往门口走。

    “你知道，你不过是这里面的一个罢了吧。”马越抬高了一些声音，孟冲站在床边停了下来，“那么多的计划，那么长的名单，你不过是里面的一个名字罢了。即使你将我关在这里，或者是杀了，也没办法改变任何事情。就算你知道了所有的计划，知道了所有的网，你既不能去证明也不能去曝光，因为这些都不存在与‘现实世界’里面，没有文档，没有电子，就连谈话也没有，只是个空壳而已。他是个你及不上的天才，你和你的那些警察什么也做不了！”

    等马越说完，孟冲一脚踏下了地，她缓缓地回过头来平静地看着马越有了表情的脸：“谁告诉你，我是和警察一伙儿的？”

    说完，她快步走出了房间，而愤怒的卫疆则直直地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