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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怎么回事?轮休时拿了我的手牌你是可以出去的啊?”孟云心心中顿生不安。

    “话是没错。可奴婢到了外院,没等出二门就让人给拦住了。说是大夫人今早下的令,不准绮兰阁的人随意进出。除非拿了大夫人或老夫人的手牌才行。”知秋又气又急,脸皮儿涨得通红,又道,“奴婢拿出些碎银打点,那管事也不收。怕他嫌少又拿了二两银子出来,那管事直接便与奴婢急了,说奴婢要害死他。”

    如此看来,老夫人是用夹板套住她,而大夫人则是要圈死她呀。

    “小姐,不如,奴婢去找云娥小姐?”小青自告奋勇。

    孟云心摇了摇头,心底的哀凉,无知无觉层层迫上心头,“府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以为二房会不知道?堂姐待我如何,你们都看在眼里,这等光景,她还没过来瞧我。只怕是婶子不放她,她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去淌这个浑水的。”

    孟云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天下哪有不爱自己子女的父母呐。可我……”

    言语间不尽伤感。

    知秋抚上孟云心瘦削肩头,心疼不已。二小姐只刚十四岁,还是个未及笄的孩子。若不是庶出,又岂会这般苦孤无依。

    但孟云心并是个一经打击便要怨天尤人的人。忧伤,胆怯,彷徨,愤怒……这些情绪,她也有过。她是一个正常的人,怎能不怕?可,怕有什么用呢?

    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

    “知秋。”

    “嗯?小姐有何吩咐?”她覻着孟云心,小心翼翼地问道。

    孟云心莞尔一笑,如沐春风,雍容又大气:“呵呵……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做几个‘跪得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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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晨起,荣嬷嬷已候在门外,指挥着知秋等丫鬟婆子一阵忙乱。

    孟云心见她连这干人等的名字一个也没有叫错,暗自佩服。知她必是做足了功课。

    服侍孟云心吃过早膳,荣嬷嬷上前回道:“奴婢初来,府中规矩大这是自然的。可主子们忙,又心怀仁厚,难免让下人偷奸耍滑了去。奴婢是绮兰阁中的人,旁的是管不着的。这绮兰阁的下人奴婢可要管一管了。”

    “哦?荣嬷嬷要管哪个?”孟云心微笑道,“知秋是祖母身边□出来的人,其余的也是母亲叫人精挑细选过来的。我瞧着都还好。”

    荣嬷嬷动了动眼皮,殷勤含笑,“宫中规矩与府中不尽相同,自是严苛许多。老夫人请奴婢过来,想必是要按宫中规矩来教。昨个儿李嬷嬷将小姐的……往事略讲了一些。小姐尚有一段时日才能正式学习规矩,不如奴婢先教了院子里的下人,也好给小姐开个好头,做个示范。”

    孟云心听得明白,荣嬷嬷的意思是在她受罚这段日子暂不用学规矩。听起来很是体贴照顾她。不过,这先教下人,是想杀鸡儆猴给她看吗?

    孟云心把目光停驻在她长裙的裙摆上,盈盈笑道:“衣不沾尘是内宅女子应守之礼,怎么嬷嬷一早起来刚梳洗过就弄脏了衣裙,是太粗枝大叶呢?还是对像我这样的庶女不当主子而起了轻漫之心?”

    荣嬷嬷的裙摆上有一点不起眼都灰色污垢,想是方才去灶房查看时带起的尘泥,她不觉满面通红,慌忙道:“奴婢不敢不敬。”

    孟云心颔首道:“看来要学规矩的,不止一个呢。”

    孟云心转头吩咐知秋,“从今个儿起都好好跟着荣嬷嬷学规矩。”收敛了笑容,正色道:“若学不好,以后就不要在绮兰阁里当差了。知道的是你们笨学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嬷嬷没教好呢。说到底,还不是丢我的脸。”

    荣嬷嬷沉了脸,紧抿住嘴唇。

    孟云心假装没看到,殷殷说道:“以往绮兰阁里也没个年长的嬷嬷在旁指点我,行事偏差,没少让祖母,母亲头疼。如今你来了,她们放心不说,我是也极高兴的。我年轻浅薄,还请嬷嬷多多指教一二。”

    “请教倒是不敢,但帮小姐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荣嬷嬷穿了一件府中嬷嬷的普通衣裙,少了昨日的位高持重,更多几分亲和随意。

    孟云心微微颔首,“说来也巧。我眼下正有一事想向嬷嬷讨教。巧儿原是我身边的二等丫鬟。自从提了大丫鬟后,不知怎的身子越发不如从前了。我是个念旧的人——况且她的老子娘还在嫂子的灶房当差,家里面都是地地道道的家生子,总要顾着些面子不是?”

    荣嬷嬷一直默默听着,待她说完,便道:“小姐心善宽纵了些。”

    她平淡地注视着孟云心,脸上没有一丝多余都笑容,唯有那双又黑又亮的小眼睛咄咄逼人,“当奴才应以服侍主子为天职,若身子不好,应自请出门。如此带病强出头,不是忠,而是害了主子。要罚,才能以儆效尤。”

    荣嬷嬷的声音不大,然而语意中都森森之意与她的装束有天壤之别。

    孟云心的唇边绽出一丝意味深长都笑意,沉声道:“果然是宫里出来的嬷嬷,行事利落,堪称典范。好,就依嬷嬷所说。知秋,等下将巧儿带到嬷嬷处领罚。之后也不必再回这里,让她老子娘领她出去。”

    知秋领命称是,抬眼见到孟云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心下微定。

    孟云心瞧了时辰差不多了,便叫了小青过服侍她换了旧袄裙,出去扫院子。

    洒扫的婆子依旧在旁看了一会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闪得不见了人影。

    天色阴霾,这大周的冬天还真是难过。隔三差五的下着雪。上一场雪还未尽融,下场雪又如期而至。

    内宅院里像是被雪冻住了似的,一声生气儿都没有。往来的丫鬟婆子一个也没见到。都知道天冷,躲懒去了。还有谁像她这般,立于风雪中。

    米粒大的细雪,簌簌而落,打在脸上些许的痛。

    孟云心神往的仰着头,似有若无的叹息一声,懒洋洋挥动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将小路上的积雪,扫到路边。

    反正老夫人又不是让她真的打扫,不过是罚她受罪而已。

    扫帚柄是根粗长的竹子做成,通体冰凉,还挂着点冻雪,看着便会觉得冷,孟云心却舒舒服服抓着,只觉得那凉意,真令人舒爽。

    自打她中了绝情丹的毒后,虽不至晕倒昏迷,却是常常身子发热。她也给自己把过脉,阳火正盛,内燥。遂让灶房只做些清淡的菜色来吃。

    身后突然传来环佩叮当之声,浓郁香气随之袭来。

    孟云心没回头,顺手将手中的扫帚往地上墩了墩,再平平一拍,扑拉拉,凝结了的冰粒子,滴溜溜地滚在前方地面上。

    “哟,这不是二小姐吗?”身后的女声惊问,但孟云心仍能从她的惊问中听得了些许笑意,笑里透着鄙薄的寒气,“一大早的,这是在做什么呢?”

    “陆姨娘,如您所见,”孟云心回头,将扫帚拢抱在怀,“扫雪!”

    陆姨娘掏了帕子出来,擦了擦眼角,悲叹道:“这种下人的活,怎么能让金尊玉贵的二小姐来做?瞧着都让人心疼。你姨娘若还在府里的话,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

    孟云心微笑,垂下眼眸,“是呀,连陆姨娘都知姨娘的性子,这府里还有谁不知呢。这大雪天的,您怎么一个人出来?”

    陆姨娘抚了抚新挽的发髻,妖妖娆娆地一笑,“景春堂来了客人,大夫人事多忙不过了,老爷便让我去……嗯,你还小,不必多问了。”

    是了,如今府里除了大夫人,孟老爷就剩下她这么一个妾室了。正室夫人忙不过来,妾室怎能不出面分忧呢。

    可怜姨娘事发,如若不然,哪能轮到陆姨娘出头呢。

    孟云心垂着脸,面无表情……

    半晌,“您身边没人侍候怎么行?不如,我扶您过去吧。”孟云心放下扫帚,伸手要去扶她。

    “不用,不用!”陆姨娘如避瘟疫般退后了几步,嫌恶的看了眼她沾了雪的手指,又看看她身上的粗布棉袄。

    孟云心瞧了瞧自己的手,“您是嫌我手脏吗?”

    陆姨娘牵了牵嘴角,像是在解释方才的举动,笑道:“怎么说你也算是府里的小姐。我哪能劳驾你呢。”

    “算”与“是”,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孟云心笑着将手缩进袖子里。

    “眼瞧着你也快十五了,如今你姨娘也不在,大夫人也忙,你总归要为自己的终身打算打算。”陆姨娘立在雪堆旁,斜瞟她一眼,“不如,改日我和大夫人说说,给你寻门好亲。要我说,与其到外面找个不知底细的,不如找个家生子。我瞧着刘总管事的儿子就不错。”

    是不错,吃喝嫖赌样样精湛。

    孟云心依旧在笑,笑得越发温柔和静,一双眼眸迷迷蒙蒙嫣然流转,越发显得媚艳。

    陆姨娘瞟了她一眼,心中一动,这丫头,当真好姿容呢。难怪,那人如此看中她!

    不过好姿容又如何?那样一个出身,又是个……

    陆姨娘哂然一笑,觉得心情甚好,举步就要离开,就听孟云心道:“您这就要走吗?难道不想去瞧瞧我嫂子的病?不想问问嫂子还需要什么‘好’药?不想临几副好字送给大夫人?”

    孟云心拎着扫帚转到陆姨娘面前,含笑道,“难道,您都不想再继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