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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谭少芳的父亲很快就醒了过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跟谭少芳的母亲离婚。

    谭少芳的母亲也不慌张,扶着谭少芳的父亲坐起,拿了枕头靠在他身后,又给他倒了杯水。

    做这些的时候,谭少芳的母亲脸上一直很平静,像是没听到她丈夫的话般。

    谭少芳站在另一边,没有说话,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少芳,你去替爸办出院手续。”

    谭父推开谭母,不看他,只对谭少芳说。

    谭母也没说什么,谭父把她推开她就随着他推开的姿势站到了一边。

    “爸,您这身体……医生说再留院观察观察。”

    “不用观察了,爸没事,爸想去公司看看你哥。”

    “我哥他……现在应该不在公司,他刚才来过医院了,看爸还没醒就又走了,跟他一个朋友一起。”

    “他来过了?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是,因为知道父晕过去了,所以特地过来看看,见爸没什么事就又走了。”

    这时候谭母笑了一声。

    “特地,我看他是特地带着苏禾的弟弟过来要把我送去坐牢的吧。”

    “妈……刚才要不是哥拦着,苏禾的弟弟都要打到你了。”

    “是啊,我还得谢谢他,你没听到吗,姓苏的要送我去坐牢呢,你哥说什么了,你说什么了?我白生白养白疼你了是不是?到头来你合着外人要把你妈送进监狱是不是?”

    谭少芳无语,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天花板。

    别问她,什么也别问,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要可以,让她去坐牢好了,让她去好了。

    “你自己都做了什么,现在还怪起女儿来了,跟你生活了几十年,我还一直当你性格温婉,你对我妈好,我少山好,我还一直以为你是真心的,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你骗得我好苦,少山跟你的生活本来也不起冲突,你要实在不喜欢他,你就避着他算了,你、、你说你为什么要害他,送你去坐牢怎么了,你就该去坐牢。”

    谭父激动地抖着手,大口喘着气,谭少芳怕他再晕过去,赶紧跑过去给他顺气。

    “爸,爸你别动气……”

    谭父晕倒的样子实在是把谭少芳给吓着了,到现在她仍然心有余悸,在她心中,她父要一直高大的像座山一样,可那样高大的人,说倒就倒下了。

    她十分自责,她不应该这么冲动,应该听他哥的话。

    “呵呵,你也知道跟你生活了几十年的人是我?我还以为一直睡在你旁边的谭氏呢,我跟你生活了几十年又落着了什么,从你侄子上位开始,我就知道今后肯定落不着我的好。他手生的时候,就利用我们,一旦养熟了,第一个开刀的还不是我。”

    “他拿你开刀,怎么拿你开刀了?没有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吗?他哪点对不起你了?”

    “你要说什么都可以,反正在你心目中你侄子是一千个好一万个好,我就根人老珠黄的草。可是老谭,这么些年,你扪心自问,我哪点又对不起你们父女了,我做的哪件事不是为了你们父女着想。你哥哥嫂子早死,你就把他当成你的责任,你自己也就算了,还非得逼着我把他当半个儿子。

    可是我呢,我自己的儿子呢,你说啊,我儿子呢……”

    谭少芳感觉她爸的手狠狠地抖了一下,呼吸都慢了下来,心中不禁狠狠一痛。

    到底还是因为这件事。

    谭少山其实有个亲哥哥,跟谭少山差不多大,谭少芳还记得她小时候最得意的事就是有两个哥哥,因为两个哥哥都宠着她护着她,既使她奶奶不怎么喜欢她,可她还是很幸福,有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疼爱自己的两个哥哥。

    他们三个的名字都是她奶奶取的,谭少军、谭少山、谭少芳,虽然她不懂这名字到底有什么意义,不过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只有很亲的人,名字才会这么相像。

    可是就在她七岁那年,有一天她跟两个哥哥在附近公园里玩的时候,玩着玩着就被一群陌生人给抢着抱进了辆面包车。

    七岁的她还不太懂,只记得两个哥哥紧紧抓着她的手,让她不要害怕。

    其实她早就吓得没有了心神,从被强带上车的那一该就开始哭,哭到抓着他们的人恶狠狠地对她说不准哭,她就一直流泪一直流泪,想哭又不敢哭出声。

    其实后面的事她都记不清了,只知道那时候他们被关在一间黑暗的集装箱里里,也不知道关了几天,因为里面实在是太黑,根本不知道白天黑夜,她只记得那时候很累很饿很困。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面传来很大的动静,有人声,狗声,还有……枪声。

    直到她感觉被人抱起,她才勉强地睁开眼,抱着的是位穿着制服的年轻警察,她转过头四下看看,另一个警察抱着少山哥哥,而她父亲那时候正抱着他的哥哥,她看到她哥哥软趴趴的在她父亲怀中,她看到了从她哥身上流下来的血。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亲生哥哥,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总听到她妈妈晚上哭泣的声泣,还隐隐会传来几句,为什么死的是她儿子不是他之类的话,而她父亲通常在这个时候都会选择沉默。

    后来渐渐地听不到她母亲的哭声了,整个谭家都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她也不敢提,她从来不敢问她父母,她哥哥去哪了。

    她母亲又变回那个温柔的母亲,她以为一切又像从前一样,只除了,她的哥哥不见了之外。

    她也是后来辗转从别人那里得知,当时他们三个被几个走投无路穷凶极恶之徒绑架,绑匪当时要三百万的赎金,而且还要现钞,既使当时谭氏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大公司了,但在她们小的时候,三百万也不是个小数目,又是要现钞,所以一时间她父亲跟她奶奶四处拼凑,最终也只凑足了两百万。她父亲一边凑钱一边悄悄报了警,然后就带着这两百万跟警察去了关他们的地方跟绑匪交易。

    可是那些眼里已经只看得到钱了,哪里还容许别人跟他讨价还价,他们说,三个孩子,一个孩子一百万,如果谭少舍不得那点钱的话,他们也没办法。

    后来的事是谭少芳自己猜的,以她父亲的性格,不难猜出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她一直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母亲心口上的伤已逐渐愈合,没想到,这件事在她母亲心中,一直是条隐痛。

    果然,一提到她哥哥,谭少芳的父亲就沉默了。

    要说他做过的唯一愧对谭少芳的母亲的事,就是没有在那场绑架案中把他们的儿子活着带出来。

    “把我送去坐牢,呵呵,你为什么干脆送我去死,你送我下去陪少军好了,你直接拿把枪把我打死好了。”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整间病房里都只听到她母亲的哭泣声,直到良久之后,她父亲才疲惫而又缓慢地开口。

    “你要真恨……就恨我好了,当年是我没有用,没能把我们的儿子救出来,跟少山有什么关系,你要想让谁偿命,你就把我的命拿去好了……”

    “爸……”

    谭少芳的父亲这心灰意冷的话令她肝胆欲裂。

    “爸,你别这样,你要有什么事,我要怎么办,爸……”

    谭父悲恸的转过头,伸手拍拍谭少芳的脑袋。

    “是爸没用,是爸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哥。”

    谭父摆摆手,自己下了床,也没让谭少芳扶,自己就慢慢地走出了病房。

    谭少山动作迅速地作了一份股权让渡书,把谭氏的股份重新做了调整,他个人手中握着的谭氏三分之四十三的股份全部转了出去,谭少芳名下百分之三十,苏禾名下百分之十三。

    谭少山做这些的时候并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文件做好之后就约了律师一起去了公证处进行了公证,随后把这份文件锁进了银行的保险箱。

    晚上的时候谭少山打电话给谭少芳,得知叔叔已经执意出院回了家之后,就直接开车去了谭少芳家里。

    谭少山进了门,只看见谭少芳一个人在。

    “爸在楼上休息,你要上去看他吗?”

    谭少芳今天哭的太狠,整个眼睛都是肿的,脸色也很苍白。

    谭少山换了鞋,点点头,像平时来看他叔叔一样,表情平静。

    等到谭少山走上楼梯,站在楼下的谭少芳才问。

    “哥……你会送我妈去坐牢吗?”

    谭少山面部一紧,转过脸,安抚性地笑了笑。

    “哥不会做那样的事。”

    谭少芳说不清听到她哥说这句话后的心情,她只觉酸涩难当,不管站在谁的角度。

    她母亲,她哥,亦或是苏禾。

    她觉得不管事情最后发展到什么地步,余生她都不会再有开心的日子了。

    那种日子,早结束了。

    苏舟做了几个大的动作,也不一味的要整垮宋家或是谭氏,而是弄了几个大起大落,说白了,他就是在玩,玩得宋远江好几次都差点心脏病暴发。

    宋远江的那只伤脚,因为没有及时护理而感染,他再打电话给张磊的时候,张磊这回听从他师父老人家的教诲,从新把丢了的白大褂梦想,又穿回了身上,义正严词的告诉宋远江。

    “宋先生,这次真的走不开啊,您还是自己来趟医院吧,要是您自己走不动,我帮你叫辆救护车,您看……”

    还没等张磊说完宋远江就摔了电话,脚还是要的,所以他必须得到院,当然,没有听张磊的馊主意叫什么救护车,而是打电话让司机开车送他去了医院。

    没想到宋远江在司机扶着他医院的时候,碰到了手上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正往外走的谭少山。

    宋远江的脚步停了下来,眼睛一直看着谭少山,似乎想说什么,但谭少山目不斜视地越过了他,然后出了医院,他什么都来不及说。

    “宋总,要不要我去叫一下谭先生?”

    宋远江回过神来,说了句,“不用。”

    谭少山拿着的是他自己的体检报告,他翻都没翻,反正该知道的医生也都告诉了他。

    谭少山随意地把文件扔进了车子的座位底下,然后开车直接去了机场。

    谭少山再一次的来到h市,见到苏禾的时候,满眼是痛。

    苏禾第一个疗程的化疗已是入尾声,因为一直掉头发,为了省去麻烦,苏禾干脆去剃了个光头,理发店的帅哥在听到苏禾的这个要求时,差点跪下去。

    “美女,光头剃了头发就没有了哦,想长都难了哦。”

    没什么力气的苏禾很想跟那帅哥说,关你屁事,不过,这会她连跟人吵架的的力气都没有了。

    所以只对着帅哥理发师点了点头,“我已经想好了,你剃吧。”

    “你要真剃也行,咱可说好了,要真剃了你自己不喜欢,可不许赖在我头上。”

    别一会他真给她剃了,她又后悔,挠他一脸伤。

    “不会的,放心好了,光头多好啊,这不正是天热吗,剃了凉快。”

    顾客就是上帝,虽然帅哥理发师还是第一次遇到要剃光头的上帝,但是看在钱的份上,理发师还是给苏禾给剃了个光头。

    可能是因为苏禾的脸色太过苍白了,理发师在给苏禾剃头发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小心,像是深怕给她弄疼了。

    等到剃完之后,苏禾看着镜中的光脑袋,伸手摸了摸,又想起自己上次把长发剪去的情景,心里说不难过那是骗人的。

    “再给我挑顶假发吧。”

    理发师的腿已经弯了下去,心想,上帝,你这是玩我呢,剃了就是为了戴假发吗?自己的头发顶着多好。

    “那、、、那你是想要什么样的。”

    “根我刚才那头发差不多吧,要逼真一点的。”

    噗,理发师吐血,这上帝果然是来玩理发师的。

    苏禾的头发一剃完,理帅店里不管是顾客还是工作人员,全都忍不住地往她脑袋上住,留了二十几年的头发,突然一下子就给绞了,那脑袋,白亮白亮的,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理发师叫来个小弟,给苏禾照着她刚才的发型拿了几顶假发让她挑,苏禾从小弟手上的几个手里,挑了个最接近她之前的发型的假发,戴上假发,付了钱就走了。

    除了苏禾自己感觉脑袋凉嗖嗖的,要看,还真看不出来苏禾头上的是假发。

    苏禾买假发,纯粹是为了回家应付她老爹跟大伯的,一回庵里她就把假发给摘了下来,青灰色的衣衫一罩,活脱脱的一个小尼姑。

    晚餐前,师太照例数脑袋,忽然发现多了一个光脑袋,心里诧异,又再数了几遍,还是多了一个。

    师太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这失忆症怎么说来就来。

    于是咳了一声,“那个,你们哪上是新来的,我赐名字了吗?”

    苏禾站起身,有模有样的施了个礼。

    “师太,弟子俗名苏禾,师太还未曾赐雅号。”

    坐在苏禾身边的小尼姑惠安差点把自己嗑死,雅……号……

    师太瞪着眼睛早把喜形不易于色给抛给佛主了。

    “苏、、苏禾,谁让你去把头发给剃了!”

    苏禾忍不住地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手欠的,都摸上隐了,这一下午,都摸百八十回了。

    “好看吗,师太。”

    “你你、、、你好端端地把头发给剃了做什么,你父亲要是看到还不得气死。”

    “师太,您怎么总把死呀死地挂嘴边,佛主听了多不高兴。”

    苏禾一边说着还一边抛了个媚眼给师太,看得师太的脸直抽抽。

    师太心想,佛主早就该不高兴了,自打你住进这庵里以后。

    师太稳了稳心神,艰难地扫视了一下一个个顶着亮堂堂的脑袋准备看好戏的小尼姑们。

    “吃饭吧,先吃饭吧。”

    师太常常教育小尼姑们,要食不言寝不语,所以一说开吃,就再也没有人说话,只听得到筷子跟嘴巴的声音。

    等到大家都吃完之后,师太才放下筷子,对着同样光着脑袋,她都分不清哪个是苏禾的一堆光脑袋道。

    “苏禾,到我禅房来一下。”

    苏禾站起身,本来又想摸脑袋,想想觉得这毛病不能惯,所以就抖了抖衣袍,跟着师太到了禅房。

    一进禅房师太先是对着空气一顿抓猜,然后才整了整衣衫,正了正脸色。

    “苏禾,你想干什么?”

    这脑袋剃的,师太都觉得自己无法直视了。

    苏禾咧嘴笑了笑,说:“师太,我妈跟您说的,希望我健康长乐,我怕是做不到了。”

    苏禾的话说的半真半假,师太疑惑。

    “怎么了?”

    “师太,我生病了,会死的病,会让头发掉光光的病,所以,我想,与其让自己看着自己的头发,一天一天的离开自己,还不如我自己去一次性把它给解决了。”

    苏禾不像是说假的,师太心思一软,拥抱了一下苏禾,拍了拍她的肩。

    “好孩子……”

    苏禾吧哒了一下嘴,回味了一下刚才的素菜。

    “师太,给我取个雅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