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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心没肺

      夜越发冷清,那女子走了不到半刻,困倦不已的小莲冲了进来,还带来了一个人,那人长得小巧玲珑,浑身裹在貂毛大袍中,面色微白,印堂发青,是个久病之人。

    她瞧上我几眼,然后褪下袍子,露出里面白色的冬服,缓慢的跪在地上,请求道,“请素和姐姐,去看望家兄!”

    她姿态优美,举手投足间不似一般的女子,隐约透着几丝贵气。

    这女子倒是奇怪,如此人人自危的暗夜,她竟还敢出门。

    “家兄?”我伸手扶起她,我不认得这女子,更不知这女子的家兄是谁。

    女子缓缓抬目,手上冰凉,她徐徐道,“家兄便是君璃卿!”

    君璃卿?我扶着她的手稍稍有些发颤,“看他作何?”

    不问他的近况,不问女子为何特意前来,我只是狠心一句,“看他作何?”

    女子愣愣,花白的面上有些颤抖,她咬了咬牙,“你便是这么无情无义,没心没肺么?”

    我怔愣,蓦然觉得这话有些熟悉,略一思忖,想起君璃卿似乎也说过这句话,这两人果然是兄妹,说的话都一样。

    “我如何没心没肺?”我冷哼一声,倒要看看,我到底做了什么,无端惹得这么一身腥?

    见我如此,她微微喘口气,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手指发白,“我叫做君芙瑶,与家兄相处已有十几年,芙瑶自小身体不好,亏得家兄细心照料,才可苟活至今···”她微微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然后又继续说,“素和你与我同岁,也与我同一天出生,你与家兄可是在肚中就早已指了婚事,为何还要被那妖孽蛊惑,这般伤害家兄?”

    被那妖孽蛊惑?伤害君璃卿?我何时做过这般事端?我心中纳闷不已,她却突然站起身来,指着我,大声道:“你不知道吗?你敢说,你通通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时,是在戚家,那夜大雨,家兄刚巧也借宿戚家,便遇上了你,那日,我清楚的记得,戚家小姐肚大如盘,你浑身是血,到最后你一掌劈上了戚家小姐的肚子···”

    “我杀了鬼胎!”我听戚老说过,因此才救了戚家小姐。

    “呵呵,你杀了鬼胎?就凭你?”芙瑶蓦然大笑,笑我不自量力,“鬼胎是凭你就能轻易杀了的么?家兄本来已经想好万全之策,可偏偏被你和那妖孽给毁了!当日我去看望戚初荷,就是想用阵法困住即将出生的鬼胎,但你呢···你像是疯了般,顾不上任何,打散了戚家小姐腹中鬼胎的元神,虽说是救了戚初荷,可却害得整个镇子上的有孕之人,难产而亡···不仅如此,你还触怒了婴灵,更招惹上了鬼母!”

    打散鬼胎元神,害人难产,触怒婴灵,招惹鬼母?我怔愣的看着她,“你说的当真是我?”我居然有这么些惹麻烦的本事?

    “你···你···不是你还是谁?”她见我这般讶异,顿时涨红了脸,指着我的手臂也开始发抖,“你招来了食儿鬼母,家兄更是措手不及,一早得知,你三魂七魄不全,对世间之事难免迷糊,他料到你日后必有祸患,为了救你,亲自去长灵山取得‘回神草’,长灵山终年瘴气环绕,山魈魍魉之物横行,他险些丢掉半条命,可你呢,被那妖孽掳入狐仙冢,又是被迷惑的不知东南西北,差点形神俱灭···”她话到此处,已经泪如雨下,她声声控诉数清我的罪状,说到心痛之时,甚至扑上来,抓住我的袖子,“你,你这样的人,如何能配得上家兄,亏得家兄还对你恋恋不忘那么些年!”

    确实,我不值得,这番话说的让我心中蓦地有些慌乱,若是芙瑶说的是真的,那我确实是没心没肺,可若是假的,岂不是枉费我这般感动?

    我压了压有些微疼的眉心,隐隐约约间有些头痛,我没有甩开她的袖子,只是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当年我被掳走时,才五岁!”言外之意也就是说依照君璃卿之言,我五岁被掳,那时君璃卿也不过与我般年纪,那个年纪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感情!

    难不成君璃卿有恋童癖?想想很有可能···

    “你··认为我是在骗你?”芙瑶睁着泪眼,见我这般冷性更是有些难以置信,“你当年被那妖孽掳走,家兄曾生过一场大病,醒来后,便是少言寡语,如今见了你,好不容易重拾欢笑,这次,你又被妖精鬼怪瞧上,你认妖作弟弟,有违人伦,家兄前去救你,却又遭受你的冷言冷语,霍福被摄青掏了心,是为了救你···若是真的要怪,要怪你自己,家兄有什么错,你凭什么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这话说的我心微恫,似是用尽了力气,她大气都有些喘不上来,放开我的袖子,用力推开我,倏然凝眸,目光如冰,“你若是还有些歉疚之心,就莫要惹得家兄伤神,否则,我君芙瑶定是会将你加逐在他身上的痛苦,从你身上,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我说道做到!”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话毕,她转身疾步踉跄出门,身后,小莲拿着貂毛衣袍追了出去。

    屋内岑寂,芙瑶一言,醍醐灌顶。她说,“霍福被摄青掏了心,是为了救你,若是真的要怪,要怪你自己,家兄有什么错,你凭什么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是啊,她说的没错,我便是那么自私,霍福是为了救我,才死于非命,我心中无法原谅自己,便将这份歉意强行加诸到君璃卿身上,已减轻自己的罪责···

    所以,这么一想,我当真是没心没肺!

    无奈苦笑,眉心间细密的疼痛让我有些睁不开眼,雪光恍惚,足音浅淡,有人从门口缓缓而进,“夫人···”

    那人身着粗衣麻布,面色由几日前的苍白慢慢变得红润,这几日得知丈夫有救,苗娘自是宽心了些,她看着我,有些不自在的笑笑,“夫人,我本是无意偷听,只是想来问问夫人何时能救得了我家相公,可见夫人正是为难之时···夫人,我是过来人,你可否听我一言!”

    我微微抬眉,无声应允。

    她又笑笑,“夫人,我与我家相公相识时,是在深山,他上山为他母亲采药,而那时我正遭逢猛兽袭击···”

    “是他救了你!”我打断她的话。

    她唇角笑意加深,面上有着沉湎往事的神色,“算是吧,从那以后,我便跟着他了,一直到现在!”

    又是一个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故事!我按压着眉心,等着她说下去。

    她猜到我心中的想法,又接着说“夫人,我跟着他,不单单是因为报恩,只是因为我缺不得他,缺不得便留在他身边,将他的一切困在我心中,挣脱不得···夫人,你曾有为一个人牵肠挂肚么?”她突然问我,我愣了一愣,然后摇头。

    前身之事,皆是空白,就算有,我也不记得了。

    “可夫人,你在乎的很!”她看着我,说的很玄。

    “在乎?”什么意思?

    “你在乎一个人,便会生气,你气那位救你的公子,甚至将罪责强加给他···你知道吗,夫人,你在任性!”

    “任性?”我眉间的手指停顿,瞬间觉得苗娘说的话,深讳难懂异常。

    苗娘稍稍叹上一口气,眉梢扬起,她轻轻道,“夫人,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的···”话落到此处截然而止,她转身,步履轻盈,片刻就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