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又看见了那天的场景。

    黑暗之中,一只巨大的野兽在叫嚣。那妖兽巨大的独眼不停地旋转着，散发出鲜红的光。

    那只巨兽有十条尾巴,吼声震天动地。只是一张口便产生巨大的吸力,吞没沙地和村庄。

    他站在远处,竭力要保持不被吞噬的状态,可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飞到了半空中。

    后来他被吞噬，在黑暗之中感受到胃液侵蚀的痛楚,感受到骨骼被怪物的胃部肌肉挤压的在咯吱咯吱响的疼。可是就在他懊悔和愤怒于自己居然成为手下败将的时候,一道澄澈而炽热的金色的光芒撕破了怪物的胃袋,他被释放了出来。

    那道光芒,至今感觉起来也是那么地温暖,那么地舒服。

    他曾经对着光源的来头，发了好几秒的呆。

    似乎看见了过去的许多东西，看透了某种大义。

    仔细想，那是他最后一次感觉到鸣人的存在。最后一次感觉到当时活生生的，他的气息。

    而那道金光，也是鸣人在那场最惨烈战斗落幕后，留下的最美丽烟火

    “多情萌女无情剑！！”

    或许是记忆带来的痛楚太清晰，他从梦里惊醒了。

    捂着胸口，他觉得那里很疼，捂着头，他觉得那里也很疼。

    浑身都在痛，神经已经彻底被记忆里的悲伤麻痹和控制了。

    鸣人……

    他在黑暗里坐着，看着四面的墙，大脑在紧紧地转动，但是什么思想都没有了。只是麻木地，机械地转动而已。他的眼睛睁得很大，面部的肌肉在微微地抽动，汗水在不停地流下。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好像回到了某种现实之中。

    他好像记起了什么，理智也在这时候回来了。在他的视线里，一切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桌子椅子，窗台盆栽，一切的东西开始变得飘若无物。

    不，不，不能这样！

    他这样对自己紧紧地道。用手摁着自己的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幸好，经过好几次呼吸的调整后，他的心恢复了冷静，一切景物又具体起来，他又可以看清东西了。

    不过，就在他稍稍冷静下来的当下，楼下突然传来了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佐助听见，即刻从被窝里爬出，迅速地下楼。

    发生什么事了？！

    来到楼下，却见厨房的地板上躺着几只碎碗，周围湿哒哒的都是水，似乎还有动物的泥脚印。

    月光映照下，他警惕地顺着脚印追赶，不过那脚印一直到后院就消失不见了。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突然听见楼上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他忙追上去，隐约听见黑暗狭窄的走道里传来野兽的叫声。

    对了，晚上因为始终找不到那野兽的踪迹，他们就打算先暂停话题，明天继续去搜。然后这两三天，家里好像不停地遭到这个东西的骚扰，只是就没抓到过它。没想到这东西不怕死地又来了。

    想到这，他循声而去，这时候迎面跑来了鸣人。

    “归月大哥，你快来，那个怪物又出现了！”

    “它在哪里？”

    “尊月大哥的房间里！”

    听见，他火速跑去鼬的房间，却见鼬站在门口，正望着窗台外头。

    “它跑了？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追？”

    眼见一阵打斗后，鼬居然眼睁睁地望着那家伙跑掉了，佐助简直是莫名其妙。

    他紧忙跑到窗台边打量，却见木头的窗栏上又留下了新的爪印，和上次那个一样。

    再放眼往外瞧，什么都看不见了。

    “可恶，你到底在想什么？以你的能力，抓住这个东西一点都不难吧！为什么放它走？！”

    “……”

    “干嘛不说话了？！”

    佐助很愤怒，他揪住鼬的衣领，以难以置信的口吻责问道。

    虽然说不知道这怪物有什么危害性，可是它居然可以在他都无法注意到的情况下闯入鸣人家中，还在厨房里翻箱倒柜无人察觉，可见这怪物多多少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搞不好其实是别国的某些忍者的把戏庶女悍妃,扑倒妖孽世子。但是鼬居然眼睁睁望着它离开，这莫名其妙了点吧！

    只是，仔细看，佐助会发现鼬的眼神有些古怪，让佐助看不明白。

    那仿佛是一种，悲悯之色？

    这是对那个怪物同情的眼神？

    鼬他哪里不对劲了居然对一个怪物同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

    佐助和鼬双目交接，始终得不到解释，气氛莫名地更加冷了。两兄弟之间的关系有点紧张。

    幸好这时候门被推开，鸣人跑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闻声赶来的少年佐助。

    “你们怎么了？为什么不去抓怪物，却在这里吵架？”鸣人身后的黑发少年看见二人揪在一起，眉头皱起问。

    两人都没回答，黑发少年叹口气：“算了，我去看看。”

    话落，他立刻离开了房间。鸣人看着佐助离去的背影，总觉得萧瑟的午夜，为他蒙上了一层孤独寂寞的寒衣。

    他好像心情很不好。

    见佐助如此，鼬没阻拦。他只是对鸣人道：“不好意思，我没去抓它，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处理它。希望你不会感觉到害怕。”

    鸣人好奇地道：“这么说，尊月大哥见到那个怪物了？它长什么样子？”

    鼬沉默了，许久道：“就是它自己的样子。这个东西，恐怕只要我在你家一天，它就还会再出现。因为它的目标，往大了说搞不好要我的命呢。”

    鸣人面色一紧，即刻道：“那你要小心啊。尊月大哥，不行的话，你先离开吧。”

    鼬听了，一摇头。

    “我走了，他怎么办呢？”

    他蹲□，单手扶在鸣人肩膀上，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道：“我以前答应过的，以后和我的弟弟一起和睦相处，过幸福快乐的生活。虽然后者没有履行，但是我对他放任不管的话，有人会伤心的。”

    这话落下，鸣人怔怔地望着鼬。他佩服地道：“对的，兄弟之间就是要互相地扶持。如果放弃了这种羁绊和关系，关心你们的人一定会伤心的。”

    鼬听见，一闭眼轻声道：“谢谢你。”

    话落，他看向窗台，眼神如黑夜一样深邃。

    看来不能耽搁下去了。本来以为没有那么快的，可如果这种东西都生长出来了的话，就太危险了。

    ***

    不知道为什么，心悸如此。他在奔跑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思绪和广阔的天幕一样空泛。

    甚至在拐弯的时候还行动不灵敏，被身边的黑发少年嘲讽了。

    “你在做什么啊，笨蛋！未来的我是这么地没用的么？快点，那个东西要跑掉了！”

    “不要啰嗦，臭小鬼！”

    他大声呵斥着，加快了步伐，甚至远远超过少年的自己。随后他利用自己的眼睛优势，在森林里广角地进行勘察。

    【鼬到底在想什么？】

    自己哥哥的眼神在脑海里不停地徘徊，佐助有点混乱巅峰权贵。

    他不喜欢他的眼神，觉得他很烦人，甚至不想再看见他。

    但是又觉得他好像告诉了自己点什么。

    而就在这时候，在离他们不远处，他看见了那个和野狗一样的身影。只是要靠近的时候，佐助发现这怪物的模样有点奇怪，它的双手犹如螃蟹的钳子一样，身上的花纹也是奇怪的，不经意看见这怪物的脸，他愣住了，并且不知为何心跳地更快了。

    虽然没看清，但是他有不好的感觉。

    【这是什么感觉？

    为何……为何我靠近它就觉得有点害怕？

    不过不是害怕敌人的那种，而是好像，要揭穿什么我不能说的东西。

    那个东西为什么三番五次只袭击鼬，为什么它会不停地在鸣人家里出现？

    难道……】

    再靠近那怪物一些，佐助突然觉得一如晚上那种，仿佛周围的景物都要消失的不适感又涌上了心头。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成线和片影，色彩也开始扭曲。

    他好像要失去这个世界了。

    佐助的脚步停下了，他紧忙捂着头，站立不语。

    黑发少年迅速从他身后穿过，大声道：“你在干什么，那东西要离开了！快点！”

    “不……”

    “什么？”

    黑发少年回头看佐助，却见他直直地望着前方，眼神和表情都十分古怪。好似冻住了一样，他的脚也不能再挪动一步。

    ***

    “啊，回来了呢，抓到那个东西了吗？”

    眼见佐助和黑发少年回来，坐在沙发上等待的鸣人，即刻起身询问。

    黑发少年叹口气，道：“本来要抓住了，但是有人突然停止了行动。不知道为什么。”

    这是他难得的和鸣人说话的机会，所以他借着这个机会，一边说一边走到了鸣人的身边，不过鸣人没有让他靠近，只是快步地走到佐助眼前。

    “归月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佐助没说话。

    他抬头看了眼二楼，即刻跑上去，径直找到了鼬。

    鼬此时正在房间里坐着，灯很昏暗，照出他暧昧不明的表情。看见佐助来了，鼬道：“你，找到了什么吗？”

    佐助紧紧地看着鼬，双手握拳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鼬见了，轻声道：“我看见了它的样子，也感觉到它想杀掉我的情绪。并且我知道，只要我还在这里，它就还会出现，出现地毫无征兆，来无影去无踪。因为那是……”

    “够了，住口！你想说什么！”佐助大声地喝止了鼬的话。“好不容易，鸣人回来了。你也看见他了。我只要再努力一点，就可以改变一切了。”

    鼬听见，没有回答。

    半晌他道：“和我回去吧，我带你去见鸣人重生之千金有毒。”

    这话才落下，周围的一切静止了。

    不管是声音也好，还是心跳也好。佐助愣愣地望着鼬，好似一座雕像一样。

    “鸣人……”

    “我带你去见他，你不是一直在找他吗？”

    鼬说完，站起身，走到佐助面前，望着他道：

    “我知道你心中的遗憾，也明白你的痛苦。但是你也感觉到了，这个世界在一点一点地崩溃，奇怪的事情层出不穷。你短暂地获得了快乐，却又在不停地滋生敌手和恶魔。对鸣人的想念，让鸣人出现在了你的幻觉里。因为想要保护他，所以你在这里杀掉了所有的敌人。潜意识里对他被强`暴的遭遇的愧疚，让你制造出了这个空间里的宁次和兜。你自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和鸣人在一起，所以你在幻觉里带着年少的自己离开了这个世界，再度回来的时候这个世界过去了一年的时间，让你错过弥补一切。而现在对我的憎恨，你又制造了那个和我捣乱甚至想吃掉我的，野兽。”

    “住口，一派胡言！”

    佐助激动地道：“你居然说那个我见也没见到过的东西是我制造的？！”

    “可是我看见了它的脸，简直和你如出一辙。你自己在森林里也看见了吧。否则你怎么会放过它？”

    这话让佐助呆住了。

    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而鼬说完，他身后的窗户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不是其他，是鼬的分`身。这个分`身手里提着一只动物，那怪物长着两只钳子一样的手，身形看来就是一只狼或者一只狗。而当这怪物挣扎起身，看向佐助的时候，佐助看见了它的脸。

    ……是佐助自己的脸。

    “我本来想和你一起在这里多呆一阵子。可是听说一个人中了这种红宝石的毒，出现的幻觉越来越奇怪，甚至开始制造出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生物的时候，那说明他的脑神经已经严重错乱了。如果当他幻想的怪物模样和自己相似的时候，说明他已经开始精神分裂，甚至开始自我伤害了。佐助，已经够了。走吧。”

    话落，鼬带着悲悯的神色走到佐助的眼前，低声道：“去八百目，鸣人在那里等着你。”

    他的手摸到了佐助的肩膀，不过佐助紧紧地后退两步，躲开了。

    鼬的话很可怕，揭露了什么，但是佐助还是抵触地道：

    “不，鸣人在这里。那个怪物，只是某种神奇生物而已。”佐助如此神经质地道：“过去没发现的生物而已。”

    “它是你嫉恨我而产生的。”

    “胡说八道！”

    佐助说完，迅速地一回头，咬紧牙道：“我会证明你在胡说八道的！不要企图拿鸣人来压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鸣人为了让他回到我身边！你不过是害怕他被我抢走，所以才跑出来，说这些古怪的话而已！”

    “我需要和你抢么？之前说过了，你潜意识认为鸣人是爱我的，所以这个世界的鸣人也主动地靠近我。你的内心一直在出卖你。再留下去也没有意义，佐助！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鸣人已经，不在了。他已经去世很久了。”

    佐助突然大喝一声，双眼鲜红，拔刀冲向鼬。

    “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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