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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章

      听到白吟霜这段话,富察皓祯又再一次被感动了。他的眸子里闪着泪光,含情脉脉地对白吟霜道:“吟霜,这些你为何都不早些告诉我……以后我都不逼你了,真的都不逼你了……”

    言毕,这对又深情地抱在了一起。富察皓祯没注意到白吟霜投在他怀中时,目光是冷的。白吟霜是个聪明的女人,如今她怀了富察皓祯的孩子,那是富察皓祯唯一的孩子。所以……只要她安然地生下他,在硕王府里的位置就能稳固了。

    这段日子里,雪如也有来探望白吟霜。雪如不喜白吟霜,因为打她心底里认为是白吟霜害了富察皓祯,若不是她,富察皓祯也不会变成一个废人。

    所以,雪如待白吟霜都是冷言相待!

    “你要吃什么,喝什么就跟丫鬟们说。你现在进了王府了,跟过去不一样了,不用什么都拮据着。”说到这,雪如就端起桌子上的那碟瓜子,摇头叹气地道:“你怎么还吃这些玩意呢?吃这些能对孩子好吗?再过去,我可管不着你,可如今不一样了,你肚子里怀得可是富察家的孩子!若是有什么闪失,不是谁都能担当得起的!”

    说来说去都不离孩子二字,白吟霜脸色苍白,站在那又是穿一件浅色的旗装,腹部微微的隆起,但整个人仍然显得很单薄,仿佛风一吹就能飘走般。

    “福晋教训的是,吟霜都记下了。”

    “记下就好了。我看你身旁的丫鬟也不多,看起来也没什么经验,回头我派几个经验老道的嬷嬷到你这服侍吧。”

    白吟霜道了谢,心里并没有多感激。

    翩翩和皓祥只知道皓祯纳妾了,而后每日躺在屋子里头。他们不知缘由,问小寇子等人也没问出什么来。皓祥瞧着白吟霜每日摆出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便蔑视了几分。

    皓祥一直觉得是皓祯压在自己头上,不然今日的自己不止如此。这一切因为皓祯是嫡子,所以……所有好事都让他占了。老天爷实在是有些不公平。

    但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大夫的嘴巴再言,也没抵挡住银子的诱惑。没多久,大夫就把富察皓祯不能人道之事泄露给了皓祥和翩翩。

    翩翩听后,愁眉不展,只道皓祯是个可怜人。而皓祥无疑是最高兴的那个。这么多年来的压抑,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纾解。真没想到富察皓祯也有今日啊!

    但老天爷在夺走某人的某样东西时,还会再给他留一丝希望,这希望,就比如是白吟霜肚子里的孩子。

    皓祥能想象得到,如若没了白吟霜的孩子。福晋还有富察皓祥该是如何的崩溃。不能续香火的儿子就等同废物了!

    翩翩见皓祥一脸喜色,并出言提醒,“你可千万别做傻事,皓祯毕竟是你哥哥。他已经够惨的了。”

    皓祥知道自己额娘的性子,善良温顺,从来都没跟福晋争过什么,也不会违背王爷的意思。

    皓祥面上笑得和善:“额娘,这事,我知道,我跟大哥毕竟是手足,我不会害他的。”

    听到皓祥这么说,翩翩的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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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富察皓祥说完这句话后的第三日,白吟霜还是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那一日,白吟霜在绮香的陪伴上去赏荷。荷花盛开在湖中,湖中又有一亭子。硕王府家特地花了大把的银两修筑了一间亭子,上面雕栏画栋,精致非凡。这亭子的外观与其它达官贵人家的亭子没多大区别,但有一点却很是不同,那就是它早得高高的,其用意是想让人赏荷时,能站得高,看得远。每次人府中人欲要到上头赏荷时,必要爬这段长长的楼梯。

    白吟霜一向喜欢美丽的事物,尤其是花花草草。所以,她不辞劳累地去爬那楼梯,她觉得能站在上头一赌荷花的风采,很与众不同。她也觉得自己就如同那湖中的荷花一样,只能由着风吹摆,一切都不由自己。想着想着,白吟霜的眼眶湿润了。

    没几步,她就踩到了石阶上的石子,一下子,她整个人失去重心,就一脚踏空,从那陡峭的楼梯上,滚落了下去。绮香大惊失色,伸手想抓住吟霜,捞到了吟霜肩上的衣服,嗤的一声,衣服撕破了,吟霜的身子,仍然像滚球一般一路翻滚了下去。

    “不要!吟霜!吟霜……”是雪如的声音,原来她也在亭子里赏花。

    “天啊!”绮香跟着奔下楼。

    吟霜卧在楼梯底下,那肌肤上,一朵小小的、粉红色的“梅花烙”正清晰的展现着。

    “天啊!”雪如再喊了一声,整个人都呆掉了。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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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察皓祥很惊奇那些石子就能让白吟霜摔得流产,起初,他本就不对那些石子抱有多大的希望。只是命人在那铺上一些,可谁知白吟霜居然会兴致大发,跑去赏花。怀孕中的女人本该都是小心翼翼的,可谁知她却刚好相反,没行得几步就中招了。看来是天不帮他们,他也没有办法。

    没有人对地上的那些小石子起疑,因为雪如也走过这段长梯,但她却没有摔倒。但这件事情非得揪出一人承担的话,硕王夫妇就只好怪罪到了打扫那的李老头。这个李老头三天两头地请假不干活,不怪他还真有些过不去了。于是乎,李老头就被辞退了。

    富察皓祥依旧过得安稳,只要找到替罪羔羊,那他就安全了。

    而雪如自从看到那朵“梅花烙”以后,就整个人都陷进疯狂般的思潮里。她又紧张,又惶恐,又害怕……各种复杂的情绪,如狂飙般吹着她,如潮水般涌着她,她心碎神伤,简直快要崩溃了。吟霜流产,再加上那朵‘梅花烙,使得雪如这几日显得很不一样。她在自己卧室中,发疯般的翻箱倒柜,找寻她那支梅花簪子。

    秦姥姥忙着关窗关门,确定每扇窗都关牢了,这才奔过来,抓紧了雪如的手,紧张的说:

    “冷静冷静!王爷好不容易睡下了,可别再惊醒他!簪子我收着呢,我找给你!”秦姥姥打开樟木大箱,开了红木小箱,再取出个描金绡凤的织锦小盒,打开小盒子,那个特制的梅花簪子,正静静瞪在里面。“梅花簪!”雪如拿起了簪子,紧压在自己的胸口:“就是这簪子烙上去的!一模一样啊!秦姥姥,你也看到了,你也清清楚楚看到了,是不是啊?”

    “是,是,是。”秦姥姥深深吸着气,又紧张又惶恐。“但是,这可能只是个巧合,吟霜那肩上,说不定是出水痘,或者出天花什么的……留下的疤痕,正巧……有这么点儿像梅花……”

    “不不不,我看得很清楚。”雪如流泪道,把簪子紧紧地贴在胸口,“要不……我们去找吟霜,对,我们马上去找吟霜再仔细瞧瞧看!”

    “不行不行”秦姥姥慌忙拉着雪如:“那孩子刚刚没了孩子,你又拿着个簪子要去比对……你怎么对她说!说你要看看,她是不是你当初遗弃的女儿吗?你别忘了,旁边还有皓祯呢!不,不,不!”秦姥姥越想越怕:“这秘密是死也要咬住的,绝不能透露的,万一泄露出去,别说你我都是死,这皓祯、吟霜、以及王爷,个个都是欺君之罪!你快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呀!”多年前,雪如为了巩固自己在府中的低位,把自己亲生的女儿送了出去,抱回了富察皓祯。

    “我不能冷静!我怎能冷静下来呢?想想看,这些年来,一直以为我那苦命的女儿,已不在人世了!但是,突然间,她却出现在我面前,原来,就是吟霜呀!”雪如激动得泪如泉涌了,她想到了白吟霜过去是个卖唱女,再加上她和富察皓祯的孩子刚刚没了,一下子觉得他们实在是太命苦了。

    “老天爷怎么能这么对待我呢?”雪如似发疯了般喊着,“秦姥姥我也去认吟霜,我想弥补她!”

    “不行不行!你失去理智了!”秦姥姥急得又是汗、又是泪。“说不定她不是呢?她的爹和娘有名有姓,是唱曲子的,不是吗?”

    “那,”雪如紧握着簪子,簪子上的“梅花”,都刺进了掌心,。

    “我去问问她!”秦姥姥死命攥住了雪如。

    “你要稳住呀!就是要去,也等天亮了再去!你想清楚了再去!这会儿,你才从她那儿回来不久,又失魂落魄的冲了去,你不怕走漏秘密,难道你也不想保护吟霜吗?”

    雪如听到这话,情绪才稍微定了些。整个晚上她都是睁着眼的,她忽然觉得这个夜晚好长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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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吟霜摸着自己的肚子,她的孩子没了,什么都没了。她的眼睛盯着白纱帐,眸子里面没有一丝波动,跟个死人似的。皓祯正坐在她的床边,面如死灰。他无疑是最受打击的那个,他注定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吟霜,吟霜,你怎么了?你不要这样,你回我一句好吗?”富察皓祯哭喊着,双手用力的推动着白吟霜的胳膊,可是白吟霜除却流泪外就没其他反应了。

    雪如早早地就来了,她想跟白吟霜相认,但碍于这周围都是人,所以她不敢,只好站在一旁抹着泪。她看着白吟霜和富察皓祯,心被揪得紧紧的,他们真是对苦命鸳鸯啊!

    崔姥姥站在雪如的身侧,手放在跟前,似有似无地碰着雪如的衣衫,她很怕,怕雪如一激动就冲上去。

    “吟霜,你不要这样,孩子没了!我还在啊!吟霜,你喝点米粥吧……看着你不吃不喝的,我心里好难受,好难受。”

    白吟霜没有动静,泪珠顺着眼角滑落到耳侧。她都听得到,但是她就是不想说话,好像所有力气都随着孩子离开身体的那一瞬间都被抽没了。她白吟霜忙碌了这么久,最后还是没保住这个孩子。孩子没了,她还怎么在这府中立足呢?

    “吟霜,我知道你都听得到。从今日开始,你若不吃饭,我也不吃。你不喝,我也不喝。”富察皓祯知道吟霜是最爱自己的,自己若说出此话,必定会给自己些反应。可谁知,她既然还没一丝动静。

    “吟霜,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听得见对不对?”富察皓祯听大夫说白吟霜一切都好,只是没了孩子。他都说到这份上了,但是白吟霜依旧一句话都没给自己。他真的受打击了,又流泪,又咆哮:“啊!我的吟霜,你不要这样。你是不是当真连我也不要了?”

    白吟霜没有反应。

    “那好,我走,我这就走!”

    富察皓祯对着白吟霜唱了好久的独角戏后,终于走了。

    雪如哭得妆都花了,双手颤抖着用帕子不断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珠。她见富察皓祯走了,立马就冲了上去,扑到白吟霜身上,哑声道:“吟霜,吟霜,你说话句啊,我是你的额娘啊!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

    白吟霜听到这句话后,眼珠子开始动了动。额娘?福晋说她是自己的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