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二【倾谜已死】
舞倾谜听后受宠若惊,觉得她的话莫名其妙,欠下的,她何时欠下她的?好像只有她欠下她的才是真的。
“当初是我一手极力的把你带进宫里来,是我亲手把你送上了今天这条路,今日,我们就来解决一切吧!”
雪锦瑟清秀而淡漠的容貌上写着决然,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一双夹杂了哀愁的眼睛正和舞倾谜疑惑的眼睛对视。
她所说的欠下,是因为当初是她亲手带着她进来的,是她逼迫她到了今天这种地步,而她今天要杀她,她做不到,因为念及当年的姐妹情谊,她要狠心的杀害,真做不到。 她便就要赌,也许这个赌博是她输掉,也许是她赢了。
“为什么?你可以直接杀了我,何必与我玩着这弱智游戏?”
舞倾谜此时的眸子淡淡的,闪着晶莹的泪花,她的眼神里面没有了憎恨,没有了妒忌,只有诚实、直率,还有一种望尽沧桑的悲凉。
“我说了,你可以选择。”
雪锦瑟不去看她的眼睛,然后手伸去,就准备去端桌子上的酒杯,这时候,舞倾谜的手已经夺过她手里的酒杯,然后她仰头喝了下去。
雪锦瑟没有多意外的神情,她知道她是会这么做的,可就在她准备去端第二杯酒的时候,她抢先一步的去夺过她手里的酒杯,然后便看到她又将最后一杯酒给喝掉了。
她的嘴角边浮起一丝无人看到的笑容。很快便有些意外的看着舞倾谜,她也看着她,然后苦涩的笑起来说道;
“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理应由我来结束,只有我死了,才是最好的结局,而不是你死,你说不是吗?”
舞倾谜一双疲倦的眼睛不断地眨巴着,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似的从眼窝里倾泻出来。
“对不起。锦瑟,我知道你现在很怪我,你恨我,你想我死,可是你下不了手杀害我,所以你选择这种方法,但是这方法真的很愚笨。也许,你不知道的是,我这一辈子就没有真正的开心过,直到遇见你。”
舞倾谜陷入过往的回忆中,她想起了那些日子,记得和雪锦瑟每一次的学武,记得每一次和她的相处。那个时候。在她的心底,她真的是她的知音,是她的姐妹。
造化弄人,今时今日,她为了爱情和钱财伤害了她,为了名誉而夺走了她太多,她什么都不能还给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用生命来偿还。
在此之前。她胜利了,她是恨着的,可得知钟铉没有死,她便失败了,心中的善良被她的善良给带了回来,她懂得了,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强求而来的幸福只会让自己更加的痛苦,也许只有放手,才是最好的结局。
她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认命,背负了太多的伤害,她不想要再以一个罪人的身份活在这个世界上,那样子就太累了,她也不需要她和她打这个赌约,是她做的,就该自己来死亡。
“我还记的那个时候的你,很美丽,我羡慕你,也嫉妒你,可是我终究是把你当为姐妹。但一旦被爱情和利益给冲昏了头,就已经没有那么的姐妹情谊可以考虑,我欠你的,只有用命来还。”
她不断头的泪水,像雨帘一般,流过脸颊,一颗颗的掉下。雪锦瑟没有说话,看到她的泪水,她也哭了,她也想让自己不去哭,可是她不是残忍之人。
“对不起,我害得你失去了亲人,害的你的破人亡,都有我的份,我最后悔的就是我杀了你的孩子,还有雪樱”
舞倾谜知道她就快不行了,她抢下的两杯酒里面一杯是有毒的,两杯都喝下了,一杯中的毒药就可以要了她的命,她现在不说,以后便再也说不出来,只有在临死的时候她才可以对她说声对不起。
“噗.”
接着她吐出一口鲜血,她白色的囚服便染满了血迹,她笑了,苍白的笑了,也是释还的笑了,她终于可以带着解脱走了,只是她唯一放不下的是自己的孩子。
“对不起,锦瑟,我知道你会理解我的,请你让慕哲不要怪我,也替我转告一声对不起,还有请你好好的对待我的孩子,他是我唯一牵挂的。”
她始终都带着笑容,却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然后只见她口里微微地喘气,便就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她知道毒药已经在发作了,很快她便就要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转头看着满脸是泪的雪锦瑟,真好,至少她还是会为她哭,至少在临死之前她的心里还是把她给当成了姐妹,因为她的泪便是最好的证明。
她满意的对着她笑,此时她的眼睛像天空一般的清澈,像海一般深沉,她喘息着继续说出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来生我愿与你成为姐妹,这次不再.伤害”
说完后,她便闭上了眼睛,倒在地上,永远都不再睁开眼睛,她的脸上带着祥和,带着宁静,带着向往的愿望。
雪锦瑟始终坐着,她的泪水一直在流着,为她而哭,也是为她自己,她在说着对不起的同时,她的心便就一阵阵的抽疼。
“如有来生,我不愿意和你成为姐妹,因为,我不想要遇见你,因为你和我都对不起对方。”
许久,当她的泪水流干了,她缓缓的站起来,看了她最后一眼,便就转过身,她黄色的衣裙在黑暗的天牢里耀眼亮丽,刺目绚烂,她收敛好自己的眼泪,高傲的、沉重的踏出一步步坚定而又绝情的步伐。
她说,她不愿意在有来生,因为她不愿意在和她成为姐妹,她不想要在遇见她,遇见了会在纠缠,她只希望她的下一辈子能够平凡。
她的心在疼,在流血,最后结果虽是早就预料到了,可惜的是这份预料还是让她疼了。
这个赌博她赢了,在那两杯酒中都是有毒的,随便喝到那一杯都会毒死,她赌的就是她会喝下两杯酒,她赌赢了。
因为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当她知道钟铉在世上的时候,她会感激她没有杀了他,她本身就背负了太多了的罪过,试问她自己有何脸面活在这个世上?这是一场心理战术,她终究是最后的赢家。
那杯酒,她终究是不会喝下去,无论她是不是想要活下去,抢走了那杯酒,她都存活不了,因为有毒,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会两杯都喝下去。
她疼的便是这一点,她伤的是她最后才醒悟,可惜的是她必须要死,这是她欠下来的,就必须要还。
而玉照慕楚一直躺在床上,大病未好,她不能大张旗鼓的将她的罪名暴漏在日光下,这样做了,不好,一来是锋芒太露,二来是她的名声会毁掉,她想要为她保留的最后尊严。
因为钟铉需要的是一个平安死去的母亲,而不是背负着一身罪名的母亲,孩子是无辜的,父母是错了,但是能为孩子的心中替她母亲所留下一片干净之地,她想,这是舞倾谜希望的,也是她这个为人母亲所希望的。
不久,便就听到舞倾谜因染疾病暴死的消息,而钟铉竟然还活着,这已经让朝廷上下和后宫众人大吃一惊了,接着是钟铉交与皇后抚养,赐封钟王,小小年纪就封王的确让人大惊,而舞倾谜追封为贵妃。
四方玻璃镜前,雪锦瑟披头散发的坐在镜子面前,她的身后站着玉照慕楚。他佝偻着身体,时不时的咳嗽着,他的手里面拿着一把木梳,正拿着雪锦瑟的长发在手中细细的滑过。
她的神色很安静宁和,他的神色很幸福满足,他们彼此都没有说话,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看着她的长发。
许久,他满意的看着她的长发,他终于替她梳好了,瞧着多柔顺,多美好,可惜的是时日不多了,不能在陪着她,不能在给她梳头。
“我这么做你可满意。”
雪锦瑟透过镜子望着玉照慕楚苍老的脸,才短短的时间,他便苍老了许多,发鬓间是显然易见的白发,眉色间是紧紧皱起的皱纹,佝偻的身体可见他在支撑着难受的身体。
她的心痛吗?她这么问自己,得到的答案是痛,真的很痛,他要离去了,她知道,但她无力去阻拦,也阻拦不了。
“我很满意,你做什么我都满意。”
玉照慕楚知道她说的意思,她是再指舞倾谜的事情,她做的非常好,她还是一个善良的人,终究是不忍心伤害到他人,她已经在尽力的将伤害给减小。
“累了,你就歇息吧!”
雪锦瑟起身去搀扶他,搀扶着到床上躺下,他笑着,她也笑着,然后她为他盖好被子。
“其实你早就知道了你是受到了蛊虫的伤害,而你是为了保护舞倾谜,所以你一直将罪过揽在自己的身上,就是连你母后的罪过也一并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