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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秋来惜旧梦

      酒吧内,灯光闪烁、乐声靡靡,色泽幽暗的红酒透过晶莹的酒杯折射着五色斑斓的光芒,灯下看来,酒的颜色是如此的灿烂,只不知沉积在杯中令人难以咽下的,究竟是凄迷的梦境还是心酸的回忆重生渣攻靠边站。

    秦朗拿起杯,叹息着轻轻呷了一口:“世秀姐……”

    “要不要试试鸡尾酒?”世秀一手摆弄着手中的“四季”,有些笨拙的转换了话题。

    “不用了,我喝不惯太甜的东西,”秦朗笑了笑,看了眼那绿、红、黄、白,色层分明的饮料,自然的直起身子向后靠去,却一时间忘了身上的伤,碰触之下,不免暗皱了下眉头。酒有四季,人的心情是否也有季节之分?这对父女真是冤家,也这么多日子了,天宇也来劝过好几回了,难道还要老爷子去同她低头不成?“小睿还在你那儿?”

    “是,三爷说明天要接他回去呢,说日子快到了,让他提前回去学规矩。”世秀低下头,纤白的指尖无意识的抚弄着杯子的边缘。

    “是啊,日子快到了。”秦朗不着痕迹的重复了一句,语气中却颇有些意味深长,她总不至于寿诞之日都不想来了的吧?老爷子过寿,女儿因赌气不至的话,不知道要怎样窝心?

    世秀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放下手,腕带上的链扣敲在玻璃台面上,发出异样的清脆。

    秦朗微笑:“明天第一船远洋回来的螃蟹靠岸卸货,我订了一笼的,咱们园子里的菊花、桂花刚都开得正好呢,算是帮我偷半天懒,我让天宇中午之前来接你吧,不会误了酒吧晚上营业的。”听说世秀倒是很喜欢池子里的那几株睡莲的,可惜那个已开得残败了,菊花什么的任谁都听得出是借口了,若是小傲同来就好了,他一定能说得比自己好上几倍,自己不似小傲那样会婉转措词,这几句话说的实是毫无把握。

    稍停片刻后,世秀仍然低垂着粉颈,虽未答应,但也并未明显的表示出反对之意,于是秦朗悄悄站起身,走去吧台上结了账去了,这里世秀始终怔怔的低着头不语,想起自己和父亲过往的种种,心情便似这杯中的酒一般既甜又苦,既酸又涩……

    清凉的药油泛着刺鼻的辛辣气味,小傲倒在掌中,慢慢用手搓热了,再按到秦朗伤肿未消的肩臂上,乘热缓缓推开,虽已过了数日,背上绽裂的伤处都已结了血痂,但肿胀尚未消褪,皮下仍有大片的瘀黑末日险途。修长的指尖看似轻松的顺着肩头缓缓推移着,抚过上臂僵肿处再按揉着推回肩上,力之所至,秦朗肩头向下微微一沉,口唇无声的震颤着呼出一口气来:“昨晚怎么……又回来那么晚?又去那种地方了?”

    小傲手上微顿了下,听着那透着淡淡责备的语气,轻轻的自叹了一叹,没出声。

    秦朗看不到他面上的神情,犹豫了一下,也不知该怎么说他,小傲之前很久未去过赌场了,这回腿伤好不容易好了,只是去玩玩散散心倒也不算什么,只是现住在老爷子府中,总是这样晚回来也有些不妥的吧?何况他的伤也还没怎么好的。思来想去,喟然叹了一声:“阿公虽不说什么,但老人家毕竟守旧的,你也差不多就行了,也别总是耽得太晚,现下天渐渐转凉了,晚上风硬,顾着点身子吧!”

    “是。”小傲顺从似的应了,唇角微牵,算是略笑了一笑,只这一笑背对着他的秦朗却并未看到。

    秦朗听得他声音柔和下气,倒不忍心再说他了,伸出手,将那瓶药油拿在手中,反复看了一会儿,涩然的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入帮,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

    “想这些做什么?”小傲稍稍停了停,笑了笑,“若不是入了帮,怕你弄不好早成了个满脸横肉的厨子了吧?”

    “哈哈!”秦朗听他打趣,忍不住也笑了。离开孤儿院后,他得到的第一个工作便是那个小饭店的杂工,那时他最羡慕店里的厨师安哥,最大的心愿是将来能赚到足够的钱,自己开一家店来做。

    看到他摆弄瓶子的动作,小傲微微叹息了一声,眼眸中掠过一丝酸楚,一句话便终是没能忍住:“从前……也是这样……”

    “是……”秦朗点头,笑意却越加温馨了起来,知他是想起了从前自己挑山做棒棒的那一段艰难的日子,值小傲的手再推回到伤重的肩头,不禁再咬了咬牙。

    秋天真是容易怀旧的季节啊!自从体弱多病的小傲来到家中,多了不少乐趣,可是也多了不少费用,小傲是病毒性肺炎的底子,他们家中又冷,隔三差五的就感冒,一感冒就变肺炎,医药方面又多出了不少开销。阿同阿杰又小,帮不到他什么,为了多挣些钱以维持日益艰难的生计,那个十六岁的春天到来后,他咬牙狠下心让才十三岁不到的舒同每天早上接替他去送牛奶,自己放弃了饭店的工作,求着新结识的一群棒棒(挑山工)带他去了旅游区挑山。几十里的山路,长长的扁担,矿泉水、方便面、时鲜的瓜果蔬菜,一双露趾的布鞋每日要量上好几个来回。头几日上最是难捱,第一日下来脚掌便打满了水泡,两肩上肿得碰都不敢碰一碰,怕人家嫌他娇气失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也不敢吭气,累得狠了,回来后恨不得饭都不吃就躺上床,但等到真上了床后却便是周身疼痛不堪,无论如何辗转都难以成眠了。夜里他佯装着睡熟了,捱到确信小傲等都入睡后,便自己悄悄再起来,就着窗外清冷的月光,用针挑破脚掌上的水泡,那钻心的痛直疼到心里,却硬是咬着牙不敢哼一声,只用脚跟着地,走去拧了热毛巾偷偷忍着疼敷在肩上,企盼着明早仍能担得动挑子。第二日上山时也倒罢了,等到下山时方觉出两个小腿肚子都已疼得几乎走不得路。好不容易捱到晚上拖着几乎要散了架一般的身子回来,桌上却意外的多了一小瓶红花油,只一会儿工夫,有些微烫的洗脚水融融的暖意流遍全身,舒同与冯杰围前围后的轮番将凉开水、热毛巾递上,小傲便是象这样宽下他的上衣,瘦弱的两手搓热了药油缓缓的按在他肿痛不堪的肩上……

    “阿朗哥,傲哥。”骆天宇敲门进来。

    “嗯,”秦朗点点头,“把猫儿送走了?”

    “是,”天宇看了眼小傲,“猫儿说……他再也不敢了,让阿朗哥和傲哥别生气了。”

    秦朗笑了,这猫儿撒娇的功夫和阿杰倒真有一拚,前天二十板才打到一半便已痛哭着认错,倒把天宇给心疼得不轻,只差着不敢拦下欧阳替他讨饶,小傲本来也只是气他胡闹,当他是把明威放入盛维去做卧底的不说,竟还自作主张的连学也不想去上了,听他认了错,气也就消了,稍加教训也就放了他。但就是这样,猫儿也还硬是借着伤在床上又赖了一天,今天早上天宇才奉命半哄半吓的强着将他送了去。

    骆天宇看到秦朗展颜,心中微松了口气,见小傲停了手,便亲自替秦朗取过衬衫,小傲见了,便自走去洗手,任天宇去服侍秦朗穿衣。

    “世秀姐那里你这几天有没有再去过?”秦朗一边扣紧衣扣,一边站起身。

    “前天上午去了,小姑姑……还是没说什么,不过……”骆天宇将外套展开,“我看到那幅鹤寿图已经完工了,装裱得很精致……”

    “嗯……”秦朗吃力的将手臂伸入外套的袖中,微觉放心,世秀在寿礼上如此用心,那祝寿之日必不至不肯到场,但之前还是应该先来见个面平了老爷子的心气儿才是,难道等到正日子在那样的场合才来尴尬不成?“昨晚我去酒吧见了她,和她说了今天中午让你去接她来吃螃蟹,你一会儿早些过去,尽量哄着她来,她要是实在不肯来,就再打电话给我吧。”

    “是。”天宇一边应着,一边将秦朗放在桌上的腕表拿过来递上。

    秦朗接过腕表,向他脸上看了看,半晌说了句:“各堂候补提升的名单今天会定下来。”

    “是。”骆天宇垂下头低声应了,秦朗也不再说,扣上腕表振衣而出,小傲在天宇肩上安慰的轻拍了下,笑了笑跟上了他,骆天宇怅然的立了片刻,打起精神也跟来前院服侍老爷子早餐。

    洪帮今日晨会,马英锋按班晋升,意料之中的如愿入主为内八堂的幺尾(因关羽居二、洪帮内外堂通常都不设二堂的主事),接替天宇从前的职司,成为管堂主事。倒是骆世豪十分出人意料的拒绝了他十数年来始终争之不得的六堂堂主的提名,令秦朗和三爷等都颇松了一口气。

    小傲微觉欣慰,猜想除了他们少数几人之外,唯一能明白骆世豪此举之意的人大概就是骆天宇了。

    骆天宇自十二岁礼拜父亲骆世杰的亡牌入帮(投入亡故之人门下,尊其为亡牌拜兄),至今已整整一十二载,一直挂着闲牌按部就班的顺利升迁。结识宇文若龙后,得他力助,为帮中立了几件功劳,颇得帮中长辈青眼,因而年纪轻轻就入了内八堂成为闲尾。秦朗接位后有意将来传位于他,因此更着意提拔,在原管堂堂主贺鸣破格晋升为刑堂五爷之后,将他正位为执事幺大,主管八堂事宜。原想再历练他三、五年便提到六堂,不成想这一次伪钞的事出了这么大个错漏,由内堂直降为外五排蓝旗。若不是小傲破了苏维侠以证明他实是为人所陷,今后在帮中他便绝难再抬起头来,虽然秦朗暗中仍是疼惜回护,以借调的名义留了他在身边,但他目前的位份已不具备伴着他们入内堂听议的资格了。

    这骆世豪为人虽有些浑,却有时也还知道些好歹,从前对这个侄子倒也还疼着几分的,秦朗摆明了留着六堂的位子给天宇,他自然难以服气,若在从前自会大闹着来争,但此次天赐的事情一出,竟令他头脑忽然“清楚”了起来,天宇为天赐弄得如此凄惨,他自然应该“报答”,这次拒绝上位,显见“大丈夫恩怨分明”得很。

    提升补调的名单定妥之后,便要着手安排一系列的事物,距老爷子的寿庆仅剩下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接下来洪帮上下便得开始大规模的布置筹备了。虽然是小庆,并未过于张扬,但人之性,本皆爱趋炎附势,义顺堂现在正是鼎盛之时,秦朗此番为老爷子庆寿的一片孝心自然颇得江湖追捧,很多离得远的帮会虽未受邀约,但也都闻风提前派人前来送礼致贺,近处的四海自不必说,盛维已接了帖子,回话说盛维全体接受邀请,那位十二岁的准龙头第一次要正式亮相江湖了,洪帮上下不免议论纷纷,不少人都拭目以待这场空前奇异的热闹场面。

    秦朗耐着性子看着众人吵吵闹闹的乱了整个上午,散会的时候总算接到了天宇的电话,说已接了世秀在路上,心中不免欣慰,自来人怕见面,只希望这父女二人能心平气和的聚上这么一聚,这一场飙车风波到此便能完全过去了吧?

    “我就不回去了,”小傲笑看着终于松下一口气来的秦朗,“尘香那边的画展结束了,我也好久没回去过了,和大爷请半天的假,回去看看。”

    “吃过了饭再去吧……”秦朗微微皱了皱眉,这几日晚上一出来就看不到他的人影了,现在才中午,他……

    “世秀姐很久没回来了,不如请三爷、七爷和大姐同来热闹一番吧,”小傲淡笑着向外看了一眼,低声道,“我这身上的伤好不容易快好了,海鲜是发物,还是不吃了吧。”

    秦朗略微一怔,知他体察老爷子之心,世秀来看老爷子,当然越是人多,老爷子越觉着有面子,再看到子女们同来聚享天伦,自然也就不会再发什么脾气,见小傲执意不肯回去,想他不惯人多,叹了口气,也就不再刻意强他。

    老爷子父女再见面,倒是没有再起什么波澜,因天气晴好,秦朗张罗着让人将饮食都摆到了花园里,大家对着一树清香的桂子,一边晒太阳一边吃螃蟹,都避免着提起前些日子发生的那几件事情,这一顿家宴总算是吃得阖府尽欢。

    老爷子见骆世豪来了,不免问起天赐竟忽然转性儿,心血来潮的挂了闲牌跑去国外读书了的事情,骆世豪按之前秦朗教授的话回了,好在老爷子一向对这个长孙不甚喜爱,只道他又找借口去哪里玩新花样去了,略为数落了骆世豪几句也就懒得再理了。秦朗自此方算是一颗心完全的落了肚,只愿老爷子一年半载的就忘了这个话茬儿方好。

    作者有话要说:托大家的福,老爸的已经出院了,临风近日搬家回长春侍于膝下,走前奉上一更敬谢大家。回长春后会尽快装上宽带,但因为要照顾父亲,大概仍不能按时更新,临风会尽量努力的,谢谢支持了~~~~~~~~~

    晋江和谐声一片,本文不知会否受其影响,但这么多朋友这么多日子不离不弃的苦等,临风也不应视之漠然,先更着看吧,总之写到哪天算哪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