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疯癫癫
湘以沫凝望着幽静的水面,潋滟的水光倒映入她的眼帘,闪烁着破碎的光芒,“从我懂事开始,我就一直恨他,认为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抛弃妈妈,让她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痛苦。原来,他有那么多的生不由己。”淡淡的声音,悦耳动听,随着清风渐渐飘散。
“沈叔叔温文尔雅,我记忆中唯一一次发火是在我小时候,我和沈梦妮在花园里面扑蝴蝶,抓了很多,关进瓶子中,他看见了,就把我们两个大骂了一通,然后把蝴蝶全部放掉了,沈梦妮就开始嚎啕大哭,薛彩琴听到了哭声就冲了出来,跟沈叔叔大吵大闹。今天,我才知道,因为你妈在她心中那么重要,所以他才把蝴蝶当成了至宝。”
湘以沫低下头,从脖颈中取出那半片玉蝴蝶,温润通透的美玉散发着柔和的光泽,“蝴蝶,对于他们来说寒意特殊,所以爸爸才会送一只玉蝴蝶给妈妈。小时候,妈妈丢了工作,没钱教房租、买米的时候,宁愿挨饿受冻,妈妈也不愿把这枚玉佩卖了。”
南宫寒心痛地揪拧了起来,将她纳入怀中,手穿过她的秀发,黑亮柔顺,如浓稠的墨汁一般柔顺。
“寒,我想把爸爸和妈妈合葬在一起。虽然他们生前不能厮守终生,但愿上穷碧落下黄泉能够永远相随。”湘以沫眼底微微湿润,嘴角抿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她为自己的母亲高兴,她没有爱错人。
南宫寒点点头,“好!出事之后,用了三天的时间才找到了遗骸,已经开始溃烂,所以沈叔叔的遗骸没有运回来,而是跟我爸葬在了一起。”
“这里才是我爸妈相遇、相知、相爱的地方,应该把爸爸从意大利运回来安葬。”
“我会让老何尽快安排,让我们偷偷地回意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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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薄雾冥冥,山涧的青草上缀满了露珠,在太阳光下闪烁着钻石般耀眼的光亮。
几个身着端庄的黑色衣服,戴着雪白的手套,站立在坟墓前,肃静地聆听着牧师的祭文。
这个葬礼有些凄清萧条,出席的只有湘以沫、南宫寒和沈爷爷,而薛彩琴穿着一条黑色的套裙,头发蓬松凌乱,额头上还缠着纱布。她目光呆滞空洞,手里抱着一个玩偶,歪斜着脑袋,嘴里不停地低喃着,“梦妮,我的小宝贝,快点睡……”
深怕她有什么意外,两名护士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啊!”薛彩琴突然大叫一声,“梦妮,你醒啦!妈咪陪你玩,飞喽,飞喽……”她突然把洋娃娃举了起来,在墓地到处乱跑。
湘以沫深眸一紧,“寒,她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医生说她额头受了撞击加上心理上受了沉重的打击,所以导致精神失常!她应该是无法接受沈梦妮的死,所以选择这种方式逃避。”
沈梦妮的死,是对她最好的惩罚,湘以沫已经既往不咎,但是她还是逃不过自己这一关。
在薛彩琴的叫喊声中,沈梦妮静静地入土为安,没有哭嚷声,只有飘荡着的淡淡悲伤。
葬礼一结束,护士马上就将薛彩琴送回了精神病医院。
他们三个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走向另一片墓地。
一块陈旧的墓碑埋没在大堆的杂草之中,离上次来这里,已经五年了。
泪水瞬间盈满了湘以沫的整个眼眶,她马上蹲下身,徒手将荆棘野草拔去,任由锋利坚韧的野草割着她的手心。
南宫寒现在才明白,五年前,她的双手为什么突然会布满伤口。他心头一紧,上前攫住了她的手腕,“我来!”他马上弯下腰,拔去一棵一棵丛生的野草。
沈业南默默地放下拐杖,哆嗦的双腿弯下。
“爷爷,你腿不好,这个我来就好了!”湘以沫马上扶起沈业南。
他掸掉了湘以沫的手,“就让我做点这种小事!不然,我这个老头更加不会心安了。”
湘以沫俯下身,用衣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墓碑上的尘土,上面的照片虽然已经枯黄,变得陈旧不堪,那是那个清新甜美的笑容依旧镌刻在湘以沫的脑海深处。
“妈,对不起,这几年一直没有来看你!”湘以沫喃喃低语,指腹轻轻地擦着她的照片,这些年,点点和球球还小,对她依赖性大,她无法抽身。而且,事业那么繁忙,每年还要安排时间去看湘如沫,她抽不出时间飞过来了。
南宫寒将小草也不放过,拔得干干净净,将杂草捡起来,堆积在一旁,连一片叶子都没有落下。他在墓碑前弯下腰,恭敬地鞠躬,“妈!我是你女儿的丈夫!对不起,过了这么多年才来看你!也要谢谢你,生出了湘以沫这么好的女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湘以沫压抑住翻涌而出的泪水,撞了南宫寒一下,“干什么,这么快就套近乎了?她是我妈,你叫什么妈!”
“丈母娘难道不能叫妈吗?”
“妈!你瞧瞧看,你的女儿现在是女王,太霸道了!晚上你托梦给她,好好管教管教她!”
湘以沫被他逗乐了,破涕为笑。
沈业南长叹一声,“梦蝶,对不起啊,都是昊轩的不对,才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妈,爸爸从来没有背叛你!薛彩琴生的女儿并不是他的,他也从来没有放弃找你。我们打算将你和爸爸合葬在一起,这样,你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没有什么再将你们分开。妈,你应该会很开心?”湘以沫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容,眼泪簌簌地滚落下来,她马上抹去,“你看我,都高兴地哭了。”水亮凝眸凝蓄着泪光,灿若星辰,点点光辉坠落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