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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不是迷|药

      赫连婉镜终于快走了几步,跟薛冷玉并着肩,脸上突然的便露出个温和的笑容,挽了薛冷玉手臂,道:“走了这一夜,你想必也累了,找个客栈休息一下。”

    薛冷玉有些错愕的扭头看了她,去见那大眼闪着危险的光,只得道:“既然赫连姑娘说要休息,那便休息好了。”

    怕是这镇上被人觉得有什么异样吗?薛冷玉不由得一阵苦笑,好这赫连婉镜也是个女子,要不然的遇上这样的情况,那就是真的尴尬了。

    这个镇子,赫连婉镜看来是熟悉的,挽着她进了一家客栈,要了个单人的房间,又嘱咐小二将饮食送到屋里,便上了楼。薛冷玉人威胁之,自是一切由着赫连婉镜,除了点头,没有半个字出口。

    进了房关上门,赫连婉镜迅速的放开薛冷玉,活像是沾了什么不该沾的东西一般。

    薛冷玉暗暗好笑,走桌边坐着,取下自己脸上蒙着让她烦闷的面纱,揉着自己酸痛的小腿。

    赫连婉镜站桌边斜睨了她:“你倒是真的不怕了?”

    薛冷玉都不抬头,便道:“既然知道赫连姑娘不会杀我,我自然不再有什么好害怕的地方。”

    赫连婉镜竖了眉:“你便这么笃定我会答应你的交易。”

    薛冷玉笑了笑:“这交易对赫连姑娘来说,有利而无一害,我实想不通你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赫连婉镜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办法反驳薛冷玉这句话。虽然她心里对薛冷玉这样的笃定十分的不爽快,可薛冷玉说的这交易,却让她不得不动心。

    就算是心里对薛冷玉再多不痛快,若是和得到殊离比起来,又算是什么。忍这一时便能得到自己这十几年来日思夜想的结果,这忍耐又算是什么。

    赫连婉镜桌边坐下,不再和薛冷玉说话,却是从身上取了个布包出来,稀里哗啦的从里面倒出大大小小纸包。取了几样,走到床边的梳妆镜前,对着脸上抹了起来。

    薛冷玉看了不由得奇怪起来,就算是再爱美的女子,这个时候,也不至于一进屋便忙着化妆。

    眼光不由得随着转了过去,却见赫连婉镜用打开几个纸包,用手指蘸着脸上抹了起来,几下之后,方才看的明白。

    那抹过不知什么药粉的地方,变得犹如得过什么皮肤病一般,一片片红色印记,还有坑坑洼洼的感觉,让人不忍直观,再怎么也想不到那本来的花容月貌。

    薛冷玉看的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讪讪的收回目光,这易容之术,比起宁卿的,那也差的太远了。

    心里闪过一个糟糕的念头,薛冷玉不禁道:“喂,我不用易容。”

    且不说能易容成这样的药物会不会伤了皮肤,便是想想自己的脸变成了这样,就算是假的,也十分的让人不能接受。万一不留神对着了什么可以照物的东西,自己将自己吓死,那就不好笑了。

    赫连婉镜的面孔虽变,声音却还是那般的玲珑,只是那玲珑的声音不是那么友好:“这镇子虽然偏僻,却也少不了淳于女皇的势力,你以为殊离会明目张胆的进来寻你?”

    薛冷玉愣了一愣,放下心来。原来赫连婉镜这样,是为了躲避淳于女皇的追查。

    过了一时,赫连婉镜将自己的脸易容好,镜子里左右的看了,怎么都是一副让人看了便要作呕的面孔,再找不着一丝原先的清丽容貌时,这才满意的将一桌子的东西收拾了,再又重蒙上面纱。

    赫连婉镜重做回桌边,端着桌上的茶正要喝,想了想放下,刚要说话,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两位姑娘,饭菜送来了。”

    赫连婉镜将声音压得极低的道:“若是你动了一点不该动的心思,我便先杀了你。”

    那面上虽然裹着纱巾,可眼神却是散着恶狠狠的光芒。

    薛冷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忙不迭的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说的可一点不错,好汉不吃眼前亏。手有些紧张的握衣角,两只手指,不着痕迹的探进系腰间的荷包。

    赫连婉镜见薛冷玉点头,想着她也不敢乱来,便起身去开了门。

    门刚打开,薛冷玉便伸手去拿茶壶为自己倒水,水壶倾斜时,手指一弯,偷偷的将那粒白色的药丸塞了进去。

    本来是想下她的杯子的,却总觉得冒险了一些,那杯子放桌上,只有自己能碰的到。而那茶壶若是被人下了药,赫连婉镜却是即便察觉不对,也该会怀疑一下别的什么人。

    赫连婉镜推开门,站门口的,果然是楼下的跑堂,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放两碗米饭要和几盘荤素搭配的菜。

    赫连婉镜也不让小二进来,自己伸手端过托盘,道:“交给我就行了。”

    小二愣了一下,放了手,看着赫连婉镜忽然的皱了皱眉。

    这眉眼,似乎是哪里见过的。

    赫连婉镜早料到有这一出,不禁瞪了喝道:“看什么?”

    小二是天南地北的人见的多的,世面见的多,形形色色的人见得也多,自然不会被赫连婉镜这一声喝给吓到,反倒是笑嘻嘻的道:“这位姑娘,我看你不像是幕渊本地的人。”

    赫连婉镜道:“我是哪里人,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你们这客栈,难道不留外乡人。”

    “姑娘误会了。”小二陪着笑道:“只是近镇上不太平,见两位姑娘家单独出行,担心两位的安全罢了。”

    “是吗?”赫连婉镜哼道:“怎生不太平?”

    小二向外看了看,有些贼兮兮道:“姑娘有所不知道,我们这镇上,出了采花贼呢。凡是长相俊俏些的女子,近都少不了要小心一些,免得糟了祸害。”

    赫连婉镜声音冷淡道:“小哥怕是多心了,便是那采花贼再瞎了眼,也不会看上我们的。”

    小二的眼睛,向屋子里面瞟了瞟。

    薛冷玉的形象,现确实是不怎么样,

    本来为求低调,换的就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粗布衣服。经过昨晚那么一闹腾,又走了半夜,是蓬头垢面,精神萎靡,虽然见小二探头探脑的看他,勉强的笑了一笑,小二却还是飞快的收了视线。

    这女人,是绝对陌生的。

    小二的视线收回赫连婉镜身上,陪了笑道:“里面那位姑娘,应该安全。”

    薛冷玉撇了撇嘴,将原先倒的那茶一口喝了,又自壶倒了一点出来,装作要喝的样子嘴边放了放,只觉得无色无味,仍和第一杯没有什么分别,这才放心的放了桌上。

    又听小二皮笑肉不笑的道:“不过姑娘您,一看便是天生丽质,小的这不是为您担心吗?”

    “天生丽质?”赫连婉镜冷笑一声:“要不要让你看看什么叫天生丽质?”

    那小二的目的,也不过就是为了看看赫连婉镜是不是便是通缉画像上画的那个,可见赫连婉镜这么说,却是不好说的那么直接了,只是讪讪道:“小的也是好心。”

    赫连婉镜竟是突然的缓和下了声音:“既然小二哥这么好心,就让你放心也无妨,只是我长的丑陋,小二哥不要吓到才好。”

    小二听了这话,忙不迭的一连串道:“看姑娘这气势身段,若是丑的,那天下岂不是没有美女了。”

    赫连婉镜笑了一笑,将那盘菜转身放桌上,再回过身来,便对着小二解下了面纱。

    小二正瞪圆了眼睛看,却不防面纱之下,竟是那样衣服惨不忍睹的脸,不由得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来,整个人想后退了一步,上背后的栏杆。

    赫连婉镜面色不改的又重将面纱围上,淡淡道:“小二哥这下可以放心了?”

    店小二这一下子给吓的不轻,再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赫连婉镜那姣好的身段之上,竟是有着这样一幅可怖的面孔。

    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得有些结巴,断断续续道:“这……这……”

    赫连婉镜面上一丝黯淡,叹了一口气道:“对不住,进到你了。”

    小二是自己挑着事儿要看的,此刻只能强自镇定的赔笑道:“都是小的不好,小的多事,惊了姑娘才是。”

    这店小二此时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若是赫连婉镜是个美女也就罢了,可是这样一副容貌,平日里必定受了大家的嘲笑讥讽,对那脸必定也是痛之入骨的,所以才会以面纱围了,不愿示人,而自己竟是这样的非要去揭人伤疤,这种行为,也未免太过残忍。

    赫连婉镜将那面纱整理妥当,道:“不妨,从小得了场病,病好了,脸也就变成了这样,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姑娘您休息。”小二听得赫连婉镜这么淡定的解释,心里是愧疚,只可惜了这样好脾气好身材的女子,怎么竟是那么一张毁了容的脸。却又是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急急的告辞,飞一般的逃下楼去。

    小二离开,赫连婉镜脸色瞬间沉静下来,关上门,这才坐回桌边去。

    薛冷玉没说话,心里却想着这女子倒也是个演戏高手,要是给她找了机会,还真不一定能不能骗住殊离。

    赫连婉镜回了座,下了脸上纱布,冷冷道:“快吃。”

    薛冷玉看了赫连婉镜一眼,那脸上实是太可怕,抹了颜色的皮肤像是一块块去了皮的鲜肉,实是恶心至极,不由得扭了些视线,摆摆手:“你吃,我没胃口。”

    赫连婉镜斜睨了她:“怎么,吃不下去?”

    薛冷玉苦笑:“你自己看不见,自己没感觉。你这妆化的……我实是吃不下去。”

    赫连婉镜冷笑一声,取了个空碗,拿了筷子,将每个菜都夹了一点,然后放薛冷玉面前。

    薛冷玉一愣:“我说了我不吃,你不用这么客气。”

    薛冷玉心里暗道,难道是怕自己饿死了没有办法向殊离交代?

    赫连婉镜冷冷道:“你若不吃,这些菜我怎么敢吃?”

    薛冷玉不禁怔住,心里一抖:“你担心我给你下毒?”

    刚才自己那行为,应该是做的再隐蔽没有,就算赫连婉镜是会武功的,也不该能察觉。何况,她若是有所察觉,便该知道自己将药放茶,这没事让她试菜做什么。

    赫连婉镜道:“下毒?我量你也没这个胆子。不过我这个人一向谨慎,出门外,还是小心些的好。”

    薛冷玉这下是彻底无语了,既然不为什么也要她试菜,那还能有什么办法。

    见薛冷玉面色有些黯然,赫连婉镜不禁道:“怎么?难道你真的下了毒?”

    薛冷玉哼了一声,拿了筷子无奈将碗里的菜往嘴里送,一边道:“我倒是想啊,我要有那本事啊。”

    赫连婉镜想的正跟薛冷玉一样,她倒是相信薛冷玉有这逃跑的心,可却根本想不到薛冷玉身上会有药。

    薛冷玉几口将碗里的菜吃了,道:“行了,放心了。”

    赫连婉镜默默看了薛冷玉一会,见她没有任何问题,这才动手开始吃饭。薛冷玉有些气闷,想离她远一些,刚站了起来,便听她又道:“等等……”

    “又怎么了?”薛冷玉只得停下,毕竟做贼心虚,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现,可心里咚咚直跳。刚才吃那菜的时候,她心里还侥幸了那么一下,这地方不知道大众口味如何,反正那菜的味道,有些偏咸了。

    赫连婉镜指了桌上的茶:“喝一口。”

    薛冷玉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不由道:“我刚才喝过了。”

    那杯茶,只有一小口,确实像是喝过了的样子。

    赫连婉镜却是不管:“我没看见,喝了。”

    薛冷玉心哀叹了一声,只得自己若是再坚持的话,不但像赫连婉镜这样多疑的人不会相信,而且只怕是反而动疑心。

    咬了咬牙,想着就算是再厉害的迷|药,这一点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效用。薛冷玉端起茶杯,不情不愿的看了一眼赫连婉镜,仰头便将茶水倒进嘴里。

    那口茶水进了嘴,薛冷玉甚至还品了品味,心安心了一下。

    那味道,还是普通茶水的味道,和自己刚才喝的没有一点不同。那迷|药,确实是高品质,无色无味。

    心里安稳了一点,薛冷玉砸了砸嘴,看了赫连婉镜一眼,道:“行了,这下你放心了?”

    赫连婉镜瞪了她片刻,也不回话,拿了茶壶替自己倒了一杯,先便一口喝了。随即又开始自顾自的吃饭。

    薛冷玉见赫连婉镜再没有理她的打算,便到了床边靠着,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是休息一般,可视线慢慢的房间里一点点的扫过,关着的门,关着的窗。

    她虽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四下去看,可至少要稍微的看看,万一那赫连婉镜药性作昏倒之后,自己该怎么走?要是作了一半,危机时刻,自己又该这么逃跑。

    薛冷玉靠坐床边,十分的清醒,一点点头晕的感觉都没有,不禁的开始有些怀疑这迷|药的效果。不过偷偷看了赫连婉镜,可能那菜确实是咸了,薛冷玉偷偷的数着,这已经是第四杯水下了肚。

    薛冷玉不知那魏空是赫连婉镜的人,又哪里会想到魏空给自己的会是颗假的迷|药。

    心里求着老天保佑呢,只见赫连婉镜忽然的便停下了筷子。

    薛冷玉呼吸一滞,不由的再掩饰不了视线,直直的盯了赫连婉镜。心里只希望她便那么的倒下去。

    赫连婉镜不是正面对着床坐的,薛冷玉不能那么清楚的看见她的表情,却见她丢了筷子之后,手突然的握了拳,心里一紧,不由得站起了身。

    这迷|药的效果也不知道怎么样,万一赫连婉镜昏也没昏过去,又现了是自己下的毒,那岂不是太危险了。

    薛冷玉心里咚咚的跳着,看了看门,心里直叫苦,那门桌子后面,赫连婉镜却正坐间,想要夺门而出,还真是件有难的事情。

    也不过是短短的一瞬,薛冷玉却是觉得都溢出了汗水,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赫连婉镜却仍是没有说话,却已经可以明显的觉得不太对劲了。薛冷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只觉得那握着的拳,那白希的肌肤渗着丝丝红色。

    正鼓起勇气要说话,却听“咚”的一声,赫连婉镜已经是半个身子便这么倒了桌上。头碰到了碗,将碗撞的滚地上,咕噜咕噜的转了几圈。

    薛冷玉愣了一下,站原地有些不安的喊了一声,见她没有任何动静,心里这才长长的缓过一口气。

    不愧是打算用来对付展风颂的迷|药,效果还是不错的。

    薛冷玉将心放回肚子里,片刻也没有犹豫,虽然知道赫连婉镜昏迷了过去,还是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到了门口,忍不住的往后又看了一眼。

    这一眼正好能看见赫连婉镜的正面,不由得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恐怖,虽是飞快的捂住了嘴,那一颗心仍是差点蹦出了腔子。

    那赫连婉镜现样子,已经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薛冷玉那一眼望去,只见赫连婉镜上半个身子倒桌上,眼睛嘴巴都张得极大,那眼耳口鼻,都往外流下淡淡的血迹来。赫连婉镜的脸,本就她那一通涂抹下变得可怖异常,如今再染了一脸的血迹,特别是那双睁的极大的眼睛,也往外渗着血丝,就像是恐怖片里的女鬼一般。

    那张脸上的表情,虽然一片血迹下看得不是很清楚,可是却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已经扭曲的不像样子,似是死前经受了极大的痛苦。

    可赫连婉镜从感觉不对到倒下,也不过是短短的几秒,这几秒钟的时间,什么样的痛苦能让人连一点声音也不出来,却死前流露出这样绝望的表情。

    薛冷玉对赫连婉镜的死并不觉得可怜或者同情,可却是被那场景吓的腿有些软,即使用全力也克制不住颤抖的身子。

    闭了眼,做了个深深的呼吸,再睁开,看了不敢看赫连婉镜一眼,薛冷玉鼓起勇气向着门口有迈了一步,颤抖的两手去拉门,却是刚一拉开,之间门外赫然站着个人。

    薛冷玉胆子其实并没有那么小的,只是刚才那一下子惊吓的太厉害,这下心里没有一点准备的看见了有人站门外,这一声惊叫顿时再也克制不住,一下子音调便高了起来。

    门口站的人冤,那小二下了楼,却是左想右想,觉得自己今天这事儿做的实是过分,心里不安,想了想,鼓起勇气上了楼,正想殷勤些问问还有什么需要,好弥补一下自己做的错事。

    谁知道刚站门口,手举着正要敲门,门便被拉开了。

    随着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叫,小二这一下,也吓的不轻。

    薛冷玉一声尖叫出口,竟是觉得舒服了一些,不等小二缓过神来相问,她便先一把抓住了小二的袖子,慌乱的有些口齿不清的指了屋里,半天半的,嘴唇哆嗦的也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薛冷玉一见小二站门口,惊慌过后,第一个念头便是千万不能让人觉得是她做的,好那惊慌的表情现成,根本不需要有一点假装。

    小二见薛冷玉那样表情,知是出了大事,连忙顺着她指的往屋里望了进去,也是腿一软的差点摔倒。

    便是再见识的多,小二又如何见过这种吓人的场面,那一声惨叫出了口,丝毫不比薛冷玉逊色。

    小二一声惨叫,他虽然只看了一眼,却是毫不犹豫的连滚带爬的往楼下冲,嘴里撕心裂肺的喊着:“死人啦!救命啊!”

    薛冷玉被丢门口,再也没有勇气往赫连婉镜那里看上一眼,想着好趁小二回来的时候先走了了事,却是腿一迈出,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痛传来,竟是再也站不稳身子,两腿一软便跪了走廊上,

    薛冷玉心这一惊吓,比起刚才看见赫连婉镜那惨样是只多不少。

    看见赫连婉镜惨死,毕竟那只是视觉上的惊吓,只是惊了一惊便很快的回过神来,可这痛楚传来,却是那么的真实。薛冷玉捂了肚子,脸上惨白。

    她怎么也不会忘记,那药下茶,自己也浅浅的那么抿了一口。

    那药的毒性,若是真的这么强,那哪怕是一小口,也就不可避免的使自己了毒。想到赫连婉镜死时那扭曲的脸,薛冷玉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腹部的痛传来,只是片刻,身上便被冷汗湿透。

    本能的想喊救命,却是张了嘴,却不出一点声音来。

    不由得知道了为什么赫连婉镜刚才就那么的倒了下去,这痛那么真实的传来,可呼痛的声音却是卡喉咙一样,怎么也布出来。

    小二的速此时比任何时候都快,只见他鬼喊鬼叫着下了楼,没有片刻时间,便领了一群人冲了上来,见薛冷玉蜷缩走廊上,心里大骇。愣了一愣,几乎是秉着呼吸的鼓起勇气看了她一眼,却只见她虽然脸色惨白,却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生,赶忙的冲了过来。

    薛冷玉只觉得有人将自己扶住,道:“姑娘,你怎么了?”

    腹那剧烈的疼痛似乎慢慢的轻了一些,薛冷玉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舒缓着,这一下子是不用再装,也不会有人怀疑她什么,吐出的声音虚弱不堪:“有人下毒……”

    此时屋里,已经有人传了阵阵惊呼出来,好这客栈的老板毕竟是见多识广的,一见这情势,急忙的吩咐不许乱动现场,命人赶紧报官。再命人赶紧将薛冷玉送了去医馆,这死一个和死两个,那概念可是不一样。

    小二应了一声,连忙的背起薛冷玉。急匆匆的便往外走。

    这还不知道是到底了什么毒,毕竟早一步见了大夫,多一分希望。

    那本来冷清的客栈,这一下子热闹的可以,有帮忙的,有看热闹的,顿时乱作一团。不过大部分人全被那已经死了的赫连婉镜所吸引,也都客栈里等着看官差来了怎么处理,反而是赶往医馆的薛冷玉没人注意了。

    这本是个小镇,镇子里只有一家医馆,离城门不远的地方。

    事情生的太急,那小二虽然只是个跑堂,却是穷苦家的孩子出身,有副好身板。心慌之下,竟是也想不起叫车,背着薛冷玉便是一阵小跑。

    薛冷玉腹疼痛虽是渐渐的消散,可是身上却还是没有一点力气,想要喊小二停下,却是声音出了口,小的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好薛冷玉只是个娇小的女子,那小二将她负背上,倒也并不多吃力,正一路小跑,却是突然被一个人拦了去路。

    小二正低了头心里焦急,怕是这个也死自己背上,被人一下子拦了,不由的抬头急道:“快让开。”

    谁知那拦路的男子脸上的表情,竟是比他还焦急,也不知怎么的,伸手一带,薛冷玉便到了他怀里,急急的看了她那惨白的脸道:“冷玉,你怎么了?”

    那声音传耳,说不出的亲切。

    薛冷玉心一阵巨大的喜悦传来,抬了头,却是愣了一下。

    抱着自己的男子,却不是殊离,那张完全陌生的脸,是丢街上再认不出来的普通。

    薛冷玉的脸不由的皱成一团,有些疑惑道:“你……”

    一只大手飞快的握着她的手,殊离道:“冷玉,你这是怎么了?”

    那人长相虽是完全的不识,那只手上,却是明明白白的戴了殊离才有的那只戒指。那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只有他们两人才有的银戒指。

    薛冷玉腹痛楚渐渐褪去,知道这必是殊离易了容,冒险一路寻了赫连婉镜的踪迹,才找来了这里。

    小二适时的凑了过来:“这位公子,请问你是……”

    “我是她相公。”殊离想也不想道:“我们一起出门的,因为有事耽搁了一会,所以才会迟了一步。”

    小二点了头:“那你赶快去客栈看看,和你夫人同行的那个姑娘,她死了。”

    赫连婉镜死了,殊离心一惊,正要说话。却见薛冷玉又皱起了眉。

    “冷玉,你怎么了?”殊离急道。

    薛冷玉捂了腹部道:“我肚子痛,好像是毒了,赶快送我去看大夫。”

    “是啊是啊。”小二忙道:“这位夫人不知道是了什么毒,还是赶快去看大夫的好。”

    殊离看了眼薛冷玉,见她轻轻眨了眨眼,只是让自己带她赶快离开此处,便打横着抱起了她,对那店小二道:“多谢小哥了,我这就带她去医馆。”

    薛冷玉忙道:“小哥,你店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肯定十分需要人手,谢谢你了,如今我相公寻来了,小哥自去忙。”

    小二愣了一下:“可姑娘不能便这么走了……客栈里那个……”

    赫连婉镜死客栈里,薛冷玉是现场唯一的目击证人,可是不能这么轻易便放走的。

    薛冷玉即刻换了一副悲伤地神情,道:“那姑娘是我一路同行的姐妹,小哥怎么会以为我会丢下她……”

    话说着说着,又捂着腹部哎呦起来,那眉心皱的紧紧地,将脸埋殊离怀。

    殊离急道:“小哥,我夫人这病,实不能等了。你信不过,便跟着来。”

    说着,殊离再不管身后店小二,施展轻功便掠了出去。

    虽然薛冷玉后来那做戏成分太重,可是抱了她手,却是觉得衣服上都是有些湿了,她便是再装,这样逼真的效果,想是也装不出来。而且那脸上惨白的一片,是怎么看都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又听她说赫连婉镜毒死了,这半夜到底生了什么事情,是完全无法猜测。

    见殊离真的带着她直奔医馆,薛冷玉连忙的道:“喂,我们赶快走啊。别去什么医馆了。”

    殊离脚下不停,却道:“你说赫连婉镜死了,是怎么回事?”

    薛冷玉见殊离并不打算停步,想着自己又是真的了毒,便也就由他,道:“赫连婉镜被我毒死了。”

    殊离的脚步滞了滞,不由得低头看了她,面上表情说不出是什么心情,重复了道:“赫连婉镜被你毒死了?”

    “是啊。”薛冷玉道:“怎么样?她好歹也是你的人,你不会心疼。”

    殊离却是笑不出来:“冷玉,别闹了,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腹部的疼痛渐渐的退去,薛冷玉虽然看见了赫连婉镜死那毒药上的可怖样子,可是觉得自己只不过是抿了那么一点,应该不会有太大妨碍,如今又见了殊离,心里并不是很紧张,性搂了他脖子道:“她想抓我威胁你啊,那我要逃跑,身上正好有一颗迷|药,就找机会下到了她的茶里,结果就把她毒死了。”

    见殊离面色仍是没有和缓,不等他再问,性先道:“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毒药,那药还是韶吴的时候,你那手下魏大夫给我的,是让我给展风颂下的迷|药。”

    说到这里,薛冷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还好当时自己没有将那药想办法给了展风颂,这要是不成也就罢了,万一成了,如果看着展风颂这样死自己手上,那可改如何是好。不管爱与不爱,那自己只怕真是要给他偿命了这才能安心。

    殊离听了这话,却是眉心微皱,眼神暗了暗,道:“我明白了。”

    薛冷玉奇道:“你便明白了?”

    殊离道:“那魏空,是赫连婉镜的手下,那时我狱,命三叔派人前去寻你,谁知赫连婉镜自己揽了这事。想必是她知道我对你的意,所以想先把你除了,便让那魏空给了你毒药,谎称是迷|药,你想,若是你真的将那药放进展风颂饮食,不管成于不成,你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若是不成被现,展风颂必然暴怒,就算是不忍杀她,那也必定是严加囚禁。若是成了,韶吴军队见国君惨死,那还不恨不得将下毒之人凌迟处死。

    薛冷玉听了殊离这话,不由惊的瞪大了眼,半响,方才缓过一口气来:“这么说,赫连婉镜便是自食其果了,那她的死……我也不用付太大责任。”

    不管怎么说,有人死自己受伤,毕竟是不快。如果薛冷玉一早知道那竟是效果如此可怕的毒药,只怕是也没有胆子放茶。

    “是她自作自受。”殊离淡淡道:“她若不是早想着害你,又怎么会害了自己。”

    薛冷玉点了点头,心里好过一些。又道:“这个女人真是恶毒,那时我与她见都未见过,她便想杀我。”

    殊离对赫连婉镜的死并无半点难过,倒是想着那女人竟是那么恶毒,差点害得薛冷玉便要死韶吴军,对她的恨意,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只是终究人已经死了,再狠毒也不会再成气候,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想着薛冷玉刚才的样子,殊离心又是一紧:“冷玉,赫连婉镜一向是个多疑的人,平日里饮食极为注意,都会让手下试菜,自己才吃。你说她了毒而死的,她是不是也逼你……”

    “是啊。”薛冷玉没好气道:“那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谨慎,幸亏我只是抿了一点,所以刚才痛了那么一下子,应该没事了。你不知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厉害的毒……她死的好惨……”

    殊离神色紧张的道:“她了那毒,是什么样的死法?”

    若是问薛冷玉她的是什么毒,她必然不知道。只能问问是什么死法。殊离虽然不敢说对毒有太多了解,但是久江湖,一般的毒药还是见识的多。

    薛冷玉见他谨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没事,便细细的将自己看见的都说了。

    薛冷玉说完,歪头看了殊离,想着他能给自己一个解释。谁知他眉心还是皱着,想了道:“这毒,好生厉害。”

    赫连婉镜终究也是有武功的人,而那药丸是溶解一壶茶的,不过是几杯,便能让人连挣扎呼叫一声都不及出便即刻丧命,这毒,当真是厉害。

    薛冷玉听说殊离说厉害,心里惊了一下,赶着问道:“那这是什么毒?”

    殊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随即马上又换了副轻松的面孔:“不过别担心,我虽是不知道,这城,我却是认识一个极为了得高人,冷玉,你不会有事的。”

    殊离这么说,薛冷玉也就不是很担心,恩了一声,重将头埋他怀,这不过是分别了半夜,却是感觉好久不见一般。

    殊离身形极快,医馆虽是已经靠近城门不远,他却是抱着薛冷玉片刻便到。

    此时还早,医馆里并没有什么并没有什么病人,殊离似是常来这里,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见那堂,只有一个青袍消瘦的年轻男子坐桌边,因为清闲,手里正捧着本医术翻看。

    男子见有病人上门,便抬了眼,看了殊离一眼后,不由得怔了一怔。

    做大夫的,对人体有种独特的感觉,只觉得这进来的男人,面孔虽然陌生,身形却是无比熟悉。

    殊离却是他面前并不装假,大步跨了进去,见堂里无人,急道:“怎么就你?”

    男子听了这声音,立刻便知道了这是殊离,有些惊异这个时候他还敢出现这个地方,却是起了身笑道:“怎么?我还不够吗?”

    看来这男子,与殊离很是熟悉。而且关系匪浅,要不然这个时候,殊离也不会贸然谁面前现身。薛冷玉看了看殊离,再看那男子,等他介绍。

    殊离道:“这是萧泽,便是我说的高人不成器的徒弟。”

    那叫萧泽的男子温和的笑了笑:“私下也就罢了,有美女场,你怎么能这么介绍我?”

    幕渊那通缉令已是传了满街都是,萧泽也不敢喊出他的名字,怕是隔墙有耳,累了他事情。

    殊离却是笑不出来,直奔主题道:“前辈怎么不?”

    萧泽和殊离相识多年,知他身上背了太多事情,总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少见他的焦急,当下也不再插科打诨,道:“师傅前些日子身体不适,这城里太过吵闹繁忙,便移到城外的庄园休养了。可能要过些日子才会回来。”

    见殊离面上那神色实是少有的忧虑,萧泽也不禁去了玩笑的心,起了身道:“是不是这姑娘病了?”

    还从未见过殊离为谁如此焦急,何况是个女子,萧泽这些日子也听了一些殊离的事情,心便猜出了个大概。

    殊离道:“这是薛冷玉,是我……是我……”

    相比而言,古代的人,不管男女,都还是比较保守一些的。殊离想说薛冷玉是他妻子,却是毕竟还没有正式拜堂成亲,怕是这么说了薛冷玉会以为自己不尊重她而心里不痛快。说是未婚妻,两人却又有了不止一次的洞房。

    薛冷玉见殊离有些尴尬,不由接了话道:“你好,我和殊离,我们马上便准备成亲了。”

    这下倒是那萧泽愣了一愣,急忙的笑道:“原来是嫂子,失敬失敬。”

    这一声嫂子叫的薛冷玉头皮麻,赶忙道:“萧公子即是殊离的好友,只管喊我名字便是了,嫂子这称呼,现还担不起。”

    毕竟还没成亲,薛冷玉可不愿被人喊老了。

    “怎么喊随便了。”殊离看着薛冷玉那比平常惨白了许多的面色,实是没有耐性等两人寒暄,道:“萧泽,冷玉了毒,你快替她看看。”

    萧泽见殊离如此正色,也不再多话,道:“冷玉,我替你把个脉。”

    “恩。”薛冷玉听话的将手放上桌子。虽然想着自己只是抿了那么一口,可看了赫连婉镜惨死,她心里多少有些阴影。何况刚才那痛,还是来的那么急那么厉害。

    萧泽伸出两指搭上薛冷玉的手腕,立刻便换了一副极其严肃的神情。

    知道这萧泽这些年来一直跟随神医行医,医术虽然还不至于炉火纯青,却也是不凡。若是他便能搞定,那自然是好。

    可想着那魏空的行事手段,殊离心里却还是难免有些紧张,不由得伸手握了薛冷玉空着的那手。

    萧泽凝神搭了脉,那本来舒展的眉,却是不由的越皱越紧,良久,终于缩回了手。

    “怎么样?”殊离急道:“知不知道冷玉的是什么毒?”

    萧泽面上有一丝愧色,叹道:“惭愧,看来还是学艺不精,我虽然能感觉出她体内气息不稳,却是找不出任何原因。”

    见了殊离与薛冷玉十指相握,也从未见他对什么女子如何紧张,知薛冷玉对他来说非同一般,又连忙劝了别急,再细细的查了,又仔细的望闻问切了一番,竟是没有任何进展。

    又问了薛冷玉赫连婉镜死时的情形,竟是从未听说过的样子,是一头雾水。

    薛冷玉见殊离神色愈加沉重,不由得道:“你也别那么担心,我现也没有什么不舒服,也只是喝了那么一点点,指不定没事了。”

    萧泽自然知道殊离绝不是个喜欢大惊小怪的人,就算是紧张薛冷玉所以关系则乱,也必然有其他的原因,不由得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冷玉没说到的事情。”

    殊离顿了顿,终究还是道:“那毒药,是魏空给的。”

    萧泽也不由得呆了一下,脸色一白,没有说话。

    薛冷玉奇道:“魏空便是那魏大夫?他很厉害吗?”

    萧泽看了殊离一眼,苦笑:“魏空的毒,江湖虽说不是厉害的,却也绝对能排上前三。”

    想不到魏空竟是个这么有名的下毒高手,薛冷玉点了点头。看了两人难看的脸色,反而劝道:“就算他用毒很厉害,可是也没有理由把那么厉害的毒用我这里不是吗?别那么担心了,魏空又不傻,不会那么浪费的。”

    殊离叹了口气,想着那毒魏空岂是想用薛冷玉身上的,那是用展风颂身上的啊。指不定是唯恐想找个武功高强的人试毒也说不定。

    可却是不忍心让薛冷玉过于担心,强自笑道:“虽然是看上去没有什么事情,可是还是要确定一下我才放心。萧泽,借你们医馆的马车一用,我要出城去找张前辈。”

    “我陪你们一起,正好我要去给师傅送些东西。”萧泽倒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知道这毒即是魏空下的,只怕是没有那么简单。自己跟着去了,一来可以帮忙,二来也长些见识。

    殊离道:“好,那么马上便走,你这医馆……”

    萧泽说着要随殊离他们一起,便已经动手开始关门。殊离见状也便上去帮忙,他从前因缘巧合的,也这里住过一段日子,所以对这一切相当熟悉。

    不一会店门便关了,萧泽又拿了些所需,道:“马车停了后门,走。”

    “好。”殊离说了便俯身要去将薛冷玉抱起。

    薛冷玉连忙的将他推开,站起身来,面上不由得泛了些红色:“我自己走就行了。”

    这还有他的朋友场,自己又不是病的不能动弹了,至于进进出出的都要抱着吗?

    萧泽真是从未想过一向性情冷淡的殊离竟是有这么痴心的一天,不由得笑了一笑,想要开口笑话殊离几句,猛然的想了现这情形实不易开玩笑,便忍了道:“冷玉,你的毒现虽未作,可就我刚才看了,身子还是虚的,少行动也好。”

    这话薛冷玉听来,怎么都是殊离那一边的,正要反驳,却是身子一空,又被殊离揽入怀。

    “别闹了。”殊离话,抱了薛冷玉便往外走:“便是你身体无事,昨晚走了半晚上的路,也该累的不轻。”

    这话薛冷玉倒是没法反驳,撇了撇嘴,这腿脚还真是酸痛。看了萧泽走前面,并无开玩笑的打算,也就由着殊离抱她上车。

    那马车自是不比宁卿的宽敞,坐上三个人就已经是满了。殊离和萧泽熟识,并不他面前保持什么距离,车上也不避忌的将薛冷玉抱怀,搂了她的腰靠着自己身子,道:“出城还要一些时间。冷玉,你先休息一会。”

    薛冷玉花花世界里出来的,本来便不觉得情人之间的拥抱是件见不得人的事情,此时见殊离和萧泽都那么淡定,心里就是坦然。也不舍得殊离的怀抱,便安心的靠了,闭了眼应了一声好,马车有规律的摇晃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