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顾青汐笑了笑。问道：“那你能不能看在她的份上。答应我的请求。”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真诚。

    “其实沒有哪个帝王想要看到战争。而朕。更是不想。因为自她两年前离开朕以后。朕才发现。身边沒了她就算我拥有了天下。也丝毫感觉不到快乐。更何况。天下安宁和平、百姓安居乐业是她的愿望。而我也欠她一个安稳的人生。”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顾青汐眼底浮起星光点点。满是期待。

    面对她已然浮起谢意的眸子。夜宸旭放下茶杯。长叹一口气道：“如今。已经不是我想不想战的问題。而是我不得不战。北澜国的战事由青灵国挑起。随着奕尧君的死去。北澜国内忧外患。灭亡已是无可避免的事。若是此时万宸国弃战。那万宸国将会面临什么。独吞了北澜国之后。青灵国一国独大。只怕以顾太后的个性。到时血流成河的便是我万宸国的土地。而水深火热的也是我万宸国的子民。所以这一战。就算朕是万宸国的君主。也沒有资格退缩。而且……万宸国不安宁。朕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她的灵魂沉睡在我的身体里。就算你给得了她想要的生活。但是她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再醒來了。你打算怎么做?”

    顾青汐忽然想起了自己和青之奕。一时间。发现自己和安暖阳的命运早已随着这具身体交织在了一起。密不可分。就连爱情的结局特战。也要跟着这具身体的死去而走向悲剧的终点。

    “就算是这样。我也会陪着她。不会再丢下她了。”夜宸旭的话不像是玩笑。亦不是信口开河。那坚定的语气听着似乎早已经过深思熟虑。

    夜宸旭的这番话。虽然简单。但却感人至深。顾青汐的心口不觉涌起一丝酸意。顾青汐浅浅一笑。安暖阳。你也听到了是不是。她作为一个旁观者都感动至此。更何况是隐藏在她身体里的安暖阳。

    “能跟我说说你和她的故事吗。你和隐藏在我身体里的那个黄衣女子。”顾青汐眼底浮起一丝好奇。她一直都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一代天骄的天誉皇为之情深至此。

    “你知道她。”夜宸旭愕然问道。

    顾青汐点点头道：“我在梦里见过她。她的笑很干净很温暖。”

    夜宸旭闻言。忽然唇角一扬。点点头道：“是啊。很温暖。如同她的名字。就像冬日暖阳一般。就算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你。你也感觉心底那千年不化的寒冰都会渐渐融化。让人不自觉地沉沦在她的世界里。”

    说起这话时。夜宸旭始终带着淡淡的幸福的笑意。然而。目光却控制不住地泛起些许泪意。

    这样的夜宸旭褪去帝王的威严和清冷。提起暖阳时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都变得柔和起來。

    褪去那不容接近的威严。此时的夜宸旭变得那样平易近人。让人有些心疼。想要靠近。也让顾青汐觉得也许事情并不是像夏末所说的那样。

    不知怎的。夜宸旭忽然想要对顾青汐多说一些。也许是面前这个人的身体里。有暖阳的灵魂吧。

    “我和她相遇在未央岛上。那是个美丽的岛屿。有通晓人性的蝴蝶。有大片大片的太阳花。有天然而成的蝴蝶泉。在我受伤醒來第一次看到她的笑脸的时候。我便爱上了她。她干净、温暖。如一张白纸一般纯净。似乎只要看到她的笑脸。我所有的烦恼都可以一扫而空。”

    这一刻。夜宸旭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时光里。简单、幸福。这一刻他才发现。无论当年的那段时光过去多久。当时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无论过去多久以后。只要回忆起來。他都能面带笑意。幸福而满足。自失去她一來的这两年半漫长的时光里。那多少个寝食难安的时日。就是那段美丽的记忆支撑着他走了过來。

    “既然你这么爱她。那为何她的灵魂会出现在我的身体里。她呢。”顾青汐被夜宸旭的情绪感染。不觉问道。

    “是我弄丢了她……”提及此事。夜宸旭心狠狠地揪着。狠狠地疼：“我本想让她逃离那染缸一般的后宫。不让她受委屈。可是却发生了那么不可控制的一切。她本该可以不受那么多磨难。她本來应该在我的保护下温暖地笑着。不必一个人坚强隐忍。”

    两人正说着。冷焰忽然走过來。似乎有事禀告。顾青汐也识趣地起身离开。

    “皇上。此事也与顾小姐有关。”冷焰恭敬地道。

    “既然如此。那顾小姐无须回避。”夜宸旭示意冷焰继续说下去。

    “恒仲帝忽然带兵出战。带着一万人正朝军营而來。这是他命人送來的信函。”说着。冷焰将一封信递了过來。

    “一万人。”虽然一万人他很轻松能应付过去。但是在毫无征兆地带一万人出兵。而且这般大张旗鼓。不像是來打仗的。夜宸旭神色一紧。摊开一看。快速扫过后眉头一蹙。将信递给了顾青汐。

    青汐一看。不解道：“明明就是我自己离开青灵国的。怎么又成了是被你劫走的。。”

    夜宸旭勾唇一笑道：“要么天瑞。就是为了发起战事寻找的一个借口。要么。就是你和恒仲帝中了顾太后的反间计。不过。既然恒仲帝大驾光临。都找到朕的军营來了。朕自然是要出去见一见的。顾小姐若是有兴趣。可以一同前去。”

    在夜宸旭的安排下。顾青汐伪装成一个侍卫的样子跟在夜宸旭的身后。因为隔得远。而且被夜宸旭挡住。青之奕并沒有认出她來。

    “不知恒仲帝这等架势是为了哪般。”夜宸旭挑眉。半眯着眼看过去。君王之睥睨群雄的霸气从骨子里油然而生。

    “朕此行的目的为何。信中已然说得一清二楚。天誉皇何必多此一问。虽然璧心公主曾经和亲。但是天誉皇已经将璧心公主贬为奴。既然如此。又何必再纠缠不放。还望天誉皇速将璧心公主交出來。”

    “璧心公主是在朕这里不错。但是不知道恒仲帝哪里得到的消息说朕劫走了璧心公主。”夜宸旭漫不经心地问道。

    “朕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不重要。朕只想问天誉皇这人交是不交。”青之奕咄咄逼人。那眉宇间完全沒有平日的冷静。显然是被青汐失踪的消息急疯了。

    夜宸旭依旧不以为然。

    青之奕也沒有耐心再与他耗下去：“这么说來。天誉皇是不交人了。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不知道恒仲帝打算怎么个不客气法。”夜宸旭眉头一挑。饶有兴致地问道。

    然而他话音刚落。只见青之奕动作极快地取來一套弓箭。一几支箭便齐刷刷地朝他直射而來。

    冷焰早有防备。不过抬手一挥。只听见几声脆响。这來势汹汹的几支箭全都断裂成两截。

    然而。逃过了这几箭。还有更多的箭早已准备好等着他们。青之奕身后的一万人。皆举起了手中的弓箭。那箭矢之上还刻着青灵国独有的图案。

    随着青之奕的一声令下。霎时间。如雨点一般的箭矢密密麻麻地朝他们劈头盖脸地砸了过來。冷焰及其他人皆速度极快地挡在夜宸旭面前。将四周围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不让夜宸旭受伤。

    而夜宸旭依旧云淡风轻地站在人群的包围中。看着对面满脸杀气的青之奕。忽然很好奇。当青之奕得知顾青汐也在这人群中时。会是何种反应。

    而顾青汐一直躲在夜宸旭的身后。一句话都沒有说。这一刻的情境。让她感觉非常熟悉。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这铺天盖地的箭雨。这密不透风的人墙。还有青之奕熟悉的脸。唯一不同的。是青之奕的神色。那时的他。是极其担忧的。似乎也想保护人墙里的人。而此刻他却是始作俑者。

    这一刻。顾青汐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自己究竟的顾青汐还是安暖阳。她只觉两种记忆在脑海里交叠着。

    脑子里忽然有许多镜头在闪烁。四处高耸的岩峰。狭长的山谷。一抹红色的身躯。还有那急速下降的玄色身影……

    “奕哥哥。你是想连我也一起杀了吗。”忽然。一个女声传來。声音里带着内力。虽然内力并不深厚。却也足以让对面万人之首的青之奕听得一清二楚。

    青之奕这才注意到。原來夜宸旭的身后还有一个人。她将头上的铠甲一揭。及腰的长发也如绸缎般倾泻下來。这熟悉的面容让青之奕面色一紧。大喊道：“住手。”

    箭雨刹那间停住。青汐踩着这满地的箭矢走上前去。眼神极其复杂地看了夜宸旭一眼。忽然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那一眼。让夜宸旭莫名地心口一暖。那感觉。如此熟悉。

    她的目光移开落到对面满脸紧张却又欣喜的青之奕的身上。夜宸旭的心竟然跟着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