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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李瀚天:对不起,我不能等你!

      晨光初起,鸟鸣山幽。

    于翠啼中清醒,李瀚天睁开眼睛,双目沉寂,望着房顶上褚青色的石壁,如刀切一般光洁平整。

    世人都说黄伽山不可逾越,进入者,有死无生。因为山高、陡、险、奇,瘴气漫布,进入之后他总算明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的动物,都比外界危险数倍。就算一只平常的兔子,也如外界的狗一样凶恶,更别说其它的豺狼虎豹。

    他呆呆的望着屋顶一阵子,转过头,看向一旁熟睡的女儿,过分平寂的眼里泛起了笑意,轻吻了孩子的脸颊,起身梳冼。

    孩子未醒,提着剑,他出了卧室,走出石壁通道,在山壁前开始练剑。

    远山静谧,深雾笼罩,近林碧绿,一视千里。百仞石壁上一道两尺宽的水流涓涓而过,前方大片的空地上,身穿淡蓝色衣衫的男子手持长剑飞舞,身形俊逸。

    冷冰玉提着一尺多宽的单根大竹管制成的水桶,来到石壁前直泻的水流聚成的水潭前,弯腰打了一桶水,然后提着水桶看着不远处舞剑的李瀚天。

    不知道为何,看着李瀚天起舞,他心里很难过。

    那舞剑的身影,像是寥落。

    虽然一直在和他争,一直也在输,而现在,虽然他赢了,却是觉得他比输的他好不得多少。

    如今他很明白,师父会带李瀚天来,只是因为要他照顾小舒畅,会带子瑛来,是因为要他照顾他的药材,而带他来,是因为要他照顾李瀚天与子瑛的饮食。因为他们四人基本不会做饭,而他的厨艺,很好。

    冷冰玉提着水桶走进半丈宽的通道里,经过药房时,听到里边传来连续不断的切药声,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就算得不到,守护着,也是一种幸福。

    李瀚天练完剑,估摸孩子快醒了,回去洗一把脸,小舒畅果然就哭醒了。

    他抱着孩子哄了一会儿,拿文舒特制的小瓶子给她喂了吃的,又给她念了一些圣贤所著的书和一些算术,各方面的学识扯了几句,等她累了睡下时,冷冰玉已经喊吃饭了。

    到厨房里与两人一起吃饭,三人也没几句话,李瀚天吃了后就去房里,觉得有些困,小憩了半个时辰,被孩子哭声吵醒,哄好后,抱着她出了房间,到山壁外晒太阳。

    抱着小舒畅坐在石壁前的木凳上,深深吸了一口清鲜的空气,只觉通体舒泰,困意也消了些。

    从原谦国以北到原琥国以南的东部,世人只知道那一整片无人可以穿过的高山叫黄伽山,却不知越过了熙国东南之地的高山,东边别有天地,有一大片草木繁盛花香四溢的深谷,大到有原熙国两个州那么大。因为面积太大,谷底可以说是一望无际的平地。

    自然,这平地也是相对于高险的黄伽山来说,其实谷底还是有山的,不过不高不多而已,大部分都是平地。

    “小舒畅,宝贝,乖女儿,你说你娘娘什么时候回来”李瀚天抱着孩子小声的问。现在孩子还小,也听不懂话,只睁着一双黑眼看着他。

    自从十日前与文舒来到这里,师父又带了冷冰玉和曾太医来了。先前并没有说要带两人过来,不过师父也没有说不带,他没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更不敢说什么。他那时正处在震骇中,从熙国到这里,数万里的距离,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而且师父还凿出了住所

    当天下午,师父就带文舒走了,五天前回来一次,带了很多药材,然后又出去采药。

    说是来练功,却只是采药,李瀚天知道颜悦自有他的想法,在家里带孩子。只是

    虽然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小舒畅每日夜里总会醒来,他心里甘之如饴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他总觉得在师父眼里,他的价值也就只是带孩子。

    只是,他一个字都不敢说,连低落也不敢表现出来。

    因为,他终于知道了,那个男人为什么总是那么理所当然的带着高人一等的姿态。不是骄傲、不是自大、也不是自视甚高

    李瀚天的心思回到了十日前。

    那天,师父带着她们一家来到这片宽大的深谷,找了几处地方,最后在这里站定,看着石壁说:“就住在这里,如何”

    他知道他问的是文舒,他只需跟着她们既可,还是免不住叹气。

    他准备的两个包袱,被师父拿了过去,眨眼间不知道被扔到了哪个角落里了。

    现在三人就只一身衣服,别的什么都没有,房子要建,锅碗瓢盆的要弄,一时半会儿是弄不好的。晚上得露天而居了,他倒没什么,就怕孩子受不了。

    然后,他看到了这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事情

    这件事情,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使得他的心沉寂了再沉寂。

    低落而又忧伤。

    他看见师父抬起了手,手指上伸出一根黑色的丝线,一直深入到石壁里,手指一转,一人多高半丈宽的一块长长的大石头就被他从石壁里那样简单的给挖了下来。他走进那个石壁里,然后半人高的石壁大块大块的从里边飞出,落在他与文舒旁不远处。

    他惊住了,一旁的文舒也惊住了。

    那是石头啊,被他切豆腐一般就那样的切了下来

    也就小半个时辰,她们两人就站在石壁外,等师父出来后,只见他手指一指,石壁上从高处流泻而下的两尺宽的水流就在他指尖的指引下从左边冲进了石壁里,最后带着淡淡石屑粉未的味道从右边冲了出来。

    然后,他又进入通道里,没一小会儿就出来,手一挥,那垒成近五丈长宽高的石块像是被一只无形的东西给罩住,那些足有师父身形上千倍大的石块,在他身影一闪之下,就被带走了。

    好半晌,文舒愣愣的说:“太玄幻了”

    他沉默,心底滋味难言,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文舒总有一天,也会达到这个地步,而他,只会是如今的他。

    文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未进去,他也未说话,就那样陪着她。

    不知道站了多久,听到身后有声音,她们回过头去一看,只见师父旁边一左一右的站着曾太医与冷冰玉。

    曾太医满脸震惊,冷冰玉倒能好些,她们也在为师父的速度吃惊吧没想到这一会儿,他竟然已经回了一趟璟城王府。

    师父当前走了进去,他与文舒忙跟上,一走进通道,他边走边指着左边的一间说:“你们的寝室。”然后走进右边的一间,说,“药房。”

    她们四人跟了进去,因为处在最边上,光线还算可以,不太明亮,倒是能看得清。三丈多长和宽的房间,地面光洁,四壁平整。

    房间里突然大亮,她们顺着光源看去,只见地面上出现了一堆拳头大的夜明珠,足有上百颗,他微愕,与三人不解的看向师父,这东西,他装在哪里怎么弄出来的难道放在外边,一闪身出去取了来

    然后,房间里出现了木制的几个药柜、书桌、椅凳、药具等一些东西,而这些,明显的,就是王府里师父药房和曾太医药房里的东西

    他抬眼过去,望见文舒意外而又不信的目光,冷冰玉与曾子瑛都是一副震惊呆滞的样子。他想,文舒一定是听过师父说过这一类的东西,才不会这样吃惊吧。

    布置完了这些东西,师父出了药房,他拿了一颗夜明珠与文舒跟了上去,见师父向通道深处走去,指着和药室相连的一间简单道:“厨房。”

    师父并没有进厨房,路过时他从没有门的门口向里边一看,锅碗瓢盆灶等厨房东西,好像一应俱全。

    “储物室。炼丹房,谁也不能进去。”师父在他口中的炼丹房门口站定,说。

    他手里拿着夜明珠,将通道里照亮,看着那个男子珍珠白的衣衫,微带纤瘦的背影挺直,说不出的动人,惊心的美。

    那一刻,他心里升起了一丝惊惶,不是因为文舒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而是她们之间发生的变化,不是真心相爱就可以逾越。

    师父一侧身,指着左侧依次向外道:“寝室、杂物室、寝室。”随后,又走进了炼丹房,对着门外叫:“进来。”他知道,他叫的只是文舒,另外两人果然都是聪明的,与他一同站在门外。

    好一会儿,文舒才出来,双颊微红,满脸的惊讶与惊喜,师父一人进了面向通道的那间房,想来也就是他的寝室了。

    文舒拉着他向回走,又转身,对着还惊怔不安的冷冰玉与曾子瑛说:“你们两随便选一间房住吧。”她说着拉着他回了他们的寝室。

    一入寝室,他又是一愣,只见墙壁上一面挖凿出整齐置物的的方框,石床上扔着两床被褥、木制的桌柜椅凳,连王府里的那摇椅都给弄来了。

    文舒笑着过去将床褥铺好,女儿醒来哭,文舒抱过去边喂她边笑着看他,双眼晶晶的亮,发光一般,兴奋的道:“瀚天,我终于知道,那个琥国皇室的锦袋,有什么秘密了。”

    文舒不说,他大概也明白了。

    因为在师父出药房的时候,他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靛青色的小锦袋。

    尽管觉得再过于虚幻,觉得再过于不真实,觉得再不能相信,他还是知道,师父拿出的那些东西,都是从那个袋子里取出来的

    文舒坐在床边掏出了那个袋子,在他面前晃了晃:“瀚天,你看,空间袋啊,是空间袋,里的空间袋啊师父将它给了我。你别看它这么小,里边足足有一个房间那么大呢”

    得到肯定,他觉得脸发冷,脸色肯定很白,有这样的宝物,一定还有其它他没有见识过的,师父不会告知他,是否十年以后,他就会成为乡巴佬一样没有见识的人物

    “瀚天,你怎么了”文舒可能发现了他脸色不对,收了兴奋,关心的问他。

    “没事,只是有些担心,这石室里边有些凉,不知道会不会对孩子不好。”他摇头笑道,目光转到了一旁的墙壁上,只见凹进去了三尺,一人多高,大小刚好能容一人张开手臂,壁顶上的地方,有两根手指精的细流流下,注入在地面上一个约莫八尺长宽的水槽。

    “没事,孩子泡药浴身体好。”文舒笑着安慰他,目光也跟着转了过去,又笑道,“啊,能淋浴,拿个屏风就好了。”她说着,一手抱着孩子从床上站起来,一手提着她口中的空间袋,走到那边的墙壁处。

    他跟了过去,不知文舒做了什么,面前突然多出了一道屏风,就是东院里她们两房间里的那道。

    他凝目望了过去,文舒小脸上全是兴奋,又将东西收了起来,再取出来,来回玩了好几次,直到孩子再哭的时候,她才停下,换了一边给孩子们喂奶。

    他看着她那意犹未尽的样子,脸上带着笑,只要她开心就好,他也会跟着高兴,只是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酸涩。

    他将那个屏风放好,文舒已经坐回了床边,有些遗憾的对他说:“可惜不能让你玩,这袋子要有法力才能用的。瀚天,我一定努力练功,到时候教你。”

    法力两个字,让他恍然。

    难怪,难怪。

    难怪文舒的内功那样的厉害,难怪她学了那么短的时间就能成为天下高手。

    他早就知道她的内功不同寻常,原来,她的内功不是什么内功,而是什么“法力”。

    他沉默着,本来想等文舒问出他怎么看上去有点担忧,他便可以和她好好的谈谈心,以解心里的压力。

    因为,他有些不安。

    可是这时,文舒突然“咝”了一口气,看着怀里吃奶的女儿笑骂道:“这家伙的力气越来越大了,该打屁股了。”

    “咬着了”他随即也跟着她看向女儿,逗弄了两下,小舒畅吃着吃着就睡了。

    文舒伸出食指,指尖冒出一丝黑气,伸手在地面上一划,只见地面上出现了一道白印,文舒有些吃惊,然后用力的划了个三角形,他伸手取了出来,一看,也只有核桃大小。

    转头去看文舒,她也是一副吃惊的样子,叹道:“师父的法力,到底有多高啊”她说着,目光转到他的手上,有些不解:“这什么石头啊,怎么这么硬”

    他将石块放了进去,正要说话,师父的声音在门外传了进来:“走了。”

    文舒连忙把女儿的嘴轻轻的拉离她的高挺,低头注意着她的神色,怕弄醒了她来,小声对他说:“瀚天,我与师父去采药,你就住在家里,不要走出门八十丈以外,不然会有危险。”

    她说着,将孩子交到了他手里,亲了一下他的脸:“我走了。”

    他笑道点头,叮嘱她:“小心一点。”

    文舒快步出了寝室,他抱着孩子跟了出去出,站在通道门口,看着师父捉住她的手臂,一闪间,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在通道口站了好一会儿儿,直到双臂酸痛难撑,才听身后不知何时站定的冷冰玉说:“吃饭了。”他转过身去,只见通道两壁上的凹槽里,早已被她们两人放满了夜明珠,日光照进一样的亮。

    直到四日后,她才回来,放下了一大堆的药材,水都没喝一口,与他说了两句话,又急匆匆的与师父走了。

    李瀚天收回了心思,看着远处的林木,摇晃着怀里的孩子。

    那个男子有着这个世上无人能及的神仙般的手段,怎么可能不高人一等

    他就算只是无意中散发出来的气息,也会让人觉得他神仙般遥不可及。

    李瀚天一直坐到了中午,昏昏欲睡,其间也就喂小舒畅吃了一些颜悦给的液体,正午时与曾子瑛一起给她泡了药浴,又抱着孩子在山壁外坐了一会儿,直到冷冰玉来唤他吃饭才离开。他走进厨房一看,曾太医没有来,就等着她。

    “他忙完了自会来。”冷冰玉拿起了筷子,先吃了起来。

    听到此话,李瀚天了然,知道曾子瑛定是还在整理着文舒带回来的那大批药材,也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饭后就在壁外带孩子,兼等文舒回来,等着等着,竟是抱着孩子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一睁眼,望入眼底的是房顶,李瀚天微惊,转头就看文舒坐在一边望着他,眼里情意深深。

    李瀚天心底柔软了起来,笑着坐起来:“回来了。”

    “怎么就睡着了,也不怕着凉。”文舒笑着问,李瀚天答道:“不知怎么的,就是有点困乏。”

    文舒一愣,转头上下打量着李瀚天,有些不相信的问:“不会有了吧”天啊,她不要啊,小舒畅连翻身都不会,竟然有弟弟妹妹了

    李瀚天也一愣,摇头失笑道:“没有,刚来这里时我就来过了,才过去几天啊”他倒是希望有,希望跟她生多多的孩子。

    文舒一手拉过李瀚天的手腕,把了脉,身体健康,确实没有。

    “你猜,我这次回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把完脉,文舒双手捂着一个东西,献宝一样凑到李瀚天面前,笑的极其的愉悦。

    “一定是我没有见过没有听过的稀奇事物。”李瀚天看文舒那个兴奋的样子,就知道不会是一般的珍珠玛瑙之类的,附和着她。

    “你听过,刚听过不久,再猜,你一定会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欢。”文舒摇了摇手里的东西,李瀚天只看见了微微的红光从她指鏠间流出,知道是红颜色的,笑问她:“吃的”她一连几个非常喜欢,真要能让他那样喜欢的,也就只有能增加寿命、减少衰老的东西了。

    “答对了,呵呵。”文舒笑着摊开手,只见她的手心里一块小核桃大的红色石头,又像是玉石,扁圆的蛋形。

    李瀚天愣了一下,吃了一惊,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仙绯玉”他只觉心跳如鼓,她说刚听过不久,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哈哈,奖你一个热吻。”文舒说着抱起李瀚天,来了一个法式热吻,吻的李瀚天晕头转向。

    只有五天不见,两人都想念的紧,吻的差点失了控。

    两人腻在一起,李瀚天微喘着气,拿过那块红色的血蛐蛋,喜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给我的”这东西不止能疗伤养身吊命,身体健康的人吃了还能增加寿命,历史上有个病秧子吃了三分之一就多活了十年,所以第一次出现时叫做长寿石。如此一整块,他又身体健康,怕是至少能多活三四十年

    “对啊,这样我丈夫便不会嫌他老的快,老是在意比我大上十多岁。”都说了前世里夫妻大多男人比女人大,他也只比她大四岁而已,他却还是在意身体比她大了十三岁,让她没办法,现在好了。

    李瀚天握着那块微凉的血蛐蛋,心里激动不已,胸腔里满是蜜一样的甜。他高兴了好一会儿,神色微黯了下去:“这块应该分七份,两份给爹亲和娘,两份给你我,一份给子瑛,一份给女儿,再留一份以防不时之需。”千年才出两块,这第三块如此珍贵,他怎能据为己有只是分成这样,药效也没有多少了。

    文舒一愣,感动的眼里冒了丝水汽,一把抱住李瀚天:“爹爹还嫌你,哪里知道他娶了一个好女婿”他有多么在意他的寿命和容貌她比谁都清楚,在如此大的利益面前,竟然能不为所动,瀚天,你真是个傻的

    “不怪他的,那是人之常情。”如果小舒畅到时候要娶一个只比自己大十三岁、比文舒小三四岁的男子,在不了解之前,他也不会同意爹亲能对他温言以待,真的是极为难得的好公公他是知足的。

    “说了给你就是给你”文舒没有赞同他的话,李瀚天正要说话,文舒打开锦袋的绳子,哗啦啦的从袋子里倒了一堆东西出来:“你看,咱们还有这么多。”

    李瀚天张大眼睛愕然的看着被子上的那一堆红色的石头,足有十几颗,惊的不知说什么好。

    竟然竟然都是仙绯玉

    天啊

    这是什么运气啊,文舒怎么会有这么多

    文舒就知道李瀚天会如此吃惊,呵呵的笑道:“你想不到吧你不知道,师父胳膊一抬,大片大片的土地升到了空中,土壤全都分了开来,能看到地里都埋了什么东西。师父手再一收,就会把看见的东西收回到手里,平均下来第次都能找到一两颗。”文舒兴奋的将手张开,讲述她看到的情景,“你不知道,这东西可难找了,我们足足找了十几个王府那么大的地方,才找到了三十多颗”

    李瀚天愕然。

    实在无话可说

    王府有多大从前到后,光用走的,也要半个时辰,文舒的意思是:师父一次就能掀开王府那么大面积的土地

    “文舒”师父他,不会是神仙吧

    “哎呀瀚天,你放心,师父还是人”文舒嘻嘻笑着说完,连瀚天这个无神论者如今也这样想师父,那一般人真将他当神仙了他见李瀚天失笑,才知道自己的话有些不妥,道,“我也笑着问他是不是神仙,他说他是人,也有生老病死。”

    李瀚天手里拔弄着那些血蛐蛋,黄伽山本来就无人能入,就算入了也是毒虫毒草遍布,王府那么大的一块才能找到一个,也就只有师父那般的人才能得到这种东西了

    “瀚天,你放心,我一定在十年之内将武功练到初成,然后教你。”文舒保证道。

    她犹记得那一日,山石飞速从通道里而出,飞在一边垒的整整齐齐,她震惊于师父的能力,呆呆的站在山壁前一动也不能动。

    那哪里是人力所能为

    再看到他在药房里从乾坤袋里弄出药柜时,她整个的脑子都成了浆糊,回想着以往的日子,心里间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师父不会是修真之人吧他手里的那个靛青色的袋子,好像是传说中的空间袋呢

    她意外又不相信,直到师父将她叫到了炼丹房里,拿出了一个垫子扔在地上,才拿着袋子闭眼静默不语。

    一小会儿,她就发现那个袋子上浮出了一滴血液。

    师父将袋子扔给她,道:“将你的法力灌注到袋子里,再将你的血滴到袋子上边。”

    她接过,按照师父说的去做,当血溶入袋子的那一瞬,脑海里俨然多了一个东西,她好似能看到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边还装着一个屏风,她王府里东院里的那一道。

    她张开眼,惊讶的问:“储物的空间袋”

    师父微微一愣,点头:“可以这样说,不过向来叫做乾坤袋。”

    “啊”得到承认,她倒是更不相信了,怪异的看着师父,问他:“这么说,什么御剑飞行、兽化人形,一日千里一日万十万里,都是正常的”

    “你原来的那个世界,到底有没有这些”师父问她,脸上带着疑惑。

    “你怎么知道我从异世而来”她吃了一惊,问师父,这种事情,她可是只告诉过瀚天啊而且,真的是玄幻世界啊

    她很震惊,可是一想自身的际遇,也就惊了一下子回了神。她来了这么长时间,才知道这个世界里有修真之人。也难怪师父要神话传奇这一类的事情,她终于明白了,像那种非人力能达到的,定然有着修真的踪迹,所以师父才让她找。

    不对,也不对,应该说,外边的世界如此,因为熙国这里,就算是屠仙教,也没有修真之人。师父也说过,在这里,他天下第一。

    “别说是整个王府,就是整个璟城,只要我想听,没有听不到的话。”师父看着她,眼里有着促狭的笑意,她心里一惊,想起整个璟城的范围,惊骇于师父的内力,哦法力。那么他知道,就是说他也听到了她与瀚天的谈话了,那

    文舒突然脸通红起来。

    她记得,那天与瀚天亲密过啊

    师父,他该不会连那个过程也听了过来去啊

    “我没有那种癖好。”师父淡淡的道,她一想也对,全璟城的人说话都能听到,那她也没有什么的了。

    “我前世里没有的,只是中,就是一些人编的故事里有这些,所以我才吃惊。”她轻声解释,看师父了然的点头,扬了扬手里的空间袋问他,“送我啦”这个可是好东西啊

    师父点着头,看着她道:“送你。”然后,他语重心长的说,“文舒,修真之人寿命比一般人长很多,法力越高寿命越长,你要努力练功,不然等到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瀚天早已做古了。”

    她心中一凛,终于明白师父为什么一点都不想教瀚天,原来是想她努力练功,自己去教啊

    “那师父,你现在终究多少岁了”她看着师父用手指比了一个一九八,吃惊的问,“一百九十八,看起来这么年轻”她心里想,一百九十八岁,她要是能活到一百九十八岁,那么还有一百八十一年可活,而瀚天,没有入门,自然再活不到一百八十一年。

    她那一日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更加的努力学习。

    “怎么吃”李瀚天握着文舒给的那块,毫不客气的问,拉回了文舒的思绪。

    “师父说这个要用三花七叶汁调用效果才能达到极致,增加的寿命能从三四十年上调到四五十年甚至是五六十年,而且美容效果极好。我现在才找到了二花四叶,还有一花三叶没有找到,你等着,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了,到时候调了三花七叶汁给你”文舒说完,迟疑了一下,又道:“你要是不想等,那现在用了也可以,咱们东西多着呢”

    “不着急。”李瀚天笑着摇头,十天就能找到一半多,他能等多长时间找到三花七叶汁后再用一个,没得浪费虽然有十四颗,家里每个亲人一颗,再加上曾太医与冷冰玉,也只剩下四颗了。文舒说这东西用一个能增加寿命,用第二个就没有多少效果了。

    “我去药房了,不然师父该骂我了。”文舒收起了那些血蛐蛋站起来,正要问李瀚天要不要跟,他已经抱着孩子站了起来。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进了药房。

    文舒拿出了很多药材,交给曾子瑛,讲说起一些功效,还有连泥土一起挖出带回来的,教他怎么怎么养,最后留有一些不认识的,颜悦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讲解的声音响在整个房间里。

    李瀚天抱着孩子安静的待在一边,也静静的听着。其间小舒畅醒来了一次,李瀚天忙抱着她出去,哄睡了又再回来。

    等忙完的时候已经半夜了,文舒冼了个澡,一出屏风就见李瀚天坐在床上看她,眼里放着狼光。

    文舒心里有些发怵,瀚天的眼光,怎么这么,意图明显啊

    果然,她走到床边,就听李瀚天说:“文舒,我们再生个孩子吧”

    “瀚天,我们再等两年吧”文舒商量着,这身体才十七、十七她不要十八岁不到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再等两年”李瀚天尾音扬高,眯起了眼,极具威胁,一把拉住文舒的胳膊将她压在了身下,咬牙轻声问,“你觉得再过两年,我还能生得出来么”

    生不出来最好,她才不要那么多的孩子

    可是这话,文舒却不敢说出来。她正要使了内力反压过来,李瀚天好听的如同大提琴中间的声音低了下去,轻轻道:“你要欺负我没你那样的内力么”

    文舒闻言止了动作,拿别人羡慕的东西去欺负别人,的确会让被欺负的人窝火加委屈,好吧,她让他压

    李瀚天心里有些小得意,就知道这一着管用

    他的大手从文舒的衣领里探了进去,握住她身前的,文舒也不示弱,去解他的衣服。

    然后,亲热的声音响满了整个房间。

    第二天早饭一过,文舒又走了。

    李瀚天原本以为,这一次,她去上个五六天也就会回来。

    然而,十天过去了,她没有回来。

    二十天过去了,她也没有回来。

    三十天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回来。

    李瀚天日日坐在山壁外等,日日不见文舒回来,渐渐心焦。

    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宝贝儿,你说你娘好着没有啊你满月她都能赶回来,百日那么重要的日子她却没回来。”李瀚天声音极轻,有着浓重的困意。女儿刚泡完药浴,他等的有些累。孩子大了,睡的时间越来越少,醒的时间越来越多,现在抱在怀里也不好好的呆着,总是乱动,一天下来挺累人的。

    小舒畅睁着一双黑眼,在李瀚天怀里摇着手,抓住李瀚天的衣服,她听不懂李瀚天说什么,只知道李瀚天对她说话,咧嘴笑开来。

    “最是无忧童年时啊”李瀚天叹了一口气,看了看日色,一手抱孩子一手拿着一本医书在看。

    其实他并不喜欢学医。

    一点都不是喜欢。

    可是曾太医会,师父就带了她来。

    钱财对于文舒来说,已经没了意义。她只要随便拿了一颗仙绯玉出去,或者其它什么药,就能卖出很高的价钱。而且皇兄是个很有经商天赋的人,就只房子一事,也会为文舒赚来很多的钱。

    就武功而言,他的武功再高,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他只有学医,才能在以后帮到她。

    正看着从曾子瑛那里拿来的书,冷冰玉过来一把夺了李瀚天手里的书扔在地上,皱眉冷冷的看着他。

    李瀚天有些讶然,不解的看着冷冰玉。这一个多月以来,两人话虽然不多,倒也是相处的好,没有起任何矛盾,如今他这是怎么了

    “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简直像个弃夫,别让文舒回来,以为我欺负你”冷冰玉望着李瀚天更加棱角分明的脸,语气有些愤然,不就是一个月不见,用得着如此瘦了这一整圈,是给谁看呢

    李瀚天愕然。

    弃夫

    他、他不就是在等文舒回来等的有些心急,想她想的不得了,怎么这么说他

    曾子瑛听到声音,过来一看,捡起了书来,对冷冰玉说:“你不去浇菜了”

    冷冰玉哼了声,走时斜睨了李瀚天一眼,语气带着刻薄:“你再这样瘦下去,就真的成为天下第一丑了”

    曾子瑛在一旁欲言又止,李瀚天惊怔的看着冷冰玉的身影,从他的话里却是听出了关心的味道,笑了起来。

    “你也确实该多吃点了。”曾子瑛看李瀚天不介意冷冰玉的话,说出自己的想法。她又安慰他道:“小舒畅泡药浴的药材快没了,文舒很快就会回来的。”这样安慰着,她心里更是沉重。要是药材没了也没回来,怕是真出事了

    “我现在很瘦吗”李瀚天奇怪道,怎么听着她们两的意思,他瘦了一大圈的样子哦,就说嘛,前七八天,曾太医要给他把脉,怕是担心他闷出来了病了吧

    曾子瑛郑重的点了点头。

    李瀚天看曾子瑛那认真的样子,摸了摸脸。

    这些日子也没照镜子,难道真瘦了

    曾子瑛看李瀚天一副不自知的样子,叹问道:“我给你把把脉”他会让她来,有一点就是要她照顾李瀚天,让文舒放心,她怎么能辜负他

    李瀚天看了看自己的手,才发现确实瘦了下去,他摇了摇头,他只是吃的少了一点而已,以后吃多了就行。冷冰玉的话没错,他要瘦的厉害,文舒还真以为他受了这两人的欺负。

    曾子瑛正想着要不要强行把脉,忽然见李瀚天鼻间流了两股血液,心里一惊,手一伸就扣住了他的手腕。

    李瀚天吃了一惊,也发现了自己的异样,任着曾子瑛把脉,笑道:“没事,可能太阳低下坐的时间长了,热着了。”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被曾子瑛拉着,也只好任鼻血流了下去。

    曾子瑛把了把脉,不见有什么异常,快速去取了银针和三片老参过来,一片让李瀚天含在嘴里,两片让他压在鼻端,给他施起了银针来。

    人参的味道闻起来并不浓,一放入鼻间,一股浓烈的气息却直冲鼻间。

    李瀚天用老参片堵着鼻子,可是并没有见血止住的样子,血在鼻间堆积,顺着咽喉流了下去,也冲到了嘴里,难受的很,李瀚天只好松了手,任鼻血流了下来。

    曾子瑛见竟是一点都没止住的样子,连忙回头叫一边浇菜的冷冰玉:“冰玉,快过来”

    冷冰玉听曾子瑛声音叫的急,扔了手里的东西过来一看,李瀚天胸前已经红了拳头大一块。他有些吃惊,忙接过了他怀里抱着的小舒畅。

    “压着”曾子瑛急道,李瀚天只好将那厚厚的人参片再压回了鼻间,流喉里就流喉里吧,只是天还不太热,他就流鼻血,看来以后不能在太阳底下坐一整天了。

    这样,鼻血还是止不住,曾子瑛再把起了脉。刚才只是粗把了一下,这次细把之下,也没发现什么,就是太阳晒多了的样子。可要真是如此,没有其它问题,为什么会止不住鼻血

    这时,鼻血止住了,李瀚天回房冼了脸,换了一身衣服。

    曾子瑛不放心,又是把李瀚天的脉,又是看手纹,又是看耳纹,等确定真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

    过两日,文舒还是没有回来,李瀚天越发的困了,曾子瑛感觉到了有丝不寻常,天天会给李瀚天把脉,也没发现什么。

    这一日,中午时李瀚天在通道里坐着,又流了鼻血,曾子瑛早有准备,端了熬好的药就让他喝,各种治疗的方法都用上了,还是止不住血。

    鼻血流的太多,脑供血不足,李瀚天只觉头都是个轻的,人有些晕沉沉的。

    “这样下去不行”曾子瑛很着急。她还从来没有遇见这种情况,身体健健康康脉象正正常常,没一分事,人却有问题。

    “还是将那仙绯玉拿来吃了吧”李瀚天叹道,从怀里摸出了自己那块交给曾子瑛。这看起来是小事,可要这样在流下去,指不准他可就栽倒在了这样一种小病上

    曾子瑛进去烧酒,准备溶化那块血蛐蛋。

    冷冰玉抱着小舒畅,皱眉看着李瀚天,他虽然想这个男人死了,可是他要真死了,文舒会伤心的。

    曾子瑛烧开了酒,正要将那块血蛐蛋放进去,忽听熟悉的声音传来:“子瑛,将那药换了,换成第二个药柜里上数第三排第五个抽屉里的药。”

    曾子瑛一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门口,没有人,也就是说,另两人没有听见。

    一句话之后,再没有了。

    曾子瑛将药收了起来,去取了药柜里颜悦说的那药,是一块暗绿色的茎根。她再看一眼抽屉外标明的药名,“麻仁”两个字清清楚楚的印在了上边。

    很明显,这块暗绿色的根茎根本就不可能是麻仁。

    她合住抽屉,拿着取来的东西来到炉前的药罐里,看着里边沸腾的酒,满室的酒香味。

    换还是不换

    她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东西放进去,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药效如何,吃了下去会有什么反应,可是她学医多年,还是大概看得出来,这不是补身的药。

    曾子瑛将东西放在药罐上方,想着扔下去。可是她一想这样要是下去,李瀚天要是有了什么事,她怎么对得起文舒那是她这一生里最知心的忘年交,她怎么能对不起她

    右手又将收起来的血蛐蛋掏出来,想扔下去。可是一想颜悦也没做过什么伤害文舒的事情,这万一要是救人了呢血蛐蛋虽是圣品,可是圣品不是对每一种病都有用的,有时候对特定的病,也会起反作用。

    右手后退,左手上前,却是迟迟不松手。

    心里迟疑不觉,矛盾万分。

    右手上前,两个药材都放在药罐上方,不知道该放哪一个。

    要是这样把血蛐蛋放了下去,万一他没有想对瀚天不利,她这样反是害了瀚天怎么办

    “怎么,陪你睡一觉才愿意”淡淡的声音传来,如常的语调,曾子瑛心里大惊,神思一晃,左手一松,那茎根就掉入了药罐里,溅起了的酒花射到她的手上,刺烫的疼。她却没了反应,惊的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他的话什么意思

    他他难道看出来了

    怎么会

    哦,对,文舒与冰玉都能看出来,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曾子瑛自嘲的一笑,却是不解。

    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还要带她来

    她很迷茫。

    好一会儿她才出来,端着一碗红色的药水。那块连茎带根的东西,虽是暗绿色的,熬出来的药水却是红色的。

    虽然鼻血是一点点的流,可这样不停的流下去,李瀚天此时已经浑身无力,迷呼呼的就要昏过去。曾子瑛见此,眼里闪过一道不忍的光,拿着碗喂着李瀚天喝。

    冷冰玉却是清醒的,看见了曾子瑛眼里的异样,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一碗药喝下去,李瀚天鼻血终于止住了,人却是昏睡了过去。

    曾子瑛见此,把了他的脉,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一睡,到第二日中午也没有醒来。

    文舒终于回来了,看着冷冰玉抱着小舒畅站在门口,脸色有些凝重,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上前问道:“瀚天呢”他总是习惯了等她,怎么这次不见人

    不等冷冰玉回答,文舒冲到了自己的寝室里,见李瀚天脸色苍白如纸的躺在床上,一张脸瘦的脸颊骨都出来了

    “瀚天怎么了”文舒咬着牙回头冲跟进来的冷冰玉问。她不过就一个多月不回来,瀚天就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他又做了什么冷冰玉,我原看你放弃了,你要再这样,真会伤了我的心

    虽然怀疑,可是在没知道事实前,文舒也不愿意冤枉了冷冰玉,不能因为他以前做过伤害李瀚天的事情,就认定每一件事情都是他做的。

    “他流鼻血,血流不止,我将血蛐蛋熬了给他喝。”曾子瑛听到文舒的声音,过来说,目光不敢看文舒的眼,只望着李瀚天消瘦的面容。

    文舒一听,松了一口气,血蛐蛋有吊命功效,这样瀚天也不会有多大的事。

    她转过头,认真的为李瀚天把起了脉来。

    在她背后,冷冰玉抱着孩子,冷冷的看着一切。

    文舒只把出了李瀚天失血严重,身体因失血而虚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回头去看曾子瑛。

    “我也把不出原因。”曾子瑛摇头,就算她的医术在熙国里算是极高的,并不是神医,什么都会。

    文舒一听,冲到了颜悦的房间,看着坐在石床上打座的人,叫道:“师父,你快帮我看看,瀚天怎么了。”

    颜悦睁开眼,面色微微不愉,才站起身,跟着文舒来到了两人的寝室。

    他把完脉,皱了皱眉,只这一个细微的动作,看的文舒内心惊慌。这么严重么,竟然让一向平静的师父皱起了眉头

    “师父,怎么样”文舒的声音发虚,满脸的担忧,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手细微的发颤。现代医学里,也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也无法查到病因的疾病,让人无能为力。比如巨指症、渐冻人这一类病。

    “余氏皇姓病。”颜悦淡淡的道。

    文舒一听颜悦能诊出来,心里微安,小声的问他,显得极为小心:“能治好么”

    颜悦不答,却是看着文舒。

    文舒心里咯噔一下。

    她猛然想起,拜师那一天,师父对她说:“我姓颜名悦,是息氏之人。”

    余氏皇姓,一听此称呼,就知道是师父那个修真世界里的人,那是不是说,这里的人,根本就不会得这种病,也是不是说,治不好能以一族之人的称呼来命名,可见这个病的特殊

    “病因呢”文舒惊的身子发软,她身后的曾子瑛看了看,想上前扶,又觉心虚,不敢上前。

    “没有病因。这个病是余氏一宗皇姓一族之人所患,患者向来少有活命。”

    文舒惊的向后连退了三步,曾子瑛连忙上前扶着她。

    少有活命,连修真之人也少有活命,那瀚天呢

    “那总是还有活的吧瀚天可是吃了血蛐蛋”文舒不死心,一点都不死心。她不信,不信瀚天会这么没了。

    “不过一块破泥,你以为是神人的丹药他得的,可是修真之人会患的病。”颜悦淡淡的道,半点都没有将那血蛐蛋放在眼里。言下之意,就是说血蛐蛋对常人生的病有用,对这种病无用

    曾子瑛有些了然。

    无用么所以才让她换了药他其实,嘴硬心软。

    “那总有活的希望,对不对”一再的被否定,文舒心神皆颤,忍不住对着颜悦发火,声音嘶哑着吼。

    “看他的造化。”颜悦说完,站起身,看着李瀚天,迟疑了一下,突然就转身走了。

    “师父”文舒一把拉住颜悦的袖子,死死的捏紧,“师父,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有办法的对不对我求求你,救救瀚天。”她看见了,看见他的迟疑了。虽然难治,可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自己不会治

    颜悦回头,甩了甩袖子,文舒几乎吊在了他的身上,死也不松手。

    “文舒,救了他,我怎么办”颜悦叹惜一声,低头问着文舒。

    曾子瑛神色微变。

    文舒也怔愣起来,下意识的松了手。

    师父的意思是说,要一命换一命么还是一命换半命

    要让师父舍己为人,怎么可能

    他不是自私,他也没有必要要对瀚天负责,要对瀚天无私。

    相处的这一个多月,她已经听他讲过修真界的一些惯例和事情,修真之人对于凡人,好比凡人对于动物,就不是一个族群

    要一个人舍一条命或半条命去救一个动物

    怎么可能

    前世里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更何况师父一向清高。

    “那你,能让他醒来么”文舒心里大恸,此时只恨自己无能。

    “醒来后还会流血不止,只会死的更快。”颜悦的话,像是一把残忍的剑,斩断了文舒最后一丝奢望。

    “瀚天”文舒哭叫道,声音悲切,铺天盖地的绝望,扑到李瀚天的身上,摸着他消瘦的脸颊,眼泪吧嗒吧嗒的向下掉。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好好的,怎么会患这种病

    难怪是师父做了手脚

    文舒随即摇了摇头,不能因为师父不救,便怀疑他。虽然师父带走了小舒畅,目的是让她明白道理,有可能再做一次这种事。可正是因为他做过了,要是再做反而不可能。

    曾子瑛从冷冰玉怀里抱走了小舒畅,退出去到药房给她泡药浴。准备好东西,给她嘴上罩好东西,再把她放到盆子里。

    颜悦走了进来,将一张单子递给她的:“一百零八天以后,用这个药方,你先看着。”

    曾子瑛一听颜悦的声音,想起他前两日说的那句话,老脸腾的通红,心跳加速,看都不敢看颜悦一眼。

    眼见颜悦要走,她一急,张口就要问他药材到底怎么回事,抬头看到颜悦平淡如常的神情,面色黯淡了下去。嘲讽的一笑,将注意力放在了小舒畅身上。

    他根本就不会将那句话放在心上,就算知道她爱他,又哪里会在乎

    就算那是毒药,是要是他说的,她再迟疑,最终也会去做,又何必问

    曾子瑛看着双手在水盆里翻腾的小舒畅,伸手按住她的小胳膊,看着她纯净的面容,心痛如绞,暗道:舒畅啊,你娘真心待我,我却背信弃义,真是可恨可恶

    可是,她不后悔,就算再痛,她也会去做。

    她们只知她爱他,却没有人知道,她爱那个男人,深到了何种程度

    文舒待在李瀚天身边,给她说了很多话,哭红了眼睛,也没有见他有醒来的迹象。

    晚上的时候,她到了药室,拿来酒放入药罐里,烧酒。师父说了不管用,她总得试试,万一要是血蛐蛋有用呢那他岂不是会后悔死

    曾子瑛一看她这个样子,正要开口,却是明白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爱到深处,便是如此。

    她想去找颜悦,将这件事说了,也好能见他一面。再一想,他人不知道在哪里,都能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让她换了药,人现在回来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去了,反而惹他眼烦。

    “你便是将血蛐蛋全部给他用了,也不管用。”颜悦的声音传来,文舒一听,忍不住跑到颜悦房间,通的一声就跪了下去:“求师父救命”瀚天对他来说没有意义,她是他徒儿,总是有意义的就算师父不愿意,她拿她的命来换,总可以了吧

    颜悦看着低下跪着的文舒,闭眼不语。

    就这样,文舒在地下跪着,颜悦在石床上坐着,一日两日,直到第三日,颜悦终于叹道:“你起来吧”

    “师父”文舒沙哑的声音响起,眼带希冀的看着颜悦,师父他,答应了

    “我若帮你,法力必定大减,谁帮我回去报仇谁去救我在意的人”颜悦低头,目光认真的看着文舒。

    “”文舒无话可说。瀚天是她在意的人,师父必然也有在意的人。要有人让她放弃救瀚天而去救其他人,她也做不到。她帮师父报仇么她这么低微的法力,能帮上师父什么

    “你若能在四十岁之内达到元婴期,到百年之前达到飞升期,才有帮到我的可能,你若能做到,我就帮你。”颜悦一字字的道,用了法力的声音,敲进了文舒的心底。

    “有人能做到么”元婴期是什么飞升期又是什么她并不清楚划分,不能轻易承诺,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有。”颜悦点头,说的坚定,再加重语气,“很多。”

    “别人能做到,那我一定也能做到”很多人,她又不是笨的,怎么可能做不到

    “但凡做到的,都是数万年来的绝顶天才。”颜悦又补充了一句。

    “勤能补拙”文舒答的坚定,那些考上大学的,未必聪明,那些没有考上大学的,未必不聪明但是不聪明而考上大学的,一定是用心而又努力的就算她资质一般,只要用心努力,没有做不到的

    颜悦点头,应了一个字:“好”

    “那师父”文舒心底涌起了巨大的感激,师父他答应了,他答应了那他什么时候开始呢

    “我只是说帮你,并没有说能救活他,关键还看你自己。”颜悦低头看着文舒,说的话让她不解,才听他继续道,“乾坤袋里线索所指的东西,是一块灵石。那线索,其实说的是如何分辨灵石而已。那个什么得宝贝可颠覆天下什么的传言,不过是指拿到灵石被传送阵法送到外界,可以学习高深的修真之术。对于一个修真之人来说,颠覆天下也算正常。其实哪里有那么简单不过是个机会而已,高深的法力是你想学就有的么可惜不知什么原因,这湮灭岛上已经没有了修真之人,所以上千年来,有算有人得到锦袋也没有人知道其中奥秘,也就没有人能够找到那块灵石。那青塘小儿不知道怎么的发现了那个传送阵法,误打误撞之下将你哥哥送走,于是这里再也没有一块可供阵法使用的灵石了。”

    文舒并没有在意颜悦对青塘老人的称呼,屏息凝神的等着颜悦下边的话。她知道,师父说这些,一定有自己的用处。

    “余氏皇姓病只我们默园有药方可治,但是很多药材这里也没有。”

    文舒吃了一惊,一想也对,师父说什么湮灭岛,看来指的竟是熙国这一大片土地,没想到这个比中国面积还大很多的地方,竟只是一个岛,那这个星球,一定很大很大了这里有很多她没见过的药材,前世很多药材这里也没有,既然只是一个岛,药材不全是正常的。

    “没有了灵石,我只能用我的功力将传送阵法启动,让你离开去找药材,我用功力救瀚天,他最多能等你三十年。”颜悦下地,扶起了文舒。

    三十年,文舒吃了一惊,再一想,修真之人寿命长久,三十年也不是多长。

    “那师父”他呢三十年,世事早已有无数种变化,他还要去救人。

    “三十年,”颜悦带了点迷茫,喃喃道,“我也不急这三十年。”

    “谢师父”再多余的话语已经苍白,文舒又跪了下去,“嗵嗵嗵”的的磕了三个响头。

    颜悦开了一张单子,将药材的形体特性生长环境等解释了一遍,又嘱咐她:“有些药材难寻,不是五年十年就可以找到的,但凡看运气,说不定你一两年就能寻到。你去了之后,将我上次开给你的单子上的药材集齐了,等你到了筑基期后,立刻再泡一次,找个安静的地方泡半个月。”

    文舒点头应着,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虽然有三十年的时间,可是她心急如焚,立刻收拾东西,带上了前一个月在山里等一些珍贵药材成熟时,颜悦口述她记录下来的所有书籍,又应颜悦的话,将这四十多天采的药材装了大半。

    长时间的离开,她并没有想着去熙国道别,一来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回来,若是十年之内回来了,也用不着去,二来就算去了,也只是让亲人多加担心而已。

    颜悦趁文舒不注意,手一伸,曾子瑛立刻掏了那块血蛐蛋给他,颜悦把东西裹在了一堆药材里,被文舒在不知不觉中放进了乾坤袋。

    文舒临走时抱着小舒畅,不停的亲吻她的脸,眼泪泛滥一样的向下流。

    自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再见时,小舒畅不知已经长成了何种地步,到时候定是不认得她这个母亲了

    孩子,对不起,娘不能陪着你一起成长了

    我不是不爱你,只是对我来说,你爹爹比你更重要

    曾子瑛看文舒哭的泣不成声,沉默的从她怀里抱走了小舒畅。

    文舒满脸的眼泪,看着床上的李瀚天,哭着吻了一下他的脸,嘶哑着声音道:“瀚天,你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我一定会集齐药材,救活你”她的眼泪瞬间流了李瀚天满脸,最后直起身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决绝的转过身离开。

    通道门口处,颜悦已经等着了,见她出来,一拉她的手臂,带着她去向了那个传送阵法。

    不过半刻钟,就已经到了,在不知哪一座山的亭子里,中间一座三尺高丈宽的六角汉白玉造成的像是祭台一样的东西。

    “站上去。”颜悦对文舒道,她立刻站了上去,颜悦催动体内的法力,伸出手,莹白亮眼的光注入到了文舒脚边的凹槽里。

    不见动静,颜悦又加重法力,还是不见动静,他脸色凝重起来,文舒的心猛的提高,睁大眼注视着颜悦,要是连师父也做不成,那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帮她

    颜悦凝神调动全身的法力,只见六角白玉台的边缘发出了亮光来,他凝神看着台上的文舒,眼里各种情思翻滚,最后道:“文舒,你一定要活下来”

    文舒点着头,已止了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哭道:“师父,帮我照顾好舒畅,告诉她”她情绪激动,抽噎着,狠狠的吸鼻子,压下悲伤,全身颤抖的开口,“告诉她,她的母亲很爱很爱她”

    颜悦看文舒哭成如此,鼻子也有些发酸,点着头。

    文舒感受到周身有一股力量传来,汉白玉的六角台上光芒大涨,等消散下去的时候,她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颜悦看着那个白玉台,文舒,我是为你好,可你明白真相后,会不会怨我

    同时,他心底有些疑惑,这种低级的传送阵法,怎么会要他用那么多的法力才能开启

    谁建的

    颜悦抛掉想法,转身向着黄伽山而去,去采了一味药材,是一株植物上今天会成熟的果实。等他采完后站起身,那比从璟城到山壁前只短一点的距离,他只是一个呼吸间,就已经回到了山壁前哪里像是文舒与李瀚天他们想的那样,从璟城到山壁需要半个时辰

    等颜悦回了药室,找了一块药材出来,让曾子瑛熬了喂了李瀚天吃。

    当日下午,李瀚天就醒来了。

    房间里不见孩子,他心莫名的有些惊慌,有些失措,也不知是怎么了。

    感觉到脸上不舒服,伸手一摸,好像有什么水迹滴在脸上干掉了,李瀚天心里莫名的一阵刺痛。这无来由的感觉更是让他有些慌乱,房间里似乎弥漫着淡淡的悲伤气息,让他更加不安。

    他走出室内,从通道里望见冷冰玉抱着女儿在外边的草地上哄,走过去把孩子快速的从他怀里接过来:“辛苦你了。”孩子抱到手里,但是那种心慌不安的感觉并没有消退。

    冷冰玉愕然的看着李瀚天,他、他怎么醒来了

    冷冰玉是知道文舒去求了颜悦,却不知说的什么,也只知道文舒走了,并不知道她去哪里,去多长时间。

    他只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也不可能阻止她,也没资格阻止,一直在旁边看着。

    早上他见曾子瑛熬药,以为是其它的用途。

    “怎么了”李瀚天并不知情,看冷冰玉神色不对,疑惑的追问着他。

    “你,你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冷冰玉注视着李瀚天的脸色,心里有了模糊的预感。

    “没有啊那仙绯玉药效很好,我连困意都没了。”李瀚天答着,心里不好的感觉更重。冷冰玉的态度太过奇怪,怎么了

    冷冰玉脸色一变,目光看向了通道尽头处的那间房。醒来了,身体很好,与他说的不能醒来完全相反。久经阴谋的冷冰玉可不认为曾子瑛把药弄错了,也不认为颜悦想要害李瀚天,真想害,一刀结果了还用说什么费话

    那就是,他骗舒儿的

    他为什么要骗舒儿

    李瀚天见冷冰玉这样的反应,心里一震,鹰目里厉光闪烁,声音严肃:“发生什么事情了”

    冷冰玉摇了摇头,他其实,并不清楚。

    李瀚天抱着孩子回了药房,见了曾子瑛问:“文舒出事了”

    曾子瑛目光微有躲闪,并不应他,李瀚天见此,又走向颜悦的房间。

    看冷冰玉的反应,师父八成回来了。

    “你来了。”李瀚天一进入房间,颜悦就微勾起唇角,与他打招呼。

    李瀚天心底一寒,面色凝重,师父何时,会如此主动的对他说话

    “文舒呢”他回来了,却不见文舒,怎么回事

    “她走了。”颜悦淡淡道。

    李瀚天一时不敢问话,走了,什么意思不会是那个意思对不对文舒还那么年轻,要真出了事,他不可能这么平静。可是师父一向如此性子,会不会

    “几时回来”李瀚天不敢让自己胡思乱想,终于还是鼓着勇气问了出来。文舒说起过,她救了他师父后,他醒来的第一日虽然伤了曾太医,做的第一件事却是道歉。

    这样的人,高人一等,却能对那时什么都不是的文舒道歉,他不相信他是个心狠的男人。文舒要是有事,他怎么可能出手不救

    “那要看文舒的修为了,没个二三百年,她回不来。”颜悦还是很平静,这一次,他说的是心底里的实话。是的,他骗了文舒。

    李瀚天脸色一白,两三百年就算他这一生过完,再投胎一次,两三百年以后,也死的不能再死了

    “为什么”他嘶声问,不甘不满,却是无可奈何。

    其实从他听了冷冰玉说他是女子,离开王府的那一日,他就已经隐约的感觉出来了师父想要对文舒做什么,所以他有一种师父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的直觉,只是他半点都猜不出来。直到听说他带走了女儿,那种感觉他更是明显。

    没有从他身上感到恶意,这种无凭无据的感觉,他也不能对文舒说。

    如今对他说,文舒已经走了,两百年之内绝对不会回来

    总得有个原因吧

    为什么要分开她们

    这样一走,岂不是,一辈子再也见不着了

    “因为,她拜了我为师”颜悦的声音很轻,却是极为的有力从她拜他为师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这一生不可能平凡如若想要平凡,就只有死路一条

    颜悦从来不是个多话的人,就只一句,李瀚天虽然不是十分明白,也懂了七八分。因为颜悦的关系,所以才会如此。

    李瀚天恨恨的看着颜悦,这个男人,他一直忌惮,就是怕他做了什么对他不好的事情来,他无力抵抗,结果还是出事了

    “你恨我”颜悦轻声的问。

    “文舒真心的将你当做师父,最终却还是被你给骗了”李瀚天愤恨的斥责颜悦,心底一阵悲凉。他的妻主,再怎么征战沙场,从平和的年代里长大,受尽家人的关爱,就算遭遇变故,到底接触的阴谋不多,比起师父这个老男人来,还是太嫩了

    颜悦干脆从他暗中用药让李瀚天生病,到曾子瑛换药,再到文舒离开,将始末都讲了一遍。最后道:

    “我若不骗她,她就不会拼了十二分的努力去修炼;不努力修炼的结果,就是技不如人;技不如人的结果,就是被我的仇家斩杀。你想她死,还是想她活”他目光微凝,盯视着李瀚天。

    李瀚天心神大震,全身上下不但生不出半分反抗的念头,连那敌对的情绪也被一股威力压的消散掉,并且生了出了臣服跪拜的念头来。

    他大骇,震惊的看着颜悦。

    只是一个眼神

    只是一个比平时重了一点点的眼神啊

    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生出了卑微来,那他的功力到底高到了何种程度

    而能当他的仇家,也不会比他差多少

    那

    相比起来,文舒的确太渺小了

    想她死还是想她活他自然是想她活的

    可是,此生再也见不到了啊

    见不到了

    “为什么两三百年之内回不来”他总要弄清楚,好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或许,女儿长大了会有办法。师父不教他,总会教小舒畅的。

    “我将她从传送阵法里送到了另一片大陆,可是文舒并不清楚,那是一个单面的传送阵法,只能出去不能回来。想要回来,除非她功力小成,从另外的地方到达这里。”颜悦反是有了耐心了,一句句的解释。

    “为什么她需要二三百年,你不是说你需要七年么”李瀚天不解的问,心里沉重了下来。

    颜悦笑了。

    他极少笑,这一笑,胜于瑰恣艳逸的风情,勾魂夺魄般的美。

    连李瀚天这个同为男子的人,也被他那一笑迷的愣住了。

    他虽笑,却不是开心,李瀚天觉得,他更像是被什么可笑的事情逗笑了。

    他说的话很可笑么

    他不知道

    他根本就不懂什么修真界哪里知道那里的事情长时间以来的那种无力和最近这一个多月升起来的那种无法跨越的距离感就是因为他不懂而产生的

    冷冰玉以为他寂寥是因为文舒没有陪在他身边,他哪里有那么不知足就算寿命短暂,只要一生陪着她就够了

    他只是觉得他与文舒之间不可能那么平顺,就算陪着她到他死,也是一种奢望

    果然吧

    他担忧的,还是出现了

    “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我用了七年”颜悦收了笑容,问道。不应当被这小家伙逗笑的,他不懂,也是正常。

    “就算用了七十年,你怎么肯定,文舒一定会用二三百年才能初成”他那样肯定,是因为文舒资质低么两三百年,那什么修真人,能活上四五百年之久么那不成了怪物了。

    “不。”颜悦摇头,很平静的告诉李瀚天事实,“我用了七百年的时间。”

    李瀚天又是大惊,不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颜悦,脑子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门外,想了解实情跟过来的冷冰玉和不放心李瀚天跟过来的曾子瑛,听到此处,皆是惊骇。

    七百年,那他今年到底多少岁了

    “你你不是说”李瀚天摇着头不相信,那一日,他明明说,他还很年轻。要是有七百年,那他不至少得七八百岁了七八百岁的人,不成老妖怪了还怎么算年轻

    如果师父得七百年,文舒这个在他口里资质低的弟子,岂不得更多难怪他说,至少二三百年

    那他再在这里投胎六次,也见不到文舒了

    一想到这样,李瀚天更是绝望。

    文舒,我们之间,为什么会成了这样相爱,却又分离,至死不见

    颜悦比了一个一九八:“这是我的年龄。”

    一九八

    一百九十八岁不可能了

    那是一千九百八十岁还是一万九千八百岁或是十九万八千岁

    一千九百八十岁吧

    熙国里,有文字记录的,好像也才八千多年吧

    他也不可能活到一万九千八百岁。

    可是就算是一千九百八十岁,对他来说,也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他说他年轻,他也明白了。很简单,师父相比的,不是他们这些人,而是与他同一个阶层里的人。

    李瀚天此时才彻底明白,颜悦的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高人一等是从何而来了

    他也明白,他那种视生命为无物的态度,是如何形成的了

    试想你活过一千年,什么样的悲欢离合没见过生之于死,死之于生,怕也没有多大区别了

    难怪,难怪。

    他不是张狂,也不是不羁。

    “等文舒功力初成的时候,她基本能活上八百年。”颜悦再道。

    “八百年”李瀚天喃喃的道,猝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呼吸不了一样的难受,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哀凉、悲然、凄黯,心地一片广袤的荒芜。能活上八百年,相当于八十岁的时候还是个孩子,人生刚刚开始,可是他呢等到文舒八十岁的时候他已经九十三岁了呵呵,他能活到九十三岁么人生七十古来稀,就算他命长到能活至十岁的耄耋之年,又怎么可能活到二三百岁

    颜悦看着李瀚天倍受打击的样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动容,谁让这个男人,是他徒儿的丈夫

    “你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李瀚天从无边的落寞绝望中回神,强收心神,看着颜悦,冷冷的道。

    颜悦一挑眉:“什么这么说”

    “师父啊,你若只是为了文舒,哪里会好心的给我解释这么多我之于你,不过是平常之人,伤心也罢快乐也罢,你也不会因为文舒而高看我一眼。你如此费心为我解释,自然有需要我的地方。”不是说,是单项的传送阵法么无论外界如何,那他也走一遭

    有希望遇见文舒,好过在这里等死一辈子也见不到她

    颜悦摇了摇头:“那传送阵法,二十年内不可能再开启。设计之人为了自己的目的,限制了。”

    “不可能小哥哥明明在十六多年前就通过了那个阵法”李瀚天气的双目腥红,什么二十年,都这个时候了,还骗他

    “那是因为,传送阵法要用灵石来启动,而我用功力能强行打开,只是因为时间快到了而已。再开启,你只好等了你莫以为,我喜欢骗你们这一群小娃娃”颜悦可没有受李瀚天的情绪而影响心情。

    李瀚天一窒,对于一个近两千岁的人来说,和一人三十岁的人说话,相当于一个百岁老人对一个一岁多的孩子,骗一个孩子玩那的确没有意思

    “等二十年以后,我会帮你。但也有可能我的法力大涨,在这期间飞升了上界,离开这里,你要等么”颜悦又问。他说的这些,都是实话了。

    李瀚天摇了摇头。

    二十年

    二十年后他都五十岁了

    老的满脸皱纹,怎么去见文舒

    师父摆明了不想教他,就算他吃了仙绯玉,也不过百年多的寿命。

    敌不过、敌不过匆匆流年

    “那么,你要易魂么”颜悦问。

    李瀚天笑了,笑的极为的灿烂,这才是师父的最终目的吧

    “什么是易魂”李瀚天问,他不懂,他真的不懂,对于这些什么都不懂

    “易魂就是将你的魂魄抽离身体,投入到另外一具身体里去,有些像转世重生。”颜悦说的平淡,好像这样逆天的事情,不过是过家家一样。

    受到的震惊太多,李瀚天也只是吃惊了一下。

    “那那个人的魂魄呢”别占了他的身体,那他万万不允。

    “消失无踪。”颜悦说的绝情。

    “那我的记忆呢”既然有魂魄,自然会有记忆,可是他不懂,所以要谨慎,上次他说他年轻,不是就是黑了她们一把么

    “这就说不上来了。只要你的法力达到大成,就有可能恢复,要是超过了大成,恢复是自然的。”李瀚天,我没有必需帮你的责任,既然你需要被帮助,那么,自己选吧

    法力大成,师父是说,给他找的身体,可以学习修真之术,成为与她们一样的人吧

    “要大成,得多少年”李瀚天很冷静。

    “因人而易,我也算被人称为天资聪颖,法力还没有大成。”实话实说,颜悦并不害怕李瀚天退缩。“以文舒的资质,小成后再进一步,是迟早的事,你不用担心她活不到你恢复记忆的那一日。”

    “那我的魂魄,还能回来么”

    “我可以用药保你身体至少六百年,长则千余年。你要有了记忆,想回来也可以。文舒要是学的快,很快能回来这里,等她有本事了,也许会直接将你的魂魄又抽回来,只怕到时候,你不愿意了。”颜悦幽幽道。这说起来简单,能做到抽魂这一点的,呵,难如斩天啊他很期望文舒能达到那个境界。

    “那师父打算为我找怎样一个身份”是,他问的是身份,不是身体。

    “找一个,能帮到文舒的身份。”颜悦坦白道,伸手一挥,李瀚天知道他做了什么,却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其实颜悦不过是隔了音。

    “不是能帮到师父的身份”李瀚天有些冷笑。他能流落至此,自有他的秘密,这样费心,谁相信他没有为自己着想。

    “自然能帮到我。文舒成为我的徒弟,我的敌人也会视她为敌人,你帮她,也是帮我。”踏上了他走的这一条路,便没有回头的机会。

    “好”这一个字,成了李瀚天人生里重大的转折点。

    “哇”在李瀚天怀里睡着的小舒畅,突然大哭了起来,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李瀚天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心里一阵绞痛。

    “宝贝,小舒畅,爹亲也要走了。不是我不爱你,只是我爱她爱的比较深。我这辈子可以没有你,却绝不能没有她对不住,对不住,爹亲对不住你我原本,是想看着你长大,娶夫生女的”李瀚天一拨眼泪滚下去,眨眼间就流到了脖颈上。

    “我会好好照顾她。”颜悦承诺。他原本不想让这个孩子绊了文舒的脚步,所以文舒在泡药浴,李瀚天在皇宫遇险的时候,他没有救。再后来,看文舒喜欢,也就接受了她,将她收了徒弟,就当他命苦,替她养孩子吧

    颜悦叫来了曾子瑛,让她抱走了哇哇大哭的小舒畅。

    “师父能不能,不要把她当做棋子”李瀚天流着眼泪问。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残忍,将这么小的孩子,扔给了这样一个善恶难测的师父。以前他以为,没了孩子便没了他的命,可是如今,他才发现,只是一辈子见不到文舒,就比他的命更重要

    “她是我小徒儿。”颜悦只这一句。他的徒儿,便没了平凡的资格,想要安全,他护她想要没挫折,不可能

    李瀚天点点头,明白了。

    颜悦掏出了一粒冰蓝色的药来,递向李瀚天:“保你身体的,你只要不抗拒我意识的侵入,易魂就能成功七分。”

    李瀚天接过来一口吃了。

    “你不等文舒么我给她的限度极为严厉,她很有可能会在八十年之内回来。”颜悦最后问,从床上站了起来,他身后的一床被褥自行移动,落到了李瀚天的脚边。

    李瀚天会意的躺了上去,闭上眼,眼泪默默的流。

    低喃声自唇边响起:“文舒,我相信你会如师父说的那样,做到八十年之内回来这里,可是我等不了那么多年”不是我做不到,我真的能做到,等你五年十年一辈子都能做到,可是你做到了我做到了又如何就算那时我们都是相爱的又如何你相貌依旧,我早已容貌枯黄,就算你不嫌弃,我能不自卑么你能跟一个满脸皱纹相貌可以做你爷爷的人亲亲我我么不可能的。心理落差这么大,你的感情还能剩多少见识过外面精彩世界的你,视野思想见识上会与我处在不同的高度。我不甘心我等你等到我快死的时候,只是见你一面,看你光芒万丈意气风发,自己黯然伤神。我不想仰望你,更不想被你怜悯,我想站在和你同样的高度,一起看大千世界的美好。

    所以,对不起,我不能等你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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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o,~onno~。

    我自己先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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