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厨房傻事
“父王有什么反应么?”玉景瑜定定的盯着面前血肉模糊的人彘,低沉着声音问道。
侍卫连忙恭敬回道:“王爷听说了此事后,只淡淡说了句知道了,并没有什么动作。郡王,您说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需不需要卑职做些什么?”
“你想做什么?”玉景瑜抬头瞪着他,面色阴狠而略带狰狞之色,直让侍卫心惊胆寒,又听他继续说道,“玉景璃,可真是出乎本郡王的意料啊!不仅毁了本郡王的手掌,还要借此机会,给王府众人一个狠狠的警告。看来,这么多年来,他都是伪装隐忍过来的。能够混淆了本郡王的视线,还真是不容人小觑。”
“世子是在伪装,郡王却也是蓄势待发啊!郡王,不如咱们也借此机会,给他一个沉重的打击?若真要硬碰硬,他未必就能打得过咱们!更何况,有王爷为您撑腰,还不怕赢不了他么?”那侍卫连忙狗腿的献上妙计,不想却被玉景瑜一记冷眼警告了下来。
浓烈的恨意顿时萦绕在玉景瑜周围,他看了看摆在面前的人彘,似是要将这些表征屈辱的恶心东西印入脑海,好让自己记住这落于下风的一刻。
许久后,他才深呼吸了一口气,喉咙里的血腥味久久不散去,可他还是强忍着这股恶心的味道,开口说道:“找人将这些东西处理掉,不要再出现在本郡王面前。本郡王去看看侧妃娘娘,有事儿直接汇报!”
说着,便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那侍卫连忙跑了出去,寻了个偏僻的角落,肆意的呕吐起来。天知道,你面对着那些恶心东西的时候,他是有多难受。整个房间里都是浓重的血腥味,真不知道郡王是怎么忍受的!
而沐晚歌见过项锦后,便去厨房,看元宇倾亲自下厨的“壮观场面”。虽然某人以厨房油烟大为由,强烈要求她留在外面,可沐小狐狸又岂是听话的乖宝宝?少有的撒娇下,就连定力不错的左相大人都抵挡不住她的要求,只得乖乖放行!
沐晚歌懒洋洋的倚在门框上,嘴角噙笑,目光柔和,一种从未有过的充实感油然而生。
以前,生活稳定下来后,她和那两个臭小子吃住都在一起,做饭什么的,也都是他们二人决定。每次回到家,工作累到不想动弹,哪一次不是饭菜全部上桌了,她才筋疲力尽的爬到桌边,拿起筷子端起碗埋头苦吃。
厨房于她而言,承载的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可就因为遥不可及,她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去触及。那么多年,有饭吃,就埋头扒拉;没饭吃,就翘首以盼。从来都不帮忙打下手,只因怕自己会越弄越糟糕!
只是,多年后再进入厨房,不想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在如此平静而满足的心境里。眼前这忙碌而修长的身影,这即便身处厨房却依旧难掩其清贵的风华。
回想起以前两人的相处,从一开始的猜疑、防备、小小的利用,再到此刻的相知相依,就好像在做梦一般。她从来不敢奢求,生命中除了那三个重要的人,还有谁能够再进驻其间。
可是,眼前这人,已经做到了。
或许,她也该相信那两个小子所说的“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的说法!
“歌儿,有没有觉得我很厉害啊?不仅上得了朝堂,还下得了厨房,简直是世间少有的好男人,想不想把我娶回去?”即便是手持菜刀杀鱼剖腹取内脏,元宇倾依旧有足够的精力去注意那小狐狸的动静。
更何况,小狐狸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那么火热而明显,他想不注意到都难啊!
被元宇倾这么一调侃,沐晚歌当即板起脸来,小手扇了扇,漫不经心道:“少废话,专心做你手上的事情。要知道,杀鱼也是需要很讲究的哦,你可千万不要留下一根鱼刺啊!不然,若是被我吃到了,以后我再也不敢吃你做的东西了。”
“知道,我的好歌儿,”元宇倾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随即挥动起手中的菜刀,笑着道,“当初,我跟祖母学做鱼时,你知道祖母首要的叮嘱是什么吗?”
“是什么?”沐晚歌看着他,没好气道,“总不会是告诉你,一定要先将鱼刺挑出来吧?”
“哎,歌儿,这回你可真是猜对了。当时祖母千叮咛万嘱咐的,就是叫我一定要将鱼刺全部挑出来。”元宇倾一眼便读懂了她的心思,嘴角弯弯,笑意璀璨而明媚,“祖母告诉我,有个孩子,吃鱼总是不注意挑鱼刺,曾经很多次都被鱼刺卡住了,以至于每次吃鱼都死去活来的!更甚至,很多年内,都不敢再碰与鱼有关的食物,导致什么维生素缺乏!歌儿猜猜,那个笨到家、连鱼刺都不会挑的孩子是谁?”
“我…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梅姨…”沐晚歌一汗,想起多年前吃鱼被卡在喉咙里的悲惨过往,耳根处微热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埋怨道,“梅姨也真是的,居然连这等糗事都告诉你了,还让不让人有点**了…”
元宇倾瞧了瞧她白中泛红的脸颊,继续笑道:“这笨到家的孩子,所做的傻事还不止这些呢!”
“啊?”闻言,沐晚歌猛地抬头,苦着脸叫道,“不是吧?我还有什么傻事?总不会将我厨房里的那些窝囊事儿都告诉你了吧?”
“歌儿承认自己是那个傻孩子了?”元宇倾心情顿时十分愉悦,看着某人少有的紧张表情,心里顿时痒痒了起来,只觉得这样的她万分的可爱,若不是碍于手上沾着的鱼腥味,估计此刻早就要实施心中的某些想法了!
沐晚歌大囧,想着自己积累多年的威严与英名,于厨房一事儿上,瞬间消失殆尽。只是,为了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她还是干笑着问道:“姓元的,梅姨还跟你说了什么啊?都跟我说说,我日后好改正啊!”
改正个屁,以后绝对要封杀此类消息!
元宇倾却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鱼上,笑吟吟道:“当初我刚学做饭时,祖母曾经跟我说,有个傻孩子连饭都不会做,每次都眼巴巴的等她回来,很晚才得以填饱肚子。她告诉我,若是学会了做饭,以后遇到那个傻孩子的时候,就可以做饭给她吃了。那个时候,祖母还是很希望能够在这里遇到你的!”
闻言,沐晚歌忽然沉默了下来,只一个劲儿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呐呐道:“梅姨……”
“后来在清泉寺的时候,我头一次做饭给女孩子吃,可谁想,却是应了祖母口中的某个傻孩子!歌儿,看来咱们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啊!”元宇倾暧昧的看了她一眼,挤眉弄眼道。
沐晚歌白了他一眼,心里却也不由得感慨起命运的强大。就像从宫宴上拿回府的画卷,她一再查看后,确定那是她当年亲笔所画。或许,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的吧!只是,要想让她在某人面前露出此等求之不得的感慨神情,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主子!”不想,宁渊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朝着厨房内的两人行了行礼,便笔挺的立于一旁。
元宇倾头也不抬,只淡淡问道:“什么事儿?”
宁渊犹豫的看了沐晚歌一眼,直让她心跳加快了半拍,随即便听到他沉着声说道:“主子,方才传来消息,说是肃亲王府的世子大开杀戒,将数十名下人做成了人彘,分送到旺夫的侧妃侍妾处。王府的女眷有被吓晕的,也有被吓疯了的!此事,很快就从王府里传了出来,此刻怕是京都的百姓都知道了!”
沐晚歌一惊,连忙急急问道:“那玉景璃可有受伤?肃亲王那老匹夫可有为难他?”
“据说,肃亲王听说了此事后,也就是淡淡回了句知道了,似乎并没有责罚,也不想深究下去。”宁渊眉头不着痕迹的皱起,不解的看向元宇倾,心想自家主子什么时候这么大度了,竟连郡主关心别的男人也能够如此安然自若。
元宇倾暗自瞪了他一眼,他哪里是大度,根本就是无可奈何。若是可以,他倒是希望沐小狐狸眼里心里只看得到自己,只是,可能么?还有两只讨人厌的生死之交靠边上盯着呢!
“那老匹夫可不是什么善茬,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动静?”沐晚歌眉头深锁,灵光的脑瓜子顿时高速运转起来,仔细分析着肃亲王此举的目的。
元宇倾看了她一眼,颇是无所谓道:“歌儿,你太小看玉景璃那家伙了。若没有一定的资本,他敢明目张胆的做出这些事情而不担心遭受肃亲王的指责与处罚?既然他敢这么做了,必然是做好了准备,备好了后路的。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啊!”
“他和我一样,都不是冲动的人,尤其在打击对手时,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便不会留下任何的余地。这次消息来得这么突然,莫不是之前的事情有变?”沐晚歌猛地闭上眼睛,径自分析着玉景璃此举的动机,随即猛地睁开眼睛,直直看向宁渊,急急问道,“宁渊,可有查出肃亲王妃有何异常之处?”
宁渊百思不得其解,却还是乖乖摇头,老实回道:“郡主为何会这样问?肃亲王妃并没有任何不适之处,只是之前听说被人下了毒,却也不是致命的毒药,服了解药后便恢复过来了。”
不是致命的毒药?
难道是有人逼玉景璃出手么?
沐晚歌越往下想,一颗心越往下沉,若真是为着这样的目的,那依目前的情况来看,背后之人的确也达到了。
先是借肃亲王妃中毒之事,挑起玉景璃的怒火,让他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做出错误之事,从而借舆论之口将他逼至绝境。按理来说,若是这样老旧的手段套路,那小子应该不会中计才是。
可他为何又会做出这般疯狂举动来?
人彘啊,那可是十恶不赦之人才会得到的惩罚!那小子该是有多愤怒了!
元宇倾看着她皱起了眉头,自己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边炒鱼边轻声安慰道:“歌儿,不用担心啊!既然肃亲王没有第一时间处罚玉景璃,那便说明此事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或许,这是一个试探,也说不定呢!咱们便静观其变吧。至于外面的谣言,不用咱们去理会,自然有人会想法设法去平息的。”
“嗯?”沐晚歌抬头看向他,紧紧揪起了秀丽的眉毛,不解道,“就算那老匹夫没有任何处罚的意思,可他也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吧!谁知道他会不会背后来一招呢?更何况,这里是天子脚下皇城跟前,在京都城里传播出这样不利于玉景璃的谣言,即便那老匹夫有心要救他,也得看看皇上是否愿意啊!皇宫那位,可是最重百姓舆论的。要想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脱,怕是不大容易。”
低头沉思了片刻,沐晚歌晶亮的眼睛直直看向元宇倾,神秘兮兮道:“姓元的,要不你暗中帮他一把?”
宁渊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沐晚歌那双眼睛过于晶亮,即便不看着他,他都觉得头皮发麻,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怎么受得了!
元宇倾却也只是回沐晚歌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歌儿希望我怎么帮啊?这年头啊,帮人可是件麻烦事儿呢!我想知道,帮了歌儿后,我会得到什么好处!”
沐晚歌面色一怔,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您看行不?”
她话音刚落,元宇倾却是猛地拍起手来,油锅里的油溅到手上,也不皱一下眉头,颇是愉悦道:“好!既然歌儿都这么说了,我若是再不出手,就太不够意思了。歌儿,你说是吧?”
沐晚歌额头青筋直跳,她怎么感觉自己掉入了陷阱里了?
“宁渊,过来,你主子我要找点事儿让你做,省得你闲着没事乱晃悠。”元宇倾冲着宁渊招手,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随后便见宁渊面色古怪的转身离去,脚步略显匆忙,似是多待一会儿都会极度不安一样。
沐晚歌颇是好笑的看着宁渊,随即看向元宇倾,不怀好意道:“姓元的,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竟然让他出现这样好玩的表情?”
“想知道么?来,亲一个,亲完我就告诉你!”元宇倾开始发挥他的抄底无敌大流氓个性,事事都要为自己谋取福利。
沐晚歌跺了跺脚,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便转身走了出去。主子不说,不是还有个贴身侍卫么?她就不信,凭她的本事,会从宁渊嘴里套不出话来。
肃亲王府的某处院落内,哭嚎声此起彼伏,其中依稀可以听见混乱的吵闹声和瓷器摔碎在地上的巨响。
玉淑梨看着眼前这一地狼藉的情景,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放软声音道:“母亲,您就先消停消停吧。现在整个京都城的人都知道那个人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于我们而言,岂不是好事一桩?就算他借此机会将安插到王妃身边的人都肃清了,那又怎样?用几条贱命来毁了她儿子的名声,咱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损失啊!不仅没亏,还赚大了呢!”
那被玉淑梨称为母亲的人,正是肃亲王最宠爱的柳侧妃。只见她有气无力的靠在软塌上,明艳动人的脸上愁云满布,一想到刚才被人送过来的人彘时,胸口顿时涌上一股强烈的恶心感。
一旁伺候的奴婢见状,连忙扶着她往内室里走去。
玉淑梨皱着眉,听着从里面传出来的呕吐声,胃里顿时也是好一阵汹涌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