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清清心底各种情绪交织，一时不知说什么，也无论如何笑不出来。

    见她不动，轩辕晖搓了搓脸，低了头，干哑的笑道，“你知道吗？我在想，也许在我死前见的是你的笑，也许来世，迎接我的也会是像你一样笑着的人。罢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对着我笑不出来也很正常。”

    顿了顿，他声音里夹杂了几丝冷酷，“你滚吧。”

    皇甫清清没有走，反而靠近他，走了两步就发现轩辕晖的身子缓缓倒下，不由唤道，“若冰。”

    若冰立即将轩辕晖扶正，轩辕晖的嘴角，留下暗色的血液。至毒，解不了。

    皇甫清清眼里震动，还是走了过去拿起他的手探了探，无力回天。

    感觉把脉的手被人轻轻握住，皇甫清清一怔，敛去了所有的情绪，抬头，对着轩辕晖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真心实意的。饱含着对他的祝福。如有来世，愿他幸福。

    轩辕晖浑身一震，握住皇甫清清的那只手瘫软下来，“你……你真的笑了。呵呵，笑的好美。”

    “主子。”若冰一把将皇甫清清拉开，视线直直的落在轩辕晖的手上。

    只见那手里集聚这团团黑气，竟像形成了针的形态长在他手中。可以料想，如果刚才他对着皇甫清清扎下去，皇甫清清一定躲不过。真的是，防不胜防。

    可是，他没有下手。

    轩辕晖似笑非笑的抬了抬他的手，“他最在乎的人是你，我想你死了，他肯定会痛不欲生，或许，比我还痛上几分。那多畅快啊……”说着他吐出一大口血来，眼睛无力的睁着，看着皇甫清清，“可是，你，你为什么要笑呢？为什么要笑……”

    带着疑问，也带着笑，轩辕晖走完了他不足三十年的一生。

    皇甫清清呆呆的看着轩辕晖，缓缓的闭上了眼，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过头看一直都没出声的西门思，愕然发现她也已死去，状态与轩辕晖一般，

    只是脸上布满了泪水。

    皇甫清清转身走了出去，侧身对皇甫清飞道，“三哥，将他们葬了吧。这事，我明日和皇上说……”

    所有的话在见着站在牢门外的轩辕希时全都咽了下去。

    轩辕希绝美的脸上露出点笑，如往常一般的温柔，他轻甩广袖，语气淡淡，“罢了，一切至此结了吧。”

    “参见皇上。”皇甫清清愣了几秒才盈盈屈身，对着轩辕希行了礼。

    轩辕希眼里露出几分惆怅，手虚抬，“清清姐姐，你不必如此。”见皇甫清清又准备说什么，轩辕希幽幽继续，“你这样，是想让希儿感受什么叫真正的孤家寡人吗？”

    这样的人，这样的话，听来都生出几分伤感。皇甫清清也不再拘于那些虚礼，笑道，“你想当孤家寡人也是不可能的。有一个弟弟当了皇帝，这么大的靠山，我哪会不靠靠呢？”

    轩辕希这才真正的笑了出来。眼里似有春风吹过，若能成为她的靠山，做这个皇帝也就有了那么些意义。

    出了牢房，皇甫清清与轩辕希两人单独的走在大营的训练场上。除了他俩，周边无一人。

    单独聊聊，是必然的事。只是来的比皇甫清清想的要早很多。

    “清清姐姐，这次去独孤一族辛苦了。姐姐在独孤一族可还习惯？”轩辕希提到轩辕静有几分担忧。

    “她很好，独孤狐现在已是族长，对静姐姐很好。只是……”皇甫清清温和的眼望向轩辕希，“她很担心你。其实，我也担心。”

    眼前的男孩与她一般大，还这么的小，却已是万万人之上的巅峰所在。明显的，皇甫清清感觉到他的气质比以前更成熟了些，气场也更显冷酷与稳重。这短短数年里，他的成长速度是那么的快，快到她一点都抓不住。

    而他成长背后所经历的那些，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看的分明。有时候，她会忍不住想，是不是她将他带上了这条路？这条满是荣华也满是寂寞的路。

    “我很好啊，为什么要担心呢？”轩辕希笑了笑，却没有迎上皇甫清清的目光，而是扭了头看向别处。

    皇甫清清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湿意。无论看似多么强的人，总有那么柔软的一处所在。自己可以触碰千万遍，疼到骨子里也可以笑的风淡云轻，可是若有在乎的人触碰，便觉得连一丁点儿委屈也受不了。

    皇甫清清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伸手去牵过他的手。原以为可以做到什么也不变，却终是明白，距离，总会随着时间慢慢产生。不能够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牵手，已不是他们之间该有的碰触。

    望着远方布满星辰的天空，皇甫清清低声问道，“你后悔选了这么一条路吗？”

    轩辕希嘴角拉开，“清清姐姐，从头到尾，摆在我面前的只有这么一条路而已，不是吗？”

    是吗？皇甫清清也不太确定。她还是忍不住想，如果当初不是她似有似无的给他灌输只有有了能力才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这样的观念，他会不会如今只是一个平常的闲王。

    似是看透了她的想法，轩辕希迎月而立，声音里隐隐透露出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骨子里有的东西，是变不了的。我站在这个位置，是我所求。所以，它必归我所有。很久以前我就这么下了决心。”

    “既是如你所愿，我也只有恭喜。只是你如今初登大典，要处理的事还很多，恐怕要劳累许久了。”皇甫清清略为关怀。

    “清清姐姐指的是坊间传闻吧。那些都是小事。”轩辕希不以为意，转头问道，“我想知道，清清姐姐是怎么想的。”

    皇甫清清微微一笑，抬起手，指向天空，“我想啊，你会是一个好皇帝。”

    “呵呵￣”轩辕希低头轻笑出声，“清清姐姐，我怎么觉得你是画了一个天底下最大的陷阱等着我跳下去呢”

    皇甫清清不置可否的撇撇嘴，“你说呢？”

    “清清姐姐不会看走眼。”轩辕希端正了神色认真道，“我会是个好皇帝。”

    这满目山河，在他手里只会更加炫灿。

    “清清姐姐，”轩辕希问道，“我得偿所愿，姐姐也嫁得如意郎君，不知你的愿望是什么？”

    皇甫清清有些意外，想了会笑道，“愿望也算不上。只是，总觉得人事纷杂，劳神费心。或许是因着身体的缘故吧，我只想过的简单。若像那些隐世高人那样寄情与山水间也感觉不错。”

    这话是真心的。她要的不多，唯有简单而已。

    轩辕希一愣，有点犹豫的说到，“我决定让南宫岑阳继承王位后挂上实职，嗯，清清姐姐是不是会不高兴？”

    “国家大事可别因着我做什么改变。”皇甫清清摆摆手，“再说，你比岑阳年纪还小上几岁，要处理的事那么多，王府也不能白白的享有荣华而不出半点力气。让他做些事才好。”

    “可是你不是想……游山玩水吗？”

    游山玩水？好吧，她确实有几分这个意思。皇甫清清摇摇头，分析着自己的想法，“我虽有那份寄情山水的志趣。可我没说现在就要去啊。你想想看，我不过十几岁而已，哪能这么早就去过那种像看破红尘的日子。那些日子，怎么说也要等享受过俗世的万般总总之后再去体会吧。也只有有了对比，才会体会出不同日子里的不同乐趣。”

    而且，不看着他真真的成为一个令天下信服的王，她也放心不下。

    “清清姐姐说的有理。”轩辕希看着只是讲着那样的日子就神采飞扬的皇甫清清，认真说道，“请记住，不管你想过怎样的日子，只要有需要希儿的地方，希儿一定会全力支持。”

    那样，他可以想，她的幸福里，他有出过一份力。

    皇甫清清笑的很灿烂，到了此时，有些要问的话已无需再问。

    “天色不早，你也该回宫了。做个好皇帝很辛苦，不过放心，姐姐我会给你安排好补身子的药膳，保证你每天都神采奕奕。”

    轩辕希笑意僵住，一时间竟笑也不是愁也不是，无奈的很。不过不论怎样，也只有在她身边他才会觉得真正的轻松下来。

    在分开之际，轩辕希转头问道，“清清姐姐，你不问我凌王的事吗？”

    皇甫清清面带疑惑的觑了他一眼，“现在不是没他的消息吗？问你还不如问我三哥，我三哥掌握的可是第一手资料。”

    轩辕希讶然，而后真心的笑了，眼里似乎绽放了无数烟花，“说的也是呢。”

    送走轩辕希。皇甫清清跟着皇甫清飞打道回将军府。

    “小妹。”皇甫清飞迟疑道，“他如今是皇帝。”

    这是提醒她与轩辕希保持一定的距离，明白自家三哥的顾虑，皇甫清清不会反驳什么，点点头，“嗯，我知道的。”

    她知道的，他如今是皇帝，有权掌所有人的生死；可她也不会忘，他同样是她的希儿弟弟——在他不再叫她姐姐前，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回到自己的小院，泡了热水澡后皇甫清清熄了灯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出自她治病回来后的点点滴滴。

    那些事如一幅幅画面在脑海里铺展开来。脑海里的人还很鲜活，有些人，却已早早的离开这个人世。

    难以言表的带着些许愁绪，皇甫清清缓缓入睡。身边无人，还真有些不习惯呢？临睡前，皇甫清清嘴里喃呢出声——岑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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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弄错序号了，已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