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皮忽然感觉一麻，冷晨诣三个字映入脑海。四爷继续说道：我知道皇阿玛早就想除掉冷家，所以我很早就开始对冷晨诣进行观察，他一切行为都正当，直到我发现他和你相恋。

    我不觉一阵震惊，原来四爷一早就知道，所以，莫桑与冷少爷的故事，其实四爷比我更清楚。那么当冷少爷到了雍亲王府的时候，其实四爷比谁都清楚。他是故意在演戏，他的目的就是冷晨诣。

    四爷转过身去，重新背对着我，说道：本以为冷晨诣会为了你和朝廷闹翻，但是他没有。所以，我就娶了你。那次塞外狩猎，八弟拿了你爹贪污的证据威胁你，其实我也知道。只是我不明说，一来我不会帮忙，二来，或许我还可以利用利用。

    这刻，终于一切都明了在了眼前。原来，我本就只是一个棋子。我接上了四爷的话：所以，到了太子被废的那时候，四爷清楚皇上讨厌结党营私，就利用这，让我使自己的父亲推荐八爷为太子，一来达到了目的，二来，就算有什么差池，自己也能置身事外。

    四爷的背脊微微颤抖，他苦笑一声说道：莫桑，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女人太聪明了，不好。

    这次倒轮到我苦笑了，是啊，也许我笨一点。毫无条件的相信着四爷的甜言蜜语，或许我会一直幸福下去。

    四爷终于转过身来看着我，他说：可是，有些事情却在我的计划之外，比如，你可以讨得皇阿玛如此欢心，让众阿哥都如此嫉妒；比如，你可以解开放在我心头多年的心结；比如，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孤傲的冷晨诣会钟情于你。

    四爷的话，说道最后的时候已经有些暗哑。但是四爷最后一个问题一定想错了，冷晨诣喜欢的是以前的张莫桑。

    四爷的眼里仿佛沉着一汪浩瀚的海洋，总让人迷失找不到方向。

    四爷整理了一个口吻继续说道：我开始不明白，我的生命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奇女子，她如此冷淡，如此无所谓，却打动了我的心，于是我开始后悔，我不该把她放进我的计划里，我开始害怕要是她知道一切都只是骗局该怎么，我甚至想过放弃。

    听着这样的话，我觉得有些好笑，看向四爷道：不过，四爷并没有放弃。

    最后的我，还是被卷入到最惨烈的斗争中来。四爷这会定住了神，良久才说：不，我放弃过。

    这样的话微微颤抖着我的心，四爷说他放弃过。四爷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就是上元节你被劫持之后，我开始明白我的生命里不能缺少你的存在，所以我暗自下了决心，只要你平安归来，我要让你好好的，不再让你卷入我的纷争中。

    我苦笑一下，说道：只是四爷没有想到我平安归来了，竟然还带回了冷少爷。

    四爷扬起嘴角，淡淡的说道：对，所以就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只是要冷家失去信义，所以，我把冷少爷和你的事情放了出去，他为了保护你的清白，娶了幻珠，这也触犯了他的家规，也开始让众人对他不满。

    杀了冷少爷容易，只是要瓦解冷家的势力难。他是要逐步让冷少爷失去威信，最终势单力薄。四爷继续说道：后来还要让他背上叛国通敌的罪名，有些人不敢说，有些人说了没人信，但是你不同，你是他的旧相好，你还是皇阿玛信任的人。

    所以我就撞见了冷少爷跟敦多布的见面，所以我就糊里糊涂成了最后的罪人。我皱下眉头，看向四爷说道：那那一晚呢，四爷为了此，所以就可以毫无犹豫的把我推向冷少爷。

    四爷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是我生日的那一晚，那酒中的迷魂药。四爷苦笑，说：不，不是，是因为我嫉妒了，我嫉妒冷少爷跟你的过去，我嫉妒你维护他，所以，我要知道你愿意跟我是不是为他留着自己的清白，凭冷少爷的功力，绝对知道酒中有药，要是你们敢以此为借口有苟且之事，我一定杀了他，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宁愿扎伤自己的大腿也不愿发生这样的事情。

    原来四爷那晚都看到了，只是，那真的只是嫉妒吗？我问道：那幻珠呢？我若是外人，可幻珠是四爷的亲妹妹啊。

    四爷的眼神再次游离，我不清楚他看向何方，他说：幻珠在意料之外，原本只是想用你跟冷晨诣的关系，可是冷晨诣为了你竟向幻珠提了亲，更恰巧的是刚好幻珠喜欢上了冷少爷。

    所以，幻珠只是有意无意的走进了圈套，成了牺牲品。只是可怜了幻珠，可能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被自己的亲哥哥利用。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不会那么悲伤。

    故事终于到了结尾，知道了那么多，除了震惊，其实也没有我想像的那么悲伤。或许是已经麻木了，再听到这样的故事，感觉就只是故事了。我微微扬起嘴角，心理暗忖道，莫桑，你该放下了。

    这时，忽然一个黑影袭了过来，四爷已经踱步到了跟前。他的身子挡住了我的视线，他说：莫桑，你不要那样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你要是有怨，你冲我发就好，但是我不准你无所谓。

    我看着四爷，他说不准。我依旧笑道：四爷，时间已经把我的怨消磨干净了，我已经不怨了，从漠西回来，我能够理解四爷，有了东西是四爷要的，就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守护，有时候不得不牺牲一些东西。

    我的话语平静得让我都有些惊讶，不过在敦多布身边那段日子的确让我懂得了很多。

    四爷忽然向后退了两步，他苦笑起来：你知道吗，我有多恨我自己，恨我当初娶了你，恨我看着痛苦却什么都不能做，恨我，恨我最后居然爱上了你。

    爱，这是四爷第一次对我说这个词。这时，四爷忽然伸起左手，我才赫然发现，是那颗戒指。我亲自画的戒指，四爷如今还带在手上。四爷说道：当日你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么开心，让我觉得不是我一厢情愿。

    我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算了四爷的话，说道：在四爷的眼中，爱和利用是不相矛盾了，但是在莫桑的眼中却很难接受，四爷可以利用我，而我最后选择逃离，归根到底……说道这，我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归根到底是爱得不够吧。

    四爷的话被堵在了嘴中，最后从嘴里出来的只有两个字：莫桑。

    我绕过四爷，走到桌边，说道：好了四爷，我们的话都说清楚了，让念亲进来给我换药吧。

    四爷走到我旁边，在我的旁边忽然的停住。我的眼睛紧紧的看着前方，不去注视四爷。

    就在这时，十四爷忽然举着个什么东西兴高采烈的跑进来，说道：长莫，找到药了，找到药了。然后他看到我跟四爷站在里面，忽然的停住，面色略微有些迟疑。

    我冲着他一笑，说道：莫非十四爷找到什么神丹妙药了？十四爷的脸色缓解过来，晃了晃手中的瓶子说道：说不定真是神丹妙药，我已经让人去叫了念亲和军医过来。

    不到一会，念亲和军医就过了来，他们拿着瓶子开始研究起来。四爷早已坐到窗边的椅子，等着念亲最后的结果。我跟十四爷坐在桌边，不禁打趣的问道：十四爷的药是打哪来的？

    十四爷看了一眼四爷，然后说道：长莫，虽然送药的人不说，但是我们推测这药是敦多布送过来的。十四爷刚说完，军医就插上了嘴，他说：十四爷推测应该不假，这要是治疗外伤的绝好药材，而且不留疤痕，我和念亲姑娘研究过此药方，只是苦于找不到药材，这药材中原没有，只有漠西蒙古有，在漠西蒙古也是稀有之物。

    看到那瓶子，我不禁想起敦多布，看来他最后还是可怜了我一回，也不枉我那么苦心帮他。这时念亲接着军医的话说道：只是，这药有限，所以福晋可能只能敷在额头上了。

    念亲的言下之意，我明白，那么我身上的那些疤痕可能要永远的跟随我了。十四爷一拍桌子说道：我派人让敦多布再送些过来。

    军医立马就否定了十四爷的话，他答道：十四爷，这药材是稀有之物，想必他有的也只有这么多，十四爷千万不可因此再生事端。

    我看一眼瓶子，冲着十四爷说道：十四爷，不用了，现在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话已到此，十四爷也只好作罢。

    四爷忽然起了身，他说：莫桑就交给你们了。接着，缓步慢慢走出了屋子。我看着四爷离去的背影，不禁微微一笑，四爷我们都放下吧。

    接下来的日子，我的头上换上了新药。我忽然觉得上天对我不是那么残忍，起码我还有希望可以好好的过我的生活。

    四爷的故事我还常常会想起，只是不会像以前那么痛了，最起码他现在没有瞒我了。而我现在期待的，只有我头上纱布彻底揭开的日子。

    那一天，似乎是个大日子。念亲跟我坐在屋子内，梳妆桌上摆着很久不见的铜镜。屋子外面，十四爷跟四爷都在等着。

    我跟念亲说道：揭吧。念亲点了点头，开始一层一层的揭开纱布。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等待这那个时刻的到来，忽然有种莫名的紧张。

    纱布终于完全撤了下来，念亲看着我，忽然眉头皱了起来，叫道：福晋。

    而我看到镜中的自己，忽然的微笑起来，是真心的笑。诚然，额头上的疤没有完全褪去，还留下了一个了厘米左右的十字。也许是因为那日被自己的面容吓到，所以今日看到这样的自己竟然会觉得还好。

    看来，这要成为这段日子永恒的记号了。我抬头看向念亲，冲着她温暖一笑，说：念亲，你去拿把剪刀来。

    拿来剪刀，我让念亲给我剪了齐眉的刘海，彻底遮住了疤痕。看着镜中的自己，风微微吹动发际，看起来年轻了好多。

    我忽然想到一事，便对念亲说道：念亲，你会画荷花吗？念亲半信半疑的冲着我点头。接着，我让念亲在疤痕的地方，用胭脂水粉画上一朵荷花。刘海虽然遮住了疤痕，可我不想万一有风吹就暴露无疑。然后一下子就想起杨贵妃额头画的花饰。

    当一切准备妥当，我起身看看自己，还算满意，便决定走出门去。

    四爷跟十四爷看到我出来，立马迎了上来，目光不约而同的集中到我的额头上。我微微一笑，说道：放心吧，没事，现在已经无伤大雅了，你们要是再这样看，倒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十四爷应时的一笑，说：好，那我们今晚得好好喝酒庆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