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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2章

    待梁公公这么一哭一嚎的,韩皇后的情绪显然恢复了不少。她身为六宫之首统率后宫多年,若都这样听风便是雨的话,也不可能熬到今天这个位置了。

    无论徐曼青所说是真是假,在没有旁证的情况下,韩皇后是断然不会拿梁公公来开刀的。毕竟这阉货怎么说也是服侍了她十数年的老人,若就凭徐曼青一个外人的几句挑拨之言就办了他,难免会让她身边的人对她寒心。

    但现下不办却不代表她不会去彻查此事,现下太子已死,这琉玉宫还颇有点树倒猢狲散的感觉,外加皇帝对她的态度越发不明朗,手下的人为自己的前程另谋出路的也必有人在。只是韩皇后没有想到,这多年来一直受到自己重用的心腹梁公公竟然也在此列之中。

    因徐曼青的一席话,韩皇后虽然没有即刻发作,但也因此在心底种下了疑根,在她彻底倒台之前,梁公公也没能再走出琉玉宫,另谋高枝的事儿自然也没干成,端的是应了句自作孽不可活的古话。不过,此乃后话。

    韩皇后压下了情绪之后,神色稍有颓然,虽未出言斥责梁公公,但对这被宫人扣着的徐曼青却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还应不应该下那毒手。

    但俗语皆云一不做二不休,如今事情已经闹到这个份上,不做个彻底实难消心头之恨。可方才徐曼青的一席话却让她投鼠忌器——若这女人真受过仙人点化或是被妖孽附体的话,她若真要将太子的亡灵拖下水给自己垫背,却也不是没有可能。

    韩皇后为此纠结了许久,只是坐在主位上用阴狠的眼神一遍遍地上下打量着徐曼青,恨不得立刻长了双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好把这女人从外到内看个透彻。

    那跪在韩皇后前边的梁公公虽然暂时逃过一劫,却知道韩皇后已经对他起了疑心。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韩皇后失势,但她身后的母族实力雄厚,想要查清楚他吃里扒外的事儿总是有办法抓到些蛛丝马迹的。

    现下的韩皇后已经是草木皆兵,失了儿子之后心性大变疑神疑鬼,更是无法容忍亲近之人的背叛。

    如此看来,这梁公公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他此番在劫难逃,更是对将他拖下水的徐曼青狠得透透的。

    如今见韩皇后对灌药一事心生犹豫,梁公公咬了咬牙,宁可豁出了性命去,也要想法子让韩皇后把这绝子血燕给徐曼青灌进去。

    只见梁公公膝行至韩皇后跟前,响头磕得嘣嘣直响,不一会就皮开肉绽地见了血。

    “娘娘,你莫要听那毒妇的花言巧语,她是恨不得娘娘将身边的人都拖下水给她垫背。如今娘娘疑了老奴不打紧,老奴的忠心可昭日月,此番老奴就算豁出了命去也要直说——这项氏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妖孽,若她真有手眼通天的妖法,怎可能被我们这般压制也不施法逃脱?”

    “况且,老奴与敛房的大太监交好,因为太子殿下修容一事事关重大,老奴自然要多加询问。而那大太监也把项氏为殿下修容的整个过程细细道来。其实她也不过是用了水银防腐的法子,然后再搭配一些比较离奇的手法进行修容罢了,用的都不是什么稀罕之物。而整个修容的过程都有宫里的人盯着看着,虽说她的手法是奇特了一些,但绝对不会是什么妖法。”

    “这毒妇如今用那鬼神之事危言耸听,不过是想吓唬娘娘,让您莫要给她灌药罢了,又跟那些神仙妖怪有什么瓜葛?”

    韩皇后一听,倒是想起之前敛房的大太监确实有到琉玉宫将修容过程对她做了一番汇报,只不过她当时伤心过甚,听了不大会就泣不成声几欲昏厥,之后便先行回房,才让旁人替了她,而印象中这修容的经过也确实跟梁公公所说的没有多大的出入,不像是使过妖法。

    经梁公公这般一提醒,韩皇后又想起那调查徐曼青的人所送来的密报中写有项氏与族叔因宅地纠纷导致毁坏御赐之物一案。这案中虽说最后是定了那项家族叔的大不敬之罪,但她韩皇后不是白混的,这从头到尾,除了这项氏的口供之外,根本就无一人亲眼得见是项家族叔毁坏了御赐之物,其中的猫腻可见一斑。

    如此看来,这徐曼青果真是个狡猾之人,这使心计耍手段的能力,可一点都不比她这在内宫中浸淫了这么多年的人差。方才那一番话说得,更是差点把她都给绕了进去。

    那梁公公见韩皇后态度松动,立刻进言道:“娘娘,如今太子殿下早已入土为安,且早已过了头七,若论到要见那十殿阎罗,也早该见过了。这毒妇又有何能耐让太子殿下的脸给变回去?”

    韩皇后一想也是,倒是转出了方才的死胡同。

    之前的那阵头脑发昏,也不过是因为事关太子的身后事,让她颇有些关己则乱,失了平日的冷静罢了。

    韩皇后思忖了半晌,嘴角又诡异地弯了起来。

    “你这小妇人果然不一般,这样的心思手段,难怪能让那般难伺候的太后都对你青眼有加。”

    “不过,你这种伎俩在本宫处可没什么作用。”

    韩皇后语毕用手一指,“捏住她的下巴,给本宫狠狠地灌!!”

    韩皇后此话一出,那拿药的嬷嬷果然上前一步,用肥厚粗糙的手指捏住了徐曼青的下巴。

    徐曼青被捏得一阵生疼,感觉下颌都快要被捏碎了,此刻话也再说不出来,只能唉唉叫唤。

    带着些许腥甜怪味的血燕径直灌了进去,就算徐曼青拼命地用舌头将东西往外吐,喉咙也不愿吞咽,但那些血燕还是不可避免地糊了她一脸。

    几番抗争不得,徐曼青逼不得已之下吞下了几口带着毒的燕窝。

    徐曼青双手被人擒着,那嬷嬷死了劲地要将那虎狼之药给她灌进去。

    徐曼青自觉自己黔驴技穷,如今又是这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半分由不得自己。

    想到这盅血燕下肚,她极有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再拥有自己的孩子,而和心爱的男人养育一个分别带着自己和他的血脉的孩子,却一直是徐曼青的梦想。

    思及此,徐曼青只觉得悲从中来,两行清泪便顺着双颊滑落。

    韩皇后见那徐曼青被灌药之后也半分动弹不得,哪里像她之前说的那般能有那手眼通天的神术妖法?于是对此更是笃定,看到徐曼青悲伤落泪,韩皇后早已扭曲的心却变得无比畅快,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可便就在徐曼青已然绝望之时,那琉玉宫的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周婕妤,周婕妤!”

    “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寝宫,你没有口谕怎能随意闯入!”

    外头的喧嚣声越来越近,等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内殿的帘帐呼地一下被人拉开,众人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个翡翠朱钗环绕的大腹便便的貌美孕妇。

    那周婕妤虽然一路被人劝阻,但却因为肚子里怀着龙胎,如今已即将临盆。这样的角色,就算是琉玉宫中的宫人,此刻也不敢真心下手阻拦,毕竟伤了龙胎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几番手下留情之下,还真的让她找到了空隙冲进了内殿去,亲眼目睹了韩皇后整治人的场面。

    看来这周婕妤还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不速之客,见忽然有外人闯了进来,原先负责钳制徐曼青的宫人手劲也不自觉地轻了一些。

    徐曼青抓得空挡,赶紧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那些人甩开,猛地一冲先是向前撞倒了方才拿着碗给她灌药的婆子,直将那婆子撞了个口鼻是血人仰马翻,最后才因用力过猛收不住势,侧摔在了地上。

    徐曼青当下的第一反应就是用手指抠挖喉咙,好将方才吞下的东西都给吐出来。

    就在她一身狼狈的时刻,那闯宫的周婕妤快速地朝她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十分艰难地弯□来,伸手要将她扶起。

    徐曼青趴伏在地呕了几口,见自己吐得差不多了,这才将疲惫不堪地将视线抬起。

    堪堪定眼一看,这眼前的周婕妤,不就是多时未见的玉芍么?

    徐曼青一见故人,立刻就像是攀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得嘴唇都颤抖起来,眼泪也跟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涌了出来,若不是因为那杀千刀的韩皇后还在场,她定是要扑到玉芍怀里大哭一场的。

    玉芍,也就是现下的周婕妤,因为怀了龙胎而母凭子贵,从一个官妓一跃成为了后宫的妃嫔娘娘,若说是三级跳也不为过的。

    而若是没有徐曼青在她落魄之时的慷慨相助,她玉芍这等低贱之人又怎么会有今时今日的境遇?

    于是平日里向来收敛锋芒深居简出的玉芍在得知徐曼青有难之后,立刻便大反低调的常态,也顾不上自身安危,直接挺着个大肚子便往琉玉宫里闯。

    韩皇后见那出身低贱的周婕妤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更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她自是不大清楚玉芍与徐曼青乃旧识,即便是她派出查探徐曼青的探子,也没厉害到能将这样的秘事都事无巨细地给挖出来。

    故而韩皇后认为,向来无声无息的周婕妤此刻为徐曼青出头,一来是因为周婕妤颇得高太后的欢心,向来被认为是高太后阵营中的人,帮助徐曼青也是合乎常理之事;二来是如今她痛失太子,日渐式微,故而这些平日里连磕头请安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宵小之辈如今都敢堂而皇之地闯宫了。

    韩皇后大怒,指着玉芍的鼻子就是一通大骂,将规矩礼法一类的说辞讲得头头是道,势要用那些大帽子将玉芍压得抬不起头来。

    谁知玉芍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不动声色地将好不容易站起身的徐曼青挡在自己身后,给韩皇后行了宫礼之后才悠悠地道:“臣妾自知冒然闯宫是不合礼法,但皇后娘娘您身为六宫之首、母仪天下之姿,却在宫中对诰命恭人动用私刑。敢问娘娘,这又符合大齐的哪条礼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