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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

      “如何?她没事吧?”年糕低声问道,眉头微蹙。

    “无碍。”傲情道,唤素秋去煮了姜汤,以便琉璃醒后驱寒。起身,傲情见若鱼神色难掩紧张地站在门边,眉目微敛地走了过去,“放心,她已经没事了。”

    若鱼这才舒了口气,对上傲情的眼,自嘲道,“我不应该担心她的。”

    “她是你姐姐,应该的。”傲情轻语道,伸手握住若鱼的手,“去看看她吧。”

    若鱼看了她一会,轻轻地点了点头,和着傲情走到床边。床上,琉璃双目紧闭还处在昏迷,两条细长的柳眉紧紧地蹙在一起,好似在梦靥。

    “嫂子,她可是云后那边的人,而且还舆图抢姐姐呢!你怎么还担心她啊。”一直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悠然喝茶的华蓥禁不住道,她斜了年糕一眼,“还有你,救她作甚,她要死便让她去。”

    年糕双目眯了眯,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直接丢到华蓥跟前。

    “你这是要干嘛?”华蓥道,惊得从椅子上站起。

    年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用下颌指了指桌上的匕首,“你不是要她死吗?”

    “你要我杀她?!”华蓥指着自己瞳孔放大道。

    “正好她还在昏迷,现在动手刚刚好,去吧。”年糕继续道,双手环胸地看着华蓥。

    华蓥也同是双手环胸对视她,根本不理桌上的匕首。

    “不敢了?”年糕问道,眉目挑起。

    华蓥撇撇嘴,“别激我,这世上就没有本姑娘不敢的事!只是本姑娘嫌你匕首脏!”

    年糕耸耸肩,笑道,“那你随意,实在不行就直接给她一掌。”

    “你让我动手我就动,我凭什么听你的!”华蓥哼声道,讨好地看向若鱼,“嫂子让我动手我才动。”

    “好了蓥儿,别闹。”若鱼轻声道,定定地看了眼琉璃,叹息一声,“我还记得幼时因我呆傻总被宫人欺负,她虽是嫌我丢皇家脸面,但还是吩咐宫人不许欺我,母后为此罚她禁闭一月,至此她才再不敢帮我。”

    “还有这等事。”华蓥惊异道,扫了琉璃一眼,眉目生厌,“可即便如此,她勾引姐姐是真真切切的事!算起来姐姐还是她的妹媳,如此作为,着实不知耻的很!”

    “闭嘴!”傲情扫了华蓥一眼,语气微冷,她揽了揽若鱼的肩,歉意道,“孩子心性,说话不着头脑。”

    若鱼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不怪她,帮着琉璃解释道,“那不是她自愿的,否则她今日也不会如此想不开。”

    “我看她是自觉没脸见人吧。”华蓥径自低囔,对琉璃着实喜欢不起来。见傲情投来警告视线,她急忙捂住嘴,不敢再多语。

    “是云后逼她的?”沉默的年糕突然道,脑海中不经意地回想起琉璃羞耻而隐忍的神情,心口有些憋闷。

    傲情轻轻点头,“她不过是云后手上的一粒棋子罢了。”

    “她为何如此听云后的话?”年糕继而问道,不明白她是如何忍下所有羞耻,又为何是非不分地对云后唯命是从。

    “因为一个字——孝。”若鱼道,目光暗了暗,“我出去走走。”说着,沉重地走出宫门。

    “我去陪嫂子!”华蓥道,刚刚起身,就被傲情的一记冷目射回去。

    “把人照顾好,下次再乱说话,我剪了你舌头。”傲情唬着她道,见华蓥吓得捂着嘴,瞪了她一眼,快步追了出去。

    “看什么看,让你照顾人呢!”华蓥对着看戏般看着自己的年糕哼道,拍拍屁股,溜了。

    年糕看她走远,失笑地摇了摇头。

    “咳咳。”微哑地咳嗽声自床榻传来,年糕一顿,快步走了过去。床榻上,昏迷的人眉头几乎皱到了一起,时不时地发出几声轻咳。

    年糕轻缓地将她扶起,让她倚在自己怀中,轻柔地顺着她的背。随着她的动作,咳嗽声才渐渐缓去。

    琉璃缓缓睁眼,看了眼眼前的侧眼,双眼再次闭上,又昏睡了过去。

    榕树下,若鱼一跃坐到树上,望着天边一处,眼中是少有的郁色。

    傲情站在树下看了她片刻,纵身一跃,稳稳坐到若鱼身侧。“想什么呢?”傲情偏头问道,声音轻柔地怕惊到夜里的蝉一般。

    若鱼不语,轻轻地把头倚在她的肩上,半天才道,“娘子,你说我娘是个怎样的人?”

    傲情一愣,轻声问道,“你不记得她了?”

    “脑海中隐约有个影像...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不但记不起你,连自己的娘亲也记不清楚。”若鱼疲倦地闭上眼睛,脑海中努力回想那唯一的影像。

    “你的娘,是世上最温柔的女子。”傲情道,感觉到肩上的人微微一颤。她轻柔地笑了笑,手抚上若鱼的发,“她和你长得很像,笑起来特别温柔,待人也十分友好。”

    “娘子,你见过我娘亲,是吗?”若鱼轻声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傲情的肩传来浅浅湿意,她加重一份力搂住若鱼,让她倚在自己怀中,“是你告诉我的,你还说你娘亲常常唱曲给你听,声音又轻又柔,动听得很。”

    “我?”若鱼从傲情的怀里抬起头来,指着自己,恍然道,“我何时告诉你这些的?”

    傲情眨眨眼,没有正面回答。

    “娘子,我们不会是儿时相识的吧?”若鱼突地问道,眼中满是惊奇,她十岁前的记忆全全没有,除非——

    傲情依旧是眨眨眼,神色略显调皮。

    “当真是...”若鱼低呼道,她愣愣地看着傲情,忍不住问出口,“你究竟是何时看上我的?”

    傲情不自然地干咳一声,“也就四五来岁。”

    若鱼半天才吐出一句,“你真早熟...”

    傲情被她这突然一句惹得差点跌下树,半天才郁闷道,“这时候你不应该夸我专情吗?十多年的时间,我可从未移心过。”

    “噗嗤,”若鱼被她讨夸的模样惹笑,心中郁结早已消了许多,她伸手摸了摸傲情的脸,哄声道,“好,我家娘子最专情了!”

    “那是自然,像我这般好的人打着灯笼也是找不着的。”傲情也不羞涩,仰着头骄傲道。

    若鱼发出“咯咯”地笑声,笑倒在她怀中,“是,是,我真有福气,借着月光便寻到了你。”

    “那是!”傲情继续得意,心里满足的很,脑袋里深深记得年幼的若鱼把自己唯一的馒头分给她一半时的场景。

    “娘子,说说我们幼时的故事吧。”若鱼拉着她的手轻语道,郁结已然全消,只剩浅浅笑意。

    “幼时啊...”傲情故作神秘地沉了沉声音,含笑地看着身侧的若鱼。

    若鱼嗔了她一眼,“我想听。”

    “好,好。我说。”傲情对她宠溺地笑了笑,柔声说起脑海中永远忘不去的记忆——

    她们初识的那年,傲情只有四岁,若鱼比她年长几月。傲情记忆起,便流离在街上,一身破烂,满身泥污,没有人管,也没有人疼。

    “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骨瘦如柴的傲情跪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拉住一个路人,她没有骗人,已经整整两人她未进米粒。

    “滚远些,别脏了本大爷的衣裳!”路人毫不客气地一把把她推倒在地,厌恶地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转身就走。

    手狠狠地擦过地面,血肉模糊,傲情顾不得伤口,狼狈地从地上爬去,她站在人来人往中,周围是冷漠走过的路人。蹒跚着步伐一步步地走到墙角边,傲情小小的身子终是抵不过饥饿重重地跌在地上,身子又冷又热,她抱着自己的膝盖,紧紧地缩作一团,这个姿势可是帮助她减少一定的饥饿感。

    眼前的人有些花了,傲情倚在墙,觉得自己就快死了。

    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被人厌恶、嫌弃了。死了就不会饥饿、不会冷了。傲情想着,嘴角扬起一丝幸福的笑。

    “你是不是饿了?”稚嫩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傲情用力地摇了摇头,这才看清身前的人,同样的满脸泥污,一双眼睛却尤其明亮。

    用力地点点头,傲情诚实地答道,“饿了,很饿。”

    瘦干干的小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黑了皮的大馒头,对傲情可爱一笑,“来,我们一起吃。”说着,她低头认认真真地把馒头捏成两半,把较大的那份塞到傲情手中,“吃了它就不饿了。”满是泥污的脸露出甜甜的笑,张嘴径自咬了一口手中的馒头。

    傲情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馒头,抬头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眼眶突地就湿了。她张嘴,一口口用力地咬着手中的馒头,和着泪吞下馒头。她时不时抬目和吃着另一半馒头的女孩相视一笑,笑容甜而满足,连着眼睛都亮晶晶的。

    “那个女孩就是你。”傲情侧目道,微微地笑了起来,“我们就那样一起乞讨、一起饿肚子...所幸后来我们到了凌月帝组织的乞儿院里,日子也渐渐好过起来。”说到这,傲情似乎想到什么,瞳光暗了暗,“五岁那年,你便被云国的使者寻走,而我也巧巧地被凌月帝后收养,成了凌月国的公主。”

    若鱼静静地听着,半天,她轻轻地抱住傲情,久久不语。“我怎么可以忘了这些,忘了你?!娘子,你一定很失望吧...对不起对不起!”若鱼倚在她的肩头一声声地道歉着,幼时唯一的陪伴走远,那时的傲情,带着对她的思念...该是怎样的孤独。而她,从始至终一无所知。

    “呆子。”傲情笑骂道,伸手揉了揉她的发,“真要道歉的话,那亲我一口吧。”

    若鱼顿时破涕为笑,笑骂她一声“不正经”,俯身却真真正正吻上她的唇,一点一点,近似膜拜地吻着。

    傲情没有告诉若鱼,当那张脏兮兮的小脸绽放出灿烂的笑的那刻,是她见过最美的景。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貌似会写很长啊...你们会嫌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