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陷阱
慕馨儿闻言一怔,愣愣的看着叶子言手上的玉佩,与知画手里的是一模一样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抓过知画手上的玉佩翻看着,果然看到在侧边上印着个小小的“成”字。
第五宜婷此时也走了过来,瞧见慕馨儿手上的玉佩心里就是一惊,颤着声问:“这……这玉佩怎么会在你手里?”
慕馨儿这会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气得脸都绿了,瞪着知画的眼神就像要生吞了她似的,知画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脸色煞白煞白。
这玉佩可是从她手里递给小姐的,其中出了这差池,回头小姐必定把气撒在自己身上,想到小姐的手段,知画是面无血色,连死的心都有了。
第五宜婷方才可是听到慕馨儿说的,是叶子言送慕馨儿的定情信物,但为何送的不是自己的玉佩,反而是叶子成的?相公的玉佩又是如何落入她的手里的?第五宜婷眯着眼,愤怒的瞪着喻歆。
这是她!这是她使的歪主意,她不乐意叶子言娶别的女子,就把歪心思打到她头上来了。第五宜婷那个怒啊!
她能说么?她能说些什么?慕馨儿只觉得心都冰凉一片,她抿紧嘴不说话,第五宜婷也拿她没办法,转头看向大夫人,带着一丝委屈与痛心:“娘,这一定是误会,方才表妹说是二郎送她的定情信物呢,怎的拿的是相公的?这其中必是有隐情的。”
大夫人只觉得一口气顶在胸口处,不上不下的咯得甚是不舒服,面部僵硬,竟不知道要怎么接这话。
二夫人见了不禁暗笑起来,她方才还真提起了心,以为言儿中了别人的计,没想到,施计的是他,而中计的成了别人。
二夫人淡淡的看过眼前这几个人,说道:“不如将成儿叫过来当面问清楚比较好,女儿家的闺誉要紧。”
二夫人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听到有心的耳里却是有另一种味道。闺誉?现在还哪里有闺誉?慕馨儿可是当面说玉佩是叶子言送的定情信物,如果真是他送的,看在他俩快说亲的份上,最多说是两情相悦。
如今那玉佩压根不是叶子言的,反而是叶子成的,拿着大哥的玉佩与弟弟说亲,这是怎么回事?不管这其中是否有隐情,名声却已经是败坏了。亏她方才还大声的指责叶子言的不是呢,当真是一点规矩也无。
大夫人呕着一口气,这明明是二夫人的事,今日也是特意来瞧热闹的,没想到竟让自己难堪起来。不过为了彼此的清白,她还是让人去请叶子成来。
这个时间段叶子成又怎会呆在府里无聊,早不知溜哪去快活了,大夫人自觉失了面子,大发雷霆。又发散了些下人去找,足足闹腾了大半个时辰才把叶子成找了回来。
叶子成还不知晓是何事,但见大夫人脸色不虞,心想以为她恼他不务正业,本想说几句好话哄哄她的,不过碍于二夫人和叶子言都在,便不好意思开口。
大夫人暗生着气,但叶子成到底是她唯一的儿子,心头肉,私底下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更何况当着外人的面。便收敛了下心神,努力心平气和的问他:“你的玉佩呢?”
叶子成愣了下,抬眸看了慕馨儿一眼,慕馨儿此时是真急了,双眼通红,那种欲哭未哭的娇弱小女儿态就像一根稻草绕在心头,痒到了极点。叶子成是最爱这种柔柔弱弱的女子了,这一眼过去就收不回来了,眼神就粘在慕馨儿身上离不开。
第五宜婷心头一片死灰,他们夫妻这么久,又怎会不知他这个眼神的意味。那边大夫人瞧见叶子成如此不上道就来气,心下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她狠拍了下桌面,骂道:“孽子,你做的好事,你怎么可以……馨儿与言儿是一对,你这横插一脚,这传出去让我叶家头面怎么搁?”
大夫人始终舍不得对叶子成说太重的话,叶子成闻言不乐意了,反驳道:“什么叫我横插一脚,这明明是二弟的不是,我与馨儿才是两情相悦,凭什么有好事都紧着他?他的前程是前程,难道我的就不是了?”
“你……”大夫人被噎住了,说到底是不甘心的份上?然而,大夫人的想法错了,这并不是叶子成不甘心,他原本也没抱这种心思,只觉得叶子言娶的两房妻子都是倾城之色,虽有嫉妒,却也无可奈何,这都是长辈定下的事情,他就算再混,也不会跟长辈叫板。
只不过……
“你胡说!”慕馨儿气得脸都红了,什么叫她跟他两情相悦?他那样的浑人她又怎么会看得上?她喜欢的一直都是二郎。
“你……你别败坏我家小姐的闺誉。你是什么人,我家小姐怎会看得上你?”知画见主子名声败坏,不由得怒斥。但话说得太快,把不该得罪的人给得罪了。
叶子成愣了下,没想到慕馨儿的丫鬟这么不上道,见慕馨儿并没有出言反驳,若这事没有主子的默认,知画一个丫鬟又怎敢说这样的话。
叶子成只觉丢了面子,冷冷哼道:“胡说?我叶子成是什么轮得到你一个贱婢指责?你家小姐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双破鞋罢了,送我我还嫌脏。我记起来了,当日就是你来与我说你家小姐仰慕我已久,却迫不得已才要嫁给子言,还向我讨要信物呢。”
叶子成一番话可是把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这是什么情况?慕馨儿不是一直喜欢叶子言的吗?怎么现在成了是叶子成?竟还大胆到主动找男子要定情信物?
知画腿一软,差点就栽倒在地上,叶子成强压下来的罪名实在太大,她承受不起,她哆嗦着唇:“奴婢没……没有……”
“没有?当时你还拿了你家小姐亲手绣的香囊予我呢。”叶子成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往她身上一丢,知画接住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这正是慕馨儿亲手绣的香囊!
怎么会这样?知画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她根本没有找过叶子成,更没有问他要玉佩,也没有替小姐给他送香囊,这个罪名压下来可是不小的。
知画恐惧的看向慕馨儿,果然见到她眼光闪着杀意,大惊失色,大叫道:“没有没有,我没有……”
他们乱成一团,二夫人喻歆还有叶子言却是淡定的看着戏,三人很合拍的都不出声,待他们闹够后二夫人才淡淡的让下人去请老太君来,这亲事是她求来的,自然要交给她处理。
片刻后,老太君来了,将来龙去脉弄明白后,睿智的眸光一闪,斜睨了慕馨儿一眼。后者在叶子成不堪的谩骂中早就哭红了眼,她多次向叶子言投去可怜兮兮的求助眼神,叶子言均是两眼看天,完全视而不见。
后来,慕馨儿的眼神更加的哀怨了,捏着知画的手差点没把对方的手拎断,偏生这个时候又不能出声,知画的眼睛也红通通的。
老太君面色不善,慕馨儿适时的上前扑倒在老太君身上,自又是说了一翻没有与叶子成定情之事,但是叶子成却是一口咬定是慕馨儿先找上自己的。
他说的也确是实话,不然他又怎会生出这样的心思,外面勾人心魂的女子多的是,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比慕馨儿强上百倍。当然,也不是慕馨儿长得差,她也是一张闭月羞花的脸,但她再强能强得过勾栏里的女子让人欲死欲仙?
那边慕馨儿听了叶子成的话,真是将他恨进骨子里了,到最后她还是那一句话:“老太君,馨儿并没有做这种不知廉耻的事,定是被奸人所害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直瞪着喻歆,这不是明摆着说是喻歆陷害她的么,喻歆撇了撇嘴,既然她没有指名道姓,自己又何必跟她计较呢。
那边又是闹腾了一番,最后老太君也有些为难,看了二夫人一眼,又看着叶子言,叹了口气道:“既然是一场误会,那就一切如旧吧,终归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事是说不开的?成儿对馨儿也没那个心思,馨儿对你又是一片痴心,不过是被哪个狼心狗肺的给害了。”
喻歆越听唇角的笑意越冷,都到这份上了老太君还舍不得这门亲呢,既然舍不得,何不就把这亲事允给了叶子成?何苦一直纠缠着她相公。
二夫人脸色大变,老太君这意思是要言儿娶个不清白,朝三暮四的女子回来?她的心是石头做成的吗?还是那颗心早就被利欲熏成了黑色。
二夫人刚张嘴想说话,喻歆拉了拉她的手阻止了她,反倒是她眼睛红红,一脸自责的看着叶子言,说:“相公,都怪妾身不好,没有个好出身,不然也不会让你……”
让他怎么?后面的话喻歆并没有说出来,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若不是她出身不好,对叶子言对叶家的前程毫无建树,叶子言便不会被强迫娶一个光有好出身,却不懂妇道的女子,说到底,都是她不好。
叶子言深沉的瞧了老太君一眼,很快又移开了视线,对喻歆道:“娘子你无需自责,每个人的出身都不是自己所决定的,就算你是何出身,都是我叶子言的妻。”
就是呗,出身好有什么用?还是照样给人当小,叶子言这话背后的意思慕馨儿是听出来了,当即脸就火辣辣的烧着,耳根子都快灼熟了,双眼又是滴出了几滴眼泪。
老太君横了叶子言和喻歆一眼,心里觉得叶子言讲的话太过不厚道,却又抓不到错处,一口气哽在喉咙处出不来。
喻歆含情脉脉的望了叶子言一眼,尔后又摇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又对老太君说:“祖母,我知我的出身卑贱,我也有自知之明,与慕小姐是不可同日而语,不管慕小姐如何,她仍是高我一等。喻歆惶恐,不敢立于慕小姐之上,所以喻歆自请下堂,由慕小姐作正室,而我……作妻也好作妾也罢,喻歆都毫无怨言。”
喻歆此话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愁的当然是二夫人了,哪有这么笨的人,竟然自愿从妻贬作妾,喻歆是她亲手挑的媳妇,她对她是满意至极的。自己就是从正妻轮作平妻的,个中的滋味冷暖她最是清楚,她又怎可让媳妇走自己这条旧路。
“不行,我反对!”二夫人拉着喻歆的手,斩钉截铁的道。
那边叶子言的眸子也沉了下来,这一出她可是从来没有跟他商量过的,这个小女人竟敢给他开这样的玩笑,一抹怒气就滋然而生。
老太君眼前一亮,倒是对喻歆另眼相看,是个识时务的,也懂得知难而退,有自知之明。她当然答应了喻歆许她正室之位,她还在烦恼着要如何向慕知县和慕夫人说明呢,现在倒是省下了。
喻歆却是不顾二夫人的反对,继续说道:“不过喻歆斗胆,只求老太君许我一个要求。”
老太君挑了挑眉,道:“你说说看。”
“我听闻慕小姐出嫁,慕知县曾许下诺言给慕小姐十万陪嫁,喻歆只求老太君能保这十万红妆全数归为相公。相公以后是要走仕途的,我家虽是商户,但到底我是个庶女,出嫁时也没什么好陪嫁,以后给相公打通官路还得送上不少银钱。喻歆什么都不求,只求那十万陪嫁能予以相公,那喻歆正室之位便拱手相让,慕小姐,你的意思呢?”
喻歆这话又是让众人心中一震,并不是为了她的无私,一个正室的位子给叶子言换来十万陪嫁,而是对她的不屑。
尤其是大夫人,到底是卑贱的商人出身,又是个庶出,见钱眼开,她以为现在替叶子言求来十万陪嫁,他就会承了他的情。将来他飞黄腾达之时,身边自是不乏女子,看到时候他还是否会记着她的好。从正妻轮为妾,这条路如何看看二夫人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