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第一版主小说网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022送终

      “不,不可能......”黎广修脸色煞白,一阵气血上涌,低头便吐出一口鲜血来,黎广修慢慢抬眸看着薛元,喘息道:“你一定是骗我的,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你为何要折磨我这个将死之人?”

    “哈?”薛元忽然笑开了:“我告诉你实话,你倒不信了?你也说了,你就快死了,我骗你干什么?哈哈哈......真是好笑,哈哈......”

    黎广修抖着手,指着薛元:“薛大人,你上任以来,我待你不薄吧?”

    薛元冷笑一声:“黎大人,您也是为官多年的,这官场反复宦海浮沉,想必也没少见识吧?你要明白,今日是皇上铁了心要办你,不是我薛元!”

    黎广修眼神一黯,颓然倒地,薛元冷笑道:“黎大人也不必如此,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内部消息,你有今日的下场,都是拜你的好女儿黎清雅所赐!”

    黎广修听了这话猛然又起身,抓着监牢的栏杆,双目圆睁:“什么?不,不可能,她从小养在深闺,官场上的事她不懂......”

    薛元冷冷看着黎广修,一字一句道:“事到如今,你竟还是这么执迷不悟,黎清雅是不知道你的老底,可是有一个人却是清楚知道你的底细的,便是你的结发之妻徐韶华!你还不知道吧,皇上掌握的证据,大部分都是她亲手递到刑部的邪圣重生!”

    黎广修瘫在地上闭目喘息着,再无任何动静,他本以为他是黎府的主宰,那些女人,不管是太太徐氏,还是几个姨娘,侍妾。全都要仰他鼻息,靠着他的恩宠过日子,可是却想不到,最后将自己送上断头台的竟然是自己的发妻!

    黎广修一时间心如死灰,这世上在没有任何可让他牵挂留恋的了......

    薛元鄙夷的看着黎广修狼狈的样子,忽然弯下腰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一句:“黎大人可还记得五年前的一个夜晚,有个叫夏逸的,差点被你的人打死......”

    黎广修悚然一惊,睁开略有些呆滞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面前的脸孔。记忆的闸门开了一条缝,黎广修忽然觉得胸闷得不行,不由一阵喘息。惊疑道:“你,你是......”

    薛元扯开薄唇,转身欲走,却又狠戾不屑的回眸看了黎广修一眼,那样子如同在看一条将死的老狗!

    刑部的这次判案极其迅速。很快就查清了黎广修所有的罪责,只是搜遍真个黎府,搜出的黎广修这些年贪污的赃款却只有区区几万两,与太太徐氏提供的数额相差悬殊,大批的赃款下落不明也让耿铭颇为头痛,连夜命人将黎府掘地三尺。也没有发现丝毫蛛丝马迹。四姨娘绿茵曾招认,说银子被黎广修运出府邸了,至于运到哪里却不知情。耿铭亲自审讯黎广修,奈何黎广修只闭目不理,任谁问话也不说一句。即便是这样,黎广修仍是难逃死罪,很快就到了黎广修行刑的日子。这一日牢头一早就端了酒肉来,黎广修饿了几日。忽然见了这酒肉便知是最后一餐饭了,也不管不顾什么了,只埋头大嚼起来,牢头在一旁看着,不由摇头叹息道:“唉,这不管是多大的官,临死前都一个样儿啊!”

    外头狱卒进来回禀:“老大,一会儿就到送终的时间了,您看这......”

    牢头会意道:“算了,他这样的人,也不会有人来送的!让弟兄们都歇歇吧,不用候着了!”

    黎广修只埋头喝酒,听了这话,眼睛里却不由落了浊泪,酒肉下肚却都堆在胸口一般,窒闷难受。

    忽然外头又慌张进来一个狱卒道:“老大,有人来给这老家伙送终了!”

    “什么?”牢头惊愕道:“他的家人不是都流放了么,几个姨娘丫头也都卖了,怎么还有人来给他送终?况且,他犯的可是重罪,别人躲避尚且不及呢,这人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还敢来送他?”黎广修也不由愕然抬眸,神情惶惑。

    牢头不耐烦向黎广修道:“吃饱了没?吃饱了送你上路!”

    黎广修忙将最后一口酒倒进口中,那牢头鄙夷笑道:“你这老家伙倒是不浪费啊?哈......”

    几个狱卒一边嘲笑着一边将牢门开了,拘着黎广修出了暗牢。

    外头阳光刺目,黎广修微眯着眼,只见牢门外一个白衣女子,迎风而立,手里捧着灯烛香案及黄币冥纸,神情肃然。

    黎广修逆着阳光仔细辨认,见那女子长发披垂,鬓边簪着白花,眉目拢烟,身形纤细,额间似有一颗红痣,黎广修愣了半晌,似乎有些犹疑。

    “父亲,惜儿来送您上路了!”那女子跪地叩了个头,抬眸时眼睛里便落了泪。

    “惜儿?你......你真是惜儿?”黎广修忽然觉得自己老眼昏花,半白的须发颤巍巍在风中抖动着。

    清惜垂眸道:“这一世父亲罪孽深重,才落得如此下场,在这世上白白走了这一遭,什么都没留下,都说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惜儿今日特来送父亲上路,望父亲来世能放下执念和贪念,魂归安乐!”

    黎广修泪如雨下,颤声道:“难得你有心送我,你我父女一场,终是我愧对于你血雨苍穹!为父一生愚蒙不明,直到将死才恍然悔悟,却是晚矣......”

    旁边的狱卒押着黎广修,不耐烦道:“啰嗦什么,别耽误了时辰!”

    清惜便重整衣衫,郑重叩了头,高声道:“罪臣之女黎氏清惜恭送父亲黎广修上路!”说罢便点了香案,将那冥币一叠叠放在瓷碗里烧化了。

    狱卒拘押着黎广修慢腾腾走过香案,黎广修忽然近前来,弯腰向清惜耳语了几个字:“西凉山外宅后柳树林!”

    清惜惊愕抬眸,黎广修已经被狱卒押上了囚车,一路颠簸而去!

    且说黎清露和二姨娘,四姨娘及一众丫头婆娘们被官府押到闹市,头上标了草签拍卖,丫头婆子起价都是十两,黎清露等主子们皆是起价二十两。这几日因吃不好睡不好,黎清露早就憔悴的如同枯草,头发也半散,集市周围满是看热闹的百姓,个个指指戳戳,黎清露只低头垂眸,面无表情,二姨娘则低声抽泣着,四姨娘绿茵毫不在意的用手抿了抿头发,整了整衣裙,挺胸抬头,做目下无尘状。

    丫头们都拍卖的很顺利,因为不牵涉多大的罪责,买走了也没什么后顾之忧,况且又便宜知礼,买回去做妾做女婢都比外头的强,可是轮到二姨娘,四姨娘和黎清露时,却无人出价了,尤其四姨娘还带着个一岁多的孩子,更是无人问津。

    若是没有人出价买,她们就要天天在这儿被拍卖,一天没有买主,就要多受一天的折磨,黎清露心里焦急不已,只盼着黎清惜能快点来赎她和二姨娘。可是放眼周围,一个个行人围了一会儿便又散开,没有一个像是黎清惜派来的人,黎清露不由心头火气。

    黎清露正焦急间,却见一个面相老成的中年男子踱步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一圈道:“这个就是黎家二小姐?”

    一旁的人牙子忙笑道:“正是!这位大人眼光真好,就这模样,买回去做妾,岂不美哉?”

    黎清露悚然一惊,抬眸狠狠的瞪着那人,那人又看了一圈笑道:“多少钱?”

    “标底价是二十两!”

    “二十两?这么便宜?”那人显然有些惊异,随即便笑道:“我买了!”

    人牙子忙满脸堆笑:“好咧,我这就给您写卖身契!不瞒您说,这也算是大家小姐呢,这几日折腾得有些脱了相,回去好生养几天,那叫一个水灵!呵呵......”

    “少废话,快写文书来!”那人不耐烦道,忽然像想起什么一般,又叫住人牙子道:“这丫头的亲娘是不是也在这儿买呢?”

    “哎呦老爷,您是打听好了才来的吧?她娘亲就是角落里那个,穿红衫子的!也是个美妇人呢,呵呵......”

    “哪这么啰嗦,一并都给我写好文书来,这两个我都要了!”那人貌似爽快的很,人牙子高兴的几乎要蹦起来,忙颠颠儿的写卖身契去了。

    黎清露听了这几句,心里却像是装了一块大石头般七上八下的,瞧着那中年男人相貌普通,衣着也不像是达官贵人,怎么会挑了她们娘儿两个来买,不过听这中年男子的语气,似乎还是个出手阔绰的,不会是黎清惜找的人吧?

    人牙子写了契约,黎清露和二姨娘便被送上了一辆马车,马车帘子刚放下,那中年男子便向她们低喝道:“路上老实些,别东张西望的,坏了咱们府里的规矩!”

    黎清露听了又不由纳罕不已,买她们的竟是某个官家的府第不成?一路上行了大约半个时辰,马车进了一座新建的大宅,黎清露悄悄从窗口帘子缝里,看了一眼那门楣上的匾额,那匾额刷着崭新的黑底儿红漆,上面赫然写着‘薛府’两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