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永不偏移的轨八迹
王晋轩和小六走后几天,我的心情落寞了许多。
觉得自己欠他们的实在太多,只是这辈子怕是没机会还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晋轩再没来过。
没多少时日,我心中的落寞就被焦急的等待冲淡。
终于,我在十月十日听到了一个早已轰动全京城的消息。
康熙在九月初四就废黜了胤礽的皇太子之位,即行拘执。同日,康熙还下令将索额图的两个儿子格尔芬、阿尔吉善及胤礽左右二格、苏尔特、哈什太、萨尔邦阿等人“立行正法”。
不仅如此,康熙回到京城还命人在驷院旁设毡帷,给胤礽居住。然后让大皇子胤缇和胤禛看守。
我说为什么胤禛那段时间老往宫了跑呢,原来是被派看守太子。
不过,让我最震惊的是一个叫张明德的相士。不只企图给八爷看相谋事,还刺杀太子不成被捕,在十月初二被处凌迟!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冒出个张明德?既然那叫张明德的敢刺杀太子,必定不是一般人。难道和三合会有什么关系?
十月八日,康熙正式告祭天地、太庙、社稷,废除胤礽太子之位,将太子幽禁咸安宫。
我坐在软榻上不停的抽着烟,脑里努力的消化这些信息。
发生的这一些好像和历史的走向是一样的,基本没有什么变动。
难道账本没有交到康熙手中?
还是康熙依旧舍不得这个他从小一手栽培的儿子!
依旧对他心存希望?!
我正想得入神,头顶忽然传来胤禛的声音。
“想什么这么入神?”
我缓缓转头,发现胤禛不只何时已经站在我身旁。
抬头看向他。
“我在想今儿个听到的那些事。”
胤禛举步走到软榻的另一边坐下。
“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
“你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什么眉头还皱那么紧?”
有吗?
我抬手摸了摸眉心,才发现自己的眉头真的皱得很紧。
吸了一口气。
“我为什么要高兴?”
“太子被废,幽禁咸安宫。”
我笑了笑。
“可惜我想要的是他死!”
胤禛微微垂眸。
“...有些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
看着眼前的胤禛,我心里忽然浮现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账本的事我做得如此顺利是不是胤禛故意的。
如果是。那是不是代表他知道很多我以为他不知道的事情?
一股寒意忽然渗进骨头,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冷吗?”
“有点儿。”
胤禛站了起来,走到床边的架子旁取下披风走到我身边给我披上。
“不早了,传膳吧。”
“恩。”
七天后的正午,我正在用午膳,门外却传来十三的声音。
“真没想到大哥真会做出这种事!要不是东西真是从府里搜出来的,打死我也不相信!”
...大皇子?!
手一松,碗“哐”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怎么了?”
我抬起头,便见胤禛和十三正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
我有些恍惚的垂下眼,宝笙和习秋连忙过来打扫。
“没。没什么。只是忽然头痛了起来。”
胤禛连忙走到我身前。
“头又痛了?宝笙,快去请李大夫。”
正蹲着身子收拾的宝笙连忙站起来。
“是,贝勒爷。”
见宝笙转身就往外走。我连忙叫住她。
“等等!”
宝笙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胤禛。
我转首对胤禛道:
“没多大的事,我睡会就好。”
“真的不用?”
我摇了摇头,站起身。
“我现在就想去睡会,等下李大夫来了说不定还扰了我。”
胤禛看着我沉默了会。
“那好吧。”
我挤出一个笑点点头,就站起身。
胤禛扶着我走到床边。我躺下后帮我盖好被子。
“你好好休息,我和十三弟就先过去落尘居了。”
“恩。”
胤禛深深看了我一眼后站起身走到十三身旁。
“走吧。”
十三点点头,两人就出了门。
我隐隐听到十三问胤禛。
“余夕没什么大碍吧。”
“应该......”
我转头看着白色的幔帐。
“宝笙习秋,收拾收拾你们就下去吧。被扰了我。”
“是,姑娘。”
宝笙和习秋出去后,我缓缓坐起身。然后下了床。
我走到床尾那口木箱子前我停下脚步。
这口箱子装的是小娥生前的衣物和首饰,还有一些她常用的物品。
她死后,我让宝笙把小娥的东西装在一个箱子里给我搬过来。
只是没有想到小娥的东西那么少。居然只装了半箱就没了。
缓缓蹲下身,我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件只差边角就绣好的小孩肚兜握在手中。
“小娥,我对不起你。我没能帮你报仇!”
一滴眼泪落在红色绣着小老虎的肚兜上。
做了那么多,历史依旧没有偏了轨迹。
再过不久,太子就会被释放。到了明年。他又会被复立。
难道真的做再多也没有用吗?!
大皇子胤缇因为被查出利用喇嘛诅咒废太子,并搜出镇魇物。被革爵,幽禁其府。
十一月十六日,太子被释。
大年初一,太子在府上摆了年宴。
胤禛带着乌喇那拉氏去赴宴。我则手里紧握着小娥生前未绣完的那件红色肚兜独自坐在暖塌上。
夜里,消失了差不多六个月的王晋轩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个叫张明德的人是你们派去的?”
王晋轩沉默了半响后闷闷的道:
“是!”
“为什么要让他去?”
见王晋轩又沉默我有些激动的站起身。
“八爷呈了太子的罪证,康熙对八爷心存芥蒂,所以你们弄了个张明德给八爷看相,然后再让他去行刺太子?!因为你们不只想绊倒太子,还想连八爷一起绊倒!”
王晋轩看了我一眼把视线移开,我知道我全猜对了。
“哈哈哈~~~可惜你们没有想到的是,你们弄巧成拙,八爷被贬了,可惜太子复立了。”
我冲到王晋轩的身前。一把抓住王晋轩的前襟。
“凌迟~!你可知道什么是凌迟?!那可是要活生生的在张明德身上刮下一千块肉啊!”
王晋轩抬手拉开我揪住他前襟的手。
“张明德是自愿的,他是我们反清的义士,是英雄!”
“哈哈哈~~~英雄......”
我是笑着。可是眼泪却从眼角流了出来。
“什么狗屁英雄!全是傻子!你们反清复明的全是傻子!你们根本不可能会成功!大清~~额......”
我话还没说完,王晋轩忽然抬起一只手掐住我的脖子,眼神射着杀意。
“别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
我没有恐惧,虽然王晋轩掐住我脖子的手让我喉咙难受,血液迅速集中在脑门。眼睛很快冲了血,可是我依旧没有恐惧。
我嘴角向上弯起,充血的眼带着嘲笑。
王晋轩牙根咬得死紧,最后一把把我甩在地上。
“咳咳咳~~~咳咳~~~~~”
我咳着抬起头看他,见他转身要走。
“我...咳咳...我可以,咳...可以告诉你。王晋轩......”
我想告诉他,大清要三百年后才会被灭,而且灭他的也不会是三合会!
可惜王晋轩没有给我说完的机会。早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我走到暖塌前坐下。
流着泪,抖着手拿起小案上的烟枪点燃。
烟入喉,只觉得喉咙辛辣异常,直呛得我咳了半天。
缓缓站起身走到铜镜前。只见五个指头印已经留在了白皙的颈项上。
等胤禛来了我要怎么和他解释呢?
我还在想,便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连忙转身便见胤禛站在门口。
“你怎么了?”
我思想一片混乱。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只是愣愣的站着。
胤禛冲到我面前,摸了摸我脸上的泪。
“怎么哭......”
胤禛的话一下卡住,我注意到他冷冷的视线落在了我的颈项上。
“谁、弄、的?”
本就头脑混乱的我,再看到胤禛眼里的杀意更是赫得说不出话来。
胤禛见我那样子傻傻愣愣的以为是我被吓得不轻。
一把把我拥进怀里就大喝一声。
“来人~!”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襟。
“四...咳咳..四爷,我没事。”
“到底发出了什么事?”
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总不说是王晋轩掐的吧。
那要怎么说?继续黑衣人的把戏?
不是吧,我被黑衣人掐完脖子不喊救命就算了,还有闲情抽烟照镜子?
这怎么看都不合逻辑的吧!
我正纠结,苏培盛就慌慌张张的进了来。
“贝勒爷有什么吩咐。”
胤禛低头看了看我对苏培盛道:
“去...请大夫。”
苏培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便下去了。
胤禛扶着我走到床边让我坐下。
我有些心急要怎么和胤禛解释,胤禛却冷冷的道:
“你好好躺下,大夫一会就来。”
“胤禛...我......”
“别说话,乖。”
我看着胤禛面无表情的脸乖乖躺下,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说不出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