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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摊牌

      黛玉的担心不无道理,春纤果然出事了,回了忠顺王府请示姑娘出府的细节,王爷一直犹犹豫豫的,想把姑娘出府的危害性降到最低,怎么能让姑娘平平安安的出府,还能不侵害到姑娘的清誉,墨扬一直在搜寻着最合理的方法。

    他什么都不怕,最担心的是黛玉的清誉受到影响,即便有朝一日她做了忠顺王妃,众人当面不敢说什么,背后的口水战也会淹没了她,像她这样敏感纤细的女孩儿,早晚要死在自责与伤感里。

    到那时,他不是在救她,而是会害了她。

    半夜三更的,春纤回来了,因为心事重重,根本没在意潇湘馆有什么变化,到处都是一片黑漆漆的,唯有黛玉房里亮着一盏灯,春纤想,或许姑娘正在等待她的消息,所以直到这时还没睡。

    春纤一手推开房门,刚踏进去,正要喊紫鹃,一张大网自头上罩了下来,春纤闪避不得,就这样被荣府的家丁给擒住了。

    黛玉焦急的等着春纤,一夜都没有睡好,睁开眼睛一瞧,屋里暗暗的,想是还早,就多躺了一会,彼时雪雁已经起来,看黛玉睁开了眼睛,说道:“昨夜姑娘翻来覆去的,我也睡不安。”

    黛玉翻身坐了起来:“春纤一准是没回来,若回了园子,看见咱们都不在,一定会想法子找了来。”

    “我也这么想,春纤准是因为什么事给耽住了,总不会被老太太说中了吧,她根本就没见到扬三公子。”

    “那也该回来报个信好叫我放心才是。”

    雪雁提醒道:“明儿就是订亲的正日子。”

    “一切已成定局,就算扬三不来接我,我自已也是要走的。”

    雪雁忧心忡忡的道:“只怕是难。”

    黛玉明白雪雁话里的意思,主仆两个收拾妥当,正想过贾母屋去用早饭,就有珍珠来请:“林姑娘,老太太叫呢。”

    黛玉来到前边一看,紫鹃跪在当地,还有探春凤姐也在,黛玉给贾母请了安,又和凤姐探春互相见了礼,于紫鹃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紫鹃紧张兮兮的望着她,又望了望老太太,还是凤姐先开了口,来到身边笑道:“紫鹃跟在妹妹身边六七年,我瞧着你待紫鹃就跟亲姐妹似的,她有什么错,教训几句就好,方才老太太也骂过她了,妹妹就算了吧。”

    黛玉眉峰一挑,眼里跳出寒意,倒把凤姐吓了一跳。

    “如果姐姐身边的平儿,吃里扒外,卖主求荣,姐姐也会纵容吗?”

    “呃?”凤姐语塞,看来事情并不像贾母说的那样简单,一大早的,就叫了她和探春过来,为紫鹃说情当说客,她这里刚说了几句话,就被黛玉无情的推了回来,凤姐望望跪在地上的紫鹃,这丫头究竟做了什么,让黛玉如此无情。

    紫鹃一边流泪一边喃喃的道:“紫鹃一切都是为了姑娘好,紫鹃永远不离开姑娘身边。”

    “就让紫鹃回来吧,我看这丫头对你忠心的很。”

    贾母发了话,黛玉连理都没理,外祖母不明白她的意思吗,难道还想把紫鹃安在她的身边当个细作?

    “不是外祖母偏心,我看这丫头比春纤强些,不是咱们本家的就是不行,她不知道为咱们家着想,更不守妇道,大半夜的才从外面回来,叫守夜的家丁给抓了个正着,玉儿你说,这样的奴才是不是比紫鹃更加可恨,已经打发人送到官府里去了,将来是充军还是卖还是杀的,都与咱们家无关。”

    贾母轻描淡写的,黛玉的脸色却已苍白,如果扬三真的是忠顺王爷,她明知春纤是他的人,还敢这样妄动,外祖母有更硬的靠山吗?

    贾母又道:“明儿是你订亲的好日子,不宜这样大动干戈的,紫鹃尽心服侍你这些年,我瞧着她还不错,就让她回来吧,紫鹃也是个重情意的好孩子,方才还替春纤求情呢,等订亲的事一了,就打发个人到官府里去,让他们放了春纤,左右是个丫头,往后再不让她进府就是了。”

    黛玉明白了,只要她说一声重新接纳紫鹃,顺顺当当的和宝玉订亲,那么外祖母一定会保春纤平安,这是交换也是威胁,黛玉眼中含泪,不知如何是好。

    贾母步步紧逼又道:“明儿忠义王妃还要亲来为你贺喜呢,各个王府太妃王妃都会来,订亲宴一准会热闹的很,忠义王妃那可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前儿王妃还亲自给你选了成亲的好日子,就是腊月十二,到时和你宝姐姐一同出阁,虽是亲戚家的,也算双喜临门。”

    “忠义王妃?”黛玉似乎明白了什么,父亲的假死遁世和忠义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外祖母这些话的意思是不是说:忠义王妃硬要做主她的婚事?

    是了,黛玉暗暗点头,若扬三果然是那个身份,能和他抗衡的除了当今圣上,就是忠义王了,那么,扬三会因此而有危险吗?

    黛玉陷入深深的自责,是因为她的缘故拖累了扬三吧,扬三如果被禁锢,会受苦吗,他有办法脱离险境吗?

    凤姐和探春不解的望着黛玉,老太太的话也没什么特别,怎么黛玉泪光涟涟,探春近前问道:“林姐姐,你怎么了?”

    黛玉回过神来,扬三身处危难之中,她不能成为扬三的负担,外祖母如此笃定是因为有忠义王做靠山,但黛玉敢肯定,外祖母不敢把春纤怎么样,送到官府云云都是编出来吓唬她的,只要她一吐口,外祖母一准会放了春纤,如今只是要她的一句话罢了。

    黛玉相信,像外祖母这样明事理懂分寸的人,绝不会正面与扬三交锋,眼下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黛玉站起身子,来到紫鹃身边,紫鹃一脸惶恐,以为黛玉要跟她说什么,熟料黛玉却挨着她跪了下去,说道:“玉儿自六岁起就在外祖母身边,蒙外祖母细心呵护才长了这么大,玉儿一心想替母承欢膝下尽孝,然婚姻大事自该多思量三分,玉儿和宝哥哥不过兄妹情谊,并无青梅之说,还请外祖母三思。”

    凤姐和探春哑口无言,怎么这完美的不能再完美的婚事,黛玉竟不愿意吗?

    贾母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正要呵斥黛玉,只听门口传来一声大喝:“贱人,你当我儿愿意娶你为妻?你倒拿五做六的推脱,是不想活了吗?”

    黛玉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王夫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