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驱向朱标伸出手, 后者低头看了眼, 混沌的头脑忽然寻得片刻清明, 他没有即刻握住白长驱的手，反而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个问题让白长驱微微一怔，朱标又晃了晃脑袋，依靠自己艰难地爬起身, 居高临下地望着白长驱。

    “从第一次见面你就在帮我, 教我体术和魔法，现在又出现在我面前……”他警惕地往后退了半步，“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白长驱没想到他清醒得这么快, 有些诧异，这孩子比他初次见面的时候改变了很多啊。

    看来四皇子把他教得很好。

    白长驱缓慢起身, 依然是漫不经心的外表, 从容地道：“你想听真话？”

    朱标想，废话！

    他刚要开口，白长驱向前走了一步, 朱标陡然感觉到压力, 他不禁又退一步, 惊惶地瞪向他。

    “即使真相是你难以承受的, ”白长驱悠悠地问：“你也要知道吗？”

    朱标张口结舌，他很想利落地回个“是”, 理智却死死阻拦他的冲动, 白长驱不是在开玩笑, 他能辨别出这点, 他就像是站在了悬崖边上，随时可能被一阵风吹落崖底。

    他不过是这个世界的过客，知道得再多有什么意义呢？朱标心理挣扎，还不如就像以前那样稀里糊涂活着，接受白长驱的帮助或者利用，只要他能让他回家……

    不，他突然打了个激灵，想起刚才见到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他不能再被隐瞒下去了，真相太可怕，连他最信任的四皇子都辜负了他的信任，他承受不起更多背叛！

    “我要听真话，”朱标霍然抬首，目光炯炯地注视白长驱，“请你告诉我真相。”

    白长驱与他对视片刻，望入那晶亮的清澈双眸，那仅属于孩童的黑白分明的眼睛。

    半晌，他淡定颔首。

    “好。”

    …………

    ……

    即使朱标做好了心理建设，白长驱再度开口的第一句话还是让他差点惊呼出声。

    白长驱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发觉你的灵魂与躯体不相容，你的躯体不属于，你根本不属于我们的世界。”

    朱标没想到自己最大的秘密就这么被白长驱当面揭穿，他本能地想要辩驳，白长驱轻轻一挥手，他便失去了发声的能力。

    “是你让我告知你真相，”白长驱冷冷地道，“那就好好听我说完。”

    朱标被迫冷静下来，他无声地张着嘴，像个傻瓜那样呆呆地瞪住白长驱，等着听到更多骇人的真相。

    他没有失望。

    白长驱淡然道：“刘青田早就提出过穿越时空的概念，星际旅行中的长途跃迁正是利用时空折叠移至两点之间最近的距离。理论上，平行时空的灵魂完全可以穿越屏障进入我们的时空，前提是需要巨大的能量。”

    “我不知道你从何得来的能量，这些能量仍然残留在你体内，”他伸手指向朱标，“这就是你魔法能力的来源，而不是什么精灵体质。”

    “我教你体术是为了强健你的身体，否则它早就被能量撑爆了。可惜你没有按我的吩咐勤加练习，它现在已经接近崩溃，你陷入灵魂离体状态正是由于肉/体无法承受你潜藏于灵魂内的巨大能量，连你的灵魂一同遭到排斥。”

    “我帮你最初并没有什么目的，你这样穿越时空还能活下来的情况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只是顺手而为，想看看你到底能活多久。但我没料到你会和四皇子朱棣扯上关系，还有你这具肉身，竟然是皇室的血脉……所以我现在来收取我的报酬，我知道你想回到你的时空去，我刚巧知道一个让你回去的办法，同时也能达成我长久以来努力的目标。”

    白长驱又挥了挥手，朱标瞬间恢复语言能力，听他问道：“我解释得够清楚了吗？”

    朱标点点头，又慌忙摇头，迫不及待地问：“你有什么办法送我回去？”

    白长驱看他一眼，似笑非笑地挑起唇角。

    “杀死朱棣，用他的血浸泡你的肉体。”

    “什么！？”朱标震惊地注视他，“我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朱棣体内有龙的血脉，龙是迄今为止唯一的能够自由穿越时间与空间的高维生物，理论上而言，它的血液中蕴含足够的能量，不但能够帮助你打破时空壁垒，甚至能够使你定点降落在指定的时空。”

    朱标仍然不敢置信地瞪着白长驱，想让他收回这番话，或者告诉他那都是假的，但无论他怎么看，白长驱的表情都不像是开玩笑。他涩然问：“你不是说我做的事也能达到你的目标吗？杀死四皇子能够送我回到我的时空……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没有说过吗？”白长驱用“今天天气真好”的语气平静地宣布，“我是反/政/府军成员，四皇子是十九区的驻防领袖，也是皇位的最有力争夺者，他的死会将皇位争夺战激发至高/潮，为反/政/府军制造反攻的机会。”

    原来如此，朱标已经震惊到麻木了，他想，果然是一举两得，一石二鸟，只要杀死一个四皇子，他和白长驱堪称双赢。

    两人静默了片刻，白长驱并不给朱标更多整理情绪的时间，问道：“没有问题了？”

    朱标木然地摇了摇头，也许有，但他震荡不已的大脑根本想不起那些没那么重要的问题。

    白长驱微微颔首，打了个响指，朱标眼前一黑，再猝然大亮。

    他听到白长驱在他耳边说话，这是他最后一次听到这个他曾以为是朋友结果却失望透顶的声音：“我短暂地加固了你的肉/体，你可以自由活动一个小时，去吧，趁他不备，去杀死我们共同的敌人，让我们都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