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事后，凌云杰便进浴室洗澡。

    林萧若一个人躺在床上，裹着被单，乌黑的头发被汗粘湿，散在白色的枕头上，一张脸侧着，只露出了半边脸颊，看起来很是疲惫。

    她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流声，眼眸动着，手不由得抓紧了被单。

    他刚才的动作近乎粗暴，弄得她疼得不行，然而，此时此刻，她却似乎觉不到疼了，而是全身心地被一种疲累所淹没。

    是啊，累，身累，心也累。

    她搞不懂凌云杰，不明白他最近反复无常的种种举动，这到底是在报复，还是在宣泄？

    然而，不管哪一种，都跟爱无关吧？不，严格来说，他这一切，都是出于爱。

    他爱的人不是林萧若，而是赵优琳，他因为爱赵优琳而报复林萧若，因为不爱林萧若，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选择粗暴的方式。

    而他不知道的是，不管是林萧若还是赵优琳，都是她。

    她是她，她却又不是她。

    他那样的报复有意义吗？她这样的承受又有意义吗？

    想想，还真是好笑。

    她轻声笑出了声来，轻到几乎听不见，眼睛却跟着发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抬起手背，抹了把泪。

    浴室的门这时开了，凌云杰从里面走了出来，也没换衣服，就裹了条浴巾。

    他看到林萧若还躺在床上，背对着自己像是在抹眼泪的样子，心里便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走过去，一把将她捞了起来：“去洗澡。”

    林萧若受惊似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在听到他的话后，脸色才平静下来，在他怀里动着：“我自己去。”

    “你动得了吗？”凌云杰冷冰冰地回了一句，口吻里充满讽刺。

    林萧若心里被刺了一下似的，抿唇，低头不语。

    他一把扯掉了她身上的床单，抱着她直接进了浴室。

    浴室里，不停地有水声传来，过了一会儿，水声才停了。

    凌云杰再次抱起林萧若，从浴室里出来，将人放到了床上，又给她拿了套衣服给她换上，简单的棉质睡衣，质地柔软，穿在身上，非常的舒服。

    他动作有条不紊地给她穿上，面对她的身体几乎能面不改色，林萧若却羞得满面通红，眼神闪烁着，根本不敢看他。

    将上衣套进去，凌云杰把她的头发从衣服里拨出来，看着她。

    洗过澡后的她看起来脸色红润了许多，灯光下白里透着红，低垂眉眼的羞涩样子，看着就让人觉得鲜嫩可口，就是太瘦了些，他发觉，这段时日，她看着比之前的样子还要瘦。

    他一直盯着她看，林萧若被盯得不自在极了，她说：“你还吃饭吗？”

    凌云杰却道：“先把你头发吹赶了再说。”

    说着，已经从床头柜里拿出了吹风机，插了插头，就拉过她，给她吹着头发。

    林萧若坐在那里，任由他的动作，听着吹风机轻微的声音，思绪却开始沉浮起来，想他刚刚给她洗澡，给她换衣服，现在给她吹头发，明明，什么都做得温柔而细致的一个男人，为什么，要故作凶狠的样子对待她？既然恨她，为什么现在又对她这样？

    是啊，凌云杰对她的凶对她的狠，都是装出来的。

    这是她渐渐体察到的，他总是在发狠地对待她刻薄她以后，又无声无息地照顾着她，一直如此。

    为什么呢？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的表情沉静，一双幽深的眸子里深邃得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就那么盯着她的头发，像是在专注地给她吹头发，又好像，是在想着其他什么。

    她重新又低下头来，两手抓在一起，沉默。

    头上，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今天为什么又去见欧泽峰？”

    林萧若的瞳孔一张，手微微地握紧。

    凌云杰观察着她，自然也知道她的紧张，眉头立即皱起：“怎么，当真看上他了？是不是后悔了，若是当初在一起的人是他，或许就不必在我身边受折磨了？”

    他的口气有些冲，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林萧若身子明显的一僵，她抿着唇，没说话。

    如果当初，她没选择跟他在一起，一切会不一样吗？

    不。她不觉得会。

    因为，只要凌云杰靠近她，她觉得，她就会掉进去，掉到他的世界里，像是注定的劫，躲不开的。

    要问为什么，或许，就因为他是凌云杰吧？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凌云杰的声音又沉了几分，如果林萧若抬头，就可以看到他那阴沉得吓人的脸。

    但是，她始终低着头，神游天外似的，没反应。

    凌云杰看得气结，一把将手中的吹风机扔到了床上，他猛地伸手，狠狠地抓住她的下巴，让她仰头看着自己，他问：“看来，是我高估了你对我的感情，我应该再等等，等你爱我爱得死心塌地的时候，再……”

    “我爱你爱得死心塌地又如何？你爱我吗？”林萧若打断他的话。

    “……”

    她抓住他的手，看着他：“云杰，如果，我不是林萧若，你还会靠近我吗？”

    凌云杰的脸色微变，皱眉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的，我失忆了。”林萧若将他的手握在手心，低头看着，双手摩挲着，口中说道：“那年，我从医院苏醒过来，睁眼看到的就是我的父母，我妈妈很激动，看到我醒了，抱着我一直哭一直哭，说老天爷是把我送还给她了。然后，他们跟我说，我叫林萧若，是林氏千金，出了车祸重伤，刚刚动了大手术，才醒过来。”

    凌云杰静静地看着她，没插话。

    林萧若继续说：“我失去了记忆，很没安全感，起初很疑惑，他们就是我的家人吗？是真的吗？但后来，看他们对我那样好，便也相信了。出院后就回了家，继续生活。五年，整整五年，以林萧若的身份生活着。但是，林萧若这个身份，并没有让我有归属感，林家，也没有让我有归属感……我时常觉得茫然困惑，甚至怀疑，我真的是林萧若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凌云杰听着她的话，眉头皱得更紧。

    林萧若抬起头来，看着他：“不久前，我偷偷验了dna，发现，我和我父母没有血缘关系。”

    ***

    写了。呼。可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