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警告
不管郭络罗氏如何喊冤,太皇太后最后还是以她照顾小阿哥不周夺了她对小阿哥的抚养权,出乎意料的是,她却也并没有把孩还给戴佳氏,反倒是让乌那希抱了去养。
突然被甩了这么个包袱来,乌那希也是愣了一才回过神领了旨。
当然她没有错过郭络罗氏、戴佳氏和佟氏几人不忿愤恨的眼神就是了。
太皇太后这么个意思,怕也是怀疑戴佳氏当真为了夺回孩对亲生骨肉手,当然郭络罗氏也不是个好的,明知道孩烫伤了还私处置,总之这两人是一个都没资格养皇,干脆也就把小阿哥交到了皇后手里。
且这个孩天生有脚疾,日后难成大器,就算给皇后抚养,也不会对太造成什么威胁,所以即使有人愤愤不平,却也说不得什么。
于是到最后,这么一场闹剧束,乌那希抱着个突然多出来的孩,囧囧有神地牵着胤礽回了坤宁宫去。
小胤礽却有些闷闷不乐,七阿哥胳膊上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之后喝过奶已经睡着了,这会儿在悠车里睡得正香,胤礽伸手戳着他的脸蛋,分外的不高兴。
乌那希看出了自己儿心里的不痛快,将人叫到跟前来,笑眯眯地递糕点给他:“保成啊,你怎么又撅了嘴巴啊?”
“额涅,我今晚可不可以留这里跟你一起睡?”
“……保成你都六岁大了,再跟额涅睡一块不太好吧?”
六岁大,即使搁三百年后,那也是快要上小学一年级的小朋友了,这么一直赖着自己的娘,传出去都得被人给笑话了。
“那额涅会跟弟弟睡吗?”
果然是吃醋了,乌那希伸手捏他的鼻:“你放心,你七弟那么小,跟额涅一起睡,额涅一个翻身压坏了他就麻烦了,额涅让嬷嬷带着他。”
这还差不多,胤礽又道:“那以后呢?”
“以后也不会,额涅跟你保证不会,这样总行了吧?”
得到乌那希的再三保证,胤礽才勉强放心来,把糕点部扫荡而空,不情不愿地回了毓庆宫去。
乌那希看着悠车里这会儿睡得香眼角却还有没干的泪痕的小阿哥,也觉得这孩怪可怜的,既然交到了自己手里来,那就只能尽力而为了,至少,这嫡母分得做够了,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才行。
在乌那希收七阿哥的第二日,听闻消息的康熙来了坤宁宫,一进门见乌那希抱着小阿哥在炕上玩耍,没有让人通报,在门边站了一会儿看了半日,过后才走上了前去,也上了炕。
乌那希见到康熙有些意外,虽然自从那一场地动之后她跟康熙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但一来康熙国事繁忙,二来宫里美人太多皇帝就一个不够分,他上自己这里来的时候其实依旧是不多,今日倒是不知道吹了什么风,大白天的就出现了。
康熙按住想起身请安的乌那希,笑着捏了捏她手里孩的脸,问道:“这个就是七阿哥?”
“……”你还真是好意思,自己的儿都快半岁大了,竟然不认识?
“朕听闻七阿哥被送来了坤宁宫,就过来看看,”康熙却半点没觉得难堪,嘴里感叹着:“方才朕进来的时候,看到皇后抱着小阿哥逗玩,就想起当年保成小的时候了,时间倒是过得真快,那臭小一就快七岁了。”
乌那希轻笑了起来:“皇上,保成若是听到你叫他臭小,他会不高兴的。”
康熙也乐笑了:“你还说呢,他就是被你宠得这么无法无天,当真朕的面也敢蹬鼻上脸,那臭小又不在这,哪里会听到……”
“我听到了。”
康熙话没说,胤礽清脆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炕上的两个同时转头看去,胤礽已经进了门来,依旧是满脸的不高兴,但也还是很规矩地先请了安。
康熙有些尴尬,打着哈哈转移话题:“你怎么又跑坤宁宫来了?念了?”
“念了,汗阿玛不信可以问师傅。”
胤礽虽然嘴里说着不愿念,但一直都表现得很不错,各个师傅提起他都是天资聪颖赞不绝口,这一点,康熙也是十足骄傲和放心的,所以他这么说,康熙随口考问他几句,见他一一对答如流,便也就满意了,至于胤礽,则在心里鄙视他,明明是你背着我跟额涅说我坏话,哼,还故意考我。
乌那希一就看穿了胤礽在想什么,心好笑的同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也坐上来。
胤礽爬上炕,先捏了捏乌那希怀里胤祐的小脸蛋,在把小阿哥捏哭之前才又慢悠悠地放开,康熙见他这般,顺势问道:“保成,你挺喜欢小弟弟的?”
“不喜欢,”胤礽不客气地甩出去三个字,在康熙脸上笑容僵住之前,突然又绽开了笑脸,冲着乌那希道:“除非是额涅生的,我就喜欢。”
“……”
乌那希心说就算当真是我生的你这个小鬼还是会吃醋的,再看康熙,则是被他这话堵得面色尴尬,刚想着要说几句好听的安抚他,胤礽却又突然转过了头,问康熙:“汗阿玛,我是不是又要添弟弟妹妹了?”
“没有的事,你听谁乱说的。”康熙瞪他。
虽然后宫里这些年开枝散叶皇皇女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证明他能力强他其实很得意,但是现被胤礽这么当着乌那希的面说,却总是有种莫名说不出的尴尬和心虚,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再者,最近宫里根没人怀孕,这臭小摆明了又在故意找事了。
胤礽却不以为然:“是嘛?可是我刚刚念,来是找大哥一块去御花园玩的,然后在钦安殿那边看到个小宫女昏倒在雪地里,我们叫人上前去看,那个宫女竟然怀了孕了,迷迷糊糊地双手护着肚一直说着她怀的是汗阿玛的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又不能不管,我就和大哥叫人就近将她抬去了钟粹宫。”
胤礽话音落,康熙的脸瞬间黑了,乌那希更是意外不已,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太监匆匆进来禀报:“主娘娘,纳喇格格来了,就在外头,说是有急事要跟您禀报。”
这个纳喇格格说的其实是之前的惠嫔,因为之前太爷出天花的事情,纳喇氏的嫔位被撤了,移居了钟粹宫偏殿,不过这钟粹宫里的宫务却也一直还是她操持着,这会儿她突然来说急事禀报,那就十成十,是胤礽说的那被抬去钟粹宫的怀了孕的宫女的事情了。
乌那希瞥一眼康熙难看的脸色,见他没有表态,便自己做了主,吩咐道:“让她进来。”
纳喇氏进门,看到康熙也在很有些意外,又见他脸色难看,再看太爷坐在炕上摇头晃脑地逗弄七阿哥,当心里有了谱,怕是太爷已经把事情给说了,于是便也就镇定来,跪先请了安,然后便直接说了起来:“奴才来,是跟主娘娘您禀报,方才太爷和大阿哥他们叫人送了个宫女去奴才宫里,奴才见那宫女大着肚又面色痛苦,就自作主张先传了太医,太医说有八个月身了,后来她清醒过来之后,奴才问她,她说她是钦安殿里做打扫活的等宫女,她肚里的孩是……是皇上的……”
说到最后纳喇氏小心翼翼地低了头去,反正事情也不是她儿一个人干的,还有太爷的份,先将太爷点出来,就算康熙不高兴不想认,也不能只追究他们母俩的责任。
康熙黑着脸却没有表态,于是乌那希只能代他问了起来:“钦安殿里做打扫的?她是什么时候……伺候的皇上?敬事房那边可有记录?”
“她说她记得很清楚,是五月节的最后一天,那日她像往常一样在钦安殿外头打扫石阶,皇上……皇上突然就出现了,喝得醉醺醺的一把搂住了她,她反抗不能,被皇上强行带进了殿里头,就在钦安殿里头就……后来皇上走了之后,来了两个太监,给她灌药,她喝了一半又吐了一半,哪里知道最后还是怀上了,她不敢说出去,一直小心翼翼不让人看出来,奴才看她许是因为没有进补过,身消瘦肚也不大,要不是太医确认,实在不像有八个月身的人,至于敬事房那边,奴才没资格去查,奴才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应该禀报给主娘娘您……”
钦安殿……乌那希实在是无语,那里是供奉道教神坛的地方,康熙也当真是好兴致,且既然是个做粗使活的小宫女又当场就灌了药,康熙原显然是不想认的,敬事房那边几乎不用去查,就知道必然不会留任何记录。
即使这会儿康熙脸色再难看甚至恨不得拿根针缝上这纳喇氏的嘴,乌那希也还是打算问个清楚:“皇上,这事是当真的吗?您可有印象?”
康熙扯了扯嘴角:“那日朕确实喝醉了……”
跟着康熙的太监跪到了地上去禀报:“那日皇上设宴群臣百官,后来酒宴散了之后去慈宁宫请安,回来的时候走御花园里过,因为喝了雄黄酒,酒劲上了头,又……又看到那宫女就……奴才事后有给她灌药,没想到却还是让她给怀上了,都是奴才的疏忽,还请主娘娘恕罪。”
“我果然又要添弟弟妹妹了……”
胤礽唯恐他汗阿玛脸色不能再臭,嘟囔着突然插嘴添上一句。
乌那希低声呵斥他:“闭嘴,这不干你的事。”
胤礽轻哼了一声,爬到一边去继续逗弄胤祐,不让他管他还懒得管。
教训过了儿,乌那希才小心翼翼地问起康熙:“皇上,这事,是否先派人再去查探确认一,如若当真是您的孩,既然已经八个月大了,那就只能让之生来了……”
康熙嗫嚅了一阵,道:“那……劳烦皇后心了。”
果然,最后烂摊还是要她来收拾。
于是康熙也没脸再在坤宁宫里待去,借口要召见官员回了乾清宫去,乌那希吩咐去,让人去查那宫女平日里接触的人是否有可疑之处,最后又对纳喇氏道:“既然送你宫里去了,你就且先照顾着她吧,一会儿宫让人送些补品过去,记着让太医每日进宫来给她诊脉,调养身,先把孩生来再说。”
纳喇氏赶紧领命,心里大松了一口气,虽然康熙似乎不怎么高兴这事,但这个孩若是当真认了来,与她来说,倒似乎算是摊上了一件好事。
纳喇氏也退去之后,胤礽才不高兴地问起了乌那希:“额涅,我是不是当真又要添弟弟妹妹了?”
“也许吧……”乌那希叹气,真是没一日能消停的。
然后却又突然想到,这个孩如果当真是康熙的种,若又是个皇,那岂不就是八阿哥?
对了,视里演的,八阿哥的生母出身似乎确实不怎么高?
乌那希再次扶额,这都是个什么事啊……
没两日,听说了事情的太皇太后就不出意料地传了乌那希去坤宁宫问话。
太皇太后双眉紧蹙着,也显然对闹出这样的荒唐事情很不满,问起她:“确定是皇上的孩吗?”
“那小宫女说的受幸的日和太医推断的怀孕时间对得上,且皇上也承认了有这么一回事,奴才还派人去查了那小宫女,她是辛者库罪籍,被分到了钦安殿去做打扫活,平日里几乎不与人往来,认识她的人都说她很低调,除了成差事从来不沾惹是非,也未曾跟什么不应该来往的人来往过,所以奴才以为,那个孩,确实应该是皇上的没有错。”
其实若是她恶毒一点,直接说怀疑那宫女跟什么人有染,她肚里的孩太皇太后和康熙就定是不会认了,这个念头乌那希确实在心里冒出过,但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对于一个从来没有加害过她甚至于现在说来对她毫无威胁的人,她也没必要将之就这么推入了深渊,要扭转乾坤的方法有很多,做人的底线让她没办法选择最作的那一种。
太皇太后听着脸色却是更沉了几分:“罪籍?”
“对,是受她父亲牵连,她父亲原是内管领职,后来坐事夺官被处死了,她家都入了辛者库罪籍。”
太皇太后越听眉蹙得越紧,随即不悦道:“这宫里怎么总是出这样的事情,上回也是佟贵妃身边的宫女突然就成了皇上的人,这回更好,一个辛者库罪籍的,竟然也怀上了龙种,你都是怎么打理这后宫的?屡次三番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想让多少人效仿?”
“奴才知错了,都是奴才的疏忽,奴才以后会严加盯着头那些人的。”乌那希请着罪,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让她管着头那些人,倒不如让康熙管着自己半身更来得实际。
“就这样吧,不为例,既然怀了皇嗣,这罪籍说出去也不好听,这事我自会让皇上处置,你回去把你该做的做好,别再出什么幺蛾就行。”
“奴才省得,太皇太后放心。”
“还有,”太皇太后又添上一句:“既然她人在钟粹宫,就让她继续留那里吧,钟粹宫里也不能一直没有主位,这孩生了也得让人照看着,纳喇氏的嫔位给她恢复了便是。”
乌那希应,册封哪个宫妃也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太皇太后这么说也只是通知她而已,乌那希心里有了数,应之后就跪安退了去。
出了慈宁宫的门,乌那希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钟粹宫见识一这怀着身做粗使活大冷天的在外头扫雪还能奇迹般保住孩的宫女。
小宫女卫氏已经被纳喇氏妥善安置在了偏殿里头,纳喇氏领着乌那希去见卫氏,卫氏一听面前这个就是皇后,当挣扎着就要床来请安,被乌那希摆手打断:“你身重,就了吧。”
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之人,连乌那希都不得要感叹,当真是个美人,即使满脸病态面无血色,那双迷迷蒙蒙的眸就够勾人的了:“你就是卫氏?”
“是,奴才叩见主娘娘。”即使了礼,卫氏依旧十分之谨小慎微,低垂着头几乎不敢接触乌那希打探的视线。
“你的事情,宫都听说了,能怀上皇上的孩,说来也是你的福气……”
卫氏听着这话手渐渐捏紧了身床褥,虽然刻意掩饰,但依旧激动得几乎身都在颤抖,这话其实就是面前这皇后已经承认了她怀的是龙种。
乌那希瞥一眼她的反应,顿了一顿,继续道:“但不过,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你是辛者库待罪之人却勾引皇上珠胎暗,若是按着规矩办事,皇上断然没有收了你的道理,更不会认你肚里的孩。”
卫氏一听又轻咬起了唇,却是出乎乌那希意料的没有惊慌失措反驳求情,只低着头沉默不语。
“太皇太后那里,对这事依旧有所怀疑且很是不满,你做这般事情了皇家脸面,是太皇太后仁慈,才留了你和你腹中孩,你需得惜福,以后在这钟粹宫里,老实分一些,别再做些不容于这后宫规矩的事情,再要出了什么岔,太皇太后怪罪来,宫也保不住你。”
“……奴才明白。”
“而且,你的孩按着规矩,生来之后是不可能让你自个养的,你心里得有数,日后也别为此抱怨,宫里的规矩就是如此,宫不希望看到之后因为这种事情又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奴才知道……奴才不敢奢望自己养孩,主娘娘您宽仁大度,让奴才生这个孩,奴才已经感激不尽,不敢奢望其他。”
“嗯。”乌那希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又叮嘱了拨来伺候卫氏的奴才好生照顾着人,这才起身离开。
纳喇氏跟出去,乌那希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她,问道:“保清快有十岁大了吧?”
纳喇氏心一惊,不知道乌那希突然提起这个是要做什么,只小心回答道:“是,过了这个年就十岁了。”
“宫听人说他念得不错,皇上也对他颇为看重,宫想着,保清是皇长,日后定是能有大出息的……”
“保清他性顽劣,成日里咋咋呼呼的没有长进,没有……主娘娘说得那么好。”
乌那希轻哂了一声,道:“当娘的这么贬低自己的儿不太好吧?”
纳喇氏低了头:“奴才说的都是实话……”
“太总是跟宫提起,他跟保清关系不错,宫听了也觉得甚是欣慰,宫想着,保清和太从小一块长大的,这兄弟情谊也算是独一份了,日后两兄弟关系能一直这么好,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但就只是,宫最近时常会听到一些嘴碎人的风言风语,说些不好听的,宫是无所谓,但太和保清都还是半大的孩,难不会被人三言两语给蛊惑了去,尤其若是说这些话的又是至亲之人,听得多了,得不就想法心思多了……”
“不会的,”纳喇氏赶紧道:“主娘娘放心,奴才一直教导保清要跟太爷和睦相处,以太爷为尊,保清和奴才都不敢逾越,奴才……奴才一直记着主娘娘当年说过的那些话,不敢有不该有的心思。”
“太皇太后说,你救护皇嗣有功,会旨将你的嫔位还给你,但不过,这些年来,你屡次三番都做了些什么事情,你心里比宫清楚,宫倒也希望你这一回能坐稳了这个钟粹宫主位的位置,再被撤一次封位,就怕是保清去求情也不定有用了。”
“奴才明白,奴才会小心的,奴才一定谨遵主娘娘教导。”
乌那希见她面色难看,轻吁了口气,放缓了声音:“纳喇氏,我说这些不是要威胁你,是真心诚意地提醒你,我知道你母家外戚在朝中如日中天,你私里有叮嘱保清去交他们的吧?”
纳喇氏惊愕地睁大眼睛:“没……”意识地想否认,但见乌那希看着她的眼里满是笃定之色,便又闭了嘴,不敢说了。
“即使是你母家,那也是外臣,前朝的事情不是你我能够插手的,日后若是被人诟病保清他私交外臣,到时候倒霉的也还是你儿,你自己好生掂量着吧。”
话说,乌那希也懒得再去管纳喇氏会怎么想,转身就大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