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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玉蟾一直磨蹭到了晚上,才找机会把常宝拉到一边跟他说起了月华的事情。常宝看上去大咧咧的,实际上却是一个十分心细的人,依着玉蟾和月华两人之间的感情,玉蟾不可能愿意离开月华,事后还提都不提。看着玉蟾偶尔的心不在焉,他也能猜测到她跟月华之间是出了问题,怕提起来让玉蟾难过他才一直没问罢了。现在既然玉蟾主动提起,他便将一直的疑惑问了出来,说道:“说起来,那小子把你看得那么紧,他怎么会愿意让你到洛阳来的?”

    “我……”玉蟾勉强地牵了牵嘴角,说道,“离开京城以前,大少爷……已经还了我的卖身契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常宝瞪她,既然她已经是良藉了,为什么还要说自己是丫鬟出身的事?

    玉蟾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夏人朝廷的户藉,跟于先生他们说了他们会认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如果见到他的话,千万……别为难他。”

    两军交战可不是讲人情的时候,常宝无法轻易地答应她,只是说道:“你的意思是,他离开了京城,很可能在欧阳云起那里?”

    玉蟾摇了摇头,说道:“不发,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他这个时候离开京城不会只是做生意那么简单,但也猜不出他会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刚好你又说起了欧阳云起,他们原先在京城的时候曾有些交情,所以,我觉得有可能是这样罢了。”

    常宝想起了在宿州时的事情,月华一个人单枪匹马地与当时那些人周旋,不仅毫发未伤,最后逃脱时的谋略更是改变了整个东南一带的局势。也可以说是他们义军能够这么迅速壮大起来的转折点。常宝虽然从来没有说起过,但心里却对月华这个人十分忌惮,如果他跟欧阳云起联合起来的话,那他们这一次恐怕就要越发小心了。

    “哥!”玉蟾见常宝陷入沉思,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她不会是没帮上忙,反倒给月华带来了麻烦吧?

    常宝回过神来,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道:“放心吧,我若是见了那小子就叫人把他绑回来。给你当压寨相公就是了!”他说完才发现玉蟾并没有笑,反倒是皱起眉头,只得举起双手。说道:“好了好了,总之我绝不伤他就是了。”

    玉蟾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詹雪萌捧着头盔走过来向他们说道:“卫千户他们来催了。”

    常宝便接过头盔,向詹雪萌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詹雪萌看着他仍然有些僵硬的背影。脸上愁眉不展。玉蟾能体会到她的心情,便上前抱了他的胳膊无声地安慰着她。

    詹雪萌便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常宝除了去清粮道之外,还有一个疑阵的作用,他先吩咐一部分人分成三队分别从洛阳的三道城门出发,每一队都带着一辆华贵的马车。好像是保护什么重要的人逃离似的,以此扰乱夏人的视线,而真正的主力部队则趁着黑夜悄无声息地出发了。

    夏人的军队似乎因为常宝的举动而犹豫了一阵子。随后,他们却只派出了小股的人马去追那三队带马车的部队,而其主力仍在常宝离开的第二天赶到了洛阳,二话不说地便将整个洛阳围了起来。象征性地打了两场试探了彼此的虚实以后,夏军便不再轻举妄动了。只死死地守在城外,连一个苍蝇都没有放进来。当然也没有放出去,看起来也是打算死守。而武修元的做法也只有一个,严防了死守在洛阳城上,胆敢有靠近者就用火油、落石、滚木等侍候,双方一时间也分不出个高下,只能是相互对峙。

    但是,城中的粮食又能坚持得了多久呢?城中的百姓们也是人心惶惶,绝大多数人都在家中闭门不出,城中的商铺、工坊,全都关门闭户的,除了来来往往的士兵和那些居无定所的流民之外,城中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仿佛如同一座死城一般的沉寂。而这个时候的玉蟾则和詹雪萌、玉蟾爹娘等义军家眷们一起挨家挨户地敲门,请他们拿出家中粮食救济流民和义军,但大多数时候都只能吃到闭门羹。玉蟾心中焦急,只恨自己没有学到月华那样能说会道的本领,不然,也能给这糟糕的局势带来些许的改变。

    不过,也幸好月华并不在这里。

    而此时的月华其实离洛阳并不远,他的船队已经驶进了黄河,就停靠在离洛阳不远的某个因战乱而废弃的码头上。他就坐在甲板上,冬日里难得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却并不能带来哪怕一丝的暖意。

    “大少爷!”阿助拿着一封信走了过来,说道,“这是从洛阳传出来的消息,请您过目。”

    月华接过来很快地看完了,随即却以原封原样地装进了信封里,却什么话也不说。阿助等半天,没有等到他的吩咐,便说道:“大少爷,洛阳已经被围了七八天了,咱们还是不动吗?”

    “还不到时候!”月华摇了摇头,说道,“再说了,咱们现在出去的话目标太明显,被人看出来就不好了。”

    “那……”阿助还是不明白。月华这次离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怎么时间到了,他却又不急了?

    月华只得说明白了,说道:“再等等看吧!”

    阿助便不再问了。

    过了好一会儿,月华抬起头见阿助仍然站在旁边,便说道:“说过多少次了,有话就直说,别非等着别人来问。”

    “是!”阿助应了一声,说道,“有消息说,玉蟾姑娘在洛阳城里,但小的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否确切,所以,不知道该不该跟大少爷说。”

    “她在洛阳又如何?不在洛阳又如何?”月华淡淡地说道,好像他口中的那个“她”真的只是一个事不关已的陌生人一般。只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这话其实更多的是在问自己。他的确是被玉蟾伤着了,可是从小到大他受过的伤并不少,但这一次却不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受了伤会让他憎恨、会愤怒,会让他难受,可这回却没有愤怒,也没有憎恨,只是痛……而他自己一个人没有办法疗伤,只能逃避地不去碰触罢了。所以,他没办法去想,见到玉蟾之后该怎么做了。

    阿助犹豫了一下,说道:“小的知道,这回的确是玉蟾姑娘伤了您的心,您对她那么好,那么,”

    月华又看了阿助一眼,说道:“你也是那么想的吗?”

    “的确有相同的地方,但也不是完全一样。”阿助说道,“总之,我们做奴仆的,有时候实在是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命运。就像大少爷您现在待小的恩重如山,可如果让小的自己选择的话,小的还是可以为您做任何事,只要不是以奴仆的身份。”

    “即使……”月华停顿了一下,说道,“我不曾把你当成奴仆?”

    “是的。”阿助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可以理解玉蟾姑娘的想法,但是,这一次的战乱对您和玉蟾姑娘来说,可能是一个转机也说不定。常宝现在已经是武修元麾下第一大将了,他的妹妹身份自然也不同于以往,那么,隔在你们之间的隔阂也就不在了……”

    “别说了!”月华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以后这样的话都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说完,他便起身走进了船舱。

    一转眼间便又过去了十来天,这段时间对整个洛阳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折磨,但却又不曾停止。这一年的新年便在这种战乱中来了又过去了,洛阳城也已经全面断粮了,城中每天都有人饿死,渐渐地竟然有分食尸体的事情发生,武修元的军也开始屠宰在战场上比命更加金贵的战马了。玉蟾爹娘喝了一碗稀得像水一样的米粥,饿着肚子跟玉蟾、詹雪萌两人讲:“偏偏是冬天,要是春天,树上的叶子、路边的草哪一样是吃不得的?但凡有点力气的人都能熬得下去,可现在……咱们这样还算好的了,也不知道那些流民们怎么样了。”然后便是长长的叹息。

    玉蟾却不敢告诉他们那些流民的现状,她以前跟着月华读书,也读过几本史书,知道极端残酷的战争中,那些军雨具产为了保存自身的实力是可以杀女人和小孩来吃的,而现在常宝又不在,他们这一家子老弱妇孺又有什么资格去同情别人?玉蟾也只能劝着詹雪萌一起更加卖力地为武修元做事,以免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成了被牺牲的对象。

    与此同时,更加煎熬的却是常宝。他虽然增加了兵力,但是欧阳云起的人也增加了数倍以上,而且他们的目的也很简单,只是阻扰常宝把粮食运回去罢了。所以,常宝好不容易弄到的粮草被劫了五次,烧了两次,再加上一路行军所花用的,能带回去只剩不到十分之一而已!而且,即使这十分之一还不一定能运到洛阳去。

    想到洛阳城中被围困的亲人,常宝心中一阵阵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