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终结篇

    第二百一十三回，各自归去

    苏晴雪大惊，原来，元曜他什么都知道！苏家的灾祸，哥哥的隐遁，自己的飘零，所有的所有，连“苏阳”这个自己的化名，都没有逃过身为帝王的鹰隼般的眼睛。而他埋了六年的桩子也都在不停地蓄积力量。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元曜这次绝对是彻底地爆发了！苏晴雪甚至怀疑，原本苏家的祸事也是一个引子，是他深思熟虑后，酝酿了许久的一个引子，至于谁参与了其中，谁当了炮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元曜达到的他想要的目的！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自己根本没有选择，慕霆云同样没有选择，云海都在元曜的筹谋之列。短短一日的时间，从齐鲁带着南人入境；到误取了皇室双生血，送走了寒如影；再到长老们爆出猛料，不死战士苏醒在即；而后是青云的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清洗了云海……这一切都像命中注定一般让人无法抗拒，细细参悟，却是某人从始至终悉心经营的结果。

    没人猜得到元曜到底和齐越交易了什么，甚至熟知内情的人都在心里怀疑——齐越原是云海宗的祖师爷，他一手兴起了一个盛世宗门，先进的教养方式、优秀的宗人弟子，都是无数大门大派所无法企及的，可就是这样一个心血凝结的产物，为什么在关键时刻却选择了放弃，甚至残忍地摧毁呢？作为他亲弟子的海真人和玄真人想不通，作为从小长在云海的程枫等七人和二百多守陵人也想不通。连慕霆云、傅玖、苏晴雪、小白都要想破脑袋了。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从此青云将再无云海！曾经的世外桃源、人间秘境将从封界山的余脉消失，云峰山也只是云峰山。那层峦的山野屏障，那安然泰康的小小镇子，田垄街市。依山而建的阁楼殿宇、校场学堂，都将支离破碎，不复存在。连同它深埋地下的惊人宝藏，连同它传承千年的秘密……从此。云海只能是一个隐晦的故事！原来，它从始至终都不曾大白于天下……

    烈火织成屏障，隔绝了通往未来的道路，云海只能属于火光和昨日，一众云海弟子和守陵人，在祭奠过往的同时，心痛不已，云海没了，连同他们深埋地下的根都拔了个干净。从此自己的同宗只能是无根飘零的叶子。走到华夏大陆的边际。游向天边又如何，心无皈依的人只能是个流浪者。此时连他们的支持者和朋友们，只能远远地看着。同情唏嘘不已。

    在元曜的授意下，士兵们抬走了一箱又一箱沉甸甸的财宝。他们脸上的喜悦和炫耀丝毫不影响云海的宗人，因为那些东西本就不是他们所图，身外之物从来只是过眼烟云，人只要活着，总会有更高的追求。青云的士兵和官员很兴奋，他们看到的是，这些财宝足够抵上十个国库，相当于全国百姓二十年的收入。他们光搬运就用去了几千人，需要花费几个时辰还说不好。

    齐鲁的脸色纠结异常，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还当着自己的面被人大斩开来，拆卸入腹！原本他并没寄希望于那些宝藏，只想见识下那些传说中的军队是何等精良，并将其收为己用，可惜还是棋差一招。

    “报——”

    “皇上，各军队伍已经整顿完毕，可以班师回朝了！”

    元曜不慌不忙地挥手示意，着大太监清江带着华恒率领队伍，浩浩汤汤地驾着马车长龙，秩序井然地下山而去。

    “御林卫再派些人，护送鲁亲王回齐襄国！”元曜简单地吩咐一句，呼啦啦上来一些人先将齐鲁封了穴位，即刻请了下去。齐鲁只是微微翘起嘴角，看着元曜阔步离去。

    齐鲁被御林卫带走，却没有理寒如影，暮小季对后备的二十名南平高手使了个眼色，悄悄地把寒如影包围起来。暮小季愉悦地看了苏晴雪一眼，兀自笑着带寒如影离开了。

    “咔——”一个银龙电闪，划破了暗黑，雷声滚滚而来，肃杀的寒雨滴滴沉重，砸起轻微的尘土，瞬间又碎裂成数瓣；“咔——”又一个霹雳沿着封界山的山脊威压下来，视野里的粗大雨丝被照得银白通亮；第三声雷电过后，雨势倾泻而下，浇熄了火光，淋湿了废墟，浓郁了夜色，荡涤了清尘。

    元曜的另一名大太监青海，斟酌着问道，“皇上，天色已晚，今夜可要歇在云峰山上？”

    “师祖以为如何？”元曜却转而为海真人，似是还把他当做云海的主人。

    “全凭皇上意思！”海真人也不多言，心里为破败的云海默哀。

    “那朕，今夜就宿在山上！还望师祖给曜儿指点指点。”

    “请！”

    “谢师祖。”

    “不敢！”

    海真人引着元曜到了无为堂，简单介绍了各个院落和偏殿的位置设施，便听凭他自己做决定，待到元曜带着随行的人皆去安置，海真人才离开，与玄真人、江潢父子和各位徒弟徒孙相聚夜谈。

    风雨交加的夜里，一处厢房内烛火不显。

    海真人看着一屋子面孔沉寂的人，终于开口说道，“云本无根，海亦无垠。世上再无云海，所有人也不要再执着了！”

    “师兄！”

    “师父！”

    “师祖！”

    海真人淡笑一声，“从此，心存骄傲，洒脱恣意，才不负这一段遗世独立的过往。”

    听完海真人的话，众人皆沉默。

    “他……许是恨着这里吧？”苏晴雪喃喃道，引来众多人惊愕的目光，想想忙又解释，“我是猜的！”

    “或许真是如此！”傅玖接道。

    “如果只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梦想。而牺牲自己的年华岁月和所爱之人的生命，确实会心有不甘，况且经年之后才晓得，自己并没有了解事实的真相。而是入了一个骗局……这样的心情可想而知。”慕霆云说着看向苏晴雪。

    “表哥，你……”

    “云儿，你了解其中的内情？”傅清秋急忙询问慕霆云。众人闻听也都盯着慕霆云观看。

    慕霆云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地露出真容，被十数双眼睛盯着有些不适。但还是强忍着，朝海真人问道，“师祖，我猜得可对？”

    海真人笑了笑，“云儿聪慧。我收到师弟捎来的信件，按照规定的时间打开，引导大家去见了云海最隐秘的一处存在，却在不久前才真正体会出师尊那首诗暗含的意思——他确实恨着……这个地方。”

    “啊……”众人一阵惊愕。

    “有爱才有恨！正因为当初的深爱，今天才要彻底毁了它？！”傅玖说着。被小白懵懂的表情打败。不再继续。

    “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乖孙。咱们一起离开这里回家去！”玄真人摸着小白的头，低声安慰道。

    “枫儿，你们七个也不要耽搁。尽快离开。各自回家。”海真人看着在座的弟子，并无不舍。

    “我和老二老五老六回家便是了。”程枫倒是爽快。

    “我去第一山庄！”叶青也已规划好了自己的行动。

    小白听说叶青离开有些恋恋不舍。“我可以跟三师父去吗？”

    “额……师叔觉得呢？”叶青做不得主，摸着小白的头，看向玄真人讨主意。

    “乖孙……你要抛弃我了吗？”玄真人的表情无限凄凉。

    “好吧，我陪你！”小白最后妥协，“但是你要把你会的都教给我！还有带我去各处师父家里讨教，还有……”玄真人忙不迭地点头，算是全部应允了。

    谢宛宁道，“我去安平郡陪大哥和茹姐，四师兄呢？”

    “唉，躲了这么多年，也该去找她了！”魏海叹了口气，眼里不知是希冀还是什么。

    其他人都在淡笑，只有苏晴雪和小白不知道其中的故事。慕霆云只好给苏晴雪耳语，“四师父的妻子便是鬼域神医。”

    “啊？鬼域神医真有其人？还是女的？”苏晴雪讶然，曾经为了装失忆，还编出过鬼域神医的瞎话，讲给小桃听，此时却觉得不可思议。

    傅玖整理了思绪，对傅清秋说道，“二叔！小玖就不随您一起回去。劳烦您跟我爹说一声。”

    “早就猜到了！你忙你的，只是……要对自己好一点！”傅清秋说完意味深长地挤弄着眼睛，除了叔侄两个，别人都未太在意。

    花荫也跟江潢商量道，“爹，我想……”

    江潢老脸沧桑，却容光焕发，“荫儿，爹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以后只剩下行善积德，为你祈福。你我父子纠葛了许久，误解了许久，今日也终于明朗。以后都是好日子，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爹再不会拖你后腿。”

    “爹！”花荫激动地握住江潢的手，拼命点头。

    “小红你也带走吧！小黄和小绿又生了一窝小家伙，过段时间也能派上用场，我回去先给你准备着。”江潢说完取出一枚手指大小的短笛交给花荫。

    “嗳！谢谢爹！”花荫珍惜地收起来，挂在脖子上，眉眼笑开，无比美艳。

    “你这是要干嘛啊？”玄真人好奇地问。

    “嘿嘿！”花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直直地看向苏晴雪。

    “？”苏晴雪被盯得一愣，“看我干什么？”

    慕霆云也皱起了眉头，将小兔子往自己怀里紧了紧。

    花荫急忙摆手，又看了眼傅玖，才说道，“你们别误会！我想跟着你们，主要是因为之前的事！若不是雪姑娘和傅公子点化，我也没机会知道真相，更有可能遗憾一辈子。所以请带上我吧，全当我的一片心意，南人诡异，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如何？”

    “哦……那如果你方便的话就来呗！”苏晴雪倒是爽快，完全没注意到慕霆云阴沉的脸色。花荫自是愉快地应承着，站到苏晴雪的队伍里。

    “那……师祖你呢？”众人的归宿都已经安排妥当，却只剩下海真人一个。

    “我？我自有安排，不必担心！”海真人高深莫测地笑笑，即刻催促大家下山离开。

    众人也不再推辞，各自简单话别，趁着夜色离开。最后只剩下慕霆云、苏晴雪、傅玖、花荫和海真人，当然还有与慕霆云形影不离的六名暗卫，和誓死追随苏晴雪的小桃，以及一只白色的吉祥兽——咕咚。

    “啸——”清厉的鸣叫声传来，小室内又多了一个陪同的伙伴。

    “小雪？！”白隼停落在慕霆云的胳膊上，勾爪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直至立在他的肩膀上，歪着头瞧了瞧苏晴雪，又看了看傅玖，竟是盯着咕咚移不开目光。

    “小雪，这是咕咚！咕咚，这是小雪！”苏晴雪热情地介绍着两只动物朋友，自动屏蔽了花荫乐不可支的表情。

    白隼的眼睛瞪得老大，脖子抻了又抻，傅玖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即刻劝道，“小雪，咕咚可不是你能肖想的。”

    傅玖话音刚落，咕咚就警惕地站了起来，张嘴喷出一些零碎的火星，小雪果真吓得直躲，最后不忘把脖子上的毛羽炸开，回以颜色。

    ps：

    纠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