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结局5
百里幽从没看过那样的眼神。
一线淡白月光下,他美丽深沉如星空的眸子,竟然是血红的。
“你……”百里幽一怔,下意识把钗一收。
她想上前看看他怎么回事,却直觉很危险,回身一看,自己身后是妆台,妆台后是墙壁,两边则是柜子,窗户在上头很远,这屋子是窄条形状,只能容一人进出,一旦被人堵住,后果不堪设想。
百里幽忽然紧张起来。
她感觉到了危险。
她把钗子往怀里一踹,忽然跳了起来,一脚跳上了妆台。随即纵身而起,往窗户攀去。
眼看双手已经靠着窗边,忽然她听见嗤啦一声,随即身子一沉,被人给拦腰抱住,生生拽了下来!
不用看,必然是司空靖!
百里幽心中轰然一声,知道不好,半空中猛力挣扎,试图踹到司空靖,可是姿势不对,两人武功又相差悬殊,哪里能挣脱?
“砰。”一声,两人齐齐坠落在地,百里幽被压在下面。
更糟糕的是,刚才那声嗤啦,是她的裤带被拽断了……
这一拖一拽一滚,几乎立刻她就衣不蔽体。
百里幽怒道:“司空靖,放开我!”
感觉到身上司空昱喘息咻咻,神态动作都好似忽然变了一个人,百里幽心中一凉——不会吧?不会这么狗血吧?又是什么催情香之类的玩意?
“滚开!司空靖!不要逼我杀你!”百里幽横肘重重对司空昱一顶。
又是嗤啦一声裂响,隐约还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百里幽觉得胸前一凉。
身上司空靖忽然一的头,随即身子一僵。
他一低头,就看见身下女子衣衫不整,上衣撕去了一大块,微露雪白起伏的山峦,腰部又是褪下一截,线条紧致流畅的腰是一条婉转的河流。山峦如雪耀眼,而河流潺潺顺延,一片大好的春光雪色,刺着了他的眼。
那些苦痛的,时时惊扰他梦端的回忆,需要在此刻一场焚尽生死的爱yu中,燃烧。
百里幽听得那声音不对,大惊挣扎,但地形太过狭窄,都无处翻滚,她就算身子努力向前蹬也不行,裤带已经断了,一蹬就是把裤子蹬掉,那更糟糕。
司空靖的手狠狠地握下来。
百里幽暴怒,热血冲头,伸手在地上摸索,一心想要抓到什么趁手的,打死他再说。
手心忽然碰上一个长而凉的东西,是血泊里那枚钗子,她手指一蜷,紧紧拿在手中。
“司空靖!看着!”她抓着钗子扬起手,厉声道,“你愿意这钗子被毁坏,被弄脏吗!”
她这么把钗子举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何时钗子已经坏了,钗头只剩一半!
她心中咯噔一声——糟了!
司空靖一震,将要伏下的身子停住,看一眼她手中满染灰尘和鲜血,已经破损的钗子。眼底蓦然掠过一抹惊痛之色,飞快地一伸手,劈手夺过那钗子,随即他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愤怒的咆哮,二话不说,抓着钗子对百里幽狠狠当胸刺下!
百里幽只来得及横臂,往心口一搁!
“嗤!”
尖利的钗尖刺入她的手臂,穿透小臂,再扎入胸前,入肉一分,因为长度不够而停住。
司空靖毫不犹豫狠狠拔出钗子,一股细细的血箭带出,喷了他一脸。
百里幽痛得冷哼一声,却毫不犹豫,狠狠一巴掌煽到他手上,啪一声,钗子被煽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地上叮地一响。
司空靖果然立即蹿起,扑向那个钗子。
百里幽赶紧起身,也顾不得伤势,把裤子拉拉赶紧束好,把衣服拉拉,又翻身靠在墙壁上。
司空靖在门口处摸索那见鬼的钗子,他眼睛被百里幽的血糊住,一时睁不开,摸了一会摸不到,心中一急,摸出火折子。
“别——”刚看清他这个动作的百里幽,发出一声凄厉的阻止。
可是已经迟了。
“嚓。”一声,火折子一亮点燃。
“砰。”一下,火头从司空靖身上窜了出来。
百里幽忽然一把拉开柜子,抓出一个什么东西,往自己身上一披,猛扑了过去。
她这么凶猛的一撞,司空靖身上的火蛇顿时被撞灭大半,但同时百里幽身上的火苗也蹿了出来。
一道黑影坠下,是她扑出前从柜子里拉出的被子,扑在她背上,又灭了一些火种。
火一烧,司空靖似乎稍稍清醒了些,一抬头看见她身上火光,眼神魂飞魄散。
“百里!”他惊叫,抓过那被子拼命往她身上拍打,忘记自己身上还有火没灭。
“砰。”一声撞门声响,十分剧烈,随即门重重撞开墙上,灰尘弥漫。
弥漫的灰尘里人影一闪,当先出现的竟然是墨然。
他脸色苍白,衣裳犹自染血,他身后跟着东庭和大历的人。每个人一眼看过去,都惊呆了。
屋内一片狼藉,满是火油气息,烟雾腾腾而出,冲得人眼前发黑不住流泪。
腾腾烟雾里,百里幽衣衫不整地卧在司空靖身上,紧紧地抱着他,两人身上都冒出黑烟,甚至司空靖身上还有火苗。
人们想惊呼,但忽然不敢惊呼,因为忽然觉得身边寒气瘆人,有浓烈的杀气逼来珍居田园。
那是墨然身上散发出来的。
众人想到墨然和百里幽的关系,天知道眼前这一幕对他冲击多大。
“救人!”
这一声如霹雳,将人们惊醒,立即有人扑了过去,经验丰富的人还在大叫,“是油!别用水!用东西压灭!”
东庭的人却在悄悄后退,想趁这一刻混乱退出,此刻大历的人太多了,三八营的人听见动静也奔了进来,东庭的人开始害怕,怕这些人看见这一幕会不会失去理智。
但有一个人还没动。
墨然。
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扑到百里幽身边,而是留在了门口处,此刻大历人扑进去,东堂人退出,他身子一倾,似乎也要向前扑到百里幽身边。
东堂季将军刚刚松口气。
忽然他听见风声一响,看见人影一闪,刚才扑出去的墨然,忽然脚跟一转,鬼魅般又转回来,掠过他身边。
季将军大惊,立即飞快后退。
墨然的袖子已经卷了过来,大袖底雪白的手指一闪。
一道无人看见的亮光也一闪。
“哧。”
血泉飙出,射在门框上,季将军一个踉跄,靠到一边墙上。
“你……”他瞪着墨然,伸手捂住胸口,“你……”
墨然却已经不出手了,负手站在门槛上,冷冷地看着他。
“这里面的事,你干出来的。”他用的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季将军喘息不语。
“谁伤了她,我必复仇,而且一刻不等。”墨然森然俯视着他的眼睛。
墨然没有笑意地笑了笑。
“杀你很容易,但我觉得最大的惩罚不是要你的命。”他淡淡道,“我给你留下的伤,会让你从此不能动武不能劳累。可是你想要在那人手下存活,就必须还亲赴沙场,事事操心。从此,你将活在永恒的痛苦之中——明知动武会死,可你还不得不动;明知每做一件事都会离死亡更近一步,可你还不得不逼着自己去死——这感觉,你用不久的余生,好好体味吧。”
季将军打了个寒噤。
他忽然心生后悔。
墨然目光一垂,在百里幽手中看见那染血的半段钗子,他将钗子拿出,对东庭诸人一晃。
“百里幽把东西找到了。”
季将军默然,原本他还想抵赖,此刻却万念俱灰。
墨然目光一转,看看司空靖空空的手,问极东总督,“你藏的是什么东西?”
“一枚玉佩,我先前戴在腰上的,当着季将军的面取下藏入这里的。”极东总督进了里间,在众人目光下从板壁后拿出一枚玉佩,“还在这里。”
墨然看向季将军,和随后被扶过来的东庭亲王,“大历,赢了。”
两人咬牙,腮帮上浮出青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墨然那眼神,此刻东庭再敢抵赖一句,他就敢立即杀人。
胜负已定,墨然这才转身,看了看百里幽。他的手指在百里幽满面焦灰的脸上轻轻抚过,微微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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