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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蓝蓝,跟我走

      天蓝蓝,跟我走

    手腕处的剧痛拉扯去我大半心神,几绺头发有些黏腻贴在颊边。我侧躺在地上,脑袋的眩晕感重到让我连痛与不痛的界限都混淆,搞不太清楚除了手腕清楚到不容逃避的撕裂外,身上还有哪处是在造反地翻滚。

    这是我至贝贝街安定下来后第一次又回到那种现实与幻想混乱的状态,这个世界在我眼里渐渐在扭曲,这种脆弱的状态会让我开始奇怪,这里真的漫画中的另一个平行宇宙吗,还是我神崩溃后所臆想的世界。

    穿越后所带来的神负担与自我怀疑等后遗症其实比我想象中来得严重,这些年断断续续总有自我说服的情况出现。

    动漫所构造起来的世界本身就给我一种荒诞感,要让我毫无心理障碍地接受必须要有足够的时间来磨损心头上的疑惑。像我这种脑筋僵化的大龄人士没有年轻人的跳脱思维,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力也差了些。其实只要没人提醒,我真的会想不起来这里跟我上一世看过的那套漫画是一样的,如果不是突然跑出来个流星街,这三年足以让我将全职猎人丢到墙角,没有跟我哪怕有一毛钱的关系。我容易吗?穿越这种怪诞的事会发生就当感谢神给我延伸生命的好运,但知道自己处于一本漫画书中的感觉还是很怪异,这种怪异在遇到曾在漫画里出现的人物时会更明显。

    “咳……该不是同名吧,一件高领黑衣就想说服自己那个小少年是幻影旅团的,还是……蛮困难。”毕竟漫画的印象已经很模糊,再加上纸质上画出来的东西总不能当现实人物的肖像画吧,又不是油画,顶多就看着特征猜一猜。

    算了,只要梅雅没事就行了。我轻喘着气,眼前有些发黑,阳光投在这半片黑暗里很明亮,可我还是觉得很冷,昨天晚上被冻到的身体皮肤是一种不健康的温度。

    我轻合上眼睛,又地困难睁开,努力望着那些轻盈而透亮的光线。看了一小会,才挣扎着坐起身,随便找一个支撑用的突出面倚着坐,手腕处的伤实在没力气处理,而且骨折比脱臼严重得多,没有专业的固定手法很可能会造成二度伤害,我只能任它垂着。

    一只手环着弯起的膝盖,将下颔搁在膝上,十足小孩子没安全感的姿势。

    这个姿势,只是让疲惫到极点的身体更省力而已,我不得不坐起来,很怕一旦睡着血就会冻僵让死亡更早一步来临,冻死很多都是在睡梦中,那种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身体的难受拖累注意力的集中,我双眼发直地瞪着半边坑上的一个个光块在跳舞停歇,很剔透的一层橙白色。有些孤独,有些无聊地看着。

    嘴里含糊地习惯数着数,“2001、2002、2003、2009?2030……“

    数到……一万?!

    陷入那片人生灰暗的记忆中,老朋友的怀抱比太阳温暖,他文气的语速慢悠悠地在我耳边说,数到一万吧,数到一万就会有人来救你,救我们。

    “两千零九十一?三千吗……真是骗子啊。”我有点抱怨地轻声说,“你明知道我容易集中力涣散,你明知道我有记数的神障碍,你明知道我一旦数数进入上千就会不断搞混,你明知道我永远无法正确地从一数到一万。”

    对着外面的阳光露出一个极其苦涩的笑容,只要一直数不到一万就会不停地撑下去,那怕你只多撑一秒。“真是骗子,一个两个都任到我心力交瘁。”

    所以说交到损友就是折腾你一生的事,偶尔想起他们,很想对他们说千万不要往我墓碑前放黄菊花,真要放菊花也得放小雏菊,清秀可爱一点。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回去一趟,至少托个梦吧,梦里该说些什么呢?

    我光是幻想那个场面就很愉悦,身体的痛苦也减少了些。仰起头望向天空,视线一片模糊,我抬起手指去碰触在半空中的光线,语气慢腾腾地对穿过指尖的那些干净的橙白色说:“真是好久不见了,有没有想我?哎,像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家伙,搞不好我才死三分钟你就屁颠颠又满世界乱滚去呢。黄菊花我实在不喜欢,别送一堆花圈,我就一平民百姓搞得那么隆重我死不瞑目。难得托个梦给你就别那么没耐,对了,我穿越了,一个叫富坚义博的漫画家笔下的世界。这个世界的慈善事业与慈善机构真是烂得可以,我再阳光也快被搞得两目一抹黑当鸵鸟,我记得你自学过日语,帮我写封信给富坚义博先生吧,让他把这个世界画的美好一些,希望可以画出个大家都幸福的结局,我在一边看到了也会很开心的。

    “什么,你说我想象力又泛滥了?都二三十年的老朋友了还怕我诓你吗?亏你还老说自己人老心不老,一点小穿越就不肯信你买那么多科幻小说当草纸吗?我老觉得你们随便来一个都会混得比我好,其实当初在念漫画给小启听时我也没对全职猎人有多另眼相看啊,反而是叮当猫积极向上一点,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呢?不过来了就来了,就是在喝茶时没有你们陪着总是寂寞,没有我泡的茶你们也会寂寞吧。”

    手指尖渐渐暖和一点,我慢慢看清头顶上流星街那片阳光灿烂日子里的天空,看清天空的眼瞳里的蓝色一定会更蓝吧,笑容单纯而惊喜,今天是第一次在流星街见到这么一片天空,“还有,每年清明要记得带些好茶来给我扫扫墓,你也知道我几乎孤寡一人,小启的状况又不方面一个人出门,我知道你们能照顾好他的。我穿越的地方虽然很多社会准则跟我的观念格格不入,可是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这里有很多很多让我心折的花朵,这里有一大堆可爱到我想珍惜的人,这里有无污染无公害的红苹果吃,这里有图书馆跟很多书店,这里还有……”

    眼睛睁大地望着头顶上那一片澄净的天空,满满深高的浅蓝色上有羽鳞状的丝云,第一次见到流星街蓝色的天空,跟艾斯米一一样的蓝色,美得动人心魄。

    “还有一大片大气、宽容,干净且充满自由的蓝天,所以也不用担心我会过得不好。呵呵,吃穿不愁有存折有间小楼还有辆自行车,加上邻里关系和睦,这种奋斗十几二十年的小资生活我唾手可得,你就羡慕我吧。”

    哎,将半空中能动的那只手收回来,抽离了阳光温度的指尖瞬间冷却。我不在意地把手抽回来挠挠颊,有点小苦恼,上辈子曾互相约定死后一定要抽空回来托梦谈谈天堂与地狱各自的软硬件设施,好有个参考将来时要上天堂一日游还是下地狱去观光,纸质元宝带多带少也有个底。

    “问题是,我现在是算死还是算活,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半死不活?死而复生也算蛮惊悚的,梦是托不出去了,就算能托梦我也搞不懂猎人世界到底算是天堂还是地狱呢?”我低声有点恍惚地自言自语。

    不是我不托梦,实在是无论硬件还是软件设施通通不过关,请原谅我吧,亲爱的朋友。

    最孤独的时候,想的总是那些最美丽最值得珍惜的记忆,如果有杯茶就好了。

    我对着坑上蓝色的天空傻兮兮地笑着,头昏得乱七八糟,真想睡觉,一万要数到什么时候才数完?数字混淆障碍症真麻烦。

    有人走近,我没有听到脚步声,也没有听到被蹭到垃圾碎屑的声音,纯粹就是相处久了所带来的一种熟悉感,因为习惯那种气息了,只要他接近哪怕再了无声息也自然会有那种感觉。

    一片黑色的影笼罩住了亮眼的光线,他站在坑外看我,表情沉静似水,眼瘫得厉害。

    我揉揉眼才清他,笑着朝他摆了摆手,“啊,兰斯你来了。”

    他走近两步蹲下来,也不接近就用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我,手习惯地捂着嘴,沉思的标准姿势。

    我愣愣地跟他互看,风吹过几页废纸像背景画从他身后刮过,我被风刮出一片**皮疙瘩,手摩了一下手臂上的肌肤,然后我费力地朝坑上蹭了蹭接近他,视线失焦得厉害,手朝他那边一阵,总算拽住他因为蹲下来而落到地上的黑色风衣一角。

    我用了点力气将那一角衣物拽住扯直,他有些不明所以地“嗯?”一声,也没开口还那副捂着嘴正想到发呆的样子,眼里的平静多了些光点,仿佛是一些刚浮上来的小情绪没来得及吞噬干净。

    我轻喘了口气说:“喂,兰斯,都长这么大了怎么一点神色都不懂,我冷,衣服借一下。”你还得打算蹲在那里蹲成雕像不成?都认识这么久了还用那种好像彼此从未见过的研究眼神死瞪着,很发毛的。

    “哦?衣服?”他将手从嘴巴挪开,有点转不过弯地自喃一句,然后手一伸就将黑风衣脱下来,再一卷将我裹住,“冷吗?”语气平得一听就不是在问我,而是纯粹就一句不怎么在意的自我询问,反过来的意思就是这天气哪里冷了,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感觉身体一轻,他连人带衣将我抱起来,单手轻松得像在拿一本三十六开的书籍,我头疼得两眼黑蒙蒙直接将往他怀里歪着,他的一边肩膀刚好当我的枕头。

    “米露。”他语气平静得很怪异,像不太确定这名字是不是我的。

    我有气无力地“哦”一声,黑色风衣上淡淡的体温让冰冷的皮肤缓过来,我疲倦得大脑空白。

    现在冷场了老大一会,他没再说话,微仰着头望着天空,表情淡漠专注。

    我暗哑着嗓子轻声打破一堆垃圾滚过的沉默,我怕再不说话我们俩就成一望天石,凝固在这里了。

    “天空是蓝的,跟艾斯米一样蓝。”先去一直看的流星街天空都是一种很浓厚的混合色彩,没想到一蓝就是这么淡薄空澄,这样的天空蓝得很遥远。

    “它偶尔会是这种颜色,六七月份能经常看到。”他收回视线,淡淡地说。

    “哦,这种颜色我喜欢,兰斯。”我困倦地说。

    “嗯。”他如以往一样的语气回应。

    “我的手好痛。”刚才他用衣服包住的时候手也顺势被裹在里面固定住,这样对伤口还是有好处的,不过痛却依旧一直痛。

    “我不会医疗,待会回去让他们弄。”

    “好,我好饿。”晚饭跟早饭都没吃,还熬夜熬到心力俱衰,饿得我两眼发慌。

    他沉默了一会,另一只手从裤袋里掏啊掏,好不容易掏出一颗糖,貌似还是放了很久的糖,他剥开糖纸塞给我吃。

    我感觉舌尖的糖甜腻得可怕,有点怀疑是放了几世纪的,“吃糖只会更饿吧。”以食物特来说是如此。

    “我没带食物在身上,不过地上有过期的食品你吃得下去吗?”他抱着我抬了下脚,那过期食物似乎一直踩在他脚下。

    我缩了缩身体,头更晕了,“不用,我应该吃不下。”更正确地说是应该吃不消。

    “米露,目前为止我身上没有一样念能力能帮你变强的。”他开始循着原路往回走,语气平和而实在。

    “哈里斯说过我的体质不适合念能力修炼,有点可惜啊,呵。”我闭着眼疲惫地回答。

    “以你的个就算能修炼我也不抱希望,我其实一直想到流星街外面看一看,至少能走遍地图上的任何地方,米露?”他停下脚步,语气瞬间转冷。

    我似睡非睡,耳边有一万只苍蝇在飞舞,然后我听到他冷冷地说:“如果你敢在我说话时睡着我就找个坑把你扔进去,你喜欢地鼠吗?地鼠很喜欢深坑。”

    这是什么意思?赤果果的威胁?

    我睁眼,立刻发誓,“没睡着,真的。”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我想睡觉,我头晕,我手痛!

    他侧下脸望着我,第一次看到犹豫这个词在他眼里奔驰而过,却不留痕迹。

    “这次贝贝街的任务完成后我就可以真正踏出流星街,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他说完这句话后完全面瘫化地看着我,仿佛想从我的表情里第一时间挖出他想要的答案。

    我脑筋有一瞬间打了个结,一堆问号浮在头顶上冒泡,任务?最重要的是他眼神魄力十足,幽黑得吓人,怎么看都没有一点询问的意思,好像只是在跟你说,时间到了咱们走吧。

    我愣了几秒才开口说出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坐车吗?”

    他想了想,然后“嗯”了一声。

    我立刻摇头,“我晕车,不去。”

    “那么喜欢贝贝街吗?不过艾斯米再怎么美丽,都不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微微抿起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点冷。

    “有执法队在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梅雅回到飞艇上了没有?”我这会真是困了,没空纠结这些。

    “回去了,没死。”他的回答没有一点这是他造成的好不好意思,仿佛梅雅在他嘴里就是一个花盆,十块钱买俩。

    “哦,梅雅说你要杀我,是因为你喜欢我喜欢到情绪失控?”我们的对话就像以往看书时互掐观点的语气,平淡却又寸步不让,可对我们而言这种讨论的语气很自然,也很习惯,至于尴尬什么的实在不知往哪找。

    他嘴上的笑痕往上扯高了些,就变成一张笑容和蔼,假的让人无语的面具脸,“变化系的家伙的话你也信?如果他要骗你是很难把握那种痕迹的,我并没有想让你死,是你先甩开我的手。”

    言下之意,老子一点错都没有。

    我有气无力地反驳,“啊,也是,不知那个谁说石板只能承受一个人重量催促我快跳下去呢,早知道我们一起跳算了,反正下面全是水摔不死人。”

    “那你为什么要松开手。”他清冷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化的疑惑。

    我闭上眼,实在没力聊天,糖果果然会让人越来越饿,“因为怕你受伤。”这种心情不算陌生,虽然我没生过孩子,可对于这个年纪小我太多的少年相处久了总会忍不住想关心他,就算知道他跳下去没事可自己忍不住就想让他在安全一点的地方,这难道是那些有孩子的女的心理?真是复杂又难解。

    “我没那么弱。”

    这跟你弱不弱有几毛钱关系,如果你弱我早就拿戒尺狂抽你的手心我让你不学好,我让你不学好。至于把关系搞得这么纠结么。

    “兰斯,我想睡觉,还有不准把握丢到有地鼠的坑里,别吵我。”我嘟囔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我从墙角森森地伸出头望着你们,厚脸皮的团子又回来了……

    库洛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so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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