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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家

      “这么惊讶?”翟珏了下巴,皱眉打量着她,“很羡慕我的本事?”

    翟羽已经紧张与不自在到了极点,就差问他是不是也看出自己并非男儿身,结结巴巴的:“是啊……怎么可以呢?我看她完全就是个男的……”

    翟珏笑的很自得,“那你因为你没凑近看,她没有喉结的。”

    翟羽一颗悬在喉咙口的心就此落了回去,原来是因为喉结……心里一下感激起了徐太医。

    可转瞬又皱起眉来:“她是长期扮男装么?”如果是的话,没有喉结分明就是个大破绽,她既然没法掩饰,肯定就不会和外人太近距离地接触……但翟珏曾看到过她没有喉结,只能说明他和她必定是熟识,关系匪浅。

    翟珏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就说你聪明吧”,在翟羽不安地转过脸时,扬着唇角缓缓道,“庄楠,庄家嫡长女,生而被养为男,在庄家家主庄始安去世后,继任了庄家庞大的家业。怎么?是不是觉得她的名字很贴切?”

    是啊,庄楠,装男,翟羽浅浅扬唇,“名字好有意思。”翟珏没有提他和庄楠为何认识,她便也识趣地没有再问。

    “可惜人没多大意思,”翟珏惋惜地摇了摇头,“是个冰山美人,商场上杀伐决断,比男人还要心狠手辣几分,嘻,跟四哥倒是绝配。”

    翟羽想不去理他后半句含着戏谑的话,指甲却还是于不经意间掐了掐掌心。

    又听翟珏问她:“你对庄家了解多少?”

    “只知是江南富商,富可敌国。”翟羽撇了撇嘴,平平淡淡地说。

    翟珏点点头,“嗯,可你不知,这次我们如果要找江南贪污案的突破口,就得从庄家入手。”

    翟羽沉默了。

    是,的确,这案子隔了那么久,想必有心之人把能毁的线索证据都毁的差不多了。毁证据的人中,想必就包括了四叔,毕竟他明面上还是在替太子做事的。而他手里多半也还留存的有太子与右相参与其中的证据,只是或许并不方便直接拿出来。

    当初翟珏在朝堂上当众请旨查案,的确,按理说他不是太子党,是一个极佳的能服人心的人选。可是敬帝不放心他,惟恐他当真查出了什么不利于太子的证据,或者是诬陷栽赃,就又搬出了太子党的四叔,称他查贪污案有心得,实际不过让他过来监督看管;可大概仍然是不放心的,惟恐翟琛反过来给了太子致命一刀,才又喊上了身为皇长孙的自己……尤其是下朝后,自己的表现显然让敬帝对自己放了心,才说了那样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让自己不要太信任四叔……

    这是翟羽在对这件事反复梳理后得到的结论,也是她揣测中,为什么翟珏急于拉拢自己的原因之一——毕竟,真的在证据掌控上,他肯定是不如身为太子心腹的四叔的。而这个案子,于他看来,是个能用来直接废掉太子的好机会,落在翟琛手上,却不尽然。

    其中的原因,不过是因为:

    一,四叔一直跟着太子,如果目前就废太子,对基不稳的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好处。

    二,四叔出身不同于翟珏,即使敬帝实际上并不爱白后,可毕竟白后曾经为皇后,翟珏和太子一样是嫡子。在同样子凭母贵的皇,让生母为一个娥的他,如何与翟珏匹敌?

    这也是为什么,翟珏敢于直接废掉太子,翟琛却还要等到先瓦解翟珏的势力之后。

    因而,他们对这个案子,才争得这么厉害。

    可是这一切,和庄家是什么关联?

    翟羽略带疑惑地看向翟珏,他便继续往下讲了下去:“庄家久处江南,资产雄厚,甚至用你的话来讲,富可敌国……这么大笔财富,你认为朝廷真的能不眼红?江湖中人也能不觊觎?

    可庄家偏偏那么多年能平安无恙,甚至越渐壮阔;这中间,难免官商勾结,此为其一;庄家蓄养了大批的武林高手,其中不少是落难或被人追杀后躲到庄家的,为庄家收留后,便死心塌地卖命,势力不可小觑,此为其二;而最重要的是,庄家有着自己的情报收集组织,名为天机阁,不仅靠帮人打听一些消息来聚集财富,更是掌握了许许多多不管江湖或是朝廷极为黑暗的秘密。

    传言里,天下没有天机阁不知道的事,世上又有哪个人敢真正说自己坦坦荡荡一生从未做过亏心事呢?尤其是站在权力巅峰追逐的人,为排除异己不择手段在所难免。自然都做贼心虚不敢得罪天机阁,还往往为了以示诚心,送些便宜给庄家。”

    “不对呀,既然庄家掌握了那么多世人的把柄,不该更多人想灭掉庄家才是么?”

    “庄家的人能杀,天机阁的秘密可毁不掉,”翟珏耐心地解释,眼里却出现了点讽意,“虽然我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但传说,凡是想动天机阁的人,最后不光惨死,还俱是身败名裂。外加上,你的秘密在天机阁,你对手的秘密也在天机阁,互相牵制,各藏祸心呗。”

    翟羽又静默了会儿,才喃喃念了句:“既要维持这么大的生意,又要维护整个家族的安危,管理好天机阁,庄楠必定是极厉害的……她今年多少岁?”

    “比我大些,二十出头了,”翟珏眯着眼睛笑了笑,“再厉害又如何,摆在现在的她面前不过两条路,继续装成男人假成亲,想办法找个孩子装作自己的,悉心栽培,将家业传给他……但这就注定她一生孤苦,而且庄家家产会就此落入外人手里;还有一条路,便是恢复女儿身嫁人……”

    翟羽听到后一句,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不自在地伸手去拉开了墙上的小窗,室内的声音就又复变得明显起来。

    翟羽刚被翟珏带来的时候,隐约听见庄楠说了句,“这么些年没见,你还是没什么变化。”

    而此刻,又听见庄楠冷澈的嗓音叹息般说:“其实我也猜到你为何而来。可是王爷,你就那么有信心我会帮你?你应该知道……”

    “我会补偿你,”翟琛徐声截掉她的话,“给庄家远胜于现在的。”

    “呵呵,”庄楠低低缓缓笑了一声,“王爷可知我是个商人,并不信空口白话。何况,我不想庄家的下场如当日之白家……”

    听到这里,翟羽看了身边的翟珏一眼,只见他唇边邪肆笑意渐浓,感觉到翟羽的目光,微微一怔,笑容便变得温暖平和起来。伸手轻轻推上小窗,拉着不明所以的翟羽走出了暗房。

    “为什么拉着我出来?”走到外间的小巷后,翟羽低声问翟珏,他面上的表情分明不是被庄楠的话刺激后所该有的哀痛不已。既然如此,那又何至于就此从青楼离开?难道他不想听他们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了?

    “因为,”翟珏不怀好意地看了她一眼,“他们接下来做的事很有可能稚子不宜,你还没开过荤吧?对象又是你亲四叔,看了怕是要长针眼哦……”

    翟羽慌忙地捂住耳朵,瞪他一眼:“你胡说些什么!?”心跳却乱了。

    “怎样?跟七叔说说?你嗯……过没?”翟珏眯着眼睛,坏笑着凑近翟羽。

    翟羽将耳朵堵的更死,扭脸不去看他,可又听不过他.荡至极的笑,便伸脚去踢他:“怎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是狗,你又算什么?狗侄子?”翟珏笑呵呵的抚着下巴,在翟羽下一脚踢过来的时候又将她揽住,勾住她肩将她按往怀里,毫不介意她挠痒痒似的拳打脚踢,笑呵呵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食色也,你也十五岁过了,再过两年就该娶亲了,之前不经历一下这人间极乐怎么行?小心娶了个悍妇被管的死死的,那时你可就悔之晚矣了。”

    “你这么老都没娶亲,还排不上我,”翟羽瞪他,“何况侄儿我跟七叔你可不一样,侄儿不喜欢游戏花丛,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翟珏听了,倒忽是松开手劲,由得她挣脱出去,又慵懒笑了下:“劝小羽毛你还是莫要期冀了,我们的感情和婚事哪里是由得我们自己做主的?你真正想厮守终身的那个人,你认为有多大可能最后真的成为了你名正言顺的妻子?还有,你认为我们最后可能只娶一个么?日后跟你不相离的人多了去了,如果一时不慎,说不定还得同归于尽……”

    翟羽从这句话中感觉到了讽刺、落寞和无奈。假意无事地横他一眼后,便岔开了话题:“刚刚听庄楠说与四叔许久不见,怎么你们都认识她?”

    “又想起问这个了?”翟珏也轻松自如地笑了笑,答,“五年前父皇南巡你可记得?那一次,便是借住了庄家园子。印象里你是因为突染急病,才没有一同跟来。”

    翟羽默然,她也记起了那一年,可哪里是因为突染急病?明明是因为顶撞了四叔被他教训了一番后又罚了整整一夜跪,才虚弱地无法出行。

    深深吸了口气,避开往事对自己的影响,翟羽故作惊讶地问翟珏:“那年庄楠就已经是家主了么?这样来接了驾?不怕自己女儿身泄露了被皇爷爷加以利用,散了庄家?”

    “不,那年前任家主庄始安还没离世,庄楠称病没有来见驾。”

    翟羽急了:“那你又是怎么认识她?又如何知道她是女的?”

    翟珏挑了挑眉,“我一不小心撞见了她洗澡。”

    翟羽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她呛得面红耳赤,指着翟珏说不出一句囫囵话,翟珏便妖冶笑着揽过她,给她拍背顺气,拍着拍着,面对着巷口的翟羽却突地深吸了一口气,憋住喉咙的躁动,怔怔地望着前方,却又立马转过脸,往他身后躲。

    翟珏此时也已朝着巷口望过去,一看,唇角便立马挂出了更妖娆的笑意,“这不是四哥么?真巧!”

    翟琛冰凉的眼神,不过在最初于翟羽面上一过,便只是一直看着翟珏。翟羽虽然躲在翟珏身后不肯抬头,却也隐隐感觉到了他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明明该轻松,心里却又有些不是滋味……这奇怪的矛盾促使她更加埋下头去,听他语声平淡地问:“你们在这巷子里做什么?”

    “哦,想拐小羽毛陪我到青楼玩玩,也顺便让这乖小孩见识见识江南美女,却不想到了这门口‘他’又畏怯了……”

    “呵。”

    却听翟琛身后传来一声冷笑,翟羽好奇地稍稍抬起目光,这才见到他身后侧方还有一白衣男子风姿出众,玉树临风地立于灯下。她想,这便应该是女扮男装的庄楠了。

    多看了两眼,翟羽心里居然有些自卑……庄楠比她高上许多,与普通男人差不了多少。站在身材高大的翟琛身边也不过矮上不到半尺,而反观她自己,刚及他肩,每次说话,视线平视刚好到翟琛口,自然就少了许多气势……而论及相貌,庄楠或许不像她那般致,却自有一番冷冽出尘的气质,引人心中震撼,似是愿意就此拜倒在其足下,任之处置。

    她怔怔地想着,翟珏却揽着她上前和庄楠攀谈:“这不是庄大少爷么,几年没见,也没得以当面恭喜你继任庄家家主,这些年过的可好?”

    庄楠冷冷一笑,“托珏王爷的洪福,过的挺好。也没想到珏王爷您还是风采不减当年,依旧那么出类拔萃,与众不同。”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骂人,翟羽却没心思去笑。

    翟珏揽着她离翟琛越来越近,她已经整个人石化成了雕塑,连呼吸都快停了……

    这是她自那夜后,第一次见到他,却压不敢直视他……

    翟珏也感觉到了她的别扭与惧意,拍了拍她肩,笑说:“没事的,小羽毛,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去青楼很正常,你四叔会理解与宽容你的。四哥你说对不对?”

    “我不觉得。”翟琛寒凉如冰地回了四个字。

    “啊?”翟珏表情夸张,仿佛翟琛的回答完完全全在他预料之外,不敢置信地又问,“那你不同意我带小羽毛进去?”

    “是,我不准,”翟琛简短而不容反对地回答后,又淡淡回问,“你们也住驿馆?”语气却不像个问句。

    “哦,住的,我们赶先一步骑马入城,现在夜深估计出不去和随从会和了……”翟羽怔愣着没有反应,翟珏却已经点头称“是”,还叹息万分地说,“至于青楼,既然四哥你不准,小羽毛自己也有些怕,那我今晚只有打消此念了。走吧,羽毛,我们回驿馆。”

    “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处理。”翟琛淡如轻风地丢下一句话后,就同面色冷清的庄楠一起上了一辆马车,消失在了长街尽头。

    见他们远去,翟珏回过身来,晃了晃身体僵硬、神思不守的翟羽,魅然笑道,“怎么?在我面前就敢耍横踹凳子,在他面前便怕成这样?没事的,有我保护你呢!”

    翟羽怔怔看向他,又转过目光,使劲摇了摇头,像是要把刚刚那个怯懦的自己,以及心中不应该存在的所有情绪,通通一股脑给摇走一般。

    “你摇头干什么?不乐意?”翟珏鄙视的斜眼看了看回过神来的她,轻轻哼了声,“不乐意算了。走吧,我们先回驿馆,估计还有得收拾。”

    翟羽笑笑,也没辩解,只语气如常地问:“嗳,你还没讲你偷窥了庄楠洗澡之后呢……她怎么会留你活在这个世上?”

    翟珏不屑的翻了翻眼皮,懒懒散散地说,“因为我是皇子,她怎么敢杀?只是恐吓我,要是把她是个女人这事说出去,她就会利用天机阁,不会让我再有半分秘密。”

    翟羽惊诧地鼓了鼓眼睛:“那你怎么能告诉我?”

    “你是我亲亲侄子,自然不一样,你又不会害我,再往外说。何况,我看她也快憋不住了,恢复女儿身也就是最近的事,你等着瞧吧……”翟珏唇角笑容颇有深意。说完后,又推着翟羽前行,“走吧,我们边走边说,还有事要告诉你。譬如,你和庄家的连系。”

    作者有话要说:风导导了最近腰上长的横,仰头仔细想了想,深切地勘破天地间的奥秘,明白了“食言而肥”这四个字落在身上那无与伦比的沉甸甸的重量……

    也明白了“娶”一个同为吃货且无比贤惠会弄各种美食的夫人,真的是痛并快乐着……

    这两天公司有个比稿的活儿需要加班加点,今天带风导导的姐姐硬生生将有些犯低血糖的风导导给保了下来,自己坚守岗位,让风导导只加了不到两个小时的班就回了家,不过一心想要锻炼风导鞭挞风导的风导的领导倒是不太开心o(╯□╰)o

    明天和后天不知道还有木有这样的好运气~

    但还是先按照之前说好的隔日更,预定周三更,咱们周三晚上或者周四凌晨见哦~见不到更新就见文案的大红字字字字……虽然风导导知道你们看到它就想拍人……

    下章或许有点小末吃,望天

    四叔so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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