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电梯门一开，于萧涵飞快迈出门去，仿佛多离他近一点都恶心。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一遍又一遍翻动电话本，她不知道能从谁手中借出钱来，她没有几个朋友，没有其他熟悉的亲人，她不知道未来那一天她扛不住的时候该怎么办。
四万块对有钱人来说能算个什么？一件衣服，一顿饭，一块高档手表，就有几十甚至上百万。
可是她没有，她现在只有很少很少的钱就像只有很少很少的安全感一样，舅舅家像一窝吸血鬼，她拥有多少，他们就吸多少，她拥有的多一点，他们就就要把她吸光。
她多么渴望天上掉下一个高大威猛的天兵天将，向她伸出手来，告诉她：别怕，跟我走。
对着陈浩的名字呆立半晌，于萧涵小心翼翼的拨去，回应的只有一串陌生的英文，她听得懂，可是她不敢相信，一定是拨错了，于是再拨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呢，怎么变成空号了？陈浩是换了号码还是怎么了，那边怎么样两个月来一丝消息都没有，电话不打，她打电话又不接，是出了事情还是……陈浩的电子邮件越来越少，他的话越来越少，没有安全感的于萧涵连自信也越来越少。也许真如陶桃所说，你相信什么呀！你真要等他三年？你知不知道三年能发生多少事情……不，她相信陈浩，陈浩一定有原因，可是那边到底怎么了，会不会出了事？于萧涵像只没头苍蝇一样胡思乱想，一个头三个大，快把自己拖垮了。
她多想他此刻就在身边，拥她在怀里，抚平她的无助感，可惜他们太远了，一个在太平洋的这边，一个远在太平洋的那边。
但于萧涵无论如何想不到，最后帮了她的人是展亦。
“小涵！钱拿来了吗？”舅妈李玉凤开了门陪着笑脸急切追问：“借到了？”
于萧涵疲惫道：“我舅呢？”
“在外面躲着没敢回来，这钱……”
“舅妈，我一时拿不出这些钱来，能借的人都借了，我再想想办法。”
李玉凤顿时变了脸：“什么？没有钱，那我们怎么办，赌场的人和放高利贷后天就来要钱，你这不是不让我们活了吗！你可是我们收养大的，要是没有我们早就没有你了！你可别忘恩负义，做人可要着良心啊！”
于萧涵只觉得李玉凤的嘴脸让她直厌恶：“不是说了不赌了，不是发誓了吗？上次的教训还不够，还偏要去赌，为了帮助你们，我把我所有的继续都花光了，甚至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这次我上哪一下子弄来四万块！舅妈，你怎么不管住我舅舅，不看好他呢？”
“我怎么管他呀，打也打不过他骂也骂不过他，你舅舅是个多牲口霸道的东西你还不知道吗？这些年我是怎么忍受过来的，你们家的人一个个都这么拖累人，我是做了多少孽啊嫁到凌家来，给了凌守望这没出息的东西！这日子没法过了，你们一个个都是这么没良心啊！……”李玉凤拍大腿坐倒在地发起泼来。
“好了，我没说不管！我再去借借看。”于萧涵一刻也不想多呆，转身就出了门。
她真想忘恩负义，真想甩掉他们，真想划清界限从此和他们再无瓜葛。
可是她不是没见过那吓人的场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亲舅舅被追债的砍了。
一个晚上愁得她脑袋都快爆了，第二天来到公司却发现她的办公桌上躺着一张四万块钱的支票。
仔细一看，竟是展亦的钱！
他干嘛要给她钱，他的钱能安什么好心，难不成是付那天强吻她的小费？
刚刚好四万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于萧涵无比挣扎，一面是尊严，一面是人命。这钱恐怕碰了就说不清了，同事在身边经过的时候于萧涵忙挡住展亦的支票，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展亦说个清楚。
于萧涵心事重重地来到展亦这边，犹豫了一下问她的秘书，“柳秘书，我有事要见一下总裁，展先生现在方便吗？”
柳眉说：“我问一下。”然后拨通展亦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展先生，有人有事要见你，可以吗？……哦，是那个于萧涵。”
于萧涵紧紧握着支票，想着第一句该对展亦说什么。
柳眉挂断电话说：“展先生说可以见，进去吧。”
于萧涵点点头走到门前轻轻敲门。
里面传来沉稳的嗓音：“进。”
她怔了一下，鼓起勇气推开门，展亦正抬起头看她，她撞上他的目光，心下一凛，关上门拿出支票尽量平静说道：“展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需要钱，我给你。”他平静无波地说。
“展总裁，你未经允许看了我的信息，是侵犯了我的**！没错，我确实需要钱，但是请你尊重你的员工，你的员工是有**有人格的。我不要你的钱，我不想卖给你什么。”
展亦打断她，睨了她一眼：“我展亦不需要趁火打劫花低价买女人。这点钱当借给你，公司会每个月从你的工资和奖金中扣出一部分还这四万块钱。”
于萧涵顿住，一头雾水：“什么？借给我？”她不敢相信。
展亦却严肃道：“出去。”
于萧涵突然无措起来，不知该悲该喜，但至少这四万块钱不需要自己出卖什么，可以暂时救急了。她不知道展亦这一招卖的是什么药，但着实生出一点感激，于是轻说了声：“谢谢。”赶快退出门去。
手里的纸张突然沉重起来，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展亦似乎不是太坏，也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于萧涵你去哪了，我哥刚刚找你要文件呢。”玲玲跑过来问。
“哦，出去接了一个电话，我这就送过去。”于萧涵把支票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下了班，她直接取了钱把钱送到舅舅家，凌守望见了钱乐的尖嘴猴腮：“太好了，可以躲过这一劫了！小涵，我就知道你有办法！”他骨瘦如柴，衣衫脏乱，两只单皮眼小的很，白眼仁多黑眼仁小，似乎只有见到钱的时候能放出诡异的光芒。
舅妈李玉凤嘴角和眼角有些青紫，不用想又是和凌守望打起来，被打伤了。
于萧涵疲惫道：“舅舅，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一次我真的毫无办法，真的不管你了。”
凌守望把钱塞进衣服里：“不赌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李玉凤气道：“你已经保证无数次了，你长的是人嘴吗！除了打我，除了败家赌钱，你还能干点什么，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嫁给了你！你怎么不早点横死在外面，这个家就省心了！”
凌守望登时瞪圆眼睛青筋暴露，抡起板凳就要打，李玉凤吓得闪开到一边。
于萧涵急忙拦住凌守望：“别打了！先把钱还了再说！”
凌守望一顿叫骂之后衣服里的钱才收敛了神色指着李玉凤鼻子道：“真是他妈给你脸了，我看是揍得轻！老子去还钱，你他妈在家老实点，别找揍！”
这就是于萧涵忍受的生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摆脱？
也是因为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别人的帮助让于萧涵比平常人更感恩，不论展亦之前对她做了什么，这一次她当真该感谢他。
因为她一直觉得，有人帮自己是福分，没人帮自己是本分，因为世界上没有人是天生欠自己的。
于是她对展亦的态度缓和了，再次遇见他的时候，都尽可能平静地和他打招呼。但他们实际还是很少碰得上，也就是那么一两次擦肩而过，只是从那之后，于萧涵也没有再被展亦叫出去应付饭局。
似乎平平静静的度过一个月。
唯一不平静的是，陈浩消失了。
没有来信，没有电话，什么音讯都没有了。于萧涵担心得要命，是不是美国那边出了严重的事情，否则他不应该突然断了音讯，让她猝不及防。
打到他的学校去问，学校竟然告诉她他已经退学了！他们也找不到他！陈浩突然在她的世界里失踪了，于萧涵急的都要发疯了！
“萧萧，你别这么自己吓自己，陈浩是个有能力的大活人，平日里办事情有分有寸，不会出什么大事。即使，即使出了事，咱们远隔万里的也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等消息了。”陶桃劝着。
于萧涵去网吧一封又一封的给陈浩发邮件，几乎每天都要在网吧坐一会，期待回音，但迟迟没有。
陈浩，你在哪？我很担心你。
陈浩，你好吗，回信给我。
陈浩，已经三个月了，我只想知道你是否安全。
……
“喂，张振宇，我跟你说话呢，你听没听啊？”玲玲趴在张振宇耳边一个狂吼，巨大的分贝几乎快把张振宇耳膜震碎了。
张振宇无奈地揉自己的耳朵，“大表妹，你能不能淑女点？”
玲玲鬼头鬼脑地说：“纤腰盈盈足矣一握，唇红齿白肤赛白雪，步履轻盈楚楚动人，明眸亮洁发如黑段，大表哥，于萧涵简直就是你的梦中女神啊！而且我打包票，这个小美人绝对能满足你的处女情结。”
“噗！”张振宇一口茶喷的满天都是沫子，忙抽了张面巾纸擦嘴巴：“我的亲大表妹啊，算表哥求你了成吗，让我把球赛完整地看完吧！”
玲玲拾起遥控器吧嗒把电视给毙了！直截了当地问：“追不追”
张振宇笑了，说：“追。”
“怎么追？”
张振宇认真起来：“玲玲，大表哥这次要来真的。”
玲玲兴奋道：“那我来做牵线的红娘怎么样？”
“再好不过！”
“好，既然这样咱们就一言为定了，牵成了你请我吃大餐。”
“ok!”
张振宇一旦确定自己动了心，就开始主动起来。每天一大早早早起床，早早进公司，掐着时间等于萧涵进门，然后找公事的由子接近她。休息时间玲玲则常拉着她贴近张振宇，给他们创造时机，再借由子走开。
做得这么明显，任谁也看得出来这兄妹一唱一和的是卖了什么关子。于萧涵只笑不语，能闪就闪，不给他回应，兴许张振宇看明白自己没那意思就自主放弃了。
又是月末的时候，于萧涵的工资居然开了五千块钱，她想不通怎么自己作为新人会开这么多，更何况他欠了展亦公司的钱，说好了要从工资中一点点扣除，难道是忘了实施？可是负责人说的确没有错，她的工资是上边特别允许了的，提前加了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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