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道破天机

    “你住口”冬青猛地扑过去，撕扯她头发，“从你头一回来房里寻太太，我就看出你没安好心只恨太太心慈手软，竟着你的道，如今被你一口栽脏，太太饶你不死，我却不能”

    当下二人纠缠在一处，竟玩命厮打起来。然而却也无人上前劝解，竟由得二人争个面红耳赤。

    锦眉蹙眉看了半日，这时走上前扯开冬青，望着月荷：“你怎么这般肯定姨娘是被人谋杀？又是被太太派的人谋杀？院里人说你跟着姨娘出了门，结果姨娘没回屋，你却先回屋去了。半路上你去了哪里？你既对姨娘这般忠心，为何明知姨娘身子方好，还不仔细跟在身旁侍侯？”

    月荷一顿，回道：“我亦没有说定是被太太所杀，而是依常理讲来，姨娘不可能这般诡异的失足落水。我先行回屋是因为，在园子里姨娘看着翠菊堂宾客满座，却独独不请她出席，心里烦躁，骂了我几句，并不许我跟着，我这才折了回来。”

    锦眉不再吭声，转而面向余婆子：“余婶子你说秋澄来过，不如说说，秋澄今日穿的是什么衣裳，梳的什么发式？”

    余婆子怔了怔，茫然道：“这个，秋澄姑娘并未露面，只在门下暗影里与我说了几句话，我并未曾瞧见她的打扮。”

    锦眉扬道：“也就是说，你看到这个秋澄，她只是自称秋澄，而非你亲眼认出来的。是么？”

    婆子迟疑了一下，点头：“是。”

    锦眉再走到月荷跟前，先自看了看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无措，而后道：“既然余婶子说这个没露面的‘秋澄’确实存在，那么，她有可能是真的秋澄，也有可能是另一个人，更有可能是中途离去的你。如果说这个秋澄是杀死姨娘的凶手，那么也就是说，你也很可能就是凶手。因为没有人能证明秋澄不是你”

    月荷脸色变了变，怒道：“我与姨娘无怨无仇，为什么我要害她？太太是你的亲姑姑，你要护她我能理解，但你也不能血口喷人”

    “这怎么能算是血口喷人？”锦眉冷哼了下，“正如你方才所说一样，我也只是推断。你既可推断凶手是太太，为何我不能推断是你？”

    “你”

    月荷一时哑然，气呼呼扭过头去。

    院门外忽而又匆匆进来一行人，竟是秋澄与半日不见人影的瑾咏碰巧赶到。瑾咏似乎对这里情况早已了如指掌似的，略听冬青说了几句，便就朝锦眉点了点头，推了秋澄上前：“秋澄奉了太太之命，宴开后便在守在屋内未曾出门，方才我去寻她之时，她仍在灯下绣花。按理说，虽然动机不足，她也的确有杀害宁姨娘的时间和机会，但既然明眼人都知道事后将嫌疑直指向她，她为什么还要自报家门把名字告与守门的婆子呢？”

    锦眉听后点头，“正是，此人既然藏于暗影之下向人答话，必是不肯让人看清她真人，她若是有心要下手，必不会报出真实身份。很明显，这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还请大老爷明察，既勿放过了坏人，也勿冤枉了好人。”

    大老爷冷哼，“空来风未必无因此人既要栽赃，为何偏栽在她头上？”

    锦眉道：“因为看上去太太与姨娘最有利害冲突。今日晌午太太一时按捺不住骂了姨娘，这便是最好的佐证。”

    大老爷气道：“她若不是因为嫉妒，又何曾会辱骂姨娘？如今连姨娘身边丫环都供出她存心挤兑的证据来，她还有什么话好说我看凶手就是她”他直指着仍捂着小腹痛苦不堪的大太太，语意绝情如斯。这时已有人搬来了凳子与太太坐下，即使如此，听了他这话，她也仍止不住落下泪来。

    “老爷息怒。”瑾咏这时款款上前，与大老爷深施一礼，“如今耳目下，请听女儿一言。今日谋害姨娘的凶手，不是别人，更不是太太，而是她”她手臂一伸指着旁边不语的月荷，目光锐厉而坚定：“这才是杀害你心爱的小妾的凶手，要送官究办，还是家法处置，你只管寻她便是”

    “二姑娘”

    月荷浑身一振，退后了两步，脸色如雪煞白。

    在场人皆吓了一跳，因瑾咏此时的指证完全不同于方才锦眉的推理，看她的神态，似是有备而来。

    瑾咏缓缓走到她跟前，冷笑了声望着她，“宁姨娘原是个有勇无谋的女人，这几年竟是靠了你在身边筹划才平安保得至今，因而平日里她也十分倚重你。可是自小产后她竟比从前更得宠了十分，老爷待她的恩宠使她觉得没有你也不打紧，所以近来对你的态度急转直下，也不像从前那样听你的话，尊重你。这几日更是不时的责骂你，这使你心里十分不甘，甚至气怒。

    “于是你开始想别的办法，当你知道姨娘与太太的矛盾，你开始找到太太，传播姨娘对她的不满，其中不乏添油加醋等话，因此激起了太太的愤怒。今日晌午太太辱骂姨娘，也是你一手造成。晚宴前姨娘无缘无故又在廊下骂你，终于使你的愤怒到达了极点，你起了杀心。

    “你陪着她进了园子，故意在柳树林激起她对你的嫌恶，然后赶走你。你就在谋划一路上寻机置她于死地。她只身一人想从汩沂轩绕回偏院，你在后跟踪，见她进了院内，便起意在此地下手。你偷偷进内，撞见余婆子，假称自己是秋澄，骗了她出去，然后将她推入井内，逃逸回房中”

    瑾咏说时，眼睛一直紧盯着月荷反应，只见她脸色渐渐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再转回灰白，直到额上汗珠密布，最后连双唇也微微颤抖起来。

    “二姑娘怎能信口开河？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所说的话？”她脯一起一伏，看起来极不平静，但是仍极力站在那里，并不显畏缩之态。

    “证据？”瑾咏不急不忙冷笑着，“我当然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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