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冠一怒为……弟弟
在一片“参加太子妃娘娘”的行礼声中,阿娇笑吟吟地径直走向了窦太后,笑道:“祖母,阿娘,婆母,殿下,你们有好玩的事怎么也不喊上我?”说着阿娇坐到了窦太后身边,偎到了馆陶长公主的怀里。
“这孩子,都多大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还不快起来。”馆陶长公主虽然嘴里斥责着阿娇,但是右手一下又一下地捋着阿娇的头发,显然对女儿十分爱宠。
王皇后脸上愤怒的神情一闪而过,阿娇这番表现显然是不把她这个正儿八经的婆婆放在眼里,但忌惮到旁边的窦太后和馆陶长公主,王皇后亲热地笑道:“阿娇这是给姐姐撒娇呢,姐姐何必还要怪她?”
“婆母大人说的是,阿娘,阿娇这是喜欢你啊。”阿娇在馆陶长公主的怀里蹭了蹭,眯起了一双丹凤眼,半真半假地抱怨道:“阿娘,我都多少日子没跟你亲近了,今日好不容易和你亲热亲热,却还嫌弃我。”
阿娇连说带比划,叽叽咯咯笑得不住,头上的金步摇一颤一颤地,衬得她更是风情万种。
阿娇正说着,石临风和韩嫣上前给她见礼,齐声道:“臣韩则(嫣)参加太子妃娘娘。”
阿娇懒洋洋地靠坐在馆陶长公主的怀里,悠闲地摆弄着自己的指甲。她的手指白嫩水灵,齐齐伸出来像一排水葱似的,指甲特意留长,涂着鲜红的蔻丹,看上去既妖娆又妩媚。
“唔,你们便是韩氏两兄弟?”阿娇自馆陶长公主怀中坐直了身子,抬了抬手,道:“免礼罢。我一早便听说过你们,说是美得很,那就抬起头来让我瞧瞧罢。”
石临风和韩嫣为了她漫不经心的语气和说的话感到受了屈辱,就连汉景帝也未这么说过,阿娇拿这架子是为了什么?但毕竟身份有别,两人慢吞吞地答了声“喏”,不得已抬头看向阿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阿娇身上所穿的大红罗织金妆深衣,上面绣着凤舞花簇,华贵万方,接着是一张很美的脸。阿娇的美,不在于她的眉眼长得如何,而在于她的骄傲。她的美带着强烈的张扬和侵略的气质,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是一个习惯于高高在上的人,从而让她的跋扈也变得理所当然了。
阿娇仔细地端详着石临风和韩嫣,半晌拍着手笑道:“你们生得可真是好看,胜过多少美女啊。彻儿,你说是也不是?”最后一句却是转头向着刘彻说的。阿娇比刘彻大了接近十岁,这声“彻儿”倒是也叫得。
刘彻笑答道:“阿嫣和阿则确实生得好,但是他们的学识才干也是一等一的好,阿娇你可不要轻视了他们去。”
“哦?”阿娇眯了眯眼睛,长长的眼睫在白皙的脸庞上投下一圈影,“这我还未听说,可是真的?”
“正是。方才我同他们比试箭,这不就败退下来了么?现在是他们两人争胜呢,阿娇你来得倒巧,胜负还未决出,正好你就来了。”刘彻边说边走近阿娇,低头对着她笑道:“不过姑母和阿娘都出了彩头的,阿娇你既然来了,就也跑不了。”
“我?”阿娇惊奇地笑起来,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出来得甚是匆忙,什么物品也未带在身上,可是拿什么做彩头?”她边说便娇俏地看了刘彻一眼,像是在责怪刘彻为何提了这么一个话头。
刘彻把手搭在阿娇肩上,笑道:“姑母和阿娘也是一时兴起,拿的都是随身的小玩意,你看,随便拿些什么就是了。彩头是什么不重要,心意到了就是了。”
不知刘彻说了什么惹得阿娇又不高兴了,阿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从头上拔下一只簪子来,道:“那就这只簪子罢。我瞧着,他们两个谁带上都比我还合适呢。”说着将簪子“当啷”一声扔进人捧着的盘子里,簪子震了一下,没碎。
刘彻看到阿娇又无缘无故地发起脾气来,脸上当即带上了些不快的神色,阿娇是娇宠着长大的,难道他便不是?平时阿娇和他有些口角,刘彻都忍了,只当是闺房里的情、趣,现在当着这么多人仍然给他脸色看,却是教他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馆陶长公主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人,瞧着女儿女婿都有点不痛快,就想说句话赶紧把场面抹过去。她心中也是埋怨女儿,怎么能为了两个美少年就平白跟太子生起气来,还是在这种场合下,可惜她从小将阿娇惯得就是这样无法无天的脾气,想改也难了。
这时石临风突然拜了下去,道:“臣以为,太子妃娘娘方才的话甚是不妥。”
自从阿娇让他们兄弟两个抬起头来之后,石临风就敏感的在阿娇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惊讶和愤怒,然后阿娇就表现出满满的轻蔑与不满,想来也是将他们两个当成了自己的大敌——没办法,从汉高祖开始,刘家的人就喜欢男宠出了名。石临风思来想去,觉得这是一个表白心迹的好时候,虽然可能会一时得罪了阿娇,但是从长远来看,倒是个断了刘彻心思的好时机。
石临风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但是万万想不到韩氏两兄弟之一会开口反对阿娇。
阿娇惊讶的看了石临风一眼,“嗤”地笑出声来,道:“那依你说,该怎样才是妥当?”
“臣与舍弟均为男子,岂可簪女子之簪?太子妃娘娘方才说我兄弟两人无论谁簪上都比太子妃娘娘合适,一来臣与舍弟无太子妃娘娘之花容月貌;二来,自古让男子佩女子之物便是不当,臣自问臣兄弟二人为人堂堂正正,足可立于天地之间,不知做了何事要让太子妃娘娘出此不当之言?”
这却是石临风在逼阿娇表态了,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转向阿娇,看她要如何应对。韩嫣站在旁边,只能看到石临风的一个背影,看到石临风顶撞阿娇,韩嫣感觉像是一桶冰水从他头顶上泼下来,心中又是恐惧又是担心,几乎连站也站不稳。刘彻也未想到石临风竟是如此刚烈,阿娇并未明言如何,换了别人只能忍气吞声算了,石临风却要将它挑明,石临风自小便不是会冒然出口斥责别人的人,却不知这一次是为了什么。
阿娇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她从小到大,还未见过有人这般顶撞于她,每个人都宠着她。现在石临风却要拿不能摆到桌面上的话来挤兑她,阿娇火气上头,顾不了许多,厉声道:“你们不用做什么,只这一张脸便是祸害了!”她冷笑道:“刚刚守完孝便被太子急匆匆地召进来当伴读,我以为是什么样的人物让太子这般挂念,却不是未来的佞幸?!”
“阿娇!”这却是窦太后、馆陶长公主和刘彻一齐喝止她,至于王皇后,她一言不发,乐得坐山观虎斗。阿娇看几人都这般,心头无限委屈涌上来。她并非木石之人,也并非不聪明伶俐、不知道察言观色,但眼见近一段日子以来刘彻对她愈见疏远,一说起韩家两兄弟却是欢喜无限,眼中要放出光来似的,不由她不对石临风和韩嫣生出怨气。今日她听说石临风和韩嫣进便匆匆赶来,就是为了特意侮辱两人,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
石临风跪在地上,看到阿娇面上的表情转换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阿娇实在太不会隐忍了,这种格注定不能成为一个好的皇后。石临风等的就是阿娇的“佞幸”之语,虽然为了自己要利用阿娇升起一点愧疚,但石临风还是深深拜了下去,开口道:“太子妃娘娘下了如此断语,臣与舍弟恐慌,实不敢当如此恶名。臣与舍弟纵然容貌秀美些,却都是热血男儿,一生所求不过是为国效力,或献言朝堂,或战死沙场,却断没有要做佞幸之心。成候邹忌美姿容,却善进谏,使齐国战胜于朝廷;淮侯貌如好女,却能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臣与舍弟不肖,未敢自比于成候、淮侯,却也以此为志,激励自身,期望有朝一日建功立业,扬我大汉威名。今日太子妃娘娘如是说,恕臣不敢苟同!”
这场对话,阿娇一开始就输了,因为她用无影之事来讽刺石临风和韩嫣,正好被石临风抓住话机。阿娇坐在那里,脸上涌起了一股红潮,又是愤怒又是无奈,不知该说些什么。
石临风接着道:“若太子妃娘娘仍不能信臣,臣便在此发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臣与舍弟若有一日成为佞幸,便教臣死无葬身之地!”他自头上取下一只簪子,将簪子捏得粉碎,“有如此簪!”
石临风发下如此毒誓,连阿娇也震惊了。当时人都以厚葬为上,遗体也是尽量保存完好,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便意味着没有子孙供奉,死后也受尽折磨,石临风敢这么说,便是钉死了他和韩嫣,也钉死了刘彻,以后是万万不会当“佞幸”的了。
“行啦,行啦。看看你们两个,阿娇口无遮拦了些,阿则你也是太过计较了。”馆陶长公主终于得到了圆场的机会,拍着手道:“果然还都是小孩子,动不动就死啊活啊的。依我看,就这么算了,阿娇道个歉,阿则你也别放在心上,你们说是不是?”一边说一边对阿娇使个眼色。
石临风这般作为,虽然有以下犯上的嫌疑,但也是为了自身清名,阿娇却把一个列侯逼到发下毒誓,怎么说都不是什么好事。阿娇也知道其中利害,更兼石临风的毒誓也颇让阿娇放心,当下阿娇别别扭扭的道歉道:“弓高侯、韩嫣,此事是我做得不对。”别的服软的话,以她高傲的子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韩嫣和石临风一齐拜倒,口称“不敢”,石临风道:“方才臣以下犯上,多有不恭,还望太子妃娘娘恕罪。”
阿娇也宽宏大量地表示原谅,这件事就算这么揭过去了。韩嫣神乎其技的术和石临风所发下的重誓却一阵风似的传遍了里内外和朝廷上下,倒是让一些大臣对弓高侯府的两个公子刮目相看,洗刷了不少因为他们的容貌引起的不好的印象。
这都是后话了,当天晚上石临风和韩嫣因为要收拾行李,仍旧回到弓高侯府住。两人同榻共眠,韩嫣揽着石临风的肩,笑道:“大兄,今日你可是把嫣儿吓死了,怎么会去顶撞太子妃娘娘?”
石临风转过头,韩嫣感到石临风的呼吸淡淡的喷在自己脸上,引起一阵痒痒的感觉。只听石临风道:“我们二人容貌太过耀眼,恐怕大多数人都存着这个念头,于我们以后进入朝堂十分不利。今次发下重誓,太子妃放心了,我们兄弟二人也能赢得不少人的敬重,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石临风轻描淡写道:“不过当时我只想着‘你可以侮辱我,不能侮辱我弟弟’,话都出口了才想到可以借此事发挥一下,也算是因祸得福。”他抬眼望着韩嫣,道:“何况,就算日后当真有什么,应誓在我,不在你,我也安心许多。”
韩嫣听着石临风说的话,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汹涌的情感。他只觉得耳边嗡嗡震响,血像是奔涌的潮水不停冲击着他的头,石临风却仍是一副恬淡的样子躺在那里,似乎不明白自己话中的含义。
韩嫣呜咽一声,翻身压到石临风身上,紧紧抱住石临风,觉得热泪盈眶,止不住的流下来。
“大兄,你放心。大兄,你放心,你放心……”他喃喃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洗清了因为容貌造成的不便,两人的名声变好了
上一章我无耻的描写了韩嫣的美腿,然没有人说这个?!
这一章有jq,看出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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