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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听奶奶讲过去的事

      林家院门前的田地边,摆了一碗白饭,上面插着三柱香,林奶奶正往火盆里添着纸钱。

    林珊默念完“送魂咒”,睁开眼,看向往天空飘去的一缕白影,忽然听到奶奶沉重的叹息,她说:“奶奶,能帮吴爷爷完成心愿不是挺好的嘛!”林奶奶站起身来,眼里带着深深的担忧:“你倒挺会想的!我这心里呀,慎得慌!你说一个孩子,怎么受得了哟!”她说完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去。林珊将用过的净灵星丢进火盆,也跟了过去。祖孙俩回到院子里,坐在长板凳上,依偎着。

    林奶奶想有些事既然摊上了,那就是命,有些事总归是要翻出来的,便主动开口说:“那会儿你才三四岁,时不时自个儿跟自个儿说话。我带着你到镇里找老中医,也没看出啥毛病。我想小孩子嘛,身体没病没灾的就成,也没当回事……”

    “那后来呢?”林珊追问道。

    林奶奶叹息说:“那年你三舅姥爷去了,你当着大伙的面喊着你三舅姥爷,还对着没人的地方说话……那场面可把人吓坏了!大伙劝我找人给你驱邪。兴许真起了作用,你后来去了城里,也没听你爸妈提过有啥不对劲的,我也就把这事揭过去了!”

    林珊有些困惑,真是一场驱邪的法事起了作用吗?就像当初张老对自己做的那样,奶奶请的人封住了她的“阴阳眼”?可是为什么在那样一个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又看见了呢?

    林珊想了想,问道:“奶奶,您记得您给我说过关于‘铜铃’的传说吗?”

    “你还记着呢!”林奶奶不由感慨说:“你呀,就是个苦命的孩子!”

    “我好着呢!”林珊微微一笑,撒娇说:“您再给我讲讲吧!”

    林奶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无奈的说:“好,给你讲……”

    很久以前,这一带发生战乱,尸体腐化生瘟,疾病蔓延。那些客死异乡的人,怨气集聚,化身恶鬼,一时人心惶惶。年轻人纷纷逃难去了外地,年迈体弱的只能留下苟延残喘。

    一日,一对老夫妇碰到一个昏迷的男人。在当时这种情况很常见,多是生病或则饥饿疲乏所致,但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而这个男人虽然胡子拉碴,看着也不过三十出头。

    “老婆子走啦,咱自个儿都顾不上了!”老头说。

    老妇人看着那人,不禁想起了自己战乱牺牲的儿子,她心下不忍,老头便找了门板,两人合力将人救下了。

    晚上,老夫妇煮了一锅红薯野菜羹,没想到这人闻着香气苏醒过来,原来他是因为连日奔波滴水未进才饿昏过去!这人不仅吃了老两口的晚餐,还欠下一条命,只当要报答。可是他身无分文,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当地又传出有人被恶鬼缠身的噩耗。

    “这里常有恶鬼出没?”男人问。

    老妇人神情惊恐的说:“可不是嘛!这里的人天一黑都不出门的!”

    “保不齐哪天不是饿死病死,就是被‘它’害死!”老头悲凉的说。

    当晚,老夫妇睡下,这人悄悄出了门。第二天老头醒来看着空荡荡的草席子,感慨道:“人心不古,谢都没捞着一句,人就溜了!”

    此时,外面炸开锅,说是来了个得道高人,将昨晚那个被恶鬼索命的人救活了!出门找食的老两口听到这个消息,也赶去凑热闹,想瞧瞧这个高人长什么模样。没想到,这高人正是那个不辞而别的男人,他是个道士!

    有时候世道就是如此,没本事的人吹嘘得天花乱坠,赚得盆满钵满;有本事的人,却常常吃力不讨好,落魄到饭都吃不上,这道士便是后者。但好在这次,群众的眼睛擦亮了!

    为了驱散那些弥留的冤魂恶鬼,也为了能让活着的人与死去的亲人再见一面,道士手持铜铃,帮父老乡亲们招魂送魂,大伙无不对他感激涕零。这天,又一个村民有事去求他。对方来到老夫妇家中寻人,却发现老两口与道士都一命呜呼了!

    众人传言厉鬼报复,害死了他们。为了招回三人的魂魄,大伙纷纷效仿他,寻来铃铛,对着遗体摇了三天三夜。没想到奇迹果真发生了,道士同两夫妇都睁开眼睛,活了过来!

    “……自那以后,这一带有亲人离去,便在自家屋檐下挂上铜铃,祈求去世的亲人复活!”林奶奶说完看向发愣的孙女,问:“想什么呢?”

    林珊从沉思回过神:“听着挺玄乎的!”

    “唉,人活在世上,避鬼敬神总是没错的!”林奶奶感叹道。

    林珊点了点头,打起哈欠:“奶奶,我困了,歇了吧!”

    小时候,拉下蚊帐,一张床就是一个小天地——林珊看着那张年迈的脸,感慨着:那时觉得床很大很宽,仍凭自己睡得横七竖八,也不碍事;如今,翻个身都能碰着!

    “不是困了嘛,怎么眼睛还睁着呢!”林奶奶问。

    林珊好奇的问了句:“奶奶,我出生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比如天降祥云什么的!”

    林奶奶闻言一乐:“你这孩子,还祥云呢!想的挺美!”她忽然皱起眉头,看着她说:“你别说,想想还真有点不一样……”

    林珊立即爬起身来问:“哪儿不一样?”

    林奶奶回忆说:“你出生的时候,你母亲可受了不少罪。你不哭不闹的,接生婆说你身子虚,可能养不活……唉,当时听到这话人心都凉了!我还记得那晚下着大雨,祥云没有,乌云倒是压压的一片!”

    “噗!”

    林奶奶嗔怪道:“还笑呢!你呀……好在你这孩子命硬,当时……”

    “当时怎么了?”林珊迫不及待的问。

    林奶奶摇了摇头说:“那晚上下雨刮起大风,门窗那劈里啪啦的响啊,村里的铜铃都响起来了!那声音,可吓人了,把你给吓哭了,也就这么着,你挺过来了!”

    林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林奶奶将她按下,劝说:“你也折腾了一晚上,早点睡吧!”说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别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