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神曦并不言语，龙卿阙单手抱着凤琳琅扭身就走，急得神曦直叫，“你们要去哪？”凤琳琅攀在龙卿阙的肩头，傲慢地说：“你这人真是奇怪，既是不肯告诉我们住处，又管我们去哪。”

    “……”神曦恨恨地瞪了一眼，跟在龙卿阙身后。走了没几步，龙卿阙步子一顿，头也不回地道：“你莫要再跟着我，否则不客气。”语气微冷，有威慑之意。神曦倒不是真惧怕，不过心里不喜，哼了一声，从龙卿阙擦肩而去。

    不知神曦是不是故意的，和龙卿阙的距离只有几步之遥。这街上，也只有一条宽敞的路，所以，现在看起来，更像是龙卿阙在跟着神曦。

    凤琳琅打了个呵欠，似是倦了。

    “困了？”龙卿阙淡声问。

    “嗯。”凤琳琅揉揉眼睛，趴在龙卿阙的肩头，咕哝了句：“想睡觉。”龙卿阙紧了紧手腕，不高不低叫了声，“神曦。”

    神曦猛然停下，回身问：“如何？”

    “龙卿阙。”龙卿阙主动报上姓名，“现下，可以告诉我住处了罢？”神曦莞尔一笑，没想到，龙卿阙会如此快地屈服，“跟我来。”和以前神似，却又不同了，两个人，除了样貌未变，还是有诸多变化的。

    到了一处楼阁前，龙卿阙推开门，“这里你们随意。”说罢，扭身就要往外走，龙卿阙叫住她，“神曦。”

    神曦转身，借着房内的光，龙卿阙看轻了神曦的模样，眯了眯眼眸，“我们可曾见过？”不知为何，龙卿阙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神曦笑出来，颇为不正经的调笑语气，“我们不是方才就见过了么？难道这是龙儿搭讪我的方式？”

    龙卿阙没有变脸色，凤琳琅先不乐意了，“你可当真不要脸。”还龙儿？我呸！她连叫名字都被揍，怎么神曦如此无礼，龙卿阙也不惩罚？不公平！凤琳琅心底哼了一声。

    琉璃：因为主人在龙姑娘眼里，是个稚气未脱的孩童，而神曦是大人啊。

    凤琳琅想想，也是，凤琳琅低头看看自己，头一次觉得，当小孩真不好，尤其是她，除了外貌是孩子，心底却是大人。所以，是说等她长大了，就可以调戏龙卿阙了吗？这般说来，长大是件很好的事啊，她可以这般这般，那般那般调戏。凤琳琅正意淫，琉璃：……主人你在想甚么……

    凤琳琅：敢窥探我的心思，找死。

    凤琳琅狠狠瞪了一眼琉璃，琉璃立刻缩了身子，很乖巧地垂头认错。

    ……这败家小孩，嘴还这么损，龙卿阙抿了抿唇，分明是想笑。神曦黑了脸，意味深长地说：“孩子，还是从小管教的好。”

    “这个无需你操心。”龙卿阙回身，望了望楼阁，一眼数不清有几层，“这里没有其他人？”龙卿阙屏息，没听见任何声响。

    “没有吧，我不知道。”神曦很不负责的语气，径直出了门。龙卿阙抱着凤琳琅直接上了二楼，推开左手边一间房，红烛燃着，床上被褥工整，似乎在等她们而来。凤琳琅又开始打呵欠，龙卿阙把她放到床上，“你先睡，我去安顿琉璃。”凤琳琅倦得不行，趴在床上，不消片刻，竟真的呼呼而睡。

    琉璃叫苦，主人这是不管它了么？怎地主人越来越嗜睡？琉璃正想着，龙卿阙下楼，“你若是不自行变幻，那我帮你。”龙卿阙说着就要动手，吓得琉璃赶紧自己变身，稚嫩的小孩模样，让龙卿阙愣了愣。与凤琳琅不同，琉璃耳朵毛绒细长，越看越像是兔子，明明作鸟兽状时威风凛凛的，这一变身，顿时变得蠢萌。尤其身后那条毛茸茸的尾巴，还在轻轻摇摆，这倒是越来越有宠物的样子了。

    龙卿阙轻笑出来，“房间你随便挑，早点歇息。”龙卿阙转身要走，琉璃记得直叫，“诶诶？嗷呜！”脑门被什么打了一下，琉璃捂着脑门，龙卿阙走回来，俯身下去，墨色眼眸幽深，“跟你主子一样没大没小，以后再不改，看我如何罚你。”

    这个黑心肝！琉璃苦着脸，尾巴也不晃了，“你、你能不能把我抱进去……”龙卿阙旋即明了，琉璃身形矮小，估计连门都打不开。

    龙卿阙闻言，没理会琉璃，先去开了门，随即转身说：“自己进来。”琉璃嫌走路吃力，上下窜跳，扑通扑通之声，刚跳到门口，脊梁被龙卿阙拎住。琉璃的身形在半空中晃悠，急得直蹬腿，嚷道：“你放开我。”

    这主仆都是欠管教的人，“夜深了，动作要轻。”龙卿阙说罢，扬手一甩，琉璃的小心肝差点没吓出来，咣！小身子直接撞到房内的柱子上了，琉璃一声惨叫，可恶的黑心肝。

    龙卿阙回房，凤琳琅已经睡熟，蜷缩着身子，成了一团，被子被抱在怀里。龙卿阙坐下，摸了摸被子，还是新的，带着淡淡的香。将被子给凤琳琅盖好，龙卿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盯着凤琳琅的睡颜，熟悉却又陌生，这感觉，当真怪。想起神曦，也是如此，龙卿阙抚了抚心口，这几日，心口有时会轻微的疼。

    一路过来，龙卿阙都在想端午临别前送她的话，如果想救凤琳琅，怕是要大费周折。她可以不必如此，可一次次的，龙卿阙告诉自己：人是你带回来的，缘何能弃之不管？更为重要的，凤琳琅饮了她的血，并没有任何不适，反而越来越依赖于她。

    这是一种近似于从血液里形成的契合，犹如琉璃对凤琳琅，那是一种从骨子里的服从。凤琳琅与她定是有什么关联，在她查清楚之前，凤琳琅不能死。

    龙卿阙也宽衣躺下，很倦却又无法入睡，不知姐姐如何了，她趁夜离开，姐姐定会记恨于她吧？可龙卿阙并不后悔，他日，姐姐必定会理解她的苦心。耳畔是凤琳琅的呼吸声，深深的呼吸，有时候听起来更像是叹息。

    龙卿阙翻了个身，对着凤琳琅，凤琳琅正好咂咂小嘴，抬手挠了挠脸颊，又去挠挠脖子，最后，小手向后用力。凤琳琅眉头皱起，似乎够不着想要触碰的地方，龙卿阙抬手抚在凤琳琅的背后，轻轻抓挠几下，凤琳琅缩了缩身子，发出舒服的声音，“唔~”

    只有睡着，才会露出孩子气，清醒时的凤琳琅，龙卿阙只觉得心思太重，城府太重。龙卿阙现下还做不到完全信任凤琳琅，她亦是知道，凤琳琅对她也如此。

    这并不妨碍龙卿阙救凤琳琅，她还记得古书里的记载，现在，龙卿阙想确认是真还是假。趁着凤琳琅完全睡熟，龙卿阙悄悄起身，将凤琳琅蹭开的衣摆撩上去。还没来得及去看，凤琳琅翻了个身平躺了，龙卿阙手还将在半空中，她总不好把凤琳琅翻过来，怕是会醒。

    龙卿阙想了想，重新躺下，撩开被子，将凤琳琅往自己被窝里拢了拢。动作极轻，但凤琳琅还是醒了，迷糊地睁开眼，失神地盯着龙卿阙，“龙儿？”龙卿阙一愣，这孩子是睡迷了？还记得神曦如何称呼她，“作甚么？”凤琳琅嘟囔着问。

    “到我怀里来。”龙卿阙说，凤琳琅还一副迷瞪的样子，翻了个身，拱进龙卿阙怀里。龙卿阙借着给凤琳琅整理衣衫时，再度撩起来，只一眼，便定住了。

    凤琳琅右侧背部的图腾，与她在古书上瞧见的，一模一样。如果没认错的话，那就是凰鸟在世。这世上，当真存在？龙卿阙可记得，那古书开头特意标注：本书所载，皆是传言神话，不足为真。

    龙卿阙眉头紧锁，这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如果凤琳琅当真是古书上所记载的那个人，那岂不成了仙界的小祖宗？如此神通广大的人，怎么会被困在炼妖壶？怎么会如此听命于她？

    龙卿阙仔细回想俩人从初识到现在，并未察觉异样，她实在没瞧出凤琳琅有什么大神通。胡思乱想一夜，龙卿阙天明才眯了一会，凤琳琅醒了，发现自己在人家怀里，小脸顿时腾地红了，猛地挣扎从龙卿阙怀里爬出来。

    龙卿阙被扰醒，蹙了蹙眉，没言语，凤琳琅再瞧瞧自己衣衫不整，羞恼，“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对着一个孩子，我还能做什么？”龙卿阙翻了个身，“我一夜未眠，你若是睡好了，莫要扰我。”

    “你为什么彻夜未眠？”凤琳琅坐在床上问。

    “你睡觉也不安分。”龙卿阙淡淡地说，凤琳琅信以为真，很不自在地说：“那、那晚上，我们分开睡。”

    “随你。”龙卿阙直接同意，答应的过于爽快，让凤琳琅不爽，说一起睡的是龙卿阙，被吵醒了也是活该！不过，低头看看衣衫不整的自己，哼，不一起睡就不一起，免得被占了便宜，自己还不知道。

    凤琳琅从床上一跃而下，赤脚就要往外走，龙卿阙再次翻了个身，“穿鞋。”凤琳琅步子一顿，又走回来，自己登上兽皮靴，出去了。

    龙卿阙只是闭眼休息，并未睡着，很快，听得楼下，传出动静来，是凤琳琅大呼小叫的声音，“琉璃！你、你怎么变样子了？”继而是凤琳琅大笑的声音，“哈哈，你好蠢。”

    “呜呜，主人还笑我，快带人家出去小解啊。”琉璃昨儿个睡了一半想小解，发现自己根本打不开门，憋了一夜，身体都快炸了。琉璃不是不会走路，只是变换成这幼小的身形，走路极其缓慢，怕是没走到外面，就要憋不住了。

    凤琳琅本来早上还有起床气，被琉璃惹得大笑不止，萌萌的样子很讨人喜欢，凤琳琅越来越稀罕琉璃了。

    龙卿阙听见楼下没了动静，估计是主仆都出去了，龙卿阙翻身，躺平，盯着虚空凝神，不仅心口疼，后背也疼。龙卿阙忍不住轻轻咳嗽了几声，怎么躺都不适，很快，楼下又有了动静，琉璃嚷嚷饿了，凤琳琅也饿了，“主人，这里连草都没有。”是琉璃委屈的声音。

    “那我们去做饭吃。”凤琳琅说。

    “那要做给那个黑心肝吗？”琉璃问，龙卿阙听得一清二楚，哦呵，原来一直这样称呼她的。

    “才不要，哼。”凤琳琅哼道，很明显，对于琉璃称呼她黑心肝，凤琳琅时默认的。

    这一对小兔崽子，龙卿阙坐起身，连你们都管教不了，我如何统领四大神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