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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她之人

      珏容跪在地上,不禁怔了一下,才应了一声:“是。”然后起身,朝身后的客栈老板说:“店家,可否麻烦你几件事?”

    许是刚知道了倾颜郡主的身份,心知来寻她的也并非简单之人,客栈老板仍跪在地上,态度恭敬地回道:“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见客栈老板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珏容无奈道:“你先起身吧,不必太拘谨,此次郡主能平安无事,还要多亏贵公子的相救,与店老板您的好生照顾。”

    客栈老板身体微一滞,忙不迭地说:“不敢不敢,公子言重了。小儿有幸能救郡主之命乃是他的福分,也只是区区举手之劳,公子千万别挂在心上。倒是这几日若是小的有怠慢,还请郡主千万别怪罪才是。”

    这些话倾颜就听不懂了,救她之人不是夏兰萝衣?什么时候成客栈老板家的儿子了?她瞧着客栈老板额头冒出的冷汗,似乎已经了然,只懒懒撩了下眼皮,并不打算拆穿。

    珏容却好似没察觉到客栈老板的不对劲,耐着性子道:“郡主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你儿救她有功又怎会遭怪罪?好了,你快快起身吧。天色已晚,你去让人安排几间房,让随我来的人先行去休息,然后去唤一个叫银霜的女子过来。”

    客栈老板这才起身,小心翼翼的退下去唤人。

    银霜是宫里的女医官。因郡主至出生就身体羸弱,患有无法医治的心病,银霜从六岁跟着她师傅李怀学医开始,就随在郡主身边。

    珏容此刻让客栈老板去叫唤她,自是想让她看看郡主的伤愈得怎么样了。

    客栈老板人刚刚退下去,珏容上前几步,就担忧地朝倾颜问道:“郡主,听说你受了重伤,现在怎么样了?”

    倾颜转身,正朝屋内桌子的方向走去,听到珏容这么问,微微侧过头,轻抬了下眼角,简单回道:“已无大碍,不必担心。”除了心口时不时的传来扯痛,事实上她根本不清楚伤到底怎么样了。

    珏容见她的脸色还好,只是比起几日前消瘦了些,眼底不禁划过心疼,到底不放心,“郡主,等银霜过来,你还是让她再好好看。属下好不容易才找到你,若是再出什么差池,万死也难辞其咎。”

    倾颜的脚步在四方桌前停下,桌上摆着的青瓷瓶,正插着几支绚烂的桃枝。她纤细的指尖,轻轻划过桃枝上的灼灼花瓣,不知在思忖什么。良久,好似在对自己,低声细语地说:“人要活着,是该拥有好的身体。”

    珏容并未听清楚她说什么,便又听她道:“珏容,就听你的。”像她这样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死了居然还能借助别人身体活着,定是积了八辈子福,又怎么能随意辜负?只有养好了身体,才能好好的活着,才有机会回去风临。

    见倾颜答应得爽快,珏容又暗舒了口气。

    人找到固然是好,可若是差了分毫,同样不好跟陛下交代,最好在回府之前,她能把身上的伤都养好了。

    没过多久,客栈老板便领着银霜,进了倾颜屋里。

    一见到倾颜,银霜眼眶便一红,泪眼姗姗的就迎了上去,欣喜道:“郡主,真的是你。”她左右上下地打量着倾颜,“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倾颜伤的是心脏,许是银霜拽着她的肩膀用力些,心口上钻心的扯痛忽断断续续传来。她倒没有吭声,只微微邹起眉头。

    说来银霜自小便跟着郡主,郡主的生性又向来纯真善良,再加上整个郡府又没什么人在,跟长待在身边的丫鬟们久了,都能待出姐妹情深的感情,更何况是寸步不离她身边的银霜。

    怕是打郡主四岁那年,李怀领着银霜到她跟前,她藏在轩辕璟身后,胆怯怯地唤了声‘霜姐姐’开始,这银霜在郡主心底的分量,就与他人有所不同了。平日里,两人的感情大家也是有目共睹。

    珏容想起两年前,宫里妃子争宠不成,却因陛下宠溺郡主,便将怨气转移到郡主身上。于是在雀楼建立成功,登楼大典当日,提前在观临台动了手脚,另郡主坠下十几丈高的雀楼。彼时好在郡主被救及时,才未摔得粉身碎骨。

    可因此郡主受了不小的惊吓,连着做了大半个月的噩梦,每次醒来不是喊着璟哥哥就是霜姐姐。相反此次,郡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跟伤害,整个人倒是出奇的冷静从容,连见着银霜都好似没了往日的依赖了。

    郡主,好似变了一个人啊。

    珏容心底一念,不禁又看了眼倾颜,才提醒银霜道:“霜儿,你还是快些看看郡主的伤怎么样了?”

    银霜抹了下眼泪,跟珏容点了点头,关切的看向了倾颜,“郡主,珏容大哥唤我过来,我就知道定是你受了伤。你快让我看看,你伤哪里了?”

    倾颜也不回话,只将手伸到腰间,然后抬起头看着珏容。

    珏容被看得发懵,对上倾颜漠然的神色,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赶紧咳嗽两声掩饰住尴尬。而后默默的开门退出去,毕恭毕敬的守在了门外。

    待珏容退去,倾颜默默的才解开腰间裙带,褪去衣裳。

    只见几层白色纱布渗透出微些殷红,薄薄的裹住了她胸前的香艳。

    见几层纱布都带上了血迹,银霜的脸色,不禁变得阴沉起来,紧邹着眉头伸手缓缓将纱布层层拆下。直到露出了倾颜已经稍微有些愈合的伤口,方咬牙切齿地咒骂道:“该死的!到底是谁下的狠手,我非将他千刀万剐不可。”

    主仆虽有别,可在银霜心里,待倾颜就如待亲妹妹,此刻见倾颜竟受了这么大的苦,她自然要盛怒。

    倾颜就无所谓了,她毕竟不是真的郡主,伤口来得与她无关,留在她身上,也只是让她现下受些痛。不过根据疼痛,与伤口的深浅,想来害她之人,是想穿透了她心脏,一刀毙命啊。

    银霜盛怒过后,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竟连郡主至小就怕疼的事,都忽然忘得干净了。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几只药瓶,先拿出瓶身是琉璃蓝色的瓶子,在抽出腰间的丝绸手帕,倒了些蓝色瓶子里的水,抬手就要碰上倾颜的伤口。倾颜却眼角凌厉一横,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冷问道:“这是什么?”

    银霜的手不由停滞在半空,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去看倾颜,对上倾颜满是戒备的神色,愣愣地解释道:“郡主,这药水是师傅调配的,有止痛作用,对伤口的愈合也很好。我想帮您先用一些,再上金创药,这样你的伤也能好得快。”

    只是……药?倾颜手徒然一松,放开了银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