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邢大当家
拜天地入洞房,不管是颜笑歌这具身体还是芯子都是第一回,颜笑歌以为自己会紧张会怎么样,结果……
看了一眼满屋子的红色,颜笑歌觉得自己平静的厉害,好像结婚这事,实在不值得一提。
说起来,这次的仪式,简直简陋的可以,除了必要的主婚人——陈述,媒人——请的官媒。旁观的宾客是李嘉世,穆王府护卫吕晏、杭铭、叶臻,颜笑歌的四个丫头,樱红柳绿春暖花开,还有一个不满周岁的李岱。
花开是颜笑歌在人市上买回来的,就是遇到了薛鹊儿的那个巷子拐个弯的地方。那里是牙行,不少自卖自身地人也都在附近一块空地上,花开在卖身葬父。薛鹊儿打探了一番确认不是仙人跳而的确是金陵当地人,颜笑歌就买了下来。
颜煜和颜陈氏已经回镇江去了,带着颜笑歌身上所带金银的一半和镇江挂在颜笑歌名下的所有田地。这是颜煜答应颜笑歌下嫁索要的“聘礼”。颜笑歌并没有和他们过多的纠缠在这种身外之物上。她要抓紧时间收拢船队然后准备逃命。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所谓的人生四喜并没有任何浪漫成分,掀了红盖头,薛鹊儿又把卖身契交还给了颜笑歌。
“虽然并不是做真的夫妻,但是既然拜了堂,你总要给我一个抬头挺胸的机会,说好的这个卖身契等我自己赚够了赎身银子再来,那便不用提前给我。”
颜笑歌最后还是收下了,或许她愿意相信薛鹊儿并没有被他一副小流氓的样子吓跑,就是因为他其实还是有原则的。
颜笑歌婚后第四天,原本在泉州的船队几个当家悄悄地到了金陵。领头的叫邢风,就是陈述原本准备给颜笑歌的“夫婿”,邢风曾经是已经中了进士二甲第十六名,但是他运气不好,他那科正是度宗年间震惊全国的科场舞弊案。
根据陈述的说法,邢风是靠真才实学中的进士,但是因为那场舞弊案牵涉范围太广以至于第一次录取的三甲考生被全部罢黜重考,二甲全部被贬永不叙用,三鼎甲更是直接被砍了头。
邢风出身武林世家,本身自幼习武,只是天资聪颖,少年及第本应当风光无限时被卷入如此大案更是被永不叙用。正常人大概都会觉得憋屈和难受,邢风也是。失去了举人身份的邢风在邢家不仅不再是众星拱月反而是可有可无,论身份他本来非长非幼只是因为从小太能读书才被邢家老太爷高看一眼特别疼爱,论本事,他把太多的时间花在了念书上,在武学上自然和别的兄弟有差距,于是邢风一怒之下离家出走落草为寇了。
他这个寇就这么犯在了一直在江南剿匪的陈述手上。
邢家世居泉州,邢风也是耳濡目染,对大海并没有那么畏惧,于是邢风从一开始的帮陈述看着船队到后来成了船队真正的二当家,邢风当年少年高中如今其实也不到四十岁,如今的邢风皮肤黝黑,看起来一身痞气,但是眼睛里却是闪烁一种商家才特有的精芒,或许到底是因为读过书中过举,邢风就算看起来有些粗狂但是怎么也和海盗那种粗鲁的职业不太搭界。而且精神也不像是三十几岁的中年人。
颜笑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邢风身上似乎有着一股海水的味道。
颜笑歌打量着邢风的时候,邢风也在打量着颜笑歌。邢风的妻子生第二个儿子的时候难产过世了。他现在有两男一女,陈大人给他透的消息是希望他过来把这个曾经是熹宗的妃子的人娶了,好借助他娘家的名声把这支一直不敢把全部力量拿出来的邢家船队彻底搬到明面上。
邢风倒是觉得无所谓,他和其他成名的海老大们最大的不同是他至今还在跟船,而不是躲在某个岛屿上享福起来。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从泉州一路上走来,邢风其实是有点激动的,陈大人觉得年纪大了准备从这乱局中抽身,陈大人问他愿不愿意走的时候,他违心地答应了,但是陈大人派来的人却笑着给了他一封密信。说知道他并不想走,他也不会逼着他走,因为陈大人已经决定把整个船队都留给他,并且,陈大人还给她找了个续弦。
只是等他从泉州赶到金陵的时候,陈大人却告诉她,现在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他随便找的靶子了,而是他暂时的合作伙伴。
陈大人这话的意思邢风思考了很久才觉得大概领悟了一点。陈述并不禁止他利用这个女人,但是目前的局势不明,他还是希望自己能跟以前一样继续韬光养晦。不过他不急,他还要安排陈大人从金陵离开,总有时间能跟陈大人当面请教的。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原本说让他娶的人直接已经嫁人了,嫁得还是一个小混混。
薛鹊儿坐在颜笑歌身边,颜笑歌不声不响地看着邢风没有错过他眼中的不屑。只是闪的太快,要不是颜笑歌一直盯着恐怕就错过了。
陈述坐在那边一副老怀宽慰地样子,对着邢风道:“这是我表妹。”然后又对颜笑歌笑道:“邢大当家的,可是能文能武,将来必定对你助益良多。”
颜笑歌只是笑并不接话。
邢风见颜笑歌收回了打量目光后就一副对他爱搭不理的样子。知道她是要下马威,心中有些不悦,但是看着似乎笑眯了眼的陈述,邢风心里只是稍微思量了一番就大礼拜了下去。
“属下邢风,见过表小姐。”
见到邢风这样,跟在邢风身后的两个人只好跟着拜了下去,只是脸上的桀骜不驯依然明晃晃的挂着。
颜笑歌看了一眼陈述,他一点都没有继续介绍的意思,颜笑歌心里对这个船队就有了更大的计较,知道了这个邢风恐怕在船队里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颜笑歌觉得自己必须再高看一眼陈述了,这是一个让人意向不到的有大胸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