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蛋糕和车祸
故事发生在现代,那是一个位于江南的沿海小城,名叫“云梦”,它离丽水市很远,大约有数百公里。离它更近的是东海,和一群潜伏在城市里的——‘亡灵’。
……
背后传来微微的刺痛,好像有人在背后用手指戳着自己。安筱亦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起来。原来是教物理的丘教授,此时的他正背着双手,站在自己面前,圆镜片下的眼睛正直直的注视着自己。
“抱歉!我……”发现站在眼前的教授,安筱亦想马上解释,可教授却抬手示意停下。
“多余的解释我也不想听,人不舒服的话就去医院看看吧。”教授神情虽严肃,但语气却十分和蔼。“走吧,这节课我不记你早退。”说完,教授转过身,向教室中心的讲台走去。
安筱亦很明白丘教授的脾气,所以只好默默收拾书本,慢慢从后门离开。
“好了,现在大家看过来!我们继续上课,刚才我讲到……”
听到教授的话,丁墨蓝也抬头看向讲台,可就在目光扫过前排抽屉的一瞬间,一块小小的反光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趴在了自己的课桌上,用力伸长身体,想用中指指尖去够。
“额~”仿佛全身都被再次拉长了一般,丁莫蓝终于够到了那个反光的物件,缓缓的将它从抽屉里拖了出来。
“唰——”是钥匙串落地的声音。
丁墨蓝弯腰将它捡起,金属环上一共串着3把钥匙,一把铜黄的十字钥匙,一把银色的月牙钥匙,这应该分别是自行车锁和防盗门的钥匙吧?丁墨蓝这样想着,可这第三把钥匙的形状却十分奇怪,那是一片扁扁的长条状金属。丁墨蓝没有继续琢磨,把钥匙放进包里后,便专心上课。
“真冷~”
走出教室的安筱亦急忙拉上拉链,但寒冷还是透过他单薄的外衣,不断刺激着他身上的每寸肌肤,筱亦用略带留念的目光,回头看了看刚才的教室,便转身离开。
“真羡慕你的体质……”筱亦离开时的自言自语,在狭长的走廊中回荡着。
雨后的空气虽然寒冷,却也是十分清新的,空中尘埃都随着雨水而落地,每一次呼吸都那么让人感到惬意。筱亦往手心哈了一口暖气,又搓了搓,便径直向校外走去。
筱亦因为有一些隐疾,所以选择一个人在校外独居。虽然租金不低,但好在他有父母接济,加上平时的零工,勉强过着并不拮据的生活。
在离学园一公多里远的老城区,那里有许多90年左右建成的公寓,筱亦就是住在这里。这些公寓虽然外观简洁朴实,最高不过6楼,但和现在的新楼相比,却十分安全结实,甚至二十多年来都没出现过类似天花板漏水的事情。从学园到租处,筱亦要拐数个弯,和经过几个红绿灯,而在第一个遇见的红绿灯旁不远,有一家名叫“蓝兰狼”的点心房,那是筱亦常去的地方。因为店主是筱亦大学同学,分了专业后便很少在学校里遇见,所以筱亦会时不时过来看看,帮校内同学带些点心,也顺便和店主叙叙旧。
“尉琦!”点心房的店面很小,所以在门口的柜台前钉了几个转椅,虽然这是占用街道,但居委会没说什么,所以多半是默许了。而筱亦此时就坐在这“吧台”前的转椅上,叫着老板的名字。
“您好,他在后面切榛子。请问您需要些什么?”女店员先迎了上来。
她带着口罩,和高高的厨师帽,虽然看不出相貌,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女孩绝对不是上次来时的那位。所以,安筱亦心里很明白,店里员工经常更换的背后意味着什么。
“请给我一杯白开水。”还是待会儿再确认吧,筱亦这样想着,同时微笑着说出自己的需求。
“别听他的!给他倒杯卡布奇诺。”
尉琦的喊声突然从后厨传来,可能是带了口罩吧,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女孩有些愣愣的,但最后还是听从了尉琦的话,给筱亦准备了一杯咖啡。
“谢谢。”筱亦略带抱歉的接过咖啡。在接触到瓷杯的一瞬间,温度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向筱亦的肌肤,并迅速的在手掌血肉间传递。
“慢点喝,这很烫的。”女店员急忙提醒了一下。
“谢谢。”但筱亦没有饮用,而是一直握着杯子。在南方雨后湿冷空气里,能手握如此温度的东西,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
“嘿!”一颗硕大饱满的榛子被丢向筱亦,筱亦却没有张嘴,只是默默注视着榛子偏离航道,滚落到身旁的地上。
“抱歉啊,我扔的不够准。”男人语气有些失落,他抹着脸上的奶油,走向吧台前的筱亦。
“如果非要用嘴接的话,我可能会摔在地上。”筱亦笑着说,同时依旧紧握着杯子。
“别挖苦我了。”迎面而来的男人就是李尉琦,他解下了围裙,在筱亦的正对面坐了下来。“学校里最近怎么样了?我有一阵子没回去了。老师们没有提到我吧?”
“没有,但他们有提到你们店的甜品。”筱亦开始搓起手里杯子。“说很好吃。”
“是吗,看来我的甜品比我的考勤更能获得学分呢。”尉琦开着玩笑,同时看了看自己身旁的收银台,目测这堆零钱一共不过六百。“那么,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唔——也没什么事,就是来和你聊聊天。“筱亦突然伸手指向天空的一处地方。”诶?!你快看天上。”
“嗯?”尉琦顺着方向看去,白茫茫一片,并没发现什么。“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你看那朵云。”
“嗯?哪朵?”
“就是那朵,你看,那云像不像我上个月借你的五百块钱?”
“……今天不是阴天吗?”尉琦为了打破尴尬,随手从展示柜中取出两块蛋挞,一个送入嘴中,一个递给筱亦。
“谢谢,你的意思是说手头紧吗?”筱亦接过蛋挞,又问。
“嗯~是啊“尉琦一边嚼着蛋挞一边点头,同时又从柜中取出一块蛋糕,准备递给筱亦。
“还要吗?”
“……不了。”
两人又继续闲聊了一会儿。这时,坐在一旁玩手机的女店员突然抬起头,看了看挂钟,然后站起身向尉琦走来。
正在交谈的尉琦忽然被人捧起双脸。“别动!嘴角好像还有一点奶油没擦干净。”说着便向尉琦的脸颊上吻去。“我去看下蛋糕烤好了没有。”说完,她戴上口罩,向后厨走去。
“你的脸上明明没有奶油啊。”筱亦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新女友吗?”
“是啊,她可害怕‘小动物’了。你也明白的,我那屋子里‘小动物’很多。”尉琦郁闷的解释道。“所以只能开房,你也懂的,酒店那价格,钱要下个月再还你。”
“我不懂。”筱亦诚实的说。“酒店一晚要花多少?”
“这个数。”尉琦数起两根手指。“诶?对了!”他突然灵光乍现,兴奋的提议道。“你不是也住公寓吗?你那一定很干净吧?要不我们周末换着住?这样我能省好多钱。”
“算了吧,天这么冷,我洗床单很辛苦的。“筱亦果断的拒绝了。
话刚说完,筱亦突然感觉胸口一紧。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接近这边!这感觉……是幽灵吗?
……要不要先拦下看看?
筱亦这样思索着,同时一口气喝完早已冷却的咖啡,然后故意抬手看了看手表说:“天不早了,我还要去店里工作,下次再来找你吧。”
“现在才五点多啊?再坐一会儿吧?”
“不了,那老板脾气不好,我想早一点过去。”说完,筱亦随手扫过吧台,从尉琦吃剩的蛋糕上掰下了一小块。然后蹲了下来,重新系紧鞋带,同时将那块蛋糕放在店门口的台阶旁。
“那我走了,拜~”系好鞋带的筱亦站起身,向路口走去。
“那我不送了,再见啦。”坐在吧台前的尉琦向他摆摆手道别。
“快来帮我下!!”这时,女店员端着一大盘蛋糕,从后厨走了出来,和尉琦一起把蛋糕装进吧台下的展示柜里。
“咦?人呢!走了吗?”才注意到筱亦不在的她起身张望,用略带遗憾的神情说。“我还打算给他一袋蛋糕呢……”
“这家店里的员工可以随便送人蛋糕吗?”还在低头摆放蛋糕的尉琦故意问她。
“嘿嘿~”女店员不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挠了挠头上的厨师帽。“抱歉啦~”
“和开玩笑呢。“尉琦拉上橱窗的玻璃门。
“我说过,和我在一起。”尉琦伸手去捏她口罩下的鼻子。“这家店就都是你的。”
……
在店前马路旁的下水道口,钻出了一只肥硕的老鼠,它摆动着脑袋,擤着鼻子,四处寻觅着香气的来源,最后它的目光停在了店门口台阶旁,那块被地面积水浸湿的蛋糕上,它立即快速的扑了过去。
此时,离这不远处路口旁,筱亦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身后,自言自语的说着。
“应该……快到了吧?”
一半太阳缓缓的没入了大厦背后,远处天空的颜色开始泛红。
黄昏到来了。
“嗒!嗒!嗒!嗒!嗒!……”
地面的积水莫名其妙的被溅起,变成大大的水花,散落开来。就像是小孩用力踩踏雨水一般。但令人感到诡异的是,没有任何东西站在积水的上方施力,水花就像凭空出现一般,接二连三的被溅起,仔细的看,这又似乎有规律可循。就这样,水花和击地声由远及近,向尉琦的点心房袭来。
那只肥硕的老鼠因为带不走那块被雨水融化的小块蛋糕,只好就地进食,对于一直人人喊打的老鼠来说,暴露在大街上是十分危险的,当然它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无奈,面前的食物诱惑太大。
“嗒!“
”叽叽叽——”一记重脚踩在了老鼠的身旁,不巧还踩扁了它尾巴的末端。疼痛和惊恐让它发出尖叫,疯了似的向前跑去,不巧冲进了尉琦的点心房。
一坨漆黑的生物从女店员眼前跑过。
……
“啊————”女性刺耳的尖叫从点心房传来。
筱亦听到声音,默默侧伸出左脚,估算着大概的位置。
……
“嗒!”
“嗒!”
“啪!”
“嗒!”
“嗒——嗯?!!!”
眼看就能伸手抓到它了!可脚却突然被人绑到,失去平衡的女孩,不禁向前摔去,愤怒的她用尽全身力气转动腰部,企图在半空中回头看看,这个故意伸脚绊倒自己的人是谁!
四目相对……
“!……”女孩愣住了,同时身体因为巨大的惯性,还在后仰着向路面摔去。
同时愣住的,还有安筱亦,他没有拦下预期的幽灵,反而绊倒了一个素未平生的女孩,对方穿着紫色的高领,外披一件黑色风衣,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紧身牛仔裤和一双米白色雪地靴。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脸,筱亦平时不太注意女生,可眼前女孩的样貌却深深触动了他的心。
这是他从记事以来,所见女孩里,最漂亮的一个。
因此,被女生美貌所惊艳的筱亦,也忘记伸手去拉她一把。
也正因此,那个正向马路摔去的女孩,被一辆迎面而来的卡车……
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