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只缘感君一回顾
(因为不太清楚古时候丫鬟是否要避小姐的讳,给方青珏与积玉取名的时候也没有考虑到这点,所以在这里说明一下。明。)
“梅音”沈维沚朗朗温润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梅音初撩开帘子,便看到骑在照夜白身上的沈维沚正低着头,弯着腰,看着自己。
“前面遇着什么事儿了吗?王爷。”梅音疑惑道。
“不是”沈维沚停顿了一下,复又指着澧都东城门说道“今天上元节,西城有灯会,是一年间最热闹的时候,现在估摸着也快开始了,要不我们去逛逛吧,带上春纤,我看她在山里几天也没吃好玩儿好的,这个年她过得着实委屈了些。”
沈维沚的借口真是找得也太牵强了,在他身后同样骑着马的明羽心里五味杂陈,默默地钦佩起这位王爷胡言乱语的能力。
“灯会会有吃的吗?”春纤轻推梅音初,然后把个小脑袋探出了马车,一只手掀着帘子,一只手比划着“就是甜的,像冰糖葫芦什么的?”
沈维沚看着手舞足蹈的春纤,温暖地笑了笑说“当然有了,什么吃的都有。别说冰糖葫芦了,芙蓉糕桂花糕什么的多得很,小贩们都会摆成将食物摆成一条长街,包你吃个满意。”
“真的?”春纤欣喜若狂,她激动得挥舞着空出的那只手,十分激动地回过头说“先生,我们去西城看灯会好不好?”
坐在车里的梅音初没搭腔,她沉默着,然后春纤摇了摇梅音初手臂又问道“先生……先生…...先生!先生!你就去嘛!去好不好啊?”
梅音初无奈地笑着看她,半天憋出一句话来“我还有回绝的余地吗?”
“这么说先生你同意了?”春纤惊喜地问道。
梅音初看着她无奈地笑,然后撇开手舞足蹈情绪激昂的春纤,自己掀着帘子对沈维沚说道“估计西城热闹,我看我们进了城,坐着马车到西城后,就让他们回府吧。”
沈维沚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这时候在马车内瓮声瓮气的春纤的声音传了出来,她兴高采烈地喊着“王爷,你真是个能人,不仅让我家先生破例半夜出门,居然还能让先生这个游手好闲的大懒人在长途跋涉之后去灯会玩儿。王爷!你真厉害!”
“你还不闭嘴?”梅音初目光冷冷的,死死盯着春纤,幽幽地问道“还想去吗?”
春纤赶紧地将自己的嘴封上,傻傻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梅音初。
这是一条长长的街,绵延到看不见的尽头里,前面拐角了,有人在欢乐地笑着。
街旁是一条长长如玉带般的河水,即西河,它常年潺潺地流动着,注入城外的畲江里。
今天是上元节,西城的各个街子上都张灯结彩,屋檐下个个儿争相悬挂着各式各样的,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彩灯,而西河上,五彩缤纷的花灯们正在真正的春天到来之前争奇斗艳着,好一派美不胜收的景象。
西河成了一条浩光璀璨的彩带,一丛丛,一簇簇的,到处都是花灯,各处栩栩如生,玲珑剔透的,一片绚烂。
仙音烛(走马灯),荷花灯,仙女灯,各处走马看花,舞影婆娑。
“梅音,前面我们往前面走走吧,每年上元节五亭桥那边都能看到西河上的最大的那盏走马灯,那走马灯每年扎得都很活灵活现,是这次灯会最令人期待的节目。”
“哦?这样啊”梅音初站在拥挤的人群里东歪西倒的,她身子本就纤瘦,让这拥挤的人群一挤,更显得无助起来,只见她向踮着脚向远处眺望着,只是敷衍地回了沈维沚这一句话便问道“春纤呢?春纤到哪里去了?不会走丢了吧?”
沈维沚这才发现她原是在寻找着春纤的踪影,于是解释道“春纤去前面买糖葫芦了,她一身好武艺,更何况现在也回到了澧都城里,不用害怕她丢了。”
梅音初嗫嚅半天终于还是尴尬着说了实话“其实,她特容易迷路。”
沈维沚刚才还挂在嘴边的笑渐渐地定格了,他心想,你主仆二人还有些什么奇怪的症状能不能一次讲清楚,你们还真是生活得不容易啊,设想一下你二人夜晚梦游着出门溜了弯儿后恐怕必须梦游着才能回来吧。沈维沚想到这里,也面露尴尬,他只得说道“我让明羽跟着她呢,你别担心,一会儿她就找不到我们明羽就会带着她回府了。”
梅音初这才放心地点点头,随着沈维沚沿西河岸去了。
人山人海的五亭桥。
光彩琉璃的五亭桥。
邂逅与擦肩的五亭桥。
“书生古也有战阵。打一四字典故!”走马灯上为蓝衣青年人正朝岸上的人吆喝道。
原来今年的走马灯与灯谜结合了,在西河中央停一艘大船,其上张灯结彩,扎上若干个走马灯,每个走马灯上分别有一个灯谜,由河两岸的围观群众们猜,猜对五个,方有资格自己划着一艘小船往江心去。
如今这西河里,有一个年轻姑娘正兴致勃勃地划着一艘小船往江心而去,而她每划一下,便要猜得一个灯谜,如若猜错的话,就要退后一步,现在看来,好不精彩。她的旁边,是个眉清目朗的年轻人,她神色淡然地望着江心华光异彩的走马灯们。
“投笔从戎!”方青珏急急忙忙地喊出了答案,得到蓝衣人的答复后,赶紧地往前划了一步,然后挑衅地朝梅音初哂笑着。
梅音初也不理她,只是继续等待着蓝衣人的下一题。
“使小生目视东墙,恨不得腋翅于汝台左右。依然打一个四字典故!”蓝衣人又出题了。
“面壁思过。”梅音初不假思索便说出了答案,蓝衣人报以赞叹目光,手里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梅音初可以往前划了。
“一叶扁舟深处横,垂杨鸥不惊,打一个四字典故!”
“无人问津。”梅音初根本不曾给方青珏思考的时间便脱口而出。
方青珏在船里恨恨跺了跺脚,心想,你这个浪荡子,也太快了些,连考虑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蓝衣人又出题了,只听是“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打一字!”
方青珏看着梅音初后来居上的小船,心中不是滋味儿,只好绞尽脑汁地想着这灯谜,谁知她脑海里刚刚跃出一个字来就让梅音初抢了先“东海有鱼,无头无尾,去掉脊梁,便是此谜!”
“‘鱼’字去头去尾,再除掉脊梁的‘竖’,便是日!这位公子真是聪明啊!在下佩服!佩服!”蓝衣人拱手道。
方青珏在一旁翘了嘴小声嘀咕道“不就是比我快一点儿,我也猜出来了的。”
岸上人悉悉索索,对河上两人均赞叹着,络绎不绝的样子。
“今日最后一题,冥王又怒,命以锯解其体,打一四字典故!”蓝衣人朗声道。
梅音初皱了皱眉头,实在也没有想明白,她朝案上的沈维沚望去,谁知沈维沚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也不说话,宋才潘面,英英玉立的样子,很好看。
眼看正在这迫在眉睫的时刻,梅音初居然看着沈维沚愣了愣神,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旁边船上的方青珏却手舞足蹈起来,她情绪十分激动,往船头站了站,然后大声说道“土……”
谁知“土”字还没说完,竟然直直地从船头摔进了河里,她在河里挣扎着,拼命想去抓住船舷,谁知船舷滑得很,梅音初刚想跳下水去,谁知方青珏的船一斜,竟然撞了她的船,使得船一晃动,她也径直摔倒了河里。如此一来,她二人之间,便隔了两条船,两人各自在两旁挣扎着。
这下两岸以及不远处的五亭桥上的群众们都沸腾了,便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有两人人影一晃,飒爽英姿,快步如飞,敏捷矫健地跃进了仍还寒冷的河水里。
冰冷的河水里,有朦胧的水色,乌黑的发丝在水中缠绵着,柔柔靡靡的,像一曲欢歌,溶了些浓浓的蜜糖的味道。
梅音初与方青珏就这样都被救上了自己的船上。
梅音初听见有人在自己的耳边呢喃“是割席断交啊,梅音。”
而方青珏已经神志不清了,但她恍恍惚惚,昏昏然地看到一个清新俊朗的年轻男子,他的话在耳旁,是那么得温暖与迷人,他在说“不是土崩瓦解,是割席断交。”
方青珏努力看清了这人的脸庞,然后沉沉睡了过去。
而湿漉漉的梅音初半躺在沈维沚的臂弯里,仍然坚持不懈地放开了声音朗声道“割席断交!”
一时间,烟花四溢,满空华彩。
沈维沚将自己的外衫脱了给梅音初披上,却见梅音初正往旁边船上瞧着,便顺着梅音初的目光去看,谁知那船上的救人者转过脸来,竟然让梅音初与沈维沚十分惊讶,都不由得说道“怎么是你啊?从嘉。”
当方青珏从沉沉的梦里醒来的时候,她抓着积玉的手说,莞尔一笑,嫣然无方“积玉,我好像看到白石郎了,在水里,古人诚不欺我,白石郎真的是河神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