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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并非条条道路通罗马

      好消息在十天之后传来。

    话说,威武将军赵虎果然指婚了一个庶出女儿给张权。尽管只是庶出的女儿,但是威武将军的身份足以让张权这个小武官仰望几十年。所以,很快这事就被京城里的人们议论,传为一段佳话!吐瓜子壳的人们主要是夸赞威武将军虚怀若谷,不计较门第,对一个无名小辈也如此厚爱,真不愧是本朝排名第一的大将军!

    亲事定下来之后,张权惊喜万分,特意带了礼物来苏家道谢。

    苏牧收下礼物,又回赠礼物,祝贺张权。

    很快,张权在未来岳父赵虎的提拔下,官阶呈跳跃式上升,心中更加感激苏牧。

    苏牧却从不对外人说这件事,到了十月中旬,为了准备明年春天的恩科考试,很多学子已经来京城租房住下。

    苏牧的堂兄弟——苏家四少爷也来了京城,也是来赶考,他现在已经是举人,正向着进士的目标努力。

    苏家四少爷来到京城后,不仅被京城的繁华所震惊,更因为吃住的昂贵而发愁,舍不得花大把钱住客栈,于是他来苏家找苏牧。

    出远门,去亲戚家借住,这是很普遍的事。

    苏家四少爷是苏家大伯和苏家大伯母那一对极品的儿子,虽然四少爷这个人的人品还不错,不是坏蛋,当初苏老夫人、苏牧和郑晴川还指定他照顾六少爷和七少爷,但是除此之外,苏牧和他之间并没有多少接触。亲戚之情的浓淡可想而知!

    苏牧用待客之礼接待了他,但是,并没有让四少爷在家中留宿,而是派萧萧去考生们云集的地方租了屋子,让四少爷过去那里住。

    陈年往事,上一辈的仇怨,虽然距离现在有很长时间,虽然真相扑朔迷离,没有定论,但是苏牧只要还记得自己的母亲,就不可能和苏家大伯母那一家子把酒言欢。他没有迁怒,没有用连坐的方式去报复,就已经是理智了。

    对此,苏家四少爷既有点失望,又心知肚明,所以没有纠缠,听从安排,去了租的屋子住。

    送走了苏家四少爷,青山拿着一张拜帖进书房来,说:“少爷,有个姓荀,字铁侣的公子说明天来拜访,是一副书生打扮。”

    这几天,天天有人来苏家拜访,苏牧已经习以为常了。只因为苏牧顶着一个状元的光环,所以很多准备科举的学子慕名而来,询问一些读书和科举的经验。

    苏牧伸手接过拜帖来看,看了字迹之后,因为欣赏这写字人的书法,感觉飘逸、优美、灵动,苏牧露出笑意,道:“青山,这拜帖上的字很不错!字号是铁侣……”他沉吟片刻,接着道:“莫非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句?鞋就是履,履又和侣同音。”

    听了苏牧的夸赞,青山就知道明天接待这位荀公子时,自己要彬彬有礼才行!

    把拜帖搁下,因为暂时没有来客,于是苏牧就走回了西跨院。

    郑晴川和阿韵正在哄小娃娃喝果汁,可是这七个月大的小娃娃很明显地表示自己对果汁不感兴趣,阿韵用小勺子喂他,他的舌头刚尝到橙子的味,立马就吐回到了小碗里。

    阿韵失望,不敢再勉强,不再喂了。

    小娃娃就像一块磁石,把其他人都吸引到他的周围。

    郑晴川正把小娃娃抱坐在腿上,看见苏牧来了,就告诉道:“苏牧,刚才我和阿韵吃橙子,不欺就伸手来抢,一副很想吃的样子!可是,喂他橙汁,他又嫌弃了!”

    苏牧伸手摸一下小娃娃那柔软的头发,笑道:“他还不懂得美味!”

    小娃娃仰起小胖脸,伸出手,眼睛看着苏牧,想让苏牧抱,苏牧就毫不犹豫地抱起了他。

    阿韵道:“我去给阿清写信去,把不欺的新画送给她看!”说完,就兴冲冲地离开了这间屋子,去了小书房。

    苏牧把小娃娃放到大床上,让他自己趴着玩。

    郑晴川问:“苏牧,有多少个学子来拜访你了?”

    苏牧轻描淡写地道:“明天是第二十七个!”

    郑晴川考虑一会儿,嘀咕道:“难道真的是我们要求太高了吗?”

    为什么苏牧见了这么多个人,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妹夫呢?

    苏牧脱口而出:“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说完后,他忽然表情一呆,摇头而笑。因为之前看了那张拜帖,这会子顺口就这么说了,就像无意识的梦话一般。

    郑晴川却因为这话而高兴了,目光明亮地笑道:“这样就叫做天赐良缘啊!我相信阿韵一定有好福气的!”

    苏牧把手环住郑晴川的肩膀,看着自娱自乐地在翻身的小娃娃,一副默认的态度。

    小娃娃忽然没力气了,翻滚不了了,就哭起来,第一个伸手去抱他的就是苏牧。

    郑晴川嘻嘻笑,乐得清闲。

    第二天,苏牧不得闲,因为外院有客人来拜访!郑晴川也不得闲,因为郑友的妻子蒿氏来找她。

    “我派人去给他送冬衣,结果……结果……听说他在那边养了个外室!这真是天高皇帝远啊,无法无天了!呜呜——”

    没错,蒿氏是来找郑晴川哭诉的!

    郑晴川尴尬极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使用哪一种表情。她最不喜欢搀和这事了!

    蒿氏忽然更加激动,趴在郑晴川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郑晴川除了叹气,没有别的话说。

    蒿氏的心腹嬷嬷见了郑晴川的反应之后,非常失望,开口劝道:“七姑奶奶,你说的话,二少爷能听得进去,请你帮帮我家少夫人,劝劝二少爷吧!丢着家里的妻子和儿子不管,只顾着自己在外面逍遥,这像什么话啊?”

    郑晴川不敢把这种事往自己的身上揽,一旦她插手了别人夫妻之间的事,以后想抽身就难了!这就好比把脚踩进泥潭里!

    郑晴川苦恼,却无话可说,双手轻拍着蒿氏的后背。

    蒿氏的眼泪把郑晴川右肩上的衣裳都打湿了,但是她还在哭。

    蒿氏哽咽道:“七妹妹,我把你当亲妹子,求你帮帮我!我快要活不下去了!哇——那个负心汉!”

    郑晴川的情绪受到感染,一时忍不住,也陪着落泪。“二嫂……”

    然而,她一开口,语言终究是苍白无力的。因为她跟这一对二哥二嫂的价值观实在是不一样!

    如果苏牧变成郑友那个样子,郑晴川绝不会重复蒿氏的做法。她反而会很不屑地一脚把苏牧踢开,踢得远远的,自己的嫁妆足以让生活无忧了!在乎一个变心的渣男做什么?

    可是,蒿氏的想法显然和她不同!

    郑晴川既没法把潇洒的想法灌输给蒿氏,也没办法去当二哥二嫂之间的和事佬。上次她在郑家就见识过了蒿氏吃醋和郑友对小妾雪花的态度,这次又搞出一个外室来,郑晴川有什么立场去插手这种事呢?

    这不只是嫌不嫌累的问题。她是从心底排斥这种夫妻小妾吵吵闹闹的剧情。

    蒿氏的心腹嬷嬷又敲边鼓,道:“七姑奶奶!请您写信去劝劝二少爷吧!”

    敲边鼓的声音,配合着蒿氏的哭声,仿佛把郑晴川逼在了悬崖边上。

    然而,郑晴川的意志力不一般,没有松口答应,而是问:“姨母知道了吗?”

    蒿氏十分伤心地哽咽道:“我怎么敢拿这事去求婆婆呢?就算婆婆知道了,也不会帮我。婆婆肯定会派人去湖北,把那个外室变成小妾!外人还会说,我连两个小妾都容不下!只有七妹妹才不会这么说我!呜呜——”

    这是个对女子苛刻的大环境。女子不仅要相夫教子、孝顺公婆,还不许吃丈夫和小妾的醋!吃醋就好妒,好妒就是犯了“七出”之条,“七出”是夫家写休书的名正言顺理由!

    郑晴川心想:蒿氏有几条路可以走?

    第一条路:告诉婆婆,然后接纳第二个小妾。

    第二天路:千里寻夫,亲自去湖北摆出正妻的威风。

    第三条路:装聋作哑,继续在京城里带孩子,伺候婆婆。

    第四条路:不要这个丈夫了!

    显然,第四条路太渺茫!蒿氏上次吃小妾雪花和庶女的醋,这次又因为外室的事而大哭,显然就是十分在意郑友。因为太在意,所以方寸大乱!

    郑晴川挑出第二条路,问:“二嫂,你想去湖北找二哥吗?”

    蒿氏眼泪滚落,摇头道:“他仗着公事的名义,在那里练兵,就算我去了,他可以躲在兵营里住,会躲着我!在那里,我人生地不熟,管不到他!我只希望他快点回来!当初,刚成亲的时候,他对我千好万好,百依百顺,还特意逗我开心,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蒿氏追忆往事,更加伤心起来。郑晴川的衣裳已经成了吸收眼泪的绣帕!

    郑晴川明白,显然蒿氏的思维非常清楚,理智还没有变成奔溃的眼泪。

    于是,郑晴川暂时又无话可说了!

    眼见着郑晴川沉默,蒿氏的心腹嬷嬷又一次敲边鼓,道:“请七姑奶奶看在咱们易哥儿喊你七姑姑的份上,不要推辞,一定要帮这个忙!以后我家二少奶奶和易哥儿一定会还您这个情!”

    其实,郑晴川如果想敷衍、想骗人,完全可以假意答应,敷衍地写一封信送去给郑友,却不提蒿氏想让她提的话,这样既可以骗取蒿氏对她的感激,又不至于因为不帮忙而得罪蒿氏。

    可是,如果那样敷衍和欺骗,郑晴川在良心上过不去。可是,让她去插手郑友和蒿氏夫妻之间的事,她又迈不开这一步。

    眼看着郑晴川是在用沉默来拒绝!蒿氏忽然用右手的五指抓住郑晴川的手臂,越来越紧,抓得郑晴川突然感觉十分疼痛,深深地皱起了眉。(.. )</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