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梦洁接到一个跨国电话，陌生的号码，来电显示是“新加坡”。她以为是什么诈骗电话，便任由它响个不停，可是那电话颇有她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架势，辛梦洁好奇地接起来。

    那端是好久不见的袁娉婷，依旧是清丽的声音，开门见山的说：“听说你自杀了？”

    辛梦洁十分好奇她是听谁说的，又十分好奇她的所在地为什么是“新加坡”。

    她没有回答，只是冰冷地问：“你有什么事？”

    袁娉婷“哼”了一声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爱的男人不爱你，你想逃离他偏偏还把你锁在身边。”

    “……”

    “辛梦洁，你死不了的，你身体还跳动着袁雯婷的心脏，周译臣怎么能让你就这样死掉？”袁娉婷声音陡然变尖，“你要让他对你失望，只有做了令他失望令他无法饶恕的事情才能让他放过你！”

    辛梦洁紧紧握着拳，感觉后脑的筋突突地跳着，半天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你真是远在他乡都不忘关心我，真是多谢您煞费苦心。”

    “你到底要不要离开周译臣？辛梦洁，你觉得当别人的替身好受吗？你就这样和他一直纠缠下去？”袁娉婷深吸一口气，“你愿意离开他吗？我可以帮你。”

    “上次你几乎是要置我于死地，这次我凭什么相信你？”

    尽管两个人互相不信任，可袁娉婷还是抓住了辛梦洁话中的重点，她是想离开的。

    袁娉婷站在落地窗前妖娆一笑，自顾自地说：“姐夫最近要投资一家渡假村，创世集团想要分一杯羹，可是姐夫拒绝了。你想办法把方案偷出来，会有人跟你接洽，到时风声一出，姐夫没时间看着你，你就自由了。”

    辛梦洁听见她这么恶毒的提议，脑袋“嗡”一声炸开，尽管她现在十分憎恨周译臣，可是她从没想过害他。

    袁娉婷不是爱他爱得深沉吗？为什么会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不，她并没有自损，而是损的她。

    辛梦洁听到她的主意心肝肺一阵乱颤，烦躁地挂了电话，再也看不进手中的书，索性闭上眼准备睡觉，可不知道为什么，闭上眼之后竟然是她去偷计划书的画面。

    ————

    辛梦洁和烦烦斗嘴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一串有些陌生却越看越熟悉的号码，她皱着眉头接了起来，是少年略显沙哑的声音，只说了两个字：“是我。”

    辛梦洁走到窗台旁边撑着床沿，目光涣散，问他：“你有什么事？”

    “寒假结束了，开学的第一次测验，数学考了136分。”

    辛梦洁没说话，嘴角有些欣慰地上翘，听见谭俊杰继续说：“白老师教得方法都用上了，成绩提高了很多……”

    辛梦洁突然感觉眼睛有些酸，紧闭眼缓了缓神，才“嗯”了一声，沉默半响才从空白的脑子里挖出两个字：“恭喜。”

    她的反应想必是在谭俊杰意料之中的，那端似乎是笑了一下，没说结束语便挂断了电话。

    辛梦洁脑中忽然现出“一路人”三个字，又想起他曾经说：“辛梦洁，我想做你的亲人！白老师不在了，我愿意做你的亲人！”

    她睁开眼，疲惫的神色中竟然夹杂着一丝温柔。

    她想她是明白的，谭俊杰真心把她当作家人才会与她分享这件事，她也终于明白，母亲的辛苦没有白费，那个男孩儿一直记得母亲的好。

    泪，又再次决堤。

    周译臣下班回家的时候看到辛梦洁笔直地站在窗台前，那个姿势有些僵硬，似是已经站了很长时间。他走过去请揽住她的肩膀，意外地她没有躲避，周译臣心里却“咯噔”一下，矛盾的喜悲交加。

    便看到她红着眼抬起头对他说：“让我离开。”

    周译臣不知道她一个下午的心理活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是她出事以来第一次跟他说话，可竟然是这样。

    他蹙着眉头，脸色沉下来，眼色也是深不见底，这次换他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却又停了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角，辛梦洁放开抓住他的手，没什么情绪地开口：“让我离开。”

    周译臣眯了眯眼，紧蹙的没有一直没有展开：“梦洁，你别想离开，无论什么办法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

    辛梦洁走到一旁的茶几上，非常自然地拿起一个玻璃杯毫无犹豫地扔向他，杯子在离他两米的地方碎裂，发出令人心寒的声音。

    这是她的抗议！

    “我是傀儡吗？在你这里已经失去自由了吗？”辛梦洁不知道自己的脾气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过了这么久自己还在抗争什么，好像一切都成了习惯。

    她没得到周译臣的回答，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加快脚步回了卧室。

    翌日仍旧是工作日，可辛梦洁却在一早看到了于楚嫣，她笑眯眯地出现在餐桌旁：“梦梦，看到我有没有心情好些？”

    “周译臣给了你多少好处？”

    于楚嫣怔愣，不曾想到辛梦洁会说出这种话，一时间语塞。

    “楚嫣，你哪一次来不是周译臣指使的？”

    于楚嫣脸刷地白了，把提在手里的东西“啪”地全都扔在地上：“辛梦洁，我跟你认识了十五年！”

    “那你是帮我还是帮周译臣？”

    “我当然是帮你了！”

    辛梦洁站在卧室门口顶着一头鸡窝浅浅淡淡地笑了一下，慢慢走到于楚嫣身前：“就知道你最靠谱了！”

    于楚嫣觉得辛梦洁的笑容有些刺眼和诡异，下意识后退一步，被辛梦洁拉住，两个人靠得更近。

    辛梦洁憔悴的神色和布满血丝的双眼被于楚嫣看得清清楚楚，然后便听辛梦洁说：“最近失眠得厉害，我觉得自己好像得了抑郁症，总有自杀的想法。”

    于楚嫣的脸变得更白。

    辛梦洁垂着眼不去看她：“如果是朋友，你就帮我个忙。”

    于楚嫣咬住下唇，担忧地看着她。

    “帮我离开这里。”

    于楚嫣姣好的五官皱成一团，沉默了好半晌才问：“怎么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