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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 9.19

      马车夫所说的无脸怪,似乎就在这附近村落出没,子言虽不想理会这种与自己无关的事,但此时时辰尚早,她还是决定到村落里去转转。若万一遇到那撕人脸皮的妖怪,就试着除妖好了。以前,她或许会担心自己敌不过稍强的鬼怪,而受到什么伤害,自从有妖冥丸的庇护,倒是什么都不畏惧了。

    旧时的村庄构造都差不多,只要顺着河流上游走,定能找到人类的居所。

    “子言?”

    突闻身后有人在叫她,子言慢悠悠地回头,不禁一愣:“啊,桔梗?”想不到竟在这种地方不期而遇,她的确有些意外,“真高兴啊,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桔梗依旧白衣红胯,依旧清冷傲洁。淡粉色的一抹樱唇,总是微微轻抿,看起来坚定不已,却透着淡淡地惆怅;一双黑玉似的深邃双眸虽然冰冷,却含满对世俗的怜悯。这样圣洁的一个人,就是再邪的妖物见了,也不敢轻易造次吧。

    该用怎样的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位冰冷的佳人才恰呢?啊,是了,不食人间烟火,唯有桔梗才配得上此等超凡的名号。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她见子言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忍不住问道。

    “啊,不,没有。”习惯这样直视他人展开冥想,子言一时间想入了神,“你去哪儿,除妖吗,听说附近有个专撕人脸皮的妖怪出没。”

    桔梗摇了一摇头:“那已是几天前的消息了,这两天,它似乎没有动作。”

    “哎?”原来这是几天前的信息,看来是我out了。

    “前面那个村子,因战事而聚集了一些伤患,你可愿与我一同去救治?”想了想,桔梗又道,“我突然想起,子言姑娘你从不做这些事的,要做,也会收取高额费用。”

    子言不禁有些讪然,道:“哈,我偶尔也会做义工赚些阴德,比如今天。”

    她这才注意到,桔梗背上背着一个竹编的箩筐,里面尽是一些刚采摘下来的草药。果真如传闻一般,她总是不断出现在各种伤患聚集的地方,不问是否敌对,也不问受伤的缘由,就这么为他们免费医治不图回报,若不幸身亡,也会为之度化。

    无论是她生前还是死后重生,皆是不遗余力地替旁人着想,桔梗啊桔梗,你身为一个女人,可曾有为自己想过未来?

    “你在想什么?”桔梗问道。

    “不,没什么,走吧。”

    “虽然,你的事与我并无多大关系,但同为巫女,我有句忠告。”她看了一眼子言的反应,道:“身为一名巫女,你的心太杂了,虽然你自身灵力很强,却根本不能完全发挥出来,这是大忌,你可知?”

    子言点点头:“当然知道。”以她这种修为能被人说成“强大”,完全是靠与生俱来的灵力所致,不然,自己早已死过百回。

    “换言之……”桔梗顿了顿,“你其实,并不适合做巫女。”

    子言叹了一口气,不禁感到万分的无奈,不禁苦笑:“这种事,有时也是身不由己。”自己具有与常人不同的能力,自然无法将之埋没,与其埋怨这样的能力带给自己的命运,还不如欣然接受。

    不过,被教训了呢。

    桔梗没再回应,想必也被子言那句“身不由己”触动了心弦,若然自己不是巫女,她大可像寻常少女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她也可以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亦能同犬夜叉……

    村里的人因桔梗和子言的到来,感到一丝久违的欣喜,起码,在这乱世之中,还尚存着几分温暖。

    “对了。”子言正帮着一个伤患敷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便道,“那天虽然答应不告诉犬夜叉我见过你,但你该知道,他的嗅觉很灵敏,所以就算我不说,他自己就发现了。”虽然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还是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下,万一这次又提出同样的要求,肯定又会被犬夜叉闻出来。

    到时候,自己落下个不守信的罪名,岂不冤?

    桔梗闻言似乎并不惊讶,只淡淡地“恩”了一声。

    “桔梗,你若是想知道犬夜叉近日的状况,直接问就行了,不要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子言心里明白,她之所以邀请自己一道来这儿,定不是为了叙上次的旧,想必是为了从自己的口中,得知犬夜叉的情况。

    桔梗安抚了一下身旁的伤患,随后才道:“子言,你说话的方式,向来这般直接吗?”子言耸了耸肩:“是啊,直接不好吗,拐弯抹角浪费时间,浪费时间就是浪费金钱。”

    “你似乎对于钱财之物,很是执着。”

    “别转移话题,我做义工也是有时间限制的。”

    桔梗浅浅一笑,看了看远处:“不必劳烦你,我也知道他的近况,。”

    子言忽然发现,眼前这个人冰山美人,要是时常展露笑颜的话,不知会美成什么样,可惜,她这番浅笑,也是个稀罕物。子言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只怪她生不逢时,是以,才有了与她性格截然不同转世,戈薇的出现。

    或许,在桔梗心底,的确有着少女般的浪漫情怀。至少在她生前与犬夜叉相恋之时,定不是这般的冰冷尖锐。

    生不逢时……吗……

    子言道:“既然如此,那你找我做什么,我以为,你不是很喜欢与外人同路的?”桔梗环顾四周,指了指伤患:“受伤的人太多,人手不够。”

    啊,竟然被算计了!

    替这么多人处理伤口,着实是个体力活,就她们两个医护人员,显然是不够用的。但这些伤者几乎都是战争中残存下来的各城败兵,除了桔梗之外,恐怕没人会愿意接纳。

    突感天边一股邪恶瘴气,两人同时望去,竟见天空之上出现了一团泛着乌紫邪光的黑云。那团黑云似乎是有目的而行,正朝着这个方向快速移动。子言怔了一怔,只觉得那气息有些熟悉,却又与曾经见过的不同。

    神乐似乎就有这种气息。

    “两位巫女大人,那边有什么吗?”一名伤患见她二人望着天边,神色有异,不禁也看着同一个方向,却并没发现有什么。

    桔梗淡然转头,微笑道:“不,没什么,是吧,子言?”

    她点了点头,随即用口型道:“是妖怪吗?”

    桔梗不答,却是面有忧色:“子言,我离开一会儿,你在此处先替我帮他们换药。”

    “你要去除妖?一起吧。”那股邪气古怪又强势,想必是个不得了的妖怪,子言倒是很想见识她的除妖过程,“该包扎的都包扎完,该换药的时间没到,不如我随你一道呗。”

    “不。”桔梗起身,果断拒绝,“我除妖之时,不能有外人滋扰。”

    既然对方回绝得这么坚决,子言也不再多论,省的在此与她发生不愉快,下次再见,只怕很难相处。待桔梗提着弓箭走远,她便打算小心翼翼地跟上去。

    “不能与你同行,我还不能偷偷跟来么。”

    正在这时,子言瞥见一个和尚打扮的小男童躲在茅草屋的一角,浑身瑟瑟发抖。她想了想,便拉了个人问道:“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他来时就这样,估计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事了吧。”

    子言慢慢走了过去,稍作打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男童缓缓抬头,一脸的惊恐之色,他见眼前的女子温和可亲,心中的恐惧稍缓了缓,却还是支吾着说不上话来。子言继续安慰道,“在这里很安全,不用担心,你有什么需要大家帮忙的吗?”

    呵,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爱多管没钱拿的闲事了?

    男童不断抽泣,泪水沾满整张脸:“无双大人,无双大人被杀了,他的脸也被偷了!”

    虽然不知他口中的“无双大人”是谁,但这脸被偷了,莫不是……

    “是那个专撕人脸皮的妖怪所为吗?”子言道。

    男童猛点头:“是的,在他的背上,还有个恐怖的蜘蛛印记。”

    蜘蛛?

    男童似是忆起先前与他的无双大人所发生的那一幕,不禁双手抱头,口中不断念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此时的他,只怕已是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中。

    子言见状,一抬手,将他敲晕,对身边的人说道:“他现在的神经已到了极限,若放置不顾的话,会疯掉的。待会儿他要是醒来,你能不能帮忙给他喂些镇定的草药?”

    “是,巫女大人。”那人抚着男童,道,“不过,巫女大人,您要去哪儿?”

    “你们的桔梗小姐待会儿要面对一只强大的恐怖妖怪,我现在去帮忙,你们就在这儿好好休息。”子言将水晶发带移了个位置,把头发束成了马尾,“我去去就回,拜拜。”交代完毕,她便朝着桔梗的方向跑去。

    此时,天边那团黑云,恰好落入密林之中。

    难怪她不让自己陪同,看来,刚才那团黑云的始作俑者,就是奈落吧。怪不得会有撕人脸皮的妖怪出没,也唯有奈落这种靠邪念生成的妖魔,才分裂得出那种变态。

    他的欲望啊,真是可怕……

    ps:所谓“out”,意指出局或是落伍,子言在现代一向掌握着鬼怪事件的第一手消息,却在古代没有通讯设备而知道了一个过时的信息,因而感到一丝尴尬。

    越接近黑云坠落的所在,邪气便越甚,邪气中还混杂着桔梗的清圣之气,两股极端的气流相互冲撞摩擦,使得密林深处传来一阵诡异之感。子言放缓了脚步,眼看着就要到达目的,不禁停了停,从腰间掏出两把灵曲枪,分别握在手上。也不知前方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况,未知的恐惧袭上心头,令她冷汗直冒。

    敖犬刃突地一阵,她才定了定神,脑中仿佛有个声音在问:“怕么,欧阳子言?”

    呵,当然怕,我还没活够呢。

    不用怕,我会保护你。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既然有犬爹的保护,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更何况,你自己等的不就是见到他么。”子言提着枪,朝着前方那一团由瘴气铺成的结界走去。举枪瞄准,结界被打出了一个洞。慢慢走进结界之中,便是一瞬间的黑暗……

    桔梗步入森林不久,便在一处空地停了停,一群最猛胜赫然将之围在当中。她俏媚移蹙,口中说道:“是你,奈落。”

    被称作奈落的人缓缓从灌木中走了出来,他见着桔梗,嘴角勾勒出一道阴邪的笑意:“桔梗,你知道我要见你,所以来了么,我真是高兴。”话语虽透着暧昧,却隐藏着浓浓杀意。

    桔梗冷然以对:“你在这做什么?”

    奈落笑了笑:“我来试试现在的力量。”

    并不为这话而有所畏惧,她反而淡定回应:“我告诉你,你是杀不了我的,因为你是半妖,而且,鬼蜘蛛之心还在你的身体里。”

    曾几何时,奈落三番五次欲想制桔梗死地,但因鬼蜘蛛的心作祟,根本无法下手将她杀死。他心中自然再明白也不过,若非当时鬼蜘蛛对桔梗有非分之想,也就不会成就了自己。现在因他受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不过,他是奈落,堂堂地狱之神,岂会被一个小小的人类心灵制裁。他今日敢来,便是有所准备。

    “鬼蜘蛛的灵魂吗。”奈落的绯红双眸闪过一丝得意,“说的也是,如果他的灵魂还缠着我,我就无法随心所欲的对你,但是……”一面说,他一面渐渐朝着桔梗靠近,“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缓缓抬手,眼看便要碰到了她。

    桔梗不禁怔了一怔,却不敢轻举妄动:“你这家伙!”

    “桔梗,你真以为,我不能对你做什么吗?”他声一沉,突地一伸手,钳住了桔梗的颈项:“你不过是做出来的一具肉体,不要太嚣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