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7
做侍卫,朕也是天下无双 作者:低眉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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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侍卫,朕也是天下无双 作者:低眉夺命
壮绝,那么打扫战场,更多的,则是悲凉,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
伏龙之墓一战,正式结束于第七日子夜。翌日清晨,一位老者,赶着一辆马车,在被战火阻隔了两天后,终于进入了长毅城,直闯烈亲王府。在追拦的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这位颇具隐士风雅的长者,找到容熙,然后居然就揪住了一国亲王的衣领。
“真、的、吗?!”老者咬牙问了三个字。
容熙第一次见苍山童叟厉宁雪如此不顾形象,他摆了摆手让身边的人不要紧张,任厉宁雪揪着他,等感到老人家稍微平静了,叹道:“雪翁,我很抱歉。”
这句抱歉,是对眼前忘年之交的前辈,也是对容云本人。他知道厉宁雪关心的“真的吗”是容云的身世,他无法不承认容云很优秀,所以,他能想象,厉宁雪作为师公,面对心爱的小徒孙身上发生这种事情时,会有的悲愤。
听了这句无奈而饱含着复杂感情的抱歉,厉宁雪的手抖了一下,最终,缓缓放开了容熙。
说起来,容熙在见了巫半月、拿到血灵芝后,便通知了厉宁雪。立场关系,巫半月并不知道怎样联络厉宁雪,也很识趣地没有问过左伯阳,但容熙一直是很清楚怎样联络厉宁雪的。这段时间,厉宁雪都在苍云山上,老人家知道血灵芝大概很快就会成熟了,为了能让昏迷二十多年的徒弟得到最好的恢复,他要做很多准备,尤其是近一个多月,他没有半刻放松,一直在研究血灵芝,并且给徒弟做着调理。
烽烟战乱,容熙不太可能让人拿着贵重的仙品灵药到处走,而且说实话,容熙知道怎么联络厉宁雪,但怎么直接见面他可不知道。当厉宁雪从容熙那里得到了大略的前因后果消息后,震惊悲愤之余,老人家没有失去理智。血灵芝是灵药,需要特别的储存方式才能将天地造化的药性保持住,这个方法原本容云是会的,但是如今……自然是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储存手段。
因此,为了赶在药性流失前炮制血灵芝,厉宁雪当机立断,带着景瑜下了苍云山。实际上,他赶的马车里,便睡着景瑜――容熙唯一的王妃,东霆端和公主。
厉宁雪还记得,不久前徒孙还在给他的信中告诉他说:请师公不要担心,父亲对母亲依然非常在乎,而且父亲对云儿很好。
很好?这就是很好的结果!?
不管怎样,厉宁雪不是怨天尤人的人,老人家把徒弟留下后,决然出发,去伏龙之墓见容云。
或许,包括容熙、司徒枫在内,众人对雪翁是寄予了最后的希望的。是的,最后的希望,如果凭厉宁雪的杂学造诣也没有办法的话,那么,他们真的就必须……行动了。先不说容云正在用乾坤重元熔伏龙柱,就说散布在江湖上的傀儡蛊,根据他们的情报,已经开始有傀儡蛊完全控制宿主的现象出现了。时间,真的不多了。
巫半月为了配合容云的“找死”,自然说了傀儡蛊灾祸的严重性。当然,在她的叙述中,雪巅的傀儡蛊变成了容云授命她所为。雪巅的中蛊者虽然经由战争被大量消耗,但相信隐患依然不少,而这还不算什么,最麻烦最不可预测的是,巫半月本人当初为了向参加灭她满族的江湖门派报仇,利用皇甫安彦师兄弟,以“剧毒”形式散布到江湖人身上的傀儡蛊,它们的宿主也同样趋于转化尾声了。这些宿主是尸体居多,不被转化还不会造成傀儡蛊散播,然而,一旦转化结束,这些数以万计活死人爬出坟墓的话……那样的情景与影响,当真光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烈亲王府的地牢中,巫半月现在就被软禁在此,她眼中微有担忧,但总体来说,神情自若。
这个天下的存亡,看大家造化了吧。巫半月在幽暗之中,微微笑了笑。她尽自己的努力了,如果天下依旧难逃浩劫……反正她自己其实是不在乎的。说起来,其实天下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当初出事之前,她刚好从左大叔那里知道了,当世内功顶点的人是谁。那个时候,知道容云才二十出头,居然内功绝顶时,她也是惊讶非常。然而,她却完全不怀疑左伯阳是不是少见多怪弄错了,因为东陵鬼手年近百岁,几乎可说是见证了几代江湖的传奇,他说容云的内功是他平生仅见,那么,就是了。
容云能不能真的成功镇压傀儡蛊,说实话,她其实并没有把握,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容云也镇压不了,那就等着天下大乱吧。
容云……大概也早已经明白这一点了吧。为了如果不能成功镇压做准备,容云可说是不顾一切地,把能确定的中蛊者都杀了,把传播的可能降到了最低。
那个小瑜的孩子真的很强很靠得住,就是……有点傻啊。
她真的好高兴,小瑜还能能醒过来,小瑜不会伤心吧,反正她的孩子是“自己犯错”死的,大家也是不得已,杀了容云也是“为容云好”,还能救天下。小瑜跟容云又没有怎么接触过,容云死的时候又“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是主动交的血灵芝,小瑜最多会感叹世事无常吧。嗯,这点她要感谢容云的“体贴孝顺”,小瑜不伤心就好。
当厉宁雪踏入伏龙之墓时,他觉得自己在伤心之上,更添了很多无奈。
伏龙之墓内部的尸骸血迹,已经被打扫得比较干净了,但依然残留着浓重的血腥之气。而这却不过是九牛一毛,厉宁雪在一路上,亲眼看到了无数焚烧的尸堆,血迹干涸的焦土,扭曲崩坏,人心惶惶,谈君王而色变!
云儿……
亲眼见到血狱的震撼,远远超过想象,刺激着神经,逼着人清醒。
厉宁雪看着被铐在伏龙柱上,感觉到他的到来,而睁开耀金的双眼看着他的容云……厉宁雪感到一种冰冷而悲凉的战栗。
眼前的人,真的是他那个小徒孙吗?眼前的人,更像一尊美丽的妖魔!
然而,厉宁雪也只是脚步顿了一顿,他将带来的食盒放在地上,便没再有丝毫犹豫地走向了容云。容云没有说话,或者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注视着师公,眼中耀金的色彩,遮掩了所有的情绪。
随着越走越近,厉宁雪感觉到了徒孙身上传来的真气波动与威压。厉宁雪苦笑了一下,这种待遇,原本这小子大概想都没想过会这么对他吧。运功顶着容云的威压,厉宁雪最终缓缓走近了容云身旁。老人家眼中没有什么责怪,甚至还带着些笑意,他伸手探向容云的脉门。某种程度上说,厉宁雪是在冒着生命危险,给容云切脉。
容云稍稍反抗了一下,似乎是因为发现反抗无效,便重新闭上了眼睛。
时间,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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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门禁地伏龙之墓,依山而建,内部砖石精铁铺砌,伏龙柱位于主室内,主室三面有通道。
夜明珠光芒清黄,庄仪怔怔看着雪翁给好友切脉,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期待。因为容云的高度危险,也因为容云的身份特殊,眼下伏龙之墓主要由东霆一方控制着。大战之后,事务繁杂,司徒枫、宣明旭、庄仪三人一边处理事务,一边轮流看守容云。
此刻当班的,正是庄仪。然而,让庄仪失望的是,良久,雪翁将手从好友的脉门上拿下来,看着他摇了摇头。
庄仪张了张嘴。
真的已经无可挽回了吗?!他们本想……能不能把蛊王从容云体内逼出来,或者想别的什么办法……
厉宁雪苦笑,再次,摇了摇头。同时,厉宁雪伸手,很费力地再次抚上容云的身体,轻轻拉开了容云的衣领。从散开的衣领间,依稀可以看见一条黑色的细绳,绳的末端系着一个椭圆形的玉佩,玉佩很漂亮,碧绿晶莹带着金色光泽,只是,此时它很不正常地半面嵌进了容云的心脏处。
金玉蛊王!?平时见过的血玉傀儡母蛊,还有传说中的紫玉摄心母蛊,也很像玉佩,但从没听说会进入主人的身体。容云没想到,蛊王会如此刁钻,所以,才一时动摇被蛊惑……至此么……
“蛊王比普通的傀儡蛊还厉害,按照普通的傀儡蛊转化宿主来类推的话,云儿其实已经是……”厉宁雪语塞,最终,他也没有把结论说出口。
其实,不用厉宁雪说出口了,这个结论的“最坏的情况”,巫半月早已经说过了――与死无异。已经是,“与死无异”么……?
……蛊王比傀儡蛊还厉害,转化宿主的时间更短,蛊王已经融入了,取不出来了,就跟傀儡蛊一旦融合到可以被感知的程度,就无法让宿主活着脱离了。并且,就算宿主死亡,傀儡蛊依然会继续起作用,也就是说,即使容云死了,蛊王也依然会占据容云的身体……
他们真的要像巫半月所说,杀了容云,并且火化尸体吗?……据巫半月所说,以及他们查阅的古籍,似乎到时容云的身体会化为碧血之石成为新的蛊王封印。
混蛋,笨蛋云呆!庄仪心中在大喊。烈亲王不是你爹又如何,要对付西弘,也不用这么急啊。况且,不是还有他们在吗?只要安排得当,当初北骑军五万人马不也稳稳妥妥的剿灭了吗?相信就算不用雪颠俘虏他们也能取胜吧。
巫半月是故意的,但不得不说,那个女人确实抓住了容云的命门――亲情。趁虚而入……用亲情打击容云,用蛊王的神力诱惑景烈,却最终,如此阴、差、阳、错!
庄仪,握了握拳,有些不忍看好友此刻的样子。
厉宁雪也同样。
想着伏龙之墓外面的君王血狱,杀戮,无情,变人命如草芥刍狗……厉宁雪长叹。
云儿,你已经忘了当初你担下皇位,誓言为君时,说过的那句话了么……
朕要看,江山万里,河清海晏,千家万户,歌舞升平。
厉宁雪深呼吸了一口气,对庄仪道:“逍闲,让我跟云儿单独呆一会儿吧。”
“……好,”庄仪点了点头,看向容云,半晌道,“雪翁,我还有公务,这就告辞了。能麻烦您帮我代班,看着……容云,大概不到一个时辰,明旭会过来换班的。”
“可以。”厉宁雪道。
“多谢雪翁。”庄仪深鞠一躬道,然后走到容云面前,撩起襟摆,似乎要跪却又在最后停住了,“咳,”庄仪露出一个痞笑,“我走了,笨蛋……别了。”
庄仪走了,似乎走得依旧潇洒,却是一头扎到了公务之中。
庄仪做出了抉择,给出了他的答案。
傀儡蛊危机临头,无法预知不可控制的骚动与暴动随时可能发生,因为蛊王必须封印,所以,也就是说……容云,必须……
死。
厉宁雪看着徒孙好友的背影,眼睛有些发酸。
果然是老人家上了年纪后,就变得多愁善感了啊。不,这种时候不感,他老人家还什么时候感啊。
厉宁雪这么想着,缓缓走到之前放到地上的食盒旁,盘膝而坐,把食物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好。
“云儿,师公过来陪你吃饭。”
“这个错误,没事,师公不怪你。”
“师公知道,你要是清醒不会不理师公的。”
“云儿,对不起,让你自己一个人过了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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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提荒神,踏入伏龙之墓,容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原来心情过于复杂时,会变成心静如水吗?
这是说笑,但真正可笑的是,他对容云,或者说,景烈的感觉……敌人?仇人?恩人?朋友?还是……儿子?他与雪翁之间心照不宣的无奈,如果一切要有结束,如果一切要有人背负――容熙,愿意承担。
容熙看着被铐于伏龙柱上的容云,语气平静:“景烈陛下,容熙来……杀您。”
容云闻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容云的朋友与师公不忍面对这样的场面,所以,此时此刻,主室与附近的回廊空无一人。容熙低沉的声音回荡着,荒神平举,枪尖上冰蓝的锋芒与容云妖异的影目交映,形成让人窒息的苍然瑰丽。
荒神很稳很无情地指着容云的眉心,然而,容熙觉得,这大概是他平生第一次吧,在杀人前,忍不住想说些什么。
“陛下,老实说,容熙对你有些失望……”
容云的头,微不可察地低了低。
“我本以为,你这样的男人,作为君王可以荫蔽天下。虽然是敌人,但我们可以志同道合,如今……”容熙的尾音带着一丝怅然,他顿了一下,继续道,“那一个月的‘保护’,容熙再次道谢,虽然,道谢远远不够……或许,容熙也很遗憾吧,抱歉……”
随着这声“抱歉”,容熙无声地,握紧了荒神,很紧,甚至紧得指节都有些泛白……终于,枪尖向下一倾,直刺容云的心脏――
闪瞬之间,如果容熙能反应过来,他会发现,不知如何时,浩瀚的真气完全笼罩了整个空间,容云的双手已经脱离了伏龙柱的束缚,左手单指抵住荒神的枪尖,右手一引,将他置于身前。
当然,容熙是反应不过来了,因为在容云真气浩起之时,他身体中的摄心蛊便自沉睡中开始悸动,毫无预兆地占据了他的心神。
容云左手握住父亲拿荒神的手腕,右手扶着失神的父亲慢慢地在地上坐好,将荒神也放好。无法想像,就这样一个简单的过程,容云居然每一个动作都眉头紧蹙,汗如雨下。
好快……容云苦笑,靠在伏龙柱上微微喘气。
他研究古籍,十几日来又试探蛊王,力图做到一切心中有数,但他还是没想到,真正与蛊王开战后,居然……这么快,他的行动就开始失力了,而且他的整个身体,真的,挺难受的。
努力将父亲手臂的衣服拉上去,容云真气一冲,轻轻震裂了父亲全身的伤口。没办法,他“攻击”父亲,必然是要造成伤口的,至少,按常理,在他的真气冲击下,两天前开战留下的伤口必然会被尽数震裂。
左手食指指尖上,有让荒神点破的一点伤口,容云便以食指点上了父亲手臂的一道伤口,用真气将自己的鲜血送了过去,他要把父亲体内的摄心母蛊引出来。
巫决蛊术之所以难缠,就是因为蛊玉若不发作,便散布潜伏在宿主体内,无法捕捉,然而蛊玉一旦发作,却又几乎已经是无法可救了。比如,傀儡蛊的发作,当能够被外人察觉时,基本只有瞬息的时间可以安全逼出,那瞬息一过,宿主便必死无疑了。摄心蛊发作到是还好,摄心内容不是很致命的话,还是有机会逼出来的,只是需要的内力比逼出傀儡蛊要求高多了。
然而,“立毙”这种摄心暗示,尤其还是以千锤百炼的摄心母蛊为媒介下的,容云不敢冒险,他只能设法把没有发作的摄心母蛊引出父亲体外。
一边强力压制体内的金玉蛊王,一边将鲜血送向父亲的眉心附近,果不其然,容云感觉似乎有什么开始蠢蠢欲动。
对摄心母蛊来说,吞噬被压制的蛊王的诱惑是致命的,这就与蛊王未被压制时,蛊王存在是绝对的、其他一切子蛊都随时可以牺牲一样,是天经地义的本能。
当然,摄心母蛊的逆天行为并不那么容易发生,只见失神的容熙开始有了动作。容熙尚还自由的那只手,开始以荒神攻击容云。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容熙开始说话,但是他的声音平板,缺乏平时的神韵,“你自己也不愿意成为杀人的暴君吧,让我杀了你,这也是为你好……”
在摄心母蛊的影响下,容熙开始找理由杀容云,或者说,杀蛊王的宿主。摄心母蛊可不知道,压制蛊王的就是容云这个宿主,它只想尽力削弱蛊王的地利。
容熙的攻击开始还很慢,后来越来越快。容云很无奈的发现,果然要引出一个“胆小”的母蛊很难,面对父亲的攻击,他不能完全躲开,一旦他躲开了,蠢动的摄心母蛊便又龟缩了,他必须得让父亲攻击……
不能让父亲攻击后他留下的伤口可疑,又不能让父亲的攻击太轻描淡写,容云索性引着父亲的枪,尽量避开要害地……贯进了他的胸膛!
与此同时,容云与金玉蛊王的对抗愈演愈烈。说起来,要封印金玉蛊王就要先压制它,但实际上,压制的战场比压制的力量更加难得,之所以要内功高强的人来以身化碧作封印,就是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足够强悍的经脉与血肉来成为这个战场。按照左伯阳的评价,容云可说是当世顶峰了,但就连容云也没有把握,所以,不得不承认,金玉蛊王当真极其凶险。
胸口的重伤,加上,镇压金玉蛊王造成的身体上异常的痛苦与失力,容云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你该死,杀了你,是为了你好……”容熙平板的声音不断重复。
直到,连容云都失去精力计算时间时,终于,容云欣喜地发现,摄心母蛊,真正开始动了,向他的身体移动。
容云深深看着父亲,他会坚守到最后。
渐渐地,容云感觉到有液体遮挡视线,他眨了眨眼,眼前漫上一片蒙蒙青紫。
“以身化碧”……他的鲜血开始变颜色了,他现在一定很看起来狼狈吧,浑身是青紫的血。枪,一会就可以拔出来了吧,不能让父亲的枪留在他的尸体上,再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摄心母蛊就快开始与他直接接触了,到时,它就跑不掉了。再坚持一会儿,保持体力,不能之后没有力气拔枪,也不能在阿枫带人进来见证他“真正”的死因前就死。
容云感觉自己的思考开始有些迟钝了,事实上,强如容云,在这样的消耗之下,也已经开始有些不清醒了。
而就在半清醒半迷糊间,容云突然感觉似乎有人在摸他的头。
父亲……?
摄心母蛊开始移动后,容熙沉默了一段时间,此刻再次开了口:“如果你是我的孩子……”容熙说,声音依旧平板,但内容与之前截然不同了。
容云用手转了一下贯在胸口的枪,让自己恢复些清醒。认真观察了父亲的状态后,他轻轻松了一口气。还好,父亲应该没事。母蛊移动了,但毕竟还留在父亲身体里,父亲虽然不再对他这个蛊王宿主有杀意,但还没有完全脱离摄心母蛊的影响,所以,失神状态下会有些本能的行动吧,应该一会就好了。
似乎,父亲刚刚是摸了……他的头……为什么?算了,他已经没有多余力气再做什么了,父亲想怎样,随意就好……
神智越来越模糊,容云脑中几乎只留下“拔枪”“不能现在死”两个想法。
“如果你是我的孩子,犯下这种错误,弄得天下大乱,这么麻烦,我一定打你……”容熙本能地说。
“云儿……容云知错。”容云也本能地回答。
“打你……屁股。”容熙说。
“父亲息怒就好,容云认罚……”容云的声音难得的虚弱。
“你化名景烈,是因为我的封号吗?”
“是。但,容云真的喜欢您给我的名字……希望能在墓碑上刻……‘容云’。”容云的声音断断续续。
“你可以不要这个名字。”
“您是容云的……父亲……”
“……”容熙。
这句话,让容熙顿了一下,他动作缓缓地更加僵硬、不自然。然而,就算容云不清醒,他也已经用强大的力量控制了一切,容熙在容云的控制下,没有任何反抗余地。
“你要是我的孩子,”沉默半晌,容熙吐出一口鲜血,依然处在摄心蛊的控制下,“那我这个父亲岂不太失职了。”
“您对容云很好……”容云以头靠着伏龙柱,几乎是凭借着荒神的“支撑”才保持着还没有栽倒。
摄心母蛊,就快全部进入他的身体了吧。
“那样,我似乎还没有抱过自己的孩子……”
“……”容云没有回答,因为本质上,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这么说。
“或许,不论如何,我该抱你一次,可惜没有机会……小时候你对我撒过娇吧,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正好要送你去苍云山……抱歉,不该拒绝你……”此刻的容熙完全是,脑中浮现什么说什么。
“那天,似乎是父亲您很冷是吗,就像您落崖时那次……容云不是想您抱,只是想抱抱您给您取暖……所以,父亲,不用说抱歉,您没有拒绝过容云……而且您抱过容云的,两次……”
容云早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现在,他只知道,摄心母蛊终于完全进入他的身体了。
可以了,最后――
容云猛地拔出胸口的荒神,因剧痛而瞬间的清醒中,他再次告诉自己,坚持,不能马上死。
说些什么吧,趁着父亲还没有恢复清醒,道个别,容云想。
“父亲,母亲做的饭……好吃吗?您以后会每天吃吧。……对不起,如果当初没有容云,您不会误会母亲吧,容云给您与母亲添麻烦了……谢谢您……保重……爹、不,父亲……”
满地青紫的鲜血。
容云靠在伏龙柱上,闭上了眼睛。
【卷五:夕?阳?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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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对不起国家与子民,也不想对不起心爱之人。东霆端和公主景瑜,西弘烈亲王容熙,两人倾情互许,是缘,还是……
劫。
二十多年前――
两军对垒,景瑜为了阻止西弘大皇子容昊的军队与自己兄长的疲惫之师相遇,打算劝诱容昊改变行军路线。然而,想要得到容昊的信任,并不简单。
于是,景瑜逢场作戏……
景瑜并不知道,当她在临时居所会见容昊时,她心爱的那个笨蛋男人,用一生唯一一次擅离职守,目睹了她的“移情别恋”。
梨花,海棠。
容熙黯然。
……
景瑜成功改变了容昊的行军路线,容熙也遵从本心,选择了相信景瑜。可是,容昊没有追击景瑜的兄长,却在转路后遇到了容熙,然后又遇到了沈傲天……
血战,魔女。
景瑜心痛不已!
无论什么初衷,从结局来看,她解释不清了,也,不想解释了。若容熙信她,不需要解释,若容熙不信她,也……无可厚非,她愿意承受容熙的恨。
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结束,容承与沈傲天,这两只潜伏的狼,胃口不小。其实可以理解,因为他们露出利爪,亦无路可退。
在容熙被容承陷害时,景瑜被沈傲天暗算了,身重寒毒。
就在解毒之时,景瑜惊喜地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的孩子,她与心爱之人的孩子,她好爱好爱的孩子,她一定要保住!就算她死,也要把孩子留给那个父亲!
产子之时,景瑜在生死一线之间,怀着满满的祝福与期待,可惜,她只来得及看她的孩子一眼。
拼死留下了血书,至少,让她道歉。
……
景瑜睁开眼睛,她感觉自己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曾经很冷,但似乎,有个小小的孩子给她取暖……
莫名地,景瑜感觉自己的心,好痛。
196、最新更新
伏龙之墓父子独处后的第五日近午,在厉宁雪的悉心治疗下,终于,景瑜慢慢睁开了眼睛,这位沉睡了二十多年的美丽女子身上,再次染上了生命的神采。
景瑜床前,厉宁雪与容熙一坐一站。
厉宁雪一边切脉一边观察着徒弟的状态,放心地叹了口气。
容熙则盯着“烈王妃”的眼睛,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些难以转移视线。那是一种熟悉的心跳的感觉,曾经,这双眼睛让他喜爱不已,不过,如今他心中的波动,似乎不只是当初那种熟悉的喜爱,还有……容云。虽然早就知道了,但现在再次看着景瑜漂亮的眼睛,他还是忍不住感慨,不愧是母子,即使不完全相同,依然神似到让人无法忽视。
景瑜蹙了蹙眉,眼神渐渐清明,当她看清周围的环境与坐在面前的人时,她先是难以置信地愣了愣,然后,露出一个微笑:“师父,……熙。”
景瑜的声音还有些低哑,不难听,反而让人感到一种慵懒自若。因为一直被护理得很好,也可能是一直沉睡的关系吧,景瑜虽然清瘦苍白了一些,但风韵依旧,岁月只让这个美丽的女子更加成熟迷人。
景瑜缓了缓,便自觉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容熙几乎是下意识地拿了个软垫放到了景瑜的身后,等到两人反应过来时,不禁一起僵硬了一下,但随即,景瑜温婉地道了声“谢谢”,容熙点点头“嗯”了一声。
“景瑜见过师父。”大病初愈,景瑜没有拘礼,但她还是尽力坐直身体后对厉宁雪恭敬地躬了躬身。
“小瑜,感觉怎么样?”厉宁雪问。
“感觉,还不错。”对着师父,景瑜的笑容中带了些活泼,她施礼之后,便很自然地靠在了软软地靠垫上,“冒了一身汗,反而身体轻了些,感觉可以更快的活过来了。”景瑜道,声音中有些喘息,事实上,她大病初愈,此刻身上已经是一层汗,她没有扎束的乌发,丝丝缕缕地粘在白皙的脸颊与颈间。
不论实际性格怎样,景瑜有着一国公主的气度与修养,就算她开人玩笑也可以保持温婉端庄。东霆端和公主的美,至清而极媚,尤其当她浅笑时,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风度。
容熙看着景瑜,眼中闪过各种复杂的神光,有仇恨,有欣喜,有怀念,有抱歉……这种种复杂的情绪快速闪过心头,直到最终,容熙自嘲而又释然地笑了笑,坐到了景瑜身前,抬手,为景瑜理了理汗湿的青丝。
“谢谢,”景瑜温柔地说,“熙,好久不见了吧,你似乎变成大叔了。”
“……”容熙。
“咳。”厉宁雪。
景瑜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看了看屋内的炭盆,身上很温暖,气氛也很温暖。老实说,她有些意外。熙大哥,原谅她了?……不管是真是原谅了,还是因为时间而沉淀了,她都感到开心。
想到这里,景瑜轻轻攥了攥手中的锦被,问了她从睁眼开始,不,应该说从她昏睡前就一直想问、却因为过于重视而有些情怯的问题:“熙,我们的孩子呢?已经是男子汉了吧。你给他取了什么名字?”景瑜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颤抖,其中,是满满的期待。
然而,让景瑜意外的是,回应她的是沉默。
惊讶意外中,景瑜渐渐睁大了眼睛。屋里明明很暖,景瑜却感觉自己开始有些发冷,看看容熙又看看师父,道:“……发生什么了吗?”
“那个孩子,我为他取名‘容云’……”半晌,容熙开口。
“嗯。”景瑜点头。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虽然不安,但景瑜不由还是微微笑了。
“……容云,确实是男子汉。”迎着景瑜的目光,容熙不禁偏了偏视线,“只不过……”
只不过,容云还有一个名字――景烈。
景烈,是如今东霆的主君……一个被金玉蛊王诱惑走火入魔,血狱天下,最终无法回头的魔君。
……
四天前,伏龙之墓――
周围一片寂静,当容熙恢复清醒时,他惊讶地发现,眼前除了大量殷红中夹杂着青紫的血迹外,竟空无一人。而浑身的疼痛告诉他,他身上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尽数裂开;耳边回响的脚步声告诉他,大概有五个人正越来越近。
容熙按了按额角,他有些印象,似乎刚刚他要杀容云时,容云身上瞬间暴起强大的真气将他震晕了,伤口也震裂了……等等,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容云呢!?容云怎么不见了?!
就在容熙仔细探查有关现场时,脚步声的主人们到了,确实是五个人:司徒枫,庄仪,宣明旭,还有两名东霆大将军。
看到眼前好友遗留下的惨烈痕迹,庄仪与宣明旭不由怔怔发愣,而司徒枫……他更愣了。
对于在最后的最后,阿闲与明旭还是忍不住赶了过来,司徒枫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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