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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9

      做侍卫,朕也是天下无双 作者:低眉夺命

    分卷阅读79

    做侍卫,朕也是天下无双 作者:低眉夺命

    了低头,对父母他向来有唤必应。感觉母亲想要起身,连忙拿了几个软垫为母亲放到身后。

    “谢谢。”景瑜笑道。

    “是……云儿应该的。”容云的声音温和好听。

    听到容云亲近地自称云儿,景瑜心里又是一阵暖暖地开心。

    这是她的孩子,真好,她是个幸运的母亲啊。

    景瑜的视线不由又停留在容云身上,突然想到什么,景瑜有些担忧地说:“云儿,你胸口是不是还有伤,”试探着抚上容云的肩,“娘亲抱你时,有没有弄疼你?”

    “云儿没事,让母亲担心了。”容云道,感觉母亲似乎还没有放心,他略想了想,轻轻抬手,引着母亲在他肩上的手,放到了自己的颈脉上。

    指尖传来的脉象,平稳而有力,就仿佛在温柔地诉说着“请您放心”。看似很简单的一个举动,景瑜却有些眼圈发热。颈脉,是要害……

    而就在这时,容熙收到消息也赶了过来。敲门进来看到这样的景象,容熙不禁心中感怀。现在容云不会再让他轻易试探要害了吧,曾经,容云是真的把他当做父亲的啊。

    此时此刻,在容熙看来,容云是为了母亲才继续称他为父亲的。对此他一直心情复杂,甚至竟然一度不自觉地逃避,当然如今他已经想通了,只等一个机会,三人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景瑜继续又切了一会脉,才放心地收了手。

    容云在母亲收手后,很自然地起身,站在了母亲身边,这是他对父亲的礼貌。

    容熙愣了一下,对容云点了点头,坐到床尾一侧。

    景瑜招呼了一下容熙,但她的注意力其实还在自己孩子身上。她想着既然容云好像很“好说话”,她要不要“得寸进尺”一下……?

    景瑜道:“云儿,那个……呃,能不能把上衣脱了让娘亲看看。”

    ――脱上衣。

    听到这个命令,容云下意识地,睁眼看了看父亲。

    容熙有些受不了自己接二连三地走神。他刚刚听到“脱上衣”时又走了一下神,结果,反应过来后,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那么“默契”地跟容云对视着。说起来,对于“上衣脱了”这个命令,容云跟容熙的第一反应之下,想起来的,都是之前的几次家法。

    景瑜则看着丈夫与儿子的反应,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

    容云觉得他这次瞒着父亲给父亲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还有,记事以来他就想对母亲表达歉意,于是,借着母亲的命令,他很规矩地褪了上衣,退后三步,端正地跪了下去:“云儿不孝,一直给父亲与母亲添了很多麻烦。”

    景瑜被这意外的发展弄愣了,而容熙,他很有经验地发现了容云正打算解下冰火锦。

    容云的请罚从来都跟卑贱无关,他跪得端正规矩,这是对长辈的诚意与心意,也是他自己的修养与风度。

    景瑜自然认识冰火锦,当她看到容云恭敬地把银色长鞭举过头顶时,呼吸一窒,突然想起了容熙曾经的那本让她非常火大与心疼不已的家法。

    之前听熙大哥讲述的时候,她就隐隐有种感觉了,现在从云儿的动作来看……云儿似乎很习惯这样的请罚与家法。

    云儿教养很好,这一点她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难道,是用那本家法教的?当年熙大哥写的那本家法,确实饱含心血,里面有很多做人的道理,只除了……里面对犯错的惩罚太过严厉,那哪里是家法,那是酷刑。

    闪瞬之间,景瑜对眼前的意外作出判断,顺便鄙视了一下“那本家法”。只不过,现在她觉得她的孩子应该不是真的被那本家法调教的,或者说,她的孩子懂得那本家法中的道理,但那些严厉的惩罚却没有被实施。

    景瑜心想,她的云儿这么强大,要是熙大哥那么对他,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好事,云儿还不直接挥军把西弘灭了!

    眼下不管怎样,云儿被巫半月陷害,受到蛊王蛊惑,让天下血雨横空是真。暴君么?她真有些无法想象云儿暴君的样子,可是她听到的那些传闻却绝不是随便就能被讲出来的,师父与熙大哥也没有必要骗她。这到是让她想到了当年的熙大哥,平时威风凛凛不苟言笑,却给她随便“欺负”。

    她的儿子担下了君王之位,却犯了这样的错误,话说回来,从一个君王的角度来看,云儿的行为其实并非全然都是恶果吧,甚至可以说好处远比坏处多。

    她不知道如今天下百姓的想法具体如何,想来也是早已厌倦战争了吧。金玉蛊王引发的祸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给了天下一个停战的机会――沈傲天被诛,容承元气大伤,西弘与东霆的掌权者是父子关系。这样的情况,只要熙大哥与云儿不想打,战争是打不起来的。这个难得的契机,天下人不会不明白。

    想法杂七杂八,但看着规矩长跪恭敬奉鞭的儿子,景瑜心疼却最终没有做什么。她觉得丈夫教育儿子的话,她还是先看着吧,她这个失败的母亲睡了二十几年也没有教过孩子什么,但起码尊重丈夫与儿子,不轻率插手她还是能够做到的。

    “云儿,你没有给母亲添麻烦。”景瑜说了这样一句话后,便看向自己的丈夫。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丈夫能手下留情的。

    “咳……”这样的情景,容熙有些无语。愤怒吗?有!于公,景烈屠杀他的同袍,但他也明白,这屠杀,堪称成果斐然;于私,……算了,他愤怒得没有道理。欣赏吗?更有!于公,景烈依旧强大,居然胜了蛊王;于私,容云依旧体贴孝顺,对小瑜好得不得了。

    关键是,容云为了母亲叫他父亲,他却很清楚自己没有立场再教育容云什么,尤其是,动鞭刑。

    容熙看着景瑜虽然高兴但依旧虚弱的神色,又看了看容云那熟悉的、曾经对他这个“父亲”的温和孝顺,容熙暗暗叹了口气。今天不合适,小瑜太累了,至少也等明天吧,他起身,不着痕迹地走到容云身旁,避开正面把容云扶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是这样……蛊王的事情,其中复杂利害,以后再谈。”

    容熙这话,景瑜从表面听来,觉得一个父亲这么处理也很正常,毕竟这件事是国事。所以,她在容云起身后,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示意容云坐到身边。

    景瑜看了一圈容云的伤,亲手给容云披上衣衫。其间,容云顺便说明了一下,他成功镇压蛊王后,蛊王认他为主,他可以通过鲜血为那些中蛊的人解蛊,而他的伤口,在蛊王修复下恢复很快,完全不用担心。

    “那就好,”景瑜看着容云胸口的枪伤,还是难免心疼,“你也要注意修养,如果要解蛊,更要好好注意补血。”

    “是,多谢母亲提醒。”容云道,“衣服让云儿自己来吧。”

    “云儿……”景瑜顿了一下说,“私下里叫我娘亲好不好,多亲近。”

    “云儿……可以吗?”容云愣了一下,轻声问道。他根据父亲与母亲的称呼,判断后觉得自称云儿比较好,但他可以亲近地叫娘亲么?容云发现自己其实更喜欢叫父亲与母亲“爹爹”“娘亲”,是的,很亲近的感觉,刚刚他叫了一次,有些紧张,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很暖的感觉。

    如果父亲与母亲不喜欢他……这么亲近,会觉得他失礼吧。容云很高兴刚刚父亲与母亲让他亲近地称呼了一回。不过想到之前在寒光营父亲说不喜欢他失礼……容云不敢随便改称呼。现在听母亲的说法,他可以这么称呼母亲吗?

    容云很高兴,他隐约感觉到了,母亲似乎没有讨厌他,甚至有点喜欢他吧。

    “嗯?嗯,当然可以。”景瑜笑道。

    “……娘亲。”容云温和的声音真的很好听,“衣服,云儿自己来,请您休息吧。”

    “呵呵,都叫娘亲了还客气什么,”景瑜笑得有些坏,“别动,很快就好的。”

    容云有些无奈,但,他很开心。

    景瑜给容云系好衣衫,她感觉很满足。她的云儿真是越看越好,越看越可爱!

    容熙在一边看着,不得不承认,他感觉心里不是滋味。景瑜没有理会容熙,她想着容熙居然不喜欢她这么好的儿子,居然舍得送容云走,景瑜很有意见,不为自己,为她儿子。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打断了容熙的感慨。

    卫武的夫人端着一盘简单的晚膳还有温着的小药炉走了进来。卫武是容熙总管营务的副将,多年以来照顾容熙起居,这次景瑜再次到了烈亲王府后,卫武便让妻子来照顾景瑜了。

    卫夫人跟丈夫一样对景瑜没有什么好感,但碍着王爷也没说什么。此时,她进门看到那边母子一派温馨其乐融融,自家王爷一派被排挤的孤单模样,脸色很差。虽然直到离开,她自始自终也没有说什么,但景瑜跟容云,还有容熙都察觉了卫夫人的情绪。

    景瑜有些感慨,容云若有所思,容熙……算了,这事本来也就这样。

    “云儿还没有吃饭吧。”景瑜接过容云递给她的粥道。

    “还没有,云儿陪母亲吃完就去吃。”容云微笑。

    “不用了,你快自己去吃吧,母亲吃完饭也就休息了。”景瑜道。

    “……是,云儿明白了。”容云说完,又看了看父亲,“父亲,您忙了一天还没来的及吃晚膳吧,要我服侍您用晚膳吗?”

    容熙:这算是在开心他吗?

    “不用了,我今天有事。”容熙拒绝了。

    “是。”容云听话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伙房――

    这个时间,王府大部分人都已经吃过晚饭了。容云也没有出府去,自己一个人跟管伙房的陈大叔打了个招呼,要了些吃的,主要要点补血的。

    老陈看着容云,说实话,他的第一反应是心里一阵发毛。刚刚出征回来,虽然他是火头军没有正面杀敌,但是战火的暴虐他分毫不差地体会到了。而眼前这个看着温和无害的年轻人,就是对方那个罪魁祸首的暴君!前段时间他也没少见容云,但他真的没想到……

    老陈给容云准备了晚饭,因为心情复杂,他准备完便告辞离开了。

    看着眼前离他最近的一盘炒鸡蛋,容云露出一个苦笑。吃了一口,果然,比明旭的手艺差远了。

    烛火之下,容云很习惯地坐在空荡荡的小饭厅里,他一个人吃得安静而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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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云吃完晚饭后,走回小院落。隔着房门感受了一下母亲的气息,感觉母亲睡得很平稳,容云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转身离开了。母亲说要休息,确实,休息很重要,他应该少打扰母亲,他去看看之前父亲给他的客房还能不能住吧。

    走在半路,容云看到何远迎面而来,似乎是在找他,容云停步点头为礼道:“何大叔。”

    “呃……”何远看到容云也有点发毛,好在他跟容云接触也算比较多,见识过容云对自家王爷的孝顺,而且他是特意来找人的有心理准备,很快恢复了镇静。

    “景烈陛下。”何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容云躬身一礼,虽说他恢复了镇静,但在此时此地说这个称呼,当真是无比别扭。

    这一脸温和微笑的年轻人,是景烈,那个如今天下人口中的血腥暴君!

    何远觉得自家王爷有了东霆公主做王妃还不算,现在儿子更是东霆的君主……这个,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得了的。他不得不佩服王爷,在这种情况下,王爷居然就这么把这位敌国的君主扔在家里,自己带着老江几人继续去处理战后事务了!?

    前几天魔女公主住进来也就算了,反正二十多年前也这样,加上如今王爷的地位,就算消息传出去,估计也没有多少人再说三道四了。可是,景烈也住了进来,这个,兄弟们真的有点接受不了啊……

    而更让人接受不了的是,景烈不仅是住进来这么简单啊!景烈是谁,东霆君主,又不是吃白饭的,这不,刚住进来,马上就有东霆那边的人来了。

    何远一边想着这些,一边把东霆有人求见容云的事情说了。

    “多谢何大叔通知。”容云道谢。

    这话何远听得一阵胸闷,真的,感觉太别扭了。

    在何远的带路下,容云去见自己的臣下,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他没有忧虑过多的习惯,事实上也不会。

    另一边?外院侧厢――

    要说现在烈亲王府里感觉最别扭最胸闷是谁,相信绝对不是容熙的老部下们,而是那位东霆景烈陛下的臣属。

    暗大宝看着满屋子浑身带着铁血胆气的敌国将军,有二三十个吧,都对他虎视眈眈,暗大宝易容面具下的脸都要皱到一起了,在心中呐喊:为什么他这么命苦啊!

    庄老大让他负责长毅这一线的联络,说这是委以重任,他早该想到这是个倒霉差事啊!可是……右相大人好恐怖,他不敢得罪。

    当时司徒大人交接公务,他就不该多嘴问:陛下在烈亲王府,烈亲王府戒备森严进不去怎么办?

    暗大宝当时的想法是,他总不能用信号叫陛下出来找他吧。问题结果呢,司徒右相当时笑得那叫一个“迷人”说:进不去,敲门。

    敲门……暗大宝看着房间内的诸人又擦了擦汗,眼前这架势太恐怖了,比他想象的还恐怖!

    时间无比煎熬,暗大宝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自家主君。

    容云大方地走进门,屋内二三十将军瞬间严阵以待。

    对于屋中的情况,容云并不意外,他很自然地躬了躬身,然后看向暗大宝:“大宝,你找我,什么事?”

    为了安抚臣下不要过于紧张,容云特意说得很平易。可惜,平易近人也是分场合的,这种场合,越温和平易,越……嚣张!

    “……”暗大宝欲哭无泪。

    陛下,咱能不能不要这么嚣张,您老不怕,微臣以后还要出来混的啊。万一再来找您时,他们还不吃了微臣。

    要不,下次他用信号叫陛下见他?……呃,不行,算了,更恐怖。

    “参见陛下。”暗大宝跪道。自家主君平易,但他得见礼。

    “不必多礼。”容云道。

    暗大宝起身,有些犹豫。

    “密报。”容云道。

    有了容云的命令,暗大宝不再犹豫,很利落地把密报呈给自家主君。

    现在的局势,没什么好隐瞒的,实际上容云也不想隐瞒,所以他就那么站在当场,当着敌国众将的面,开始看密报,密报中,当然也包括军报。

    “……”众人。

    不得不说,太嚣张了。

    “确认容承与朱明镜在古固山,马上传密旨调兵山脚荣德城。”容云道。

    ……您这是密旨吗?暗大宝擦汗。

    “陛下,容微臣提醒一句。”暗大宝道。

    容云示意暗大宝讲。

    “陛下,明天就是新年前夜了,如今军心,这个……陛下明察。”暗大宝发现自己是无论如何不能像自家主君那样,在一堆敌将面前,直说军情。

    容云笑了笑:“我明白。”

    容云打开了宣明旭在军报中夹带的一封私信给暗大宝看,上面宣明旭铿锵有力的两个字――过来!

    “……”暗大宝。

    容云告诉了暗大宝他接下来的行程,当然房间内有眼睛的人也都看到那封私信了。

    之后,感觉到暗大宝一直很紧张,容云陛下很爱护臣属,说了句“事情我会处理”,放暗大宝走了。

    “我想父亲今天晚上也会收到密报开始调兵的。”暗大宝走后,容云对屋内父亲的部下们道。

    在座将军们一时没有说话,他们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位东霆君主。他们都不傻,景烈是很嚣张,但是景烈不该嚣张吗?而景烈虽然嚣张,却也是真的很坦诚没有隐瞒他们的意思,如果是合作者,这已经是不能再有诚意了。同时,他们坐在这里,景烈……容云却一直没有坐,也没有用“朕”自称,为什么……他们只能想到一个原因,因为王爷是他的父亲。

    “各位将军,我想我们应该会再次合作。不过,在公事合作之前,”容云打破沉默道,“容云先与各位伯伯叔叔解决一个私人问题吧。”

    “私人问题是……?”何远代表开口,问出众人的疑惑。

    “请各位伯伯叔叔消气。”容云很认真地说。温和好听的声音,配上他闭目微笑的表情、特意打理的发辫,看上去实在是非常乖巧。

    可、是……

    在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不是傻瓜,尤其容云刚刚才嚣张完,那耀金的影目是强至巅峰的标志,毋庸置疑!

    场面又静默了片刻,一位大将军道:“兵临城下、血流成河,景烈陛下认为是简单能用‘消气’来解决的吗?”这句话内容很严重,然而大将军的语气却不是很激烈,因为大家都清楚,以国来考虑,西弘东霆不过立场不同,而某种程度上他们与容云始终都有着同一个敌人――容承。

    然而,理智明白是一回事,感情接受是另一回事,到底是沙场兵戎相见的对手,想想北骑军五万兄弟,等等等等,他们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

    容云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道:“是,无论什么原因,容云做了,容云愿意下诏罪己,请父亲重罚。这里,只请各位伯伯叔叔消气,顺便……二十多年前的恩怨也是,容云是东霆端和公主的儿子。”

    在场老将们脸色不由变了变,这句话可以说插进了他们心中最矛盾的地方。

    “二十年前……”何远叹道。

    “母亲昏迷不醒时,只说过‘对不起’。”容云轻声述说。

    老将们互相看着自己的生死兄弟,他们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

    二十年前的恩怨,说是说不清了,只是一个心中愿意如何相信、以及感情如何接受的问题,而如今这样的局势……

    容云在父亲的部下与兄弟们思考时,转向何远道:“何大叔的兵刃能借给容云一下吗?”

    现在局势依然动荡,将军们大都兵刃不离手,何远的兵刃是一条蟒鞭,与王府小演武场的那条类似,当然比那条要精工细作。

    何远有些意外,但此时此地也没有什么好拒绝的,他没有说什么,把蟒鞭交给了容云。

    容云双手接过。

    “容云先自罚三鞭,表达诚意好吗?”容云的声音始终很温和,他边说边把背后的发辫撩到不妨碍下鞭的位置。

    将军们原本对容云的动作也惊讶不小,但听到容云的话后,一位将军不由冷笑:“景烈陛下的诚意只有三鞭?”

    容云抱歉地点了点,难得为这些长辈解释道:“是。父亲曾说我下手有些重,而且接下来我要去古固山,伤得太重不方便。”

    “哼。”那位将军明显不太接受这个解释。

    “各位伯伯叔叔想要容云的命吗?”容云问得相当直接。

    那位冷哼的将军被这个问题弄得语塞,其实不光是他,在场的将军都被问住了。

    他们想要景烈的命吗?仔细想想……并不想。眼下这样的局面,如果景烈愿意合作,实在是天下百姓之幸,而还有一点很重要的……景烈……容云是王爷的儿子,他们那个笨蛋上司,恐怕一生也就只会有这么一个儿子了!

    他们与容云之间,真的谈不上不共戴天之仇。老实说,这次战争,除了北骑军的兄弟,西弘战死的都是皇上容承的嫡系,他们还没有那么妇人之仁。而二十年前,那是心结……

    这些将军们的沉默,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是东霆之主,不能杀的话,也就只能揍我一顿了。”容云认真建议。

    “景烈陛下会让我们揍?”

    “是。”

    对视,犹如沙场般,男人间最真实最直接的交流。

    “不得不承认,陛下确实够爽快!”

    “伯伯叔叔们消气就好。”

    容云没有罗嗦的习惯,他要去处理容承的问题,而父亲最近一直很忙,母亲留在烈亲王府修养的话,他不能让母亲与父亲的部下兄弟间关系这么尴尬。这些伯伯叔叔也都是明理的,他给大家一个发泄的突破口,这样母亲那边会容易很多吧。

    天下大势所趋,父亲与母亲的关系很快会成为一个强有力的盟约而被世人祝福的,只差王府中这些戎马一生、切身对二十年前的恩怨难以割舍的老将们。

    容云想到这里,手弹鞭梢,长鞭划着优美却残忍的弧线抽到了他自己的背上,手腕一带,回到原位。

    声音不大,不过眨眼之间,然而,容云在收鞭停了一息后,便在唇边挂红了。第二鞭过后,直接咳了出了一口鲜血。第三鞭,又一口鲜血。

    触目惊心,惊心而静。

    三鞭后,容云缓了缓,将鞭子还给何远道:“多谢何大叔,何大叔觉得容云撑在哪里揍起来比较顺手?”

    听了容云的话,一个声音道:“顶天立地,陛下您还要撑着?”

    这是句冷讽的话,然而,语气中似乎已经复杂的有了什么。可以说,在场的都是行家,容云下手有多重,他们心如明镜。三道鞭痕在容云衣服上留下的三道血口,即使是黑色看不分明,但濡湿的血腥气息不会骗人。夹杂着内力,那三鞭,恐怕在场他们有一半人会直接受不住。

    这个年轻的君王真的很强,很有诚意,也很够男人!

    所以,才有人不禁说了这么一句,他本以为容云应该凛然站立当场的。

    容云有问必答:“容云是晚辈。”

    毫无迟疑的回答,晚辈。――此时,这些老将还不知道,因为容熙的关系,容云是认真把他们当长辈的。面对长辈,自然不需要有什么“见外”的凛然态度,需要的是诚意与谦敬。而若干时间后,等他们越来越了解了那个年轻强大的君王后,他们才会对容云此刻的每一句温和的话语动容吧。

    何远深深地看了容云一眼,犹豫了一下,无声地指了一个地方。

    容云点点头,走到墙边,双手撑在墙上:“……需要我褪下上衣吗?”

    没有人回答。

    容云当大家没有意见,乖乖地闭目,微微低头撑在墙边。

    这时,在场的将军们都已经坐不住起了身。

    景烈,不,容云到底在想什么?!大义凛然站在当场也就罢了,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讨好?

    不管怎样,没有人要求容云褪下上衣,无论从哪个角度,他们还够不上那个身份与资格,只不过,到了这个地步,抽还是不抽?

    不抽的话,显得他们怕了,抽的话,老实说,想到容云的身份与强大,他们本能有些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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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亲王府外院侧厢中,面对容云的诚意,二三十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很矛盾。

    眼前这个年轻人,于公,他们有着对强者的承认与敬畏,也有着对敌人的那种想要硬碰硬的冲动;于私,他们有着源于王爷的好感,也有着源于魔女公主的二十多年来的放不下。

    而就在这矛盾之时,一个敲门声打破了众人的思绪。来人说,王爷在兵部下了紧急召令,让大家过去议事。

    多半是皇帝容承与朱明镜在古固山的事情吧。

    紧急召令算是帮助众将军做了决定,这些一起跟着容熙出生入死的部下与好兄弟们,他们互相点点头。为首的大将军再次开口:“陛下。”去了姓名,这是尊敬的称呼。

    大将军躬了躬身,继续道:“您的诚意我们收到了。不论公事私事,您是王爷的儿子,包括二十年前的……总之,只看王爷的意思了,我们都听王爷的。这里,本将军只能说,如果我们再次合作,这里所有人都会全力配合。”

    “多谢各位伯伯叔叔。”容云闻言站直身体,很真诚地道谢。

    叫得还真是顺口啊,这“伯伯叔叔”,他们听着好像也不那么汗毛倒竖了,不少人在离开前都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其实这算是很好的结果吧,正如容云所言,他们能要容云的命吗?不能。不能的话,还有什么比揍敌国君王一顿更好的算账方法?而一国之君这样的态度,不论对二十年前还是对二十年后,都已经够交待了吧……当然,他们还有些放不下,那就听王爷的吧。

    容云不明白这些将军们的复杂心理,他感受着众人的气息与心跳变化,在众人离开后,微微放松地笑了笑――自己认罚,请父亲的生死兄弟们消气的效果似乎还行,起码,没有搞砸。

    解下衣衫,容云打理自己的伤口。雪津没有了,但是上好的伤药容云还有,他一边处理伤口,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

    古固山的事情,加上最近越来越严重的军心不稳,明旭很辛苦,他确实应该尽快过去。阿枫似乎有点生气?……阿枫把长毅这边交给他自己去处理司命的事务了,他也应该去跟彻夜处理公务的臣下们打个招呼。而且,他之前请阿枫帮忙购买的粮草物资应该已经筹措得差不多了吧,一会儿去看看,没有问题的话就调往古固山。

    他刚刚跟伯伯叔叔们认罚了,然后,没有他的打扰,母亲应该也能好好休养吧。不过,明天就是新年前夜了,他在离开前应该给父亲母亲拜个年……可以吧。

    还有,离开前他还想给母亲与父亲煲一小锅驱寒的汤,一会儿去弄些食材,接下来,煲汤大概需要一个时辰。

    时间应该足够,所以,在此之前,让他休息一下,两个时辰就好。

    容云想着,轻轻闭上眼睛,进入浅眠。

    伏龙之墓后,几日间容云疗伤算是休息但也没有很安稳,然后就是今天一天加上刚刚的鞭罚……为了保证自己的行动力与思考力,容云决定让自己休息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容云冲了个凉换下了染血的衣服,出去做完了他要做的事情,顺便找臣下弄了一颗雪津。他对于事情的进展很满意,安心回到父亲家里,推开母亲休养的小院落的伙房,容云开始煲汤,看着天色由夜放明……

    白色的晨光中,薄雪飘落,轻轻沾湿地面。

    当容熙清晨来看景瑜时,入眼的是景瑜与容云温馨地说着什么的情景。一夜的休息加上晨练,景瑜的脸上开始有了健康的血色,容熙见此不由笑了笑。他自己可能不知道,这个微笑有些失落。

    容熙最近很忙,但既然景瑜依然是他的王妃,对大病初愈的妻子,作为夫君他再忙也是要关心探望的。

    景瑜见到容熙,惊讶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种温柔而幸福的表情。有夫有子,这曾经是她不敢想象的幸福,如今,真的实现了。

    容云站在一旁,安静看着父亲与母亲交流,等告一段落后,他上前一步,跪了下去。

    景瑜愣了一下问:“云儿,怎么了?”

    “回母亲,云儿打算告辞了。弘帝容承现身古固山,那边战事复杂,需要容云前往。”

    “这样啊,母亲理解。云儿快起来,”景瑜说着看向夫君,想着夫君也该说些什么,却见夫君表情有些淡漠,景瑜对此有些无奈,想到什么,问夫君,“熙,你呢?”

    “古固山的事情,我没有休息疗伤又是在本国境内,所以相对不是很急。”容熙道。

    景瑜点点头,开始担心孩子的身体。

    容云微笑:“娘亲放心,云儿休息得很好。”

    “那就好,云儿快起来。”景瑜道。

    容云郑重地给父亲与母亲拜了个早年,才起身。

    “谢谢云儿。”景瑜道。

    “……谢谢。”容熙“叔叔”顿了一下道。

    得到父亲与母亲的回应,容云很高兴,微笑不由也深了些道:“云儿给父亲与母亲煲了汤驱寒,如果可以的话,父亲与母亲尝尝吧。”

    “是吗,”景瑜有些意外,“好,谢谢云儿。”

    “是云儿应该做的。”容云回道。这样温馨的气氛,容云觉得很开心,曾经想过的幸福都实现了,“云儿已经吃过早饭了,这就走了。”

    景瑜点头,余光看着容熙还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火大,但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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