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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女人的春秋战国里 作者:笑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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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女人的春秋战国里 作者:笑客来
庶叔这里,毕竟身份特殊,下手的人看了眼孙由又看了眼服人,眼见服人与孙由俱是没有改变主意的样子,那动手的士卒也不犹豫,手起刀落,那正在不断哀嚎求饶的姬缶便人头落地分家了。
☆、第175章
及至那军卒提剑行至姬淼面前,与姬缶等人不同,姬淼一直面沉似水,却也算是镇定,并没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不成样子,眼见军卒宝剑及颈,姬淼一伸手止住对方,道了声:“慢!”
姬淼这声不高,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包括服人在内的人听清了,那军卒眼见姬淼和那些或是求饶或是吓得瘫软的贵戚不同,也是一愣,手下的屠刀便慢了下来。
姬淼眼见军卒停手,转眼看向站在高高的殿前丹陛上的服人,眼神沉寂,道:“我为宗室庶长叔,临死之前,有些话相对我的侄子说,不行吗?”
那提剑军卒转头看向孙由,孙由看向面色冷然的服人,只见服人看着姬淼,双眉一凛道:“庶叔想说什么?”
姬淼仰天哈哈大笑,道:“我为宗室庶长叔,本不当得封君有封地,然大兄厚爱,不用别入他家服侍旁姓,偷的半生富贵逍遥,却因为一夕醉酒,家眷尽失,我该死,事到如今,我也不惧死了,但是,我告诉你服人,毁燕国者,非我等宗室庶叔,是你燕太子服人!”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不少人都心道这个姬淼莫非被吓傻了吗?一直在服人身后静静旁观的夏瑜此时眉头微皱,而服人则是依旧面色冷然没有半点表情,眼见服人没开口下命令,孙由对姬淼的话很是愤怒却也不好动作,孙由不下令,那些军卒自然也不会冒然动手。
姬淼此时面色狰狞起来,指着服人破口大骂道:“服人,就算是你我大兄的血脉,你也就是一个贱民!你从骨子里就是一个贱民!你以为你自己仁厚爱民!?你以为你心系百姓!?我告你,你就是一个笑话!燕国会毁在你的手里!
服人!你给我回头看看!看看你身后的公卿贵戚,看看你身后的宗室封君!你以为他们当真多么忠君为国?以为他们真的会在乎邦国利益?
服人!只有你这个贱民才会满脑子都是那些笑死人的蠢想法!你爷爷我君父在位时,脑袋发昏搞什么裁撤清缴封君,结果燕国政变内乱,我姬姓险些失国!
服人!你别犯蠢了!这是一个乱世,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你折腾那些没用的,只会燕国折腾到亡国!
服人!燕国会毁在你手上!我等着自诩爱民的你眼见这燕国百姓民不聊生!我等着自诩为国的你眼见燕国亡国!”
这声声叫嚣,真真将众人都吓傻了,半响都反应不了。
孙由一开始也被姬淼的喝骂吓到了,随即一腔愤怒升起,孙由想起了一起同袍多年的许多燕军军官,许多阵亡在这次与田舒与齐军的大战中,那些忠于国家的人战死了,这个背叛国家致使燕国战败的始作俑者,怎么有资格有脸面在这里疯狂叫嚣。
不等服人命令,孙由拔剑在手,抢上几步,手起剑落,而疯狂狰狞叫嚣的姬淼,也就随着这一剑,住了口了,毕竟一个脑袋都搬家了的人,是没办法再开口说话的。
姬淼的叫嚣一停,那边奉命“杀无数”的军卒也将这两百余人杀敌差不多干净了,一直不绝于耳的惨叫和求饶声也没有了,瞬时,这燕宫大殿廷宇,安静了下来,一时间针落可闻。
满殿燕国朝臣,俱成瑟缩葫芦,半句话都不敢说,就连方才攻击姬淼几人的秦弼此时也有点被这大阵仗的屠杀吓到了,没开口说话了。
也就在此时,有事一阵簌簌脚步声,只见寺人桥在侧伴着公子启匆匆而来,那公子启见到服人,热泪盈眶,但确实没有痛哭出来,只是默默将眼泪吞咽回去,然后施礼道:“太子,城中公室宗亲,朝臣贵戚的家眷,我们俱已接到太子府中安置。”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殿中朝臣纷纷慌乱不已,相互对望,有愤怒的有战栗的,有吞口水的有面色惨白呆然的,而同一时间听到这话的夏瑜眉头一挑,瞬时明了的许多事情。
服人看着姬淼那已经无头的士绅,微微有几分出神,然而不过片刻,他便回神,将身前施礼的公子启扶起,然后转头扫视了眼殿中燕国朝臣,淡淡道:“此时城中不宁,我担心各位国之忠臣的家眷被齐国奸细误伤,所以接到府中照顾,各位有意见吗?”
许是因为方才那场满是血色的屠杀,这些朝臣竟是不敢上前去对服人说出半个不字。
服人见状,点头道:“诸位没意见就好,那就退了吧,诸位格尽职守,好好准备如何抵抗即将攻至蓟都的齐军是眼下第一要紧。”
一众朝臣一听家眷被看管,多是五内俱焚,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得齐齐答了声:“诺。”然后齐齐退出殿内了。
眼见朝臣慢慢走了干净,服人的神色似乎微微缓和,转头看着孙由,叹了口气,道:“我本不是要你来作着刽子手,你倒是为何向前凑。”
孙由微微沉默,良久,才微带哽咽的道:“兄弟们……兄弟们,好多都是死在我手里,我得活命,苟且于世,不过赎罪而已,还有什么好怕的。”
服人长叹一声,没在说什么。
而就在此时,只听一人从远处踉踉跄跄向着大殿奔来,一边跑一边大叫道:“军报!!!军报!!!!”
这时,殿中尚余孙由、秦开与服人的部卒,还有夏瑜与杨之孙、吴豹、杞熏等夏瑜的人马,众人顿时都紧张起来。
眼见那人越跑越近,孙由认出是他手底下的斥候,心中顿感不妙,奔上前几步,一把拽住那满头大汗的斥候,道:“出什么事情了?”
那斥候气喘吁吁的道:“齐国大军出现在蓟都数百里之外,看那架势,是要攻城。”
石破天惊,众人皆愕然,只有夏瑜与服人算是平静,服人问那斥候道:“齐军进军速度如何,先锋为谁,主将为谁,人数多少?”
那斥候道:“进军神速,以此速度,三日后将至蓟都,先锋为五色骑兵统领江夺,主将田舒,大军共二十万人。”
二十万人这个数字,把所有人都惊到了,要知道蓟都内现在满打满算能有两万守军就算不错了。
服人默默的听着那斥候的汇报,没说话。
☆、第176章
夏瑜一听这军报,眉头微皱,还没等说什么,只听殿内寺人一声尖厉惊叫道:“国y!国y!”
众人俱是一惊,夏瑜转头,却见殿中首座之上,国y狄氏确实脸色青白,已经昏倒在案几之后,一位狄氏贴身的寺人此时颤抖着抱扶着狄氏,正惊叫连连。
夏瑜还没等说什么,只见服人从他身侧大步快速迈步至大殿君座之上,急道:“阿父!阿父!”
好在狄氏似乎只是片刻昏迷,此时转醒,一睁眼便看到服人满面焦急的神情,倒是目色微暖,甚至强扯出一个微笑,道:“没事没事,我儿勿忧,为父只是这段时日实在太过疲累,我儿即使回朝,这朝中政事也当交予我儿。”
狄氏言毕,对身侧心腹寺人低语了几句,那心腹寺人闻言知意,扶起狄氏踉跄站起,服人见状也上前一步扶住狄氏,狄氏见服人如此,目中有慰然之色,道:“我儿随我来。”
殿中一行人见服人与狄氏父子相叙,显然有话私密话要说,自然不便多说什么,倒是吴豹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在夏瑜耳边轻声道:“主,我们怎么办?”
夏瑜淡淡道:“等。”
吴豹傻眼,道:“等?”
夏瑜道:“等太子。”
服人扶着狄氏进了国y正室内堂,狄氏挥手斥退服侍的寺人,服人便扶着狄氏在平时小憩的踏上坐了下来,眼见狄氏惨白的脸色,服人不放心,道:“阿父,还是叫巫医来看看吧。”
狄氏摆手,道:“不用。”
言毕,狄氏用微带颤抖的手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服人,指着内室一个上了锁的柜子,道:“服人,打开那个柜子。”
服人接过钥匙,微带疑惑,但是听从狄氏的吩咐打开了柜子,只见里面有一个一尺见方的漆盒,服人转头看向狄氏,狄氏道:“就是这个,拿过来。”
服人听从吩咐将漆盒抱至案几之上,狄氏打开漆盒,只见里面是由大到小依次排列的虎符,服人心中忍不住一震。
昔日被贬斥边关,军中征战多年,服人自然也是用过虎符的,但是他至多也只有能够调动部分军队的虎符,回朝之后也多是上缴回君父手中,虽然今时今日,以他在军中的威望,燕国朝堂震荡,君主也好贵戚也好皆是不得人心,所以有时不赖虎符服人亦可调动军队,便如今日殿中故事,但只要是军中将领,看见虎符,还是稍有不激动的。
服人看着这大大小小的虎符,再抬头看向狄氏,目中有疑问之色。
狄氏没有回应服人的疑问,而是从那装着虎符的箱子里又摸出一个较小的双掌大小的盒子,打开来,服人一愣,有些惊住了。
狄氏将盒子中的那方印绶拿出来,道:“这是燕君之印。”
服人呆滞了片刻才回神,道:“这……这怎么没在公父那里?”
狄氏道:“你公父自从立你为太子后,就把燕君之印与虎符全部都交给了我。”
服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来,虽然自从长狄之战后,燕君姬范他的公父就变了很多,但是服人从没想到往昔最是紧握权力不松手的公父,竟然会是早已将代表一国之君身份的印玺与虎符都交给国y他的内父狄氏。
狄氏似乎也看出了服人的讶异,叹了一口气,道:“你公父……不论过往如何,他始终记得自己是燕君,是燕国的一国之君。”
狄氏顿了一下,然后将燕君之印收好放回那个装虎符的盒子,然后连同那个装虎符的盒子一起推给服人,道:“服人,你拿着。”
服人又是一愣,看着那个漆盒,再看看狄氏,说不出话来。
狄氏脸色青白,气息不匀,微微喘息了下,然后道:“服人,此时齐国大军压境,我燕国有亡国之危,这满朝上下,只怕只有你有这个能力力挽狂澜,我虽知以你在军中威望,也许根本用不着虎符,不过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这些你拿着,救燕国,救社稷。”
服人看着那个漆盒,半响没说话,最后服人退后两步,整袖长拜施大礼稽首,然后接过那个漆盒。
狄氏见此,目中含泪,握着服人的手将服人拉近,捧着服人的脸,颤声道:“我从来没有好好看过我儿,我从来没能好好看看我儿,我儿瘦了。”
二十余载了,在服人心中,他一直将那个在茅草屋里又黑又瘦总是满口粗言的养父与养兄弟当做亲人,而自从他回宫,本当是他血浓于水的公父与生身内父,给予他的,却是前所未有的痛苦与羞辱,他尽孝道,不过是遵从老师孤竹存阿的教导尽人子之责,若论亲情,服人以为他已经在自己养父与养兄弟饿死的那年冬天,就已经埋葬了。
然而此时此刻,当自己的生身内父脸色苍白喘息含泪,看着他说出这句“我儿瘦了”,服人却第一次觉得,狄氏确实是自己的内父,服人目中一热,终是一股热泪涌出,颤声道:“阿父。”
狄氏似乎也从服人的眼泪中感受到了什么,哭了,然后又笑了,道:“我儿,我儿服人,你是我儿,我唯一的儿子服人。”
可能是情绪有些激动,狄氏马上又开始咳嗽,把服人吓了一跳,急忙扶住狄氏手足无措的给狄氏顺气,道:“阿父,我去叫巫医吧,必须要看巫医。”
狄氏拉住服人,道:“等一会儿,等我把话说完我会让医匠来看看,现在有其他的事情要紧。”
稍微咳了一下,狄氏也缓过来了,脸色也没那么差了,服人见状虽然还是不放心,但也值得听狄氏的,道:“阿父有事一定要现在说?”
狄氏神色微动,良久,才开口道:“我儿,你的那正室内佐夏瑜,你很信任吗?”
这话一出,服人几乎立刻就知道狄氏要说什么,服人沉默半响,最后道:“我信阿瑜,我和阿瑜,与其他人不一样。”
狄氏目中神色一动,良久,道:“你喜欢他?还是信任他?”
服人再次沉默,然后,抬头看着狄氏,目中有他一贯的坚定,道:“吾爱之,吾信之。”
狄氏长叹一声,不再言语了,服人话已至此,狄氏也知再言语也没用了。
正在狄氏与服人这相对沉默之时,只听室内一处帘幕竹简书架后一声响动,二人同时一惊,狄氏将燕君印玺和虎符交给服人,这本是不能有外人在场关系燕国社稷的要害之事,却难道一直被别人听去看去了?
服人也是立时紧绷起来,向墙壁上挂着的宝剑一瞥,立时上前拔尖在手,奔到那书架处,只待若见是个奸细便立时斩了。
服人气势汹汹一掀帘幕,不见人影儿,再仔细看去却见书架脚蜷缩一个幼小孩童,此时正哆哆嗦嗦的看着服人,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哽咽着道:“父亲。”
服人一愣,才反应过来,这孩子是他的儿子――公孙谦啊。
服人眨了眨眼睛,他真的许久想起过自己的儿子了,其实严格来讲他一直不太愿意想起这个儿子,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是他被陷害的标记,但不管过去如何,公孙谦终是他的儿子,所以服人的神色缓和下来,用尽量温和的语气道:“你怎么在这里?”
公孙谦哆哆嗦嗦的道:“我……我听说内祖父病了,我来看内祖父,然后就睡着了。”
说到这里公孙谦似乎终于想起自己来干嘛了,啊了一声,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跑出去,然后一把扑进狄氏怀里,道:“内祖父,你病了吗?”
狄氏抱着公孙谦,轻轻拍着公孙谦的背,道:“内祖父没事,没事的。”
服人看着狄氏抱着公孙谦,那轻轻哄慰的样子,心中突然一痛,但为什么会痛,却又说不清楚。
就在此时,殿外有寺人的声音,道:“国y尊上,太子殿下,前殿军情。”
狄氏抱着哄慰公孙谦,然后空出一只手来轻轻拍了拍那个装着虎符与燕君印绶的漆盒,对服人道:“把这拿走,军情要紧,去吧。”
服人看着狄氏,半响,行礼接过那代表整个燕国君主社稷之权的盒子,退出离去。
眼见服人离去,埋首在狄氏怀里的公孙谦抬头文狄氏道:“父亲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狄氏一愣,道:“阿谦怎么会这么说。”
公孙谦嘟嘴,道:“父亲看到我都不笑的。”
狄氏笑了,道:“你父亲天生就是一张木脸,不会笑的,再说你父亲是一国储君,要有储君的威仪,自然笑得少。”
公孙谦却似乎没被这样的解释说服,很是稚嫩的脸上有了几丝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忧郁,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听那些寺人说,父亲有了内佐了,以后还会有其他的孩子,那时候父亲是不是更不喜欢我了。”
狄氏眉头一挑,眼中一股杀意一闪而过,道:“哪个寺人乱嚼舌根。”
公孙谦扯着狄氏的衣袖用稚嫩的声音道:“内祖父,别生气,他们是在我睡着的时候守夜悄悄说的。”
狄氏微微皱眉,道:“别听那些胡说,你父亲是喜欢你的,他只是忙,没空常来看你。”
公孙谦不说话了,只是埋首在狄氏怀中,小孩子到底身体挺不住,慢慢的就睡着了。
此时自由狄氏的心腹寺人进来把公孙谦抱出去,哄了公孙谦半响,狄氏也累得够呛,脸色又一片青白,直直喘息不止,有跟随了狄氏多年的寺人扶着狄氏,眼中含泪,道:“国y,为何不告诉太子,您这么撑着,就不怕……。”
狄氏叹息一声,道:“我自己作孽自己承,这个时候,我不想给服人添乱了。”
☆、第177章
服人从内室出来,回到燕宫正殿,却见夏瑜以及杨之孙、杞熏、吴豹,孙由、秦开、公子启、寺人桥,都还在殿中,但是那些军卒却已经被遣走,离殿百步之外,而大殿之中正扑了一张巨大的地图,服人大略扫了一眼,却见是一张巨细靡遗的天下诸侯的地图。
服人一路上自然也听孤竹存阿讲过夏瑜在晋国祁台上如何舌战群雄,自然有听过夏瑜亮出来的那张震慑诸侯的“四海归一图”,此时亲眼在这殿中见到这张绘制了天下山川形势的地图,服人也有点明白当日祁台,为何众人包括那些平日身处高位手握天下权柄的诸侯们为何被震撼。
因为当这样一副巨大的详尽的地图摆在眼前,仿佛整个天下都被收入囊中踩在脚下。
夏瑜眼见服人步入大殿,仍是低头看着那副巨大的地图,道:“那些军卒我遣其百步之外护守,我等着也无聊,就找了点事情做,已经画过一遍了,再来一遍就用不了多少时间了。”
服人看着这副地图,静静的踱步绕着地图查看,没说话。
夏瑜伸出一指点在燕国蓟都外数百里处,道:“我猜田舒此时差不多到这里了。”
服人道:“蓟都前还有一些小的城池村邑,而且地势也并非一马平川,田舒应该知道要攻陷蓟都是场硬仗,他不会那么草率进兵,多半会在路上减缓进军速度,整军备战。”
服人这话音才落,有斥候急急举军报一路狂喊进报,道:“报!!!军报!!!”
孙由抢上前去接过军报,看了眼,转头对服人道:“如太子所料,田舒放缓了进兵速度,已经再安营扎在,同时也在清剿蓟都周围的一些矮小城池村邑。”
服人与夏瑜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夏瑜看着地图,沉吟片刻,转头对公子启道:“中山国呢?”
服人听到夏瑜的话脸色微沉,也道:“中山国与齐国确定联手了吗?”
夏瑜见服人脸色,已经猜到自己提起中山,只怕服人是想起了燕国与中山边境燕国百姓被洗劫的惨状,不过公子启并不知道这些,只以为服人是询问中山事,便道:“月前,内佐去晋国迎太子回国,国y也立时派了使节前去中山国,意图在齐国大军北上之际稳住中山,中山国虽然没有明确答复,但私下里,中山首辅重臣公孙启曾经允诺,中山不会掺合进来,最起码在燕国与齐国胜负未分之时,不会。”
公子启说这话时神色微带轻松之意,毕竟此时燕国情势危急,能少一个敌人或者说少一个落井下石趁人之危的对手,都是好的,但是这话并没有让服人的神色变得轻松,反而让他的神色更加阴沉。
夏瑜此时却无视了服人阴沉的脸色,直接道:“即使中山不动,我们也打不赢。”
孙由听到夏瑜这话眉头一挑,一股愤怒神色从眼中划过,但随即,似乎是想到什么,孙由的神色又微微暗淡下来,微微收敛了怒色。
一贯暴脾气的孙由没说话,倒是以前向外温和的秦开忍不住冷笑开口,道:“内佐也未免太过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还是说因为统兵的是田舒,内佐您便格外的觉得齐军强劲?”
秦开这话有几分诛心,夏瑜眼神一瞬间微微变得锐利,看了秦开一眼,但还没等开口,服人却已经开口,道:“你们先退下吧,阿瑜留下。”
服人开口,加之服人此时的脸色严肃还有些阴沉,自然没有人敢在这时候有所违逆,众人都施礼依次退出大殿,只留下服人与夏瑜两人。
服人低头看着那张地图,一边似乎沉入在思绪之中一边踱步,道:“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
夏瑜此时算是半跪坐在那副地图上,手指在蓟都附近轻划着,道:“他们迟早要知道。”
服人道:“是,但是能晚不宜早,军中士卒战心,全来中层军官的士气维系,若是这些军官的士气散了,那全军的士气也就散了。”
夏瑜却是有些明了服人话中的意思了,道:“你怕孙由、秦开他们撑不住?”
服人道:“前段大败,军中军官阵亡非少,孙由、秦开皆是久经沙场之人,不是吃不得败仗的,但此次大败,却尽皆锐气尽失,却是这几年来接连大战阵亡的军官将领实在太多,军中已近无人可用,这不止他们,整个燕军低迷,这样下去我怕整个蓟都守军都会撑不住,未战士气先泄。”
夏瑜明白服人心中忧虑,道:“这还不是眼下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粮草,眼见已近入冬,再过不久燕地只怕就是要飘雪的时候了,其他的不说,三个多月的雪封北地,粮食就是个要命的事情。”
服人来回踱步,道:“接连大战,府库已空,粮草见底,军械支援难济……”说道这里服人想到了些什么,驻足,转头对夏瑜道,“你不是把方城的粮草军械都搬回来了吗?如何?”
夏瑜摇了摇头,道:“很难,方城产粮丰厚,武阳才是军械产地,齐国大军逼近,我让杞熏把方城也好武阳也好全搬空了,先不谈粮草,只说军械,武阳的高炉拆了,工匠虽然都待会蓟都了,但再建一个高炉没那么容易,在这蓟都附近也没有大的矿山,没有原料,工匠技艺再精也是无济于事。再说方城粮草,短时间内支撑军队还算可以,但是谁知道这场仗会打多久,再者,蓟都还有十几万的百姓呢。”
夏瑜这话一出,服人神色便更见沉重,这天下的诸侯国不少,燕国在其中只能算是一个弱国,蓟都作为都城的人口与那些强国比是少了太多了,如齐国临淄不算来往商客,只算本地户籍人丁也有几十万人,但即便人丁少些,也十几万张嘴,日日开口要吃饭的,所需粮草数目何其巨大。
自东周已降,天下诸侯几乎无日不有战,以此时邦国征战论,只有攻占下都城擒获国君,才算真正灭掉一个国家,灭国战中,围城战几乎也是必然的,而在这样的围城战中,许多老百姓是首先被饿死的,毕竟国库的粮草必然要先保障军队供应。
燕国是弱国,这个弱不是指燕国的国土狭小,严格来讲,燕国与齐国国土相差无几,但是燕国是弱国,这个弱某种程度可以说是“穷”,人口相对少,人穷国家府库也穷,而这种“穷”在这接连的消耗战中就体现的更明显了:齐国也是接连大战,但此时拿出二十万人的军队和补给北上灭燕,和玩儿一样,但燕国就已经快被榨干见底了。
许是因为此时情势实在太过凶险,也许是因为此时殿中就剩服人与夏瑜两人,一贯作为主将要镇定坚强的服人此时微微允许自己显露几分软弱,他坐了下来,很是没形象的坐在那张四海归一图上,道:“若是围城的话,我们打不了持久战,粮草、军械都不足以支撑。”
服人带着点微微疲惫的神色坐在燕宫大殿的地上,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然后道:“你觉得晋国就真的会眼看着齐国灭亡燕国,然后让田氏坐拥几乎两倍于晋国的国土吗?”
也就在此时,一阵高声划破寂静,只听有斥候大声道:“报!!!!军报!!!”
服人与夏瑜对视一眼,都立即起身,服人将方才的那点软弱疲惫瞬时收敛了干净,与夏瑜一起出了大殿,只见孙由脸色煞白的奔到殿前,递给服人一章帛书,颤声道:“数万赤狄从北大举入侵,血洗我燕国边境。”
这个军报宛如晴天霹雳,要知道此时南方齐国二十万大军正步步紧逼眼见就要围困蓟都,若非如此,此时赤狄洗劫边境,分明是来趁火打劫来了,若是往昔,即使危急也不算难以应付,毕竟燕军在服人带领下也是常年与蛮夷如山戎有战,但此时燕国情形,却当真是经不得再多一个敌人了。
服人面色沉郁,但仍是如往昔的厚重坚定,不见半分动摇怯懦,相反的服人的眼睛似乎更加亮了,亮得发毒,虽是一言不发,却隐隐让人有几分畏惧之感。
而也就在此时,吴豹匆匆本来,在夏瑜身侧耳语了几句,夏瑜听得吴豹的耳语,眉头一挑,转头对服人道:“赵志父死了。”
服人微微皱眉,看向夏瑜,似乎在求证这消息的确实性。
夏瑜点头,道:“赵志父离世,智瑶已经确定接任晋国执政之位。”
在孙由身侧的秦开也微微皱眉,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赵志父一去,那与赵氏联昏的田氏可能便少了几分助力,但是晋国执政之位变动,少不得要做些政事上的调整,只怕分不出手去对付齐国了。”
夏瑜听到秦开这话,倒是微微摇了摇头,道:“我看未必,智瑶这个人很有能力,且野心勃勃,也许他不会坐视齐国如此迅速做大。”
服人目中有深色之色,口中喃喃道:“晋国,晋国。”
☆、第178章
七日前,晋国。
自从赵志父病倒,整个执政府似乎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处处弥漫着一股惶恐的气息,更有甚者,可以说整个晋国都弥漫着一股惶恐的气息。
赵志父这个独撑晋国二十载的政治强人要走了,就连那些一贯痛恨他的人,此时都禁不住惶惶然,因为即使是痛恨赵志父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一生骨头不会打弯的强硬派的存在,是使得晋国这二十年政局相对平稳的柱石,眼下这个人要走了,那么晋国会不会再一次迎来一阵公卿内斗的血雨腥风?会不会重蹈二十年前险些被列国肢解的覆辙?
没有人能回答,也没有人有答案。
难以预测的未来,让所有人都开始忐忑不安。
赵无恤自从赵志父病倒后就日夜守护在侧,短短时日也是憔悴不好,不过也许终是父子相承,赵无恤虽然比其父少了几分耀眼才干,却不乏其父的坚韧,这段时日执政府中人化尽皆惶然,赵氏一族人心浮动,可赵无恤却镇静自若,里里外外一把撑持,将种种事宜处理的井井有条,倒是让往昔都觉得这个赵氏嗣卿才干略显平庸的对其另眼相看了。
这日,赵无恤守在赵志父寝殿外的小厅里,与尹泽、孔伟几位赵氏家臣一起处理了赵氏族内事物完毕,便急着回赵志父床前守着,也正在此时,有侍从进来禀报,道:“禀嗣卿,阳虎求见执政。”
赵无恤一愣,阳虎的年纪比赵志父还要大,也是缠绵病榻多时,据赵无恤所知其人已是时日无多,虽然有几分无情,但是老实讲在得知阳虎病重的消息时,赵无恤确实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毕竟面对阳虎这种有屡屡反叛主公历史却真的太过能干的能臣干臣,加之又是长辈人物,赵无恤毕竟不是赵志父,自有一种难以驾驭的感觉。
是以,此时赵无恤听得病重多时的阳虎求见的消息,倒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尹泽也微微皱眉,想要开口说什么,但也就在此时内寝有侍从急急趋步出来,禀报赵无恤,道:“执政醒了。”
赵无恤惊喜道:“父亲醒了?”
那侍从微有焦急神色,道:“执政醒了,执政直接让阳虎进寝殿了。”
赵无恤一愣,道:“父亲先见阳虎了?”
尹泽、孔伟都是一愣。
执政府主室内寝,赵志父此时在侍从的搀扶下勉强坐起,看着同样在随从搀扶下才勉强走至近前颤颤巍巍坐下的阳虎,心中一声叹息,一世主臣,俱是要强不服输的人,现在却也齐齐都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一世沧桑,一世风云,一世离乱。
俱是满手血腥,俱是踏着累累白骨前行。
而今,都赋予一派苍老,眼见将要风流云散去了。
阳虎勉强坐定,然后与赵志父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都挥手让身侧的侍从离开。
眼见随从退尽了,寝中只余赵志父与阳虎两人,阳虎才开口,用气息不足的声音道:“执政,智瑶此人,不能留。”
赵志父微微闭着眼睛,道:“你是在说中山事与齐国事。”
阳虎微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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