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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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
纪式薇眼睛灼痛,但是其内的氤氲却很快废止。
她稳了稳心神,控制自己的理智,只冷淡地扔下一句话:“扔了她。”
乔偃月眸色瞬间大变,扔了谁?是让崔亭扔了她吗?
她伸出手紧拽崔亭的风衣袖,表情无害却无端惹得纪式薇胃腹造反欲呕。
纪式薇话落,崔亭果然把她当物件一样扒开丢在一旁,脚步匆忙移向纪式薇,毫不拖泥带水,好像他自身就在预谋这件事已久。
可面对他的靠近,纪式薇却在退后,启唇语气凉薄,甚至还带着笑:“崔亭,眼前一个、怀里一个的感觉好吗?”
崔亭皱眉,她却远没有结束,对不远处的乔偃月说:“还请乔小姐自爱一些,不要让崔先生身陷儿子和继室*的丑闻。”
纪式薇脸上的表情那样无畏轻重,崔亭眼底再也容不得其他,强硬地近身将她打横抱起,迈着大步离去,任纪式薇如何踢打,始终背影稳如青山,手没有松掉半分。
他们一走,宋松就剜了乔偃月一眼:“今天崔亭之所以把你从飞机上拎下来,是看在你为了姜姜的生命努力、为了姜姜负伤不能自理的份儿上。”
“发没发现他抱你的时候每一个毛孔都透着痛不欲生。他其实早就想扔了你,你没必要暗自窃喜。”
宋松的话太直接,乔偃月当即变了脸色。
**
拦的的士一停,崔亭刚把纪式薇放下,她就迅速钻入车内关门让司机起步。
崔亭的脸差点撞上坚硬的车门,手一揉鼻尖的功夫,车辆一个漂亮的甩尾从他眼前消失。
他烦躁地踢一下一旁的大理石柱,等待尾随而至的宋松到停车场取车。
一上车,他甩车门的力道像是和门有深仇大恨一样。
宋松眼皮一跳:“这是我上上个月刚从德国下单空运过——”
“赔你。”
宋松手一抖,直入正题:“小七看来被气得不轻。”
崔亭斜眼看他,面色不善:“是谁让我发扬精神抱着烫手山芋下飞机的,是谁说忍一忍几分钟就过去了?”
宋松轻声腹诽:“怪不得我,是你自己意志不坚定。”
怕留给崔亭反应折磨人的时间,他紧接着补充:“我现在发扬精神补偿你,帮你哄老婆,ok?”
崔亭一脸惨淡:“去我在南湖的公寓。”
“我们不应该去找小七?”
“她在那儿,一定。”他告诉宋松,也在告诉自己,“她从来不会把负面情绪带回家影响父母,让她们担心。最近她的朋友自身也纠葛不断,她只能去我家”。
宋松讥笑他:“你这么了解她?典型妻奴。”
**
到了崔亭在南湖的公寓,宋松却再也笑不出来。
自家门前,密码烂熟于心,可崔亭却选择站在门外按门铃,没有直接入内。
而结果,自然是无人应门。
“你会不会太过自信了?”宋松皱眉,“说不定小七压根不在里面”。
崔亭踢他一脚:“再唱衰一句,明天我们就散伙。”
他接着摁,终于门开了,露出的却不是纪式薇的脸,而是迎面砸出来的一床薄被。
宋松还没接稳,门就又在他面前再度嚣张的关闭。
他问崔亭:“这什么意思?”
崔亭嘴角漾起一丝笑:“今晚罚我睡楼道地板的意思。”
“你忍心让小七独守空房?”
崔亭摇头,狠狠瞪他:“我不忍心你做和尚。”
没有时间耗在门外。
他解开密码锁进门,去敲卧室的门。
内里没有任何动静,他便又踢了宋松一下。
宋松于是提高嗓门隔墙对纪式薇解释:“我们今天去春港见能救姜姜的那个骨髓配型合适的志愿者,在对方家里遇到乔偃月纯属意外。”
“我们没有约好和她一起上路。”
“小七,你别误会,崔亭他没做什么。乔偃月今儿直接给人跪下了,时间有些长,所以起身时摔了,不能走。”
“崔亭就是发挥人道主义救援精神帮忙。”
“其实本来应该是我抱她的,可是我昨天刚闪了腰,抱不动啊!地勤又缺轮椅,没有别的办法。”
“而且你不开门,崔亭自己不高兴,就会去折磨别人。你忍心让亭如松的员工明天都过受难日?你就当可怜可怜他们,免受崔亭的摧残。”
他一大段喋喋不休,纪式薇嚯得拉开房间门,没看崔亭,只看宋松。
“我今晚请你吃饭。”
按宋松的思维,纪式薇这句话着实有些跳脱。他禁不住去看崔亭,只见崔亭不要脸地贴到纪式薇身上从后面抱住她。
崔亭抱紧了才侧身看宋松,下巴一抬示意宋松大功告成,可以走了。
纪式薇却不断地挣扎想要脱离他的掌控。
崔亭轻拍她的臀,将她举起来扛在肩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不小心碰到她的冬裙一角,又不小心用力一撕,裙角破裂。
崔亭把她放回卧室的床上,而后打开衣柜抱起纪式薇留在他公寓里的几套方便换洗的衣物,然后拉开落地窗,将那一堆衣物都扔了下去。
一件不留。
身上的裙装破了,可供换装的衣服被崔亭刻意的扔了。
纪式薇坐在床畔有些恼火。
崔亭却半蹲在她身前,心情不错:“没有衣服,现在你没办法出门了,可以给我点儿时间听我说话了吧?”
他还真是变态。
纪式薇依旧语调凛冽:“我不让崔先生你说话了吗?”
崔亭捏她掌心:“我之前还没开口,你已经翻脸不认识我了,我还敢说吗?”
“你让我扔掉她,我就扔了。”
纪式薇反唇相讥:“这么说,我让你抱的话,你也会一直抱着了?”
崔亭强势地将她整个扣进怀里,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笑意:“会,即使再生不如死,你说了,就是圣旨。”
纪式薇咬他锁骨:“滚!不知廉耻。”
***
她很少会在崔亭面前蛮横无理的撕闹,所以相比起崔亭的游刃有余,纪式薇自己在事后反而有些束手束脚,很是懊恼。
在她看来,自己这是刚刚胡搅蛮缠了一番,而她历来不喜这种行为。
机场得知楚荆州自杀的消息,对于她而言,其实远比乔偃月的阴魂不散更有杀伤力。
一天之内,她刚旁观到楚荆州的落魄,他就已经选择走上了绝路。
适才那一番发作,更多的还是因为楚荆州的死给她带来的震撼。
楚荆州是恨她的吗?
不然走之前,为何要来撩拨她?
楚荆州恨他父亲吗?
不然为什么要选择他父亲所住的医院寻死?
年少恋过一场,虽未伤筋动骨,投入太多真心,到底是曾经认真对待过的第一次。
被劈腿过也好,被利用过也罢,楚荆州不过只有二十六岁而已。
来得及迷途知返,来得及改过新生。
很多事她未曾经历,不明缘由。但她确定的是,她并不希望楚荆州死。
想起最后一面时楚荆州言谈中那些用词:赶尽杀绝,求你帮帮我……
便觉得这个夜晚即使窝在崔亭安稳的怀中,亦无法安睡。
**
盛青山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止不住轻颤,他甚至不敢眨眼。
有些东西,原本随着盛清和的死,都已经化归尘土……可现在,他竟然活着回来了。
怎么会?
他看向淡墨,那个现在警惕地看着他的女人。
好像他是洪水猛兽,而她避之不及。
还像从前一样,盛清和立在他身前,颀长的身姿好像玉树,而反观他自己,残肢断腿却像是枯木。
玉树林立,枯木逢冬却更加破败失色。
从前,四肢健全的他那么努力,尚且不及盛清和的高度,如今……他还剩下什么资本可以去争取?
很久没有用过那个称呼,他觉得自己开口是那样艰难,语调喑哑的不成样子:“哥?”
想起当年在山中他们那次激烈的争吵。
他想自己当时真是口不择言,可盛清和为什么无论他怎么撕闹,都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
只是悲哀的看着他。
他那时说过什么?
一闭上眼,他好像还能看到从前那个被自私蒙蔽了双眼的自己。
他问盛清和:“女人而已,为什么你能上,我却不能?”
他想他是疯了,才会这样逼迫自己的哥哥。
他想他是疯了,才会形容自己喜欢的她……仅仅是女人而已,不过一件衣服。
那是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盛清和第一次毫无保留地揍他。
而后呢?
往事太过难堪。
现今的他没有办法面对当年负气只身离开大本营,遭遇意外的自己。
所有的苦果,都是自己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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