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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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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变故

    “即便你绝口不提的代价,是现在换我离开你。你依旧没什么想说的吗?”

    盛清和话落锁眉,淡墨脑海乱到了极点,面对他抛来的问题,更不知道从何说起。

    连从前他那双看起来总是温情脉脉的双眸,此刻都已经黯淡失色。

    她的心在他的沉默间一寸寸凉下去。

    他的心在她的沉默间一寸寸化成石。

    人是物非的场景近在眼前。

    淡墨深吸进一口气,看到他身后那些扬起的尘埃,声音像被那些砂砾磨过一样沙哑。

    想起交给徐行去化验的那一堆药片,一瞬间,她能组织起来的回应只剩本能地回击:“你呢,你没有瞒着我的事情吗?”

    她从来知道重温旧梦的路不好走,却不知道自己会这样摔倒在最开始的地方。

    这份感情里,她最引以为傲的是他们之间对相爱的深信不疑。

    这种深信不疑是建立在彼此了解的基础之上的。

    可正因为她了解他,所以她也明白,如果没有一个让他认可的答案,纵使在一起,也是意难平。

    相爱重要,但并不是依靠相爱两个人就能够轻易得地久天长。

    再一次,她怯懦地想逃避。

    他在身旁,那段她讳莫如深的旧事也曾偶尔在夜深侵袭她的神经,让她每回想一次,都倍受筋疲力尽的折磨。

    告诉他?

    他既然对此一无所知,她便想永远保留。

    那不是一件可以解释清楚的事情,那并不是一个惯常的误会。

    她突然想起之前她莽撞地跑去他的公寓挑破他真实身份相认的那个凌晨。

    初起的晨曦间,那时他说:“我有很多时间慢慢等你开口。”

    她抓住他的手臂,凉意顺着她的掌心侵袭盛清和的身躯。

    她笑起来从来是眉眼璀璨,但是此刻每丝笑却都像是在讽刺他:“几个月是很多时间?这就是你说的慢慢等?”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呢,你没有瞒着我的事情吗?”

    她突然就在彼此之间竖起一面墙,满身都是防备。

    似乎他站在她面前,她仅仅看一眼,都是无法言喻的伤。

    盛清和一言未发一瞬不眨地盯着她看,眸色深如海,让人一时间无法分辨其间的内容。

    反复、僵持、投降、认输。

    很多情绪翻腾过后,盛清和突然蹙眉抱紧淡墨略微颤抖的身躯。

    有些无可奈何,却也甘之如饴。

    狠狠地将她扣紧拥在怀里,他才抽出另外一只手臂在她腰侧轻拧。

    他的力道慢慢加深,直到听到她吃痛的声音才即刻松手,声音凌厉肃然:“有些话说出口,后悔也收不回去。想好哪里错了吗?”

    她不说话,盛清和自言自语般继续:“告诉我,盛清和是你的敌人吗?”

    淡墨摇头。

    想起当年公寓里被自己砸乱的那个破败的现场。

    回顾那个凌乱的画面,盛清和有些无法直视过去的那个年少冲动的自己。

    一时懊恼:“我反省我的问题。刚刚那一瞬间,想起被踹的过去,我是想逼问你。”

    “是我出尔反尔,说好等你开口,却一时冲动反悔。”

    “是我言而无信。”

    “是我小心眼。”

    “是我斤斤计较。”

    “是我想不开。”

    “是我想追根究底。”

    “是我情绪起伏自控力差波及你。”

    “我是卑鄙的小人。”

    “我长了脑袋只是为了提高身高。”

    “是我拖累社会情商。”

    “我没有站在你的立场换位思考。”

    “我应该记得那些年难过的并不只有我自己。”

    “我是混蛋,不应该忽冷忽热对你冷言冷语。”

    “我不应该吓唬你。”

    “我不应该翻旧账。”

    “我不应该学祥林嫂摆出一张哀怨的脸来觉得自己是世界第一惨。”

    ……

    他的话好像永远说不完,直到他用了那样多的形容词贬低自己之后,在她阴霾遍布的脸上终于看到笑容,才再度将话题转移回她身上:“你呢,你哪里有问题?”

    形势反转地这样快,淡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以为他要么会冷言冷语回击,要么会选择怒极之下一走了之。

    可他都没有。

    她的盛清和一直站在她身旁,之前和现在,未曾转移。

    从始至终,都是她在以狭隘的思维揣度他的心理。

    他永远给她机会。她可以后悔,她可以回头,也可以任性。

    “是我草木皆兵。”她闷声闷气地回,没什么底气,认识到自己搞砸了。

    盛清和又作势要去拧她耳朵:“还有呢?反省的还不够深刻,继续说。”

    到底是男女气力不同。

    他这些时日的安静,让她忘了而今的盛清和已经是个逼近而立之年的成熟男人。

    她自诩的强悍,在他面前不过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没了。”她知道他总会包容,所以低头平复自己的情绪之后,再度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气势高昂地瞪他。

    以她一贯嚣张的姿态。

    这女人……

    盛清和一时间被她气笑,迫不及待地收回手臂想要甩开她,却被她再度攀附手臂,钻到他怀里抱住不放。

    “还没想好到底错在哪里?”他的声音再度冷下来,不留情面地去一根一根地掰她扣在他腰侧的手。

    淡墨重新贴紧,又被他再度扒开。

    拉锯战打响,长久没有丝毫进展。

    终于还是淡墨忍不住跳脚,劈头盖脸地训斥他:“盛清和,你有完没完!!你这样像个男人吗?我都已经认识到自己错了,就差投怀送抱了,你都还不为所动,你想看我表演哭戏,哭条长江出来给你看吗?”

    他这个时候的脸色光用冷来形容已经不够。

    淡墨看着他眯起的双眼,下一秒,已经被他忍无可忍一般再度拉近贴在他胸膛上。

    他的吻印下来贴上她的唇之前带着无法释怀的怒气:“是我太纵容你了。淡墨,你犯得最大的错,就是在我滔滔不绝的时候,没以身试法堵住我的嘴,就像我即刻要做的这样。”

    唇舌交缠够了,近乎将她的呼吸都掠夺,他才放开她,学着她习惯性地对待他的言辞:“说,我是你的男人,唯一的一个,以后你会三从四德。一个字都不能有差错,完整地复述一遍给我听。”

    淡墨感觉到耳中突突跳动的声音,下意识地用脚踢他:“神经病。”

    他手臂一动手掌包裹住她的右膝:“学以致用,是你教得好。你自己说说看,除了暴力这一个长处之外,你还有什么优点?”

    **

    到s城第一晚,经历那一场无声的厮杀角斗之后,淡墨觉得自己在盛清和面前输的异常惨烈。

    不知道为什么,此前还是她在主导二人的关系。

    旧地重游第一天,竟然完全反转,在他强势的姿态面前,她成了无比被动的那一个。

    被驯养、调/教的感觉让一贯强势的她觉得陌生且懊恼。

    直到夜晚进了酒店包房,她都还是抱臂贴在墙上远观他倚靠在床边的颀长身躯。

    以一副敬而远之的姿态。

    总觉得靠近一分,自己就会再度轻易地被他攻击得很惨。

    盛清和随手翻阅酒店提供的当地报纸,动作一派自如,反倒是她心绪不宁,手脚无处安放。

    他越冷静自持,她便越发咬牙切齿。

    此前还在担心他会不喜面对s城的一切,担心自己拉扯他故地重游他会有负担,不希望他联想起任何不愉快的过去。

    担心他在这里再度遇到已是陌路的盛家人。

    现在看来完全是她杞人忧天。

    他已经有了可以挑起一切的肩膀,连同撑起她那半边天空的力量。

    她沉思片刻,依旧有些不甘心,却只能挑最无关痛痒的地方下手:“灯光很暗,你这样看下去,迟早会破坏眼睛健康,俗称——眼瞎。”

    盛清和没抬头:“嗯,没关系。我视力变差,这样才会不管你以后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会觉得过于丑。”

    “你——”

    淡墨被他一句话再度堵死,立在原地数秒,然后走到他身前,手一挥抽走他眼前的报纸。

    盛清和下意识地抬眼,淡墨这才看清他眼底的细微波动,衬得他眼眶微红。

    她后知后觉地去看被她抽走扔在一旁的报纸,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似乎从她进门之后,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同一个版面,再未翻动过。

    被她扔得微微散开的报纸上,最上面露出的那个版面,带着一张巨幅照片。

    很惨烈的车祸现场。

    那是一辆被挤压得车头变形的q7,外加一个显眼无比的标题:星河董事——盛临安遭遇重大车祸,命垂一线。

    **

    时间就是这样凑巧。

    他们刚刚重回s城,盛临安竟然就在此刻遭遇意外。

    即便他是清和的生父,在当初盛青山失踪的事件上,他放任续弦颜冬为首的颜家污蔑盛清和的过去,他自身为了利益挤压盛清和的情形,淡墨并不能释怀。

    她握着盛清和的手,看得出他压抑的在意,试图安慰:“不是今天,也会是未来的某一天,他总会死,即便无可挽回,也没什么可伤心的。”

    他习惯性地狡辩:“我看起来像是伤心?”

    淡墨微俯下/身,扳正他的脸,将他脸上的神情仔仔细细查看一遍:“难过的时候,表现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俗话不是说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滚!”

    她直接跨坐到他大腿上:“不滚,我滚了你还得立即求我回来,多麻烦。”

    “他再无情无义冷血到不念血缘之亲,但是他是你父亲的这个事实,无法更改。”

    “认贼作父的都有,有个人渣做父也没什么丢人的。”

    “你到底是要安慰我,还是雪上加霜?”

    淡墨坏笑,身体微动,在他腿间轻蹭:“主要目的是安慰你,顺带看看有没有擦/枪/走/火的可能。”

    他有些严肃:“自己欲/求/不/满想借用我的身体,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姑娘,你脸皮厚到一定境界了。”

    淡墨理直气壮,直面他:“本姑娘是贪得无厌,可你这不解风情的程度也越来越令人发指了。”

    她的眼睛不断地在他眼前忽闪,看他蹙眉的模样有些失神,抱紧他:“别难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盛清和没有立刻给予淡墨回应。淡墨总觉得他连呼吸都隐去没什么声音。

    过了半响他才说:“我是那么婆婆妈妈,要死要活,会哭会闹的人吗?我一点儿都不在意。你把那些精力好好用在想想怎么讨爷欢心上,少杞人忧天。”

    隔了几分钟,他又再度开口:“不是我。我没有做过。”

    重逢以来,他从未再度提起当年和盛青山的纠葛。

    他摸她的头顶:“最初的时候,只有你是相信我的。被踹之后……”

    那时他便不再确定。

    毕竟相信他爱她,和不相信他的为人,也并不矛盾。

    这些时日的相处,现在他可以告诉自己:最终她还是相信他的。

    这是他最觉得欣慰的一件事情。

    他需要的并不是她觉得自己做错事却因为爱他而包容,而是她坚定不移的信任。

    他此刻大概有些许失落。

    但不是因为盛临安会不声不响地突然去世。而是因为盛临安死了的话,在盛临安心里,盛清和就永远都是他养大的,会对他另外的爱子痛下杀手的儿子。

    他的清白,在盛临安那里,将永远无法洗刷重现。

    他不说,淡墨也了然他心底的想法。

    盛青山虽活着回来了,她也曾偶遇过盛欺霜。

    如果盛青山已经为他正名,那么盛欺霜不会毫无透露。

    他们当年将他逼出盛家,攫取了清和外公留下的一切。需要的自然是旧事的尘埃落定,而不是被他们钉在耻辱柱上的旧人再掀波澜。

    也许盛青山向某些人透露了口风。

    可那必然不是盛家人期望的那一种结果,想必也会封锁消息。

    **

    可淡墨没有想到,她避之不及,盛家人却再度来打搅他们的安宁。

    陌生的号码打进她手机的时候,那端短暂停顿的数秒,已经让淡墨有了些许联想。

    某些时刻,她总是格外相信自己的直觉。

    大脑发出挂断电话的指令之后,那端的人却先于她的拒绝表露恳求。

    “淡墨,是我,别挂断。就几分钟。”

    淡墨不知道盛青山从哪里找到她的通讯方式,想起盛清和看到报纸那刻的神情,最终忍住挂断的冲动:“我保留随时切断通话的权利。”

    “谢谢。我父亲遭遇意外事故,还没有脱离危险。”他说得小心翼翼,似乎唯恐哪个词触及淡墨的底线。

    他在那端始终等不到淡墨的应答,只好继续试探:“我哥……”

    他将那个称呼说出口那刻,淡墨突然出声,甚至猜到他没说出口的下半个问句,给出他答案:“他死了吗?如果他死了,我会劝清和去墓地拜祭他。毕竟和死亡相比,再多恩怨都微不足道。如果他还活着,清和即便想去见他,我也会阻拦他的决定。”

    “如果他们父子关系还有一线生机,那只能是无情的盛先生,自己主动走到清和面前来。”

    “我爸他可能撑不下去,淡墨,你不能替我哥做决定。”

    淡墨语气悲戚却无比坚定,不带一丝犹疑:“不去,最差的情况,不过是死不再见的遗憾。但是如果清和出现,他一定会增添伤心。我对任何盛家人都没有信心,我不会放任任何人拥有伤害他的可能。对我而言,我宁可他遗憾,也不想看到他面对旁人的冷言冷语,不想他伤心。”

    “更何况,对你们盛家人而言,盛清和这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几年了吗?”

    电话那端的盛青山一手紧紧摁在轮椅上,淡墨的每个字眼都在试图击碎他积蓄很久的力图改变现状的努力。

    他沉默,便是最肯定的回答。

    淡墨一时讥笑:“谢谢你的答案,记得盛临安如果去世,再通知我们。”

    **

    对盛青山,淡墨表现得强势护短,姿态决绝。

    回到室内面对盛清和,她却从最坚硬的盔甲,一瞬变得柔软。

    她闻到一丝烟草气息。

    盛清和是从来不吸烟的,但是他有一个习惯。

    烦躁的时候,会点一支烟夹在指尖看它一截截燃断,彻底化成灰烬。

    听到她回来的响动,他却骤然卸下一身沉重,换上一脸轻松:“只一支而已。”

    “知道你厌恶这股呛人的味道,但是发飙生气不许超过五分钟。”

    淡墨摇摇头,答非所问:“想去看看他?去的话,我陪你。”

    她对盛青山撒了谎。

    她不想盛清和伤心,可一样不希望他日后遗憾。

    伤心,有她在,她会努力让他开心;可遗憾,有些失去的人和逝去的事,她再努力,都没有办法追回。

    “不去。以后世界上只有言许,没有盛清和。那和我们没有关系。”

    她走近,手臂捆紧他的腰身:“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做过第二蠢的决定。我们回去吧?向前看比什么都重要。”

    “你在,过去就在。那些没做完的事情,在哪里做都一样,没必要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盛清和低声笑:“那第一蠢的决定是什么?”

    淡墨没回答,只侧目看到一旁墙壁上他们被拉长的拥在一起的影子。

    第一蠢,自然是年少时,离开他。

    那痛不欲生的五年,再来一次,她一定撑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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