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左右为难,好汉难过亲情关
邓琼突然打来电话,说晚上到她爸妈家里吃饭,推掉外面的应酬。
不过年不过节的,又不是周末,怎么要回岳父家吃饭呢?还非去不可。该是有什么事吧?邓琼的弟弟在青岛工作,家里亲戚也不多,有什么事呢?
放暑假后,邓琼带着袁方回到平安县,花了半天时间打扫房子。两口子都调离平安县以后,只有过年过节才回来,房子没人住,了无生气,灰尘满桌,蜘蛛蟑螂到处爬。邓琼几次让袁晋鹏不要住在招待所,回自己家里住,袁晋鹏满口答应,却一拖再拖。直到这次邓琼收拾好,才从招待所搬回来。
推掉外面的应酬?对你邓琼来说就是一句话,我袁晋鹏多为难你知道吗?
昨天上午,黎春红打来电话,约他今天晚上到苏湖镇来吃饭,说他几次在苏湖镇指导工作都没有留下来吃饭,这次一定要来。他说,行,只要没有上级领导突然袭击,肯定来。
官场就是如此,吃饭是小事,却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你不要期望通过吃一顿饭解决什么问题。但有些饭不吃,反而会惹出什么事来。你黎春红、卢秋实在苏湖镇做书记、镇长,结果新来的县委一把手这么久没有来吃一顿饭,可见你们和老大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黎春红几次向袁晋鹏发出邀请,都因为这么事那么事没有成行。今天上午,她让卢秋实再次确认,谁料,到下午又变卦了。接到袁晋鹏的电话,她有点心灰意冷,本来她感觉和袁晋鹏关系还不错,谁料请吃一顿饭都累得够呛,又要让一些副职领导看笑话了。乡镇干部就这么势利眼,县委老大来一趟,他们也觉得脸上有光,迟迟不来,便认为领导不把苏湖镇放在眼里。
卢秋实有点气不过,当年你袁晋鹏在向阳镇做镇长,我是财政所所长,两个人说话很随便,没见你有多大的官架子。怎么现在执掌大权,连吃一顿饭也这么难,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为这顿饭准备了多久吗?
“袁书记,现在请你吃饭可真难啊,什么都准备好了,结果主角来不了。”卢秋实左忍右忍没忍住,给袁晋鹏打电话。
袁晋鹏感受得到卢秋实的愤怒,即使隔着话筒。
袁晋鹏呵呵呵发出爽朗的笑声,尴尬的时候、难堪的时候、气氛紧张的时候,没有比爽朗的笑声更合适的东西了!
“晚上真的没办法,秋实你知道,我这个老丈人算是六十年代的凤凰男,当过兵打过仗,最后在县公安局谋了一官半职,你今天不给他面子,他立马就给邓琼和我甩脸子。如果是别人,我还找个理由说早就约好了走不动,可偏偏是春红和你,老爷子知道我们的关系好得很,只能把你们那边推后了。”袁晋鹏说,语气真诚。
卢秋水傻了眼,人家说话什么水平!爽约不来是因为跟你们关系铁。唉,谁官大谁就掌握话语权掌握真理。
卢秋水不甘心地问:“袁书记,那你什么时候来?”
他觉得你袁晋鹏不来吃饭,至少得给一个承诺吧,自己也好向黎春红一个说法,省得她一个脸拉得苦瓜一样长。
“明天下午来,晚上到你们食堂吃饭。明天下午我先到林岗镇农业生态园看看,接着直接到你们那里来。”袁晋鹏说。
看来,这个饭不吃真不行,搞得黎春红、卢秋实心里嘀嘀咕咕就不好。做领导就是这样,该喝的酒要喝,该收的礼要收,你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人家迟早离你而去。
到了岳父家里,才发现还有客人,一个三十七、八左右的女人,架一副精致的眼镜,还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
岳父介绍说:“晋鹏,这位是我老家的老兄,你叫他大伯。这位是他的女儿,叫红英。”
袁晋鹏上前握手,白发老人赶忙站起来,伸出双手握住袁晋鹏的手。红英站起来,叫一声“姐夫”。
家里的圆桌不大,岳母和袁方没有上桌吃饭,端着碗在客厅里吃,一边看电视。
岳父晚上陪他喝红酒,他觉得自己的感觉没有错,十有八九是找他办什么事。这么多年,岳父一直喝白酒,还是高度酒。
两杯红酒下肚,岳父的话渐渐多起来。
“晋鹏啊,按理说,你现在已经做县委一把手了。我老邓当年只当过林业公安的教导员,可我怎么地都觉得有些话要交代你。”岳父举起高脚杯敲一下袁晋鹏的杯子。
袁晋鹏端起酒杯呡一大口,说:“爸,有什么话您直接说。做再大的官也是你的女婿,要你多教一教。”
岳父笑道,眼睛瞄一眼白发老人妇女俩:“哈哈!晋鹏做这么大领导了还不骄不躁,不容易。我是1971年差点死在抗美援越战场的人,什么都看透了。这两天,我在外面溜达,听到一些故事。感觉现在的领导干部怎么这样张狂呢?不要说和五、六十年代比,就是和八十年代比,也差十万八千里。”
袁晋鹏说:“爸爸,你又听到什么故事?直接说。”
岳父点点头,说:“听说昨天晚上海天足浴城有几个干部险些打架。城管大队一个副大队长带几个朋友去泡脚,结果小包厢都满了。只好去十几个人的大包厢,偏偏大包厢里有两个人在泡脚。副大队长吼道,清场清场,你们不要泡了!还没说完,里面一个人说,哪个狗骨头敢清我的场?我要清你的场,滚出去!副大队长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反贪局副局长。本来平时有点怵反贪局,可晚上喝了不少酒不怕了,回敬一句,你才狗骨头,检察院了不起啊?!一来一往。两伙人差点动手。”
“那是他们都喝了酒,脾气都冲了一点。”袁晋鹏解释说。
岳父说:“以前别说一个芝麻大的副大队长,就是局长、县长也不敢搞特殊。我听说八三年董裕华在颖昌做县委一把手,晚上去电影院看电影,秘书不敢亮明身份买票,结果买到两张二十多排的票。看到中途,验票守门的人走了,大家涌进去看,站在过道上,把董裕华的视线挡住了,董裕华再三要求前面的人站开一点,人家就是不听。实在没办法,秘书找到电影院的负责人,才组织力量把没有买票的人清除出场,但董裕华仍然坐在后面没动。还有一次,董裕华独自去理发馆剃头发,理发师给他挂上一条不晓得几邋遢的围布,董裕华要求换一条,理发师死活不理他。没办法,董裕华上楼找到经理理论,才换了一条。董裕华从头到尾没有暴露身份。”
白发老人感叹道:“以前的领导没有官架子,七十年代,我家里住过一个地委组织部长、一个行署副专员,哪像现在,见一个局长比登天还难。红英的事找了多少次局长,要么找不到,要么人家不理你,老百姓办个事太难了!”
袁晋鹏知道,晚上的主题出来了,便问:“红英在哪里上班,有什么事?”
邓琼说:“红英姐姐在虹桥中心小学教书,老公在县疾控中心上班,两地分居十多年了。”
“八月份不是有公开选调教师进城吗?可以报名。”袁晋鹏记得这项工作即将展开。
邓红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考过几次,都考不上,我们哪里考得赢这些年轻人。”
岳父问:“晋鹏,有没有什么办法,在笔试或者面试的时候。”
袁晋鹏觉得难以理解,刚才还在讲公平公正的故事,怎么一下子就想歪门邪道的办法了。
“爸爸,笔试、面试必须坚持三公原则,有办法也不能去想。要不然,我们平安县以后就不要搞公开选调教师进城了。”袁晋鹏说,面带微笑。
岳父反问:“这样说,你堂堂县委一把手这点事也解决不了?晋鹏,你不在这个位子上,我不求你,你在这个位子上,想方设法也要帮红英解决这个两地分居的问题,我老兄这么大年纪亲自上门,不看僧面看佛面。”
邓琼拼命向袁晋鹏使眼色,他自己也觉得再不答应,恐怕岳父丢了面子要生气,便说:“歪门邪道千万不能搞。要么邓红英你写个请调报告吧,把理由写足,譬如两地分居多少年了,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是不是要老公照顾,最好有医院的疾病证明。写好以后交给邓琼,到时候,我批几个字,让王才德拿到教育局、人事局签字,最后交县长办公会,算个别特殊情况吧。”
岳父和白发老人的脸色立即和缓了,邓红英感激地说:“谢谢姐夫、姐姐,谢谢叔叔。”
袁晋鹏说:“这事千万不要扩散,否则就不好办了。”
邓红英连连说好,千恩万谢,带着老父亲出了门。
岳父说:“晋鹏,我知道你有点为难,可有什么办法?你不在这个位子上,人家就不会找,没办法。”
袁晋鹏笑道:“爸爸,没关系,你从来也没开过口。只要不违反大原则,别人的事都要办,何况您的吩咐。”
岳父点点头,又说:“还有一个事,老家邓家村的老书记也来过一次,说村里那个水库多年没有加固,现在据说上面拔了专项资金,能不能给点。我说我把话带到,行不行不好说。”
袁晋鹏还没来得及开口,邓琼说:“晋鹏,你跟水利局长说一声嘛,老家的人,总要考虑一下。”
袁晋鹏说:“让村里打个报告,我批个字吧。”
岳父喜形于色:“晋鹏,我代表村里人谢谢你!我也没办法,年龄这么大了,百年之后还要麻烦村里人麻烦四邻八舍呢。”
袁晋鹏说:“爸爸,你说什么哦!身体这么好,还要活几十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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