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口是心非
那黑衣蒙面的暗卫话里虽是说着让亓云琛与顾黎安二人过目,可那献上锦囊的位置却是朝着亓云琛的。
亓云琛也不伸手去接,而是看向顾黎安,笑道:“这锦囊之上既然是贴了‘顾黎安亲启’的字条,依本君来看,恐怕还是顾先生先过眼的才好。”
顾黎安眸光甫一扫过那暗卫手中呈着的锦囊,心里便猛地打了个突。那锦囊不知是由何种名贵料子缝制的,泛着隐隐的暗蓝的绸光,光滑的面料上精细地刺绣着几只翩跹于花丛中的灵蝶,灵动得真似要扇动着纤细的蝶翅从那锦囊上飞出来一般。若仅仅如此,即使这锦囊是由再名贵的料子制成,左右也不过是只漂亮的锦囊罢了,可是顾黎安确是一眼便认出来了,这只锦囊分明是荣锦从不离身的那一只!
顾黎安与荣锦相处甚久,这只锦囊荣锦时不时地就会细细地捧着,许是在把玩,又许是在透过这锦囊回忆着什么,单看她对这只锦囊宝贝的态度,不难猜出这锦囊恐怕是她姐姐挽秋赠予她的罢。
可是如今,这锦囊却偏生到了那凝意天的人的手中,而这锦囊身上又贴着字条,指明了是要自己来拆,中间的弯弯道道却又怎是少得了的?
顾黎安的眸色渐渐沉了下来,只怕现如今荣锦是已经落在了凝意天的人手中了,自己才治了这东洲十八郡的‘瘟疫之症’,又使计大败界河边境的凝意天大军,算是刚刚在这沉云渊内站住脚,可没想到不过一日,那凝意天的人便迫不及待地给自己添堵……顾黎安抬眼看了看亓云琛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心底微微叹息了一声,罢了,这‘顾先生’一词都从对方的嘴里蹦出来了,自己要是还不明白,岂不是白活了这么多时日?
“君上此言可是折煞黎安了。”顾黎安勾了勾唇角,微微一笑,“君上既然为君上,这左右不过是一个锦囊罢了,即使写着黎安的名字,君上若是要看,打开便是一阅便是。”
“哦?”亓云琛略一挑眉,唇角的笑意却越发分明了,“可本君瞧你方才见这锦囊的模样,这只锦囊恐怕不是一般的锦囊罢?”
“当然不是一般的锦囊。”顾黎安伸手便将暗卫手中呈着的锦囊拿起,淡淡地瞥了那名暗卫一眼,亓云琛略一挥手:“下去罢。”
“属下告退!”暗卫双手抱拳一拱,闪身便不见了踪迹,如同他来时那般地悄无声息。
“我与那凝意天往日无冤,近日却是有仇,这一点你应当是知道的。”周围既然没有其它人在,顾黎安便也懒得称亓云琛为‘君上’,他一边将锦囊囊串着碧珠的细带细细解开一边说道,“既然是凝意天那边送过来定要我亲眼看的东西,若是不打开来瞧瞧岂不是辜负了对方的‘一片美意’?”
亓云琛听着顾黎安口中的话,心里微微一动,面上却是不显,只懒懒地搭着眼,慢悠悠地说道:“怎地本君就未曾收到过这么些美意?哪像你,这送到你身边的东西就没停过,先是那支玉箫,后又来了这么一只锦囊,往日也不知道有多少东西。只说这只锦囊,本君一看便觉着这锦囊上的刺绣细腻得紧,颜色也漂亮,也不知是哪位心灵手巧,蕙质兰心的姑娘方能绣出如此精致的锦囊……”
顾黎安纵使是再淡漠内敛的性子,此刻也不禁抽了抽嘴角。往日里怎么就没发现这只亓孔雀是如此爱打破砂锅问到底之人?这话里话外间无一不是在询问着这只蓝色锦囊的来历,更夸张的是还将那玉箫也拿出来说事,甚至还揣测起了以往之事。还好这周围再无其他人,若是被这只亓孔雀的臣子听到了这番话,这怕亓孔雀的面子里子都得给掉个干净。
这番话怎么听怎么都透这浓郁得挥之不去的酸意,就好似家里的妻子发现了丈夫身上陌生的锦囊,从而醋性大发,诘问丈夫这锦囊是哪家的小蹄子送过来勾搭一般。
思及此,顾黎安生生地打了个冷颤,拆着锦囊囊口细带的修长手指一顿,随即再次动作,缓声道:“这锦囊是荣锦之物。”
“荣锦?”亓云琛皱了皱眉,随即便想起了顾黎安提过的那个妹妹,“就是那位你故友托你照顾的妹妹?”
也不知怎地,顾黎安总觉得对方在说道‘妹妹’这两字,声音尤为加重,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不过现在倒不是细想这个时候。
“没错。”顾黎安点了点头,声线微沉:“自荣锦的姐姐……之后,那只锦囊便从未离过荣锦的身,只怕现在,荣锦已经是在凝意天的手中了。”
说道这儿,顾黎安正好将锦囊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极薄的羊皮卷来,微微摊开却是一张颇为详细的地图,上面不仅画出了一处城池周围的地形地貌,连城池之内各处的兵力部署都极为详细地一一勾画在内,上面仅仅简单地写着五个字“凝华风露蝶”,顾黎安瞳孔猛地一缩,接着又从锦囊中掏出另一张羊皮卷来,上面仍旧是详细地刻画着一处地界的地形图,地形图的一处位置标注着一粒醒目的红点,而整张地形图的上方也简单地写着几个字“枫叶山”。
亓云琛在顾黎安展开羊皮卷的时候便就走到了顾黎安的身旁,凑过头去细细查看,同时也仔细地观察着顾黎安的神情,见对方神色不对,亓云琛再扫了两眼顾黎安手中的两张羊皮卷,蓦地,神色便沉了下来。
“亓兄,我曾与你说过,我手中有一个方子极有可能将你的暗伤拔除,只是缺了四味极为珍贵的药材,而这凝华风露蝶恰好就是其中的一味。”说道这里,顾黎安顿了顿,迟疑道,“我只与你细说过一次关于炼制那拔除暗伤的丹药需何种材料制成之事,若不是凝意天的人恰巧歪打正着碰上了,那便是……”
顾黎安见亓云琛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便知道对方心里有数,于是也没有再接着将话说下去,只道:“此事方且不谈,对方如此费劲地将这两张羊皮卷合着荣锦的锦囊送过来,定然不会单单是为了提供予咱们那凝华风露蝶所在何处的消息这么好心,依我猜测,另一张羊皮卷上的红点应当就是荣锦的位置。”
“这锦囊之上贴着你的名字,就是让你在二者间择其一的意思。”薄唇微启,亓云琛轻声道,“顾黎安,本君很想知道,你会怎么选?”
顾黎安苦笑一声:“亓兄,你怕是已经知道这些消息了罢?”
亓云琛略一挑眉,本就如玉般白皙明净的脸在月华的笼罩下越显皎洁,竟然透出了些许温柔的味道来:“荣锦的事情本君不知,那凝华风露蝶的消息,本君在十日之前便就知晓了。”顿了顿又道,“那凝华风露蝶为郝岩一族的镇族之宝,不知怎地,前些日子却走路了风声,传出了郝岩一族族长准备将那凝华风露蝶炼化的消息,本君是想解决了这东洲十八郡的‘瘟疫之事’便就立马回程,去向那郝岩一族讨要这凝华风露蝶的,细细算来,那炼制的吉日便是就在二十日之后了。”
顾黎安微微点了点头,笑道:“只怕是有人同那郝岩一族之人透露了你要想要得到那凝华风露蝶的风声,那郝岩一族的族长怕你去硬抢,便紧着日子要将那凝华风露蝶炼制。”说道这儿,顾黎安微微叹了口气,“若是炼制之后,那凝华风露蝶便就不能再作炼制拔出你暗伤的丹药的材料了。”
“若是本君没有猜错,郝岩一族炼制那凝华风露蝶的那日便是你的好妹妹荣锦被带至枫叶山的那日,枫叶山与郝岩一族相隔万里,你不可能在短短一日之间来回奔赴两地。”亓云琛微微抬起头来,望向远处那一弯悬挂在墨色天幕上的白月,淡淡出声,“所以,现在本君想知道,你会怎么选?”
“或许,咱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人马去枫叶山救荣锦,而另一路人马则去郝岩一族之地夺取凝华风露蝶。”顾黎安沉声说道。
“哪有这般好的事。”亓云琛摇了摇头,声音冷清,“都说最熟悉一个人的不会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敌人。本君与那凝意天的万颢离斗了这些年,若说有何人比本君更了解那万颢离,除了他自己外便再没有他人,他既然敢将这两个消息同时相告,便是做好了万全的安排,不会怕这兵分两路的应对之策,若是想二者兼得,恐怕最终会是二者皆空。此计,定然是万颢离的主意,其目的便是要让你我二人离心。”
顾黎安轻笑一声:“之前你便同我说过,万颢离此人阴险狡诈,极擅计谋,现在看来却是一点儿也没错的。”说道这里顾黎安的声音便渐渐冷了下来,“若是我去了枫叶山,便就说明治疗你暗伤一事并不比得荣锦重要;若是我去了郝岩一族之地,便是置荣锦的安危不顾,辜负了故人所托。总而言之,这是一个两难的局面。”
“没错。”亓云琛仍旧是静静地看向远处穹苍之上的一弯月亮,声音淡然:“说罢,是选本君,还是选你那好妹妹荣锦。”
冗长的沉默。
“罢了。”亓云琛终于将视线从那月亮之上撤了下来,却也不再看向顾黎安,“今日是本君多言了。”随即转身,抬腿便要离开此地。
就在此时,亓云琛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蓦地一暖,随即便被一股大力猛地扯向了身后。
“放肆!”感觉到自己被对方牢牢地一把拦在怀里,手也被对方死死地攥住动弹不得,亓云琛的脸庞与耳后蓦地窜起一抹红晕,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速速将本君放开!”
“唉。”顾黎安轻叹一声,亓云琛只觉一股淡淡地热气喷在他的耳后与脖颈之处,直激得他的汗毛仿若在下一刻便要根根直立,“你若是想要我选你便就说出来,别总是这样口是心非。”
“真是好笑!本君什么时候口是心非了?你若是想要去救你那好妹妹便就尽管去,本君也不缺你这么一个寻药之人!本君倒是不信了,这天底下就你顾黎安一人能治好本君的暗伤!”
“好了,你没有口是心非。”顾黎安轻声道,“只是,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一紧张就爱扣着攥紧拇指与食指的指节?”说着便将攥紧在手中的对方的手指轻轻地捏了捏。
“本君才没有!”
“好吧,你没有。”顾黎安终是将对方从怀中放开,手却是移至了对方的肩上,定定地看着对方的漆黑的双眸,“亓云琛,你告诉我,你是想要我去枫叶山,还是那郝岩之地?”
作者有话要说:临近期末,要准备的考试繁多,屋漏偏逢连雨,么么又不幸被这南方天气的魔法攻击给冻感冒了。
这几日都没有更新,还请大大们多多担待。
临近考试月,日更恐怕是不可能了,么么只能做到在空闲之余尽量多更。
这篇文也是么么人生中第一次写文,尽管笔力有限,恐怕不能写出么么想象中故事的一二,但无论如何么么都会坚持写下去。
感谢一路走来不离不弃追着这篇文的大大们,有了你们的陪伴,么么才有了继续写下去的勇气。╰(*°▽°*)╯
咳咳,好像人一生病说话就挺感性的,这不是么么的风格呀~~
蛤蛤蛤,已是深冬了,天气转凉,出门的施主们也多披几件袈裟,别着凉了~
夜也深了,明天满课,么么就去睡觉了。
大大们晚安,么么哒~(づ ̄3 ̄)づ╭~